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港来信[娱乐圈]——三三娘
三三娘  发于:2023年0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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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曳将吹风机找出递给她,问:“应姐姐,你赚了这么多钱,有没有自己买过高定啊?”
  应隐推上开关前,讶异又好笑地望她一眼:“自己买?为什么?消费主义要不得,存着吃利息多好?”
  阮曳:“……”
  真亏她说得出口。一条高定几百万,存银行里,一个月至多小几千,怕是还不够付她房子每月的物管钱。
  风筒送出呼呼的暖风,应隐歪过头,用最大风力最高温度吹着头发。过了会儿,负责接待她们的pr专员带着化妆包推门而入:“太难了,都没想到备这些。”
  应隐吹干头发,将一头长卷发随手绑了个低马尾,拿起化妆包扬了扬:“谢了。”
  她转身进了里间洗脸卸妆,剩阮曳和pr面面相觑,没话找话问:“宴会开始了吗?”
  “开始了。”pr很洞悉人心:“不如你先出去?在这里等着也无聊。”
  阮曳确实有这个打算。麦安言让她长见识练本领,跟在应隐身边可练不了本领,她太瞩目,衬得她像株小草——不,因为她穿了蓬蓬裙,所以是一“蓬”草。
  阮曳点点头:“那你帮我跟应隐姐说一声,就说我先出去应付着。”
  pr微笑点头:“好啊,拜托你了。”
  阮曳出门便撞上宋时璋。这男人倚立在走廊墙边,手里抓提着威士忌的杯口,显然是在等应隐。听到脚步动静,他稍稍抬眸,见不是应隐,那道目光便又平淡地落了回去。
  阮曳经过他身边时,鼓起勇气问好:“宋总。”
  宋时璋点头:“她好了吗?”
  阮曳脑内极快地想了一番:“应隐姐还在收拾,让您不必特意等了。”
  宋时璋至此才真正地低眸看了她一眼:“你……”
  “阮曳,”阮曳补上话:“《公主承平》,您是出品人……我是女主。”
  古偶式的小妞故事,网络快餐剧,但各方面出成绩都不错。播出快两年了,宋时璋想了下,才对上号:“不错,变成熟了。”
  阮曳莞尔:“您说笑了。那……我可不可以请您喝杯酒?”
  宋时璋很轻地笑了一下,目光停她年轻的脸上,半晌,他站直身体:“走吧。”
  走廊恢复安静,略过了三五分钟,休息室的门再度打开,pr引着应隐,口中絮叨:“宋总一直在这儿等……咦?怎么没有人?”

  原本一直提着的心,随着视线内的空荡而落了下来。应隐不动声色地松一口气:“可能有事走开了吧。”
  “需要我帮您联系他么?”pr已经调出了内场同事的电话。这样的场合,她要是落单了,画面恐怕不太好看,何况他们一整个团队都已默认了她是宋时璋的女伴,毕竟——她的那张邀请函,可是因为宋时璋亲自要了才给的。
  “不,不用。”应隐制止住她,“我一个人就可以,你去忙。”
  pr还有工作在等,场面性地推辞了一番以后,也不客气,脚步匆忙地走了。
  甜美笑容在pr身影消失后,就也跟着消失彻底。应隐靠上墙,无聊地踢了踢过长的裙摆,又反手将低挽的发髻一把拆散了。长发披落下来,她像小女生般玩了会儿黑色细小发圈。
  完了,她去淋雨,爽是爽了,平白惹了宋时璋,弄得现在得一个人去赴宴。
  场面会很难看,而且是别人津津乐道反复鞭尸的那种经典难看画面。
  她脸上的沮丧可比刚刚的甜美生动,最起码像个活人。商邵在斜对角处看了,不由得无声地抬了抬唇角。
  “谁在这里?”应隐警觉地抬眸,看向悬着一盏吊灯的拐角处。
  长而寂静的走廊铺着暗红色地毯,两侧墨绿洒金墙纸上挂满了古典油画框,一缕烟雾很淡地飘渺在吊灯下。
  商邵低头看了眼指间那支抽了一半的烟,眼底浮现出一丝无可奈何。
  该说是香烟出卖了他,还是这女人太敏锐?
