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狂想——曲小蛐
曲小蛐  发于:2023年0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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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不恪嗤地笑了:“原来,你是想找我投案自首的?那想好拿什么来偿我了?”
  却夏:“……”
  意思虽然差不多。
  但从白毛嘴巴里说出来怎么就这么——奇怪。
  却夏轻捏指尖:“我看你好像也不在乎,那就算了。”
  她转身,作势要走。
  “?”
  陈不恪想都没想就一俯腰,抬手勾住了要走的女孩的手腕,直拉得她停住,回身,狐狸眼尾不怎么意外地耷下来。
  那双浅咖色的瞳子里轻轻浅浅的,情绪空白着,只描了他一个人的轮廓。
  她不说话地望着他。
  却又好像说了。
  类似于,“就知道你要拦我”,这样的。
  陈不恪蓦地笑起来,原本打算放开的手指在微微卸去力道的松懈后,忽地攥紧,把人往膝前的方向扯了扯。
  “——”
  却夏受惊拎眸。
  正对上白毛碎发下清峻眉眼和憋坏祸害的神色,“这么大的事,怎么能说算就算了。”
  “…你先松开。”却夏绷脸。
  “不松。”陈不恪坦荡,“要不你动手吧。”
  “…………”
  这人就倚仗他是个伤员、还是为她伤的。
  却夏眸子轻睐:“你真觉得我不敢动你?”
  “却夏老师,有什么不敢。”那人似笑似谑地仰着眸,嘴上说她有什么不敢,神色却没一丝一毫的避退。
  却夏轻咬后牙。
  最后女孩还是一扭脸,转开了——给他甩了个漠然的“随便你”的后侧脸。
  细白颈子也跟着折开,纤细又强势。
  让人看着更加想将五指覆上,迫她强硬的外壳揉碎开,艳红的求饶的情绪露出来。
  “——”
  陈不恪被这忽然掠过的想法一震。攥着女孩手腕的指节倏地微颤了下,松开了。
  却夏意外落眼,她收回手腕,揉了揉。
  不等两人再有交流,房间角落,打完电话的张康盛回来了。
  兴许是茶几旁边暗流涌动,气氛诡异,搞得张康盛表情也微妙地在两人中间盘旋了下目光,最后才落回到陈不恪身上:“恪总,交代完了。”
  “嗯。”
  陈不恪回了神,看向却夏:“刚刚是跟你开玩笑的。微博的事你不用担心,我这边会有专人处理。”
  他示意张康盛,“他们领工资就是做这个的。”
  张康盛:“?”
  却夏犹疑:“不会闹大吗?”
  “honey在我这边的时候只有意外出镜,没露过正脸,应该不会,”陈不恪应得随意,“就算闹大,那也是我的责任,不需要你来背锅。”
  却夏:“起因上说,是我交给朋友,又忘记提前提醒她不能拍照——”
  “起因上说,”陈不恪故意学她,半笑不笑的,“是我胁迫你帮我养honey的。”
  却夏:“……”
  话虽如此。
  但她帮他养猫又有前情。
  ——两人恩怨算起来,来来往往够数出十个回合了吧。
  却夏想想都头大,实在懒得从头计较,既然白毛顶流不觉得这是什么严重事情,那她乐得清闲,不担干系。
  “既然没我责任,”却夏耷着眼,轻压了个小小的哈欠,“那我就走了。”
  这次不是作势要走,是时间不早了,她确实准备回去睡觉了。
  “等等。”
  “?”却夏回眸。
  陈不恪起身:“明天你还来么?”
  “不来了,”却夏慢吞着语气,困得像背没感情的念白似的,“我看你的伤应该也没什么事情,果篮送到了,大恩不言谢,以后有机会——”
  陈不恪低声笑了。
  “?”
