有港来信[娱乐圈]——三三娘
三三娘  发于:2023年02月20日

关灯
护眼

  已经可以想象到粉黑激烈的骂战。
  圈内有笑谈,花粉人均事业粉,而应隐的粉丝是事业粉中的战斗机。即使她的成绩已经站在了中青一代小花的巅峰,在二十七岁前完成了史无前例的双星三奖,也无济于事。
  她太年轻了,吃了太年轻的亏。如果她现在死去,她就是传奇。但可惜她还活着,时而拍一些烂片,在烂木糟里雕花。
  俊仪手上窸窸窣窣做着杂事,喃喃着:“麦总为什么要这样啊……”
  应隐其实不怪麦安言,他的思路是完全商业的,人又像她一样,太知好歹。有宋时璋抬举她,他们怎么能不识抬举?该裹上金丝寝被让四个太监抬过去。
  “裙子和首饰都在车里,你打包一下,等下亲自给宋总送过去,”应隐将冰美式喝药般的一饮而尽:“顺便告诉他,有一枚戒指丢了,酒店那边找不到,跟他道歉。”
  “啊?”程俊仪呆滞住,“真丢了?哪一只?”
  “5克拉的那只。”
  俊仪想给她跪了,应隐却不担心,安抚她:“他要面子,不会为难你的。”
  天刚破晓,剧组就开始动了。
  导演姓方,是中国第五代导演的代表人物之一,学院派的老顽固了,做事章程一丝不苟,在片场是知名的严苛。他在拍的,是他的收官之作,每个细节都精雕细琢,且越临近杀青,就越是吹毛求疵。
  应隐为了一场无聊的宴会请了假,已经触了他的霉头,今天少不了屏声静气,一百二十分的卖力。
  “下午拍那场冰雪打斗,准备好了吗?”上午收工,导演带着动作组的老师过来问。
  应隐点点头:“我没问题。”
  “不要出去吃个饭就把自己当娇滴滴的大小姐了,尽快回到人物状态中来。”
  俊仪已经从宋时璋那儿回来,听到导演的话就想反驳,被应隐悄悄按住手背。
  她心里忿忿,她老板什么时候不敬业过了呢?导演的这番阴阳怪气,根本是莫须有。
  动作指导身后跟着配角,他冲两人招招手:“那两位老师,我们再走一遍戏,好不好?”
  拍摄的场地已经布置好。戏中环境是严寒雪地,宁市哪有雪,因此是在大冰库里拍的。雪不厚,下面是坚硬的沙砾泥土地,应隐要和配角在这里抢一件国宝,然后中枪。
  配角是男的,山一样的块头,戏里设定武力值碾压女主。整场戏,他负责拳打脚踢,而应隐则在地上翻滚、摩擦、做出拼死一搏的格斗动作。
  几人走完了一遍动作才吃饭,盒饭早凉了。时间有限,俊仪帮她用热水泡软了米饭,絮叨地说:“你昨晚上才睡了四个小时,中午又没有午休……”
  应隐笑笑:“等下不要哭丧个脸,省得导演又以为我们有意见。”继而放下盒饭筷子,拍拍脸,起身去补妆。
  一进了零下三四度的拍摄场地,所有工作人员都裹上了羽绒服军大衣,唯独应隐穿皮衣紧身裤,带半指手套,脸上都是碎石砾剌出的口子——一些影视剧中打女的刻板形象。
  “小隐,你过来,”导演难得用商量语气,“是这样,护具就不戴了,下面垫子也都撤了,你就这么拍,好不好?我们尽量还原那种残酷坚硬的感觉,身体摔打的时候要有那种冲击感。”他做了个拳击掌的动作,啪的一声,“拳拳到肉。”
  应隐愣了很短暂的一下,神色如常:“好的。”
  这跟原本的设计不一样,知道的人也很少,甚至就连俊仪也以为她里头穿戴了护具,地面底下是藏得天衣无缝的软垫。
  没有人预料到,这样一场打戏竟然会NG了7次。
  方导鹰目注视着监视器。
  “再来,起身慢了。”
  “再来,摔的姿态不对啊。”
  “再走一条。”
  “不行,调整一下,用脑子演!”
  “咔,眼神弱了!你在干什么?梦游吗?!”
  “昨天舞跳太多没力气了是吗!”