  应隐执着地等了会儿,终于等到一个陌生男人从拐角阴影处移步而出。
  她微怔,第一眼只觉得他贵气。他穿着一身黑,黑色衬衣,黑色西服,黑色西裤,但质地如此考究,在灯光下区分出深沉的层次感,令他整个人看上去冷冷沉沉的,如从冰岛的黑沙滩上,穿越冷雾与蓝冰而来。
  应隐后来说给他听了,引得他笑,粤语说一声:“痴线。”
  应隐一时之间没有认出他来,只觉得他那条打了温莎结的领带,那种暗红色十分眼熟。自温莎结往上,男人的颈项挺拔,喉结饱满。
  面对陌生人,应隐熟练地切换回表情管理模式。她抿唇轻颔首,大明星式的倨傲与矜持,算是打过招呼。
  商邵离她不远,夹着烟的那只手微伸出摊了下:“稍等。”
  他有一把极好的嗓音,甚至好过了相貌,低沉,醇,但不过分厚,像一杯单宁不算重的红酒,自最好的年份酝酿而来。
  应隐不解,直到她眼前的男人步履从容地靠近她,继而弯下腰,将她香槟色的裙摆稍稍整理了一下。
  他这一套动作极其自然,绅士又散漫的仪态,反倒是居高临下的应隐脊背僵直,浑身上下每一根神经都绷紧了。
  料理好,商邵直起身,脚步略略后撤,眸光自下而上地欣赏,最终停在应隐脸上。他绅士地说:“很衬你。”
  他的目光和人一样,淡而克制,绅士中带着疏离,分明是欣赏的意思,但莫名让人觉得他意兴阑珊,只是客气一说。
  两人站得不远,气息中的香味若有似无。
  是那种清晨般的洁净感。
  太独特了,应隐下意识脱口而出:“是你。”
  商邵动作顿了下。他是没想到会被认出来,也没打算被认出。
  应隐以为是自己说得不够明白,更具体地说:“谢谢你的伞和披肩。”
  她觉得她跟眼前这个人,多多少少是有一些缘分的,他看过她那么狼狈的一面。
  比之满屋子光鲜体面的上流假人,她宁愿跟他多聊一聊。
  “举手之劳,不必挂念。”商邵轻描淡写地说。
  他的轻描淡写配上满身的贵气,无端有了保持距离的沉沉冷冷之感。应隐明白过来。
  他觉得她不够格。
  浪漫邂逅这种事,也是需要定义的。没有定义,他和她,不过是雨中给了一把伞的关系,有了定义,才能称之为邂逅。但是她没有这个被定义的资格。
  应隐向来不自讨苦吃,释然地抿了下唇,脸上笑意潇洒明媚:“这么说,披肩想必也不必还你了。”
  商邵将烟摁灭在过道旁盛满白砂石的烟灰缸中,淡淡吁出最后一口烟后,他半眯着眼笑了笑:“你知不知道宴会厅怎么走?”
  应隐微愣,点点头。
  商邵注视着她:“见笑,我迷路很久了,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带路?”
  有这么巧的事?她这边刚操心怎么出场不丢脸,他就邀她引路。应隐犹豫了下:“你没有女伴么?”
  “如果你愿意带路,我想就有了。”
  应隐抿了下唇,一向很落落大方的人,竟然生出了一丝紧张。她得了便宜卖乖,倔强地说:“只是带路。”
  商邵勾唇一笑,一手揣进裤兜里,另一手绅士地摊了下:“请。”
  宴会场内。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逡巡。商宇集团的大公子到底有没有到?听说是已经到了,那么究竟是哪一位?谁都怕自己有眼无珠,错过了人生中的贵人,也有人端着香槟杯笑而不语,老神在在地等着。
  门开启的一瞬间,从半开窗户中穿涌而过的海风,带着秋季大雨的潮湿水汽,一同吹动了门口两人的发梢。
  所有人的目光都是一动,面色整齐划一地微变。
  阮曳“咦”了一声,没注意到身边的宋时璋差点打翻了香槟杯。
 
 
第3章 
  应隐不知道现场那种微妙的变色是怎么回事,还当是自己星光太盛又迟到太久,少不了被人说耍大牌。她挺直了肩背,几步路走得仪态万千,边弯弯手指,大方而熟练地与几张熟脸打招呼。
  商邵的目光流露出一丝饶有兴致。应隐虚伪做戏的模样像只挺骄傲的天鹅,他是看惯了虚伪的,但没料过有人能把虚伪演得这么流于表面。多的是人虚伪时用力装诚恳,这个女人却不如此,大大方方地演,大大方方地告诉别人她在装,在造作。
  商邵蓦地懂了,这是她的傲慢,这满场的名利星光,她不得不讨好,又懒得讨好到位。
  他想笑,但觥筹交错声中,耳边却传来一道公事公办的道别:“两清了这位先生,回见。”
  商邵的脚步凝了一下,还未回复,便看到应隐已经满面春风、头也不回地走向了餐台边的另一个女人。
  “嗨宝贝,你也在啊。”应隐熟练地寒暄、挽上对方胳膊。
  身边还有别的富商在,被她挽住的女人笑容一僵,也熟练地抿住唇、扩大笑意:“好久不见,亲爱的,你好像又瘦了呢。”
  富商一下子花了眼,这俩女人热烈殷切得像青白双蛇初入人间,把他美得心脏都哆嗦了下,舔着脸问:“乘晚,你不介绍一下?”