  却夏眼皮轻轻一跳,慢吞吞掀起来。
  困劲儿压得她眼皮直往下坠,但不妨碍她感受到被挑衅,而微微不满地漠然睖着那人。
  陈不恪像是没察觉她目光,迈开长腿走过来,“你也敷衍得太明显了。”
  “?”却夏回头,见他走到身侧,“有吗。”
  “有。”
  却夏被困意弄得迟钝的感知里慢慢悠悠挤上一点心虚和负疚来。
  白毛恰巧懒洋洋地停身在她侧斜前,雪白的衬衫扣子解了两颗,薄薄的衣料被光打得半透明,隐约能从起伏的胸膛线看出绷带缠绕的痕迹来。
  于是负疚感在她心底翻倍,再翻倍。
  却夏抿抿唇,低了眼眸,“那你说,还要我怎么样。”
  “……”
  见着面前女孩反应,陈不恪嘴角压不下地翘起来。她好像不会说什么软话,这种时候,被心软不安弄得语气都泥泞柔软,出口的词还是硬邦邦的。
  果然是个用很硬的壳子把自己裹起来的,伪装成刺猬的小狐狸。
  却夏等了半天没听见声音,不解地仰回脸,就正对上陈不恪站在她身前,低垂着睫睑望下来的眼。
  里面情绪晃着她的身影,荡得她都跟着心里泛起波澜。
  却夏微微失神。
  陈不恪就是这时候忽然开口的:“要你怎么样,你都肯?”
  却夏差点就点下去的脑袋停下,然后警觉地拎起狐狸眼:“合理范围内,可以。”
  ……差点被他蛊进去。
  他粉丝说得对,白毛顶流的嗓音果然自带魔性。
  陈不恪遗憾又释然地笑了:“先欠着吧。”
  “?”
  “我还没想好,等想好告诉你。”
  “……”
  拒绝出口前,却夏默然望了眼他的右肩,又挪上去,到他干净白皙的额角。
  不久之前那里还被鲜红的血浸染。
  “…好,”却夏松懈应声,“等你决定好了,再通知我。”
  “嗯。”
  在自家祖宗的眼神示意下,张康盛亲自把却夏送出了套房,送进了电梯里。
  等他返回套房主卧,就见陈不恪懒洋洋地插兜靠在落地窗前,半垂着眸,没什么情绪地望着外面的夜景。
  和方才在却夏面前的,判若两人。
  张康盛心里一叹,走过去:“恪总。”
  “……”
  窗跟前的那人侧回身。
  到此时面对面了,张康盛才看见陈不恪手里正攥着只苹果,圆滚滚的,被他指节松弛撑着,轻抛轻落,每一下都温柔地亲吻过掌心。
  张康盛停下,低头去看茶几。
  果然,却夏拎来的小果篮被拆了薄膜,缺了个空档。
  与之对比惨烈的,是外面客厅角落里胡乱堆着的,傍晚剧组和天乐传媒相关人送来的那一大堆天价补品。
  更惨烈的,是送那些的人都没被放进一个来。
  张康盛不忍心再看,扭开脸:“祖宗,您想什么呢,也不休息?”
  “没什么。”
  陈不恪把苹果抬到眼前,对着红彤彤的果皮看了几秒,他张口。
  咔嚓。
  嚼嚼。
  然后白毛顶流停住,皱了眉,低眼去看手里的苹果。
  表情大概可以翻译为“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难吃的水果”。
  这样维系了一两秒,颧骨重新缓慢咬动,然后喉结一滚,那口咽下去。
  他又咬了第二口。
  看完全程,张康盛的表情只能用五彩缤纷来形容:
  “…………祖宗,您还记得,您不吃带这种果皮的水果蔬菜吗?”
  陈不恪心不在焉地盯着苹果:“毕竟一片心意,不能浪费。”
  张康盛:“……”
  那您让外面客厅角落那堆成山的补品情何以堪?
  陈不恪继续皱着眉嚼苹果,像是在思考什么让他费解的世界难题:“你说。”
  “嗯?”
  “我该要求却夏做点什么呢?”
  “……?”