  导筒被摔下,吊在空中晃悠不止。满场噤声。
  每演一次,妆造组就要上来重新帮应隐补妆、擦干净皮衣、拍干净紧身裤上的泥雪。这会儿静默着紧赶着,造型助理却“咦”了一声,“这儿怎么破了?是本来就破的吗?”
  应隐安抚地按了下她的手:“别声张,帮我换一条新的。”
  全剧组只有造型助理看见了她膝盖上的斑驳伤口,破了表皮,血和皮下的组织液凝成一层,被应隐用湿巾擦开了。
  其实,那些格挡、缠斗、翻滚、跪地、摔出,一连串复杂的动作设计,早就被她刻入了肌肉记忆。作为现如今娱乐圈少有的能演刀马旦的女星,她的肢体管理是顶级的,如果不是太痛,又怎么会慢半拍?
  第八条,导演终于放过了她,给了四个字:“差强人意。”
  从镜头前下来时,应隐几步路走得很正常,唯有一双手指头冻得通红。俊仪连忙给她披上羽绒服、递上热水热毛巾。
  应隐捧着滚烫的一次性纸杯,蜷在小马扎上,缓过了身体深处一阵接一阵的发抖。
  “姐,我给你按一按吧?”俊仪主动请缨。
  手刚碰上肩膀,应隐就脸色一变:“不用!”
  她声音发紧,身体也发紧。
  俊仪吓了一跳,手立时缩了回去。
  一连马不停蹄地拍了近两个小时后,应隐今天的戏份才算结束。此时已经是下午四点,是个好天气,一走出冰库,阳光泼金,晒得她蓦地想就此躺倒睡觉。
  俊仪在身后扶住她,担忧地说:“我看你都快晕倒了。”
  回了休息室更衣卸妆,再由阿尔法保姆车送她回酒店。俊仪见她疲惫,有心哄她:“早上见了宋总,还没来得及跟你汇报,他好像没有不高兴呢,让你别放在心上。”
  应隐笑笑,那点叛逆,还真是像一颗小石子砸进湖里,一点浪花也没有呢。
  “啊对了,”程俊仪摸出手机,“精修图应该已经发了吧,看看粉丝是怎么夸你的——”
  热搜条目里,#应隐高定#醒目,俊仪刚刚还上扬的语调戛然而止。
  “说了什么?”应隐睁开眼眸。
  “没、没什么,”俊仪藏着手机笑容僵硬:“就是那些,姐姐嫁我老婆真美之类的。”
  她是很诚实的性格,因而连撒谎都不灵光。
  应隐没跟她周旋,解锁了自己的手机,登陆小号去看。
  很多营销号都发了这一条,文案统一,一看就是被人提前买好的。但评论区却是大翻车:
  「看累了,真好意思发啊」
  「你觉得穿高定比拍电影更重要了是吗?」
  「去年电影节你二提,你说表演永远是你的事业,现在你为了通告请假离组,我一点看不到你的敬业」
  「姐,party对你真的这么重要的话,不如嫁人息影算了,干嘛恶心我们啊?」
  「非要说是吧?难看」
  也有人提到宋时璋,说她一心想当老板娘,被粉丝骂了两千多条。路人说,粉丝破防跳脚的样子太好笑了吧。
  手机屏幕熄灭,黑屏时,倒映在应隐眸中的那点亮光也一并暗了。她闭上眼,将手机递给俊仪:“断网三天。”
  这是一名成熟、理智、历经千帆的女明星所应该具备的心理素质,也是该采纳的最明智的行动。
  她不是那个刚出道的小女孩了,被骂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会攥着手机茫然。
  剧组下榻的酒店不远,应隐回了酒店,放满一浴缸的水,将自己布满青红的身体浸泡下去。膝盖、肩胛骨、手肘,都破了,一道道深浅不一的血痕。

  热水带来的痛感来得如此强烈,以至于她呼吸都是深深一屏。
  不知谁说漏了嘴,导演知道了她的伤情,拍完几场文戏后,大发慈悲给她准了两天假。
  应隐在房间里昏睡了两天。
  她不知道,在她断联断网的这几天里,每天上午和晚饭间,都有一通陌生的电话打入。但俊仪严格按照老板交办的章程去办,一通也没接。
  直到第三天,有关高定和离组的舆论平息了,俊仪才把手机还给她,汇报道:“有一个人总打电话,还是境外号码,我觉得是想管教你的私生粉。”
  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过。私生粉神通广大,无孔不入,只是这个特别聪明,还知道买一张境外虚拟卡呢,港澳台的。
  应隐兴致缺缺,“然后呢?”