  张乘晚抬起手来,风情万种地按了按低挽的发髻:“苏总真是爱说笑,还用我介绍吗,这不就是大名鼎鼎的应隐吗?两座影后奖杯,苏总竟然都认不出?怕不是故意的。”
  应隐只觉得晚礼服下的脊背迅速蹿起了一股鸡皮疙瘩,但她硬绷住了,对眼前的苏总点点头:“幸会,苏总,叫我小隐就好。”
  这姓苏的果然是装蒜,被张乘晚一撒娇魂都飞了,又握住应隐的手,笑得脸上年过半百的肉都抖:“小隐我怎么会不认识?只不过没跟宋总一起,我还有些不敢认。”
  两人提起劲儿应付了几句,好不容易哄走了这位,张乘晚果断将手从应隐胳膊中抽出,皮笑肉不笑:“你也不嫌恶心。”
  应隐端起餐台上的香槟酒杯,能屈能伸的:“谢谢晚姐帮我解围,cheers。”
  张乘晚是今天为数不多的几位女星里,资历最老也是咖位最高的——但却不是以明星的身份被邀请来的,而是“准”曾太太。也因此,她自觉跟应隐身份地位不同,没什么多余的话好讲,多聊一句都是给对方抬咖。
  应隐见多识广,心里像有一本名录似的,装着南中国所有的顶豪资料,继承人姓什名谁,长什么样,喜欢什么风格的,她都一清二楚。她扫视一圈,没见着人,便撞撞张乘晚胳膊:“曾蒙没来?”
  “蒙”字做名字,寓意怕是不怎么积极,但却是圈层中某些长辈对小辈的期望。
  是了,普通人希望儿女成龙成凤,金字塔上的人才有资格祝福小辈简简单单、一辈子懵懵懂懂。
  张乘晚脸色有些微妙,语气也敷衍:“他病了,今天就我自己来。”
  应隐无声地“哇哦”了一下,表情明媚生动:“还没办婚礼呢,就已经代为出席了。”
  张乘晚被她一记直球马屁一拍,也有些得色,清清嗓子拿腔作调地说:“不必羡慕,你要是能拿下宋时璋,倒也不错。”
  应隐知道别人都是怎么传她和宋时璋的,也不着急澄清,只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
  在前五年,每一年的星云、星河电影节的最佳女演员入围席上,都必定有她们两个竞争的身影。两人当对手习惯了,张乘晚此时回答了她一个问题,便也要找回一个:“跟你一起进来的,是谁?”
  她问着,目光瞥向已经站到陈又涵身边的男人,心里跟与会众人一样,不约而同地浮现出同一个猜测。
  “不认识。”应隐回道。
  张乘晚眯了下眼:“不认识?不认识,怎么一起进来?”
  应隐解释不了,只好糊弄地说:“说来话长,你问这么多,曾先生生气哦。”
  张乘晚哼了一声。她是嘲笑应隐没进到圈里,到底是不懂行又不识货。今天这满满一场子的人,谁不是冲着那个男人来的?曾蒙要是在,别说生气,还得拉着她一块儿去嘘寒问暖聊家常。
  “你认不认识商邵?”张乘晚问。
  “有一次宴会上,被人指过。”应隐随口回道,“他站得远,一出场众星拱月的,我没看清。怎么?”她站直身体,有些诧异地问:“他今天要来?”
  “老天,你真是来凑数的吧。”张乘晚奚落她。
  应隐愣了一下,再度看了圈场内。
  衣香鬓影,柔美灯光下影影绰绰,她一一很快地扫视辨认,最终在那个男人的脸上停留了数秒。他看上去跟陈又涵很熟,正在他的引荐下与旁人握手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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