  张康盛以许久的沉默来抗议。
  但他家祖宗显然没工夫感觉他的情绪。
  张康盛幽幽怨怨地开口:“依着您现在这心意,直接救命之恩,让她以身相许呗。”
  “不行,”陈不恪毫无停顿,“小狐狸警觉,太直接了会把她吓跑。要温水炖狐狸。”

  “…您没听出来我在开玩笑吗,为什么会这么认真不意外地回答啊??”
  “……”
  陈不恪没搭理他。
  当然因为这个答案他早想过然后pass了。
  啧。
  苹果真难吃。
  白毛顶流皱眉想着,把苹果的最后一口咽了下去。
  ·
  伤筋动骨一百天。
  陈不恪没用上那么久,但在医生和团队的坚持下,还是被迫休息了一个月。
  期间,剧组调整拍摄计划,基本将所有没有男主角直接参与的戏份全部拍摄完毕,只剩下了陈不恪还没拍完的对手戏——
  男女主对手戏基本在刚开机就优先进行,所以剩下的多数镜头还是和却夏的。
  却夏也是没想到,作为剧组女四号,兼组内女一号的动作戏、摔打戏替身,她竟然来得最早,退得最晚,堪称剧组劳模影视城保安。
  再对比一下同剧组演员的薪酬排行,就更值得一个感动演艺圈。
  而这一切都是沾某位白毛顶流的光。
  陈不恪受伤出事那场戏,秦芷薇不在剧组,后来在酒店里听说的。陈不恪的公关团队对剧组外,把他是替却夏挡灾的这件事尽力压了,但剧组内显然瞒不住。
  于是秦芷薇最近一个月,看却夏的表情眼神就更加不友善了,一度愤恨到快要把“他明明都认清你的真面目为什么还这么想不开”写在脸上。
  却夏不怕人,但最怕麻烦,剧组里尽量避着秦芷薇走。
  这样躲了一个月,成功把秦大小姐的仇恨值蓄力条拉满。
  “报应”就来了。
  “吻戏替身?”
  听见秦芷薇助理跑来说的第一句话,却夏就放下手里的习题册,皱了眉:“我只负责具有危险性的动作戏替演,吻戏这部分不在合约范围内。”
  “对,这我们也知道,只是不巧嘛,芷薇的那个吻替昨天家里出了急事,人已经赶回去了,我们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却夏没表情地抬回习题册,“那就等她有时间。”
  助理被她态度一噎,讪讪地笑:“嗨,这不是早就和导演组定好没问题的镜头顺序,又是跟恪总那边替身的对手戏,人家时间也不好随便改。”
  “哦。”
  却夏笔下一划,在习题册上勾了个选项,笔尖平稳挪向下一题,“和我有什么关系。”
  助理:“……”
  助理憋着火打量过去。
  桌后的女孩说话时始终没抬眸,下颌也收着,睫毛温吞地垂搭下来,秀丽的五官却被覆上一层漠然的疏离。
  漂亮是漂亮,一点人气儿都没有。
  难怪火不起来,简直活该。
  助理心里腹诽,面上强挤出笑容:“却夏,话不要说得这么满嘛。毕竟大家都是一个公司的艺人,互相帮个小忙也是情分——这个镜头只是借位,远景镜,而且吻替戏就剩这一场了,真耗不了你多少时间。”
  “…耗费不耗费,是我这个被耗费的人说了算,不是你们。”
  却夏漠然掀了眼帘。
  一双清凌凌的浅咖色眼瞳,像能戳透人心似的,将助理虚伪的笑看得一僵。
  “想让我答应这个,也行,”冷了对方一眼,却夏就没什么情绪地垂回眸子,继续做她的习题,“让秦芷薇出面和公司高层谈,给我提前解约。”
  “?”助理:“???”
  助理懵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舌头:“不是,却夏,这个提前解约的事情没有必要啊,你这一共就剩不到半年的合约,等《至死靡他》剧组拍摄宣传结束,剩的时间就更少了,也走不了多少通告,非得这个条件吗?”
  却夏划完这页最后一道选择题,将习题册翻了面,“不然免谈。”
  “可——”
  “没有可是,慢走不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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