  “我骂回去了。”俊仪同仇敌忾,“你这个号知道的都是熟人,又没注册过什么,怎么会有陌生来电?诈骗犯也没那么执着。所以早上我发短信大骂了他一通,骂完我就拉黑了。”
  应隐“噗”了一下,被小姑娘逗笑。笑了一会儿,她隐约感觉到不对劲。等下——
  陌生来电、境外号码、每天固定时间两通、其余时间绝不多打扰……
  不会是——
  她脸色一变,切到短信中,瞪大眼把俊仪骂人的话一字一字地看了。
  很好,她骂他变态跟踪狂,畸形的爱无福消受,一辈子阴沟里的臭虫。
  “……”
  应小姐就算穷尽一辈子的想象,也无法想出天生坐在迈巴赫里的男人,在看到这样一则短信时,有多眉头紧锁怀疑人生。
 
 
第7章 
  今天原本是商宇集团太子爷正式入驻勤德总部办公的日子。
  勤德置地是商宇集团在内地的商业地产分公司,因为天高皇帝远,又不是商宇的核心产业,因此全体员工过了好些年逍遥日子。在中国地产飞速发展、全体地产人卷生卷死的黄金时代,勤德置地就连售楼处小姐都踩点打卡按时下班,很佛系。
  勤德内部的人都笑称,当初盖这个楼,一是为了应宁市政府的邀,建一座新的CBD地标,二是为了给商家几位的私人直升机一个方便起落的楼顶而已。
  现在太子爷真要来内地办公了,而且是常驻,所有人上演笑容消失术,先是一丝不苟地套上西服铅笔裙,再把有限的工作摸鱼到晚上七点。
  如此战战兢兢候了一个月,终于等到正式通知,邵董和整个随行董事办,将会于今日正式进驻办公,并进行工作视察和聆听高层Q3述职汇报。
  宁市的秋天日光烂漫,但勤德总部每层楼都是阴霾。就在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着商邵大驾光临时,临近目的地的迈巴赫却缓缓停靠街道,并按下了双闪。
  康叔扶着方向盘。他被商邵突然叫停,正等着下一条吩咐。
  商邵还在琢磨那条短信。
  这个女人消失了三天,然后发了一条没头没尾、胡言乱语、精神状态堪忧的短信。
  作为一个从小耳闻目睹各种绑架勒索撕票案件、上幼儿园开始就乘坐防弹级别专车、亲弟弟曾被绑架过、出席外场活动绝对有四个保镖随行左右的香港顶级豪门继承人,商邵理所应当地想到了一个可能——
  她被绑架了。
  这条短信是……她的求救信号?
  意识到这一点,他脸色一变,毫不犹豫地在屏幕上按下三个数字:999——
  手指悬停在拨号键上。不对,这里是内地,不是香港。
  康叔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大少爷罕见的凝重表情,正想关心,便听到他问:“内地的报警电话是多少?”
  “110。”康叔答,扶着方向盘回头问:“出什么事了?”
  商邵没顾得上回答,按下号码正要打,一则电话随即拨入。
  “应隐”二字出现在屏幕上。
  他面沉如水眸底晦沉,呼吸一息后才右滑接起。
  “商先生?请问是商先生么?是这样的你听我说……”应隐语无伦次,拼命祈祷太子爷听完她解释再判她死刑。
  商邵刚刚稍安的心很快一沉,不自觉捏紧了手机。
  是她的声音,他不会听错。
  但很着急,而且惶恐,一听就知道……精神状态不太妙。
  他料想这是应隐好不容易抓住的机会,因为过于惊恐,所以才会半天讲不到重点。他截断她,直截了当地问:“在哪,我来接你。”
  应隐被他先入为主问懵了,又觉得他气场冷峻十分迫人,不自觉就顺着他说:“在、在酒店。”
  “地址。”
  应隐下意识就报了酒店和房间号。
  下一秒,电话那端的人呼吸声清浅,沉稳中带上了一点点不易察觉的温柔,给她无尽的安全感:“待着别动,交给我。”
  挂完电话,应隐对着手机陷入沉思。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的样子……
  俊仪比她更呆:“原来不是私生粉啊?”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