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却夏眼皮还是跟着跳了下。
女孩蹙眉,靠着搭腮的手掌回过脸儿,“…你能不能轻点儿。”
陈不恪:“我不疼。”
却夏:“我te——”
险险收住了那句口误。
却夏都懵了两秒。
她想自己多半今天是有点傻了,语言中枢也不是很听大脑调配,多说多错,还是闭嘴为好。
陈不恪听笑了,竟然也没拆穿她。
他从旁边拎起凉茶茶壶,取了杯子,斟上一杯,隔着圆圆半透明的小茶几推给了却夏:“我以为你是来应付公事的,说几句过场话就会走了。”
却夏眉心轻跳,刚触上茶杯边沿的指尖摩挲了圈:“我也没那么…忘恩负义吧。”
她说得心虚,语气越发轻了。
这种若有若无的气氛她最陌生,也最难适应,没几秒就不太自在,借着抿茶的空隙调整了下情绪,她垂回眼去看窗外:“…而且在你房间和在我房间,都是一样待着。我在这边多坐会儿,还能少听萧哥唠叨。”
陈不恪:“那就换个不唠叨的经纪人。”
“……”
没想到这件事上某人还不死心,却夏无奈撩起她的狐狸眼:“哪有那么多现成可选。”
“有啊。”
“…你不会是说张康盛吧?”那不如杀了她。
陈不恪拎着茶壶笑了,“我怎么样。”
却夏:“?”
却夏:“???”
却夏毫不掩饰地给了白毛顶流一个“你是不是被灯砸傻了在说什么胡话”的漠然表情。
“这么不情愿?”
陈不恪拿玉石似的指骨节缓拈着薄胎的茶杯,桃花眼就被满盛的笑绪压弯下来。
“再考虑考虑,”他不知道是逗还是哄她,语气拿捏得低哑勾人,“司机,助理,经纪人,我都可以。”
却夏语气平直:“陈先生神通广大,还能身兼数职,雇不起。”
陈不恪长眸半抬,似笑非笑:“别的也行。”
他又慢悠悠补了句,“白嫖,也行。”
“………………?”
却夏僵在了沙发椅里。
白毛顶流的bking皮下都骚气成这样了,还说母胎单身。
于梦苒不会是诓她的吧?
不想承认。
但有些情绪就是越藏越藏不下,会变成炙灼的温度,涌上心口,然后烘得颈子下都一路烧上来晕开的红。
却夏攥紧了指尖,一饮而尽了面前的凉茶。放下杯子时她忽然一顿。
——这凉茶不会就是管这个用的吧?
想到这个,灼感更重了。
直到茶几对面,陈不恪再难自禁,他闷哑着声笑得仰靠回椅里。
连带了背肌抽疼,却还是忍不住。
“明明脸皮这么薄,”发哑的笑里,陈不恪忍着疼,“当初你怎么说得出‘碰上想睡的我就睡了’这种话?”
却夏:“……”
女孩潮红着脸,却仍绷着没表情,她倾身过去动作凶巴巴地夺走了陈不恪手里的茶壶。
反客为主地倒上凉茶,她又喝完一杯才放下。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好。”
陈不恪终于笑罢,“我不说了,听你说。”
却夏:“听我说什么。”
“你今晚肯在这儿多待,也有话想跟我说吧?”
“……”
却夏有点意外白毛这么敏感,不由地多看了他一眼。
陈不恪:“我也很惊讶,我什么时候开始这么了解你了?”
却夏慢吞吞侧开眸,“你的错觉。”
“不想说了?”
“……”
却夏终于没忍住,捏着杯子回眸,狐狸眼儿轻眯起来:“你知道了解太多多数是什么下场吗?”
“嗯?”
“被嘎。”
“?”
在陈不恪的视线前,女孩木着脸,在细白颈子前拿拇指缓缓一划。
陈不恪嗤地笑了。
气氛松解,却夏心里也松了口气,她刚想调回头继续看她的夜色,就听身后的双开本被急促地敲响了。
却夏一停,回眸。
陈不恪也微皱了眉:“进。”
双开门推开,张康盛快步跑了进来。
他手里端着的平板从却夏眼皮子底下一晃而过——要是没看错,是她还并不熟悉的、但这几天刚下载下来的微博的页面。
…多半是又起什么波澜了。
却夏刚想着,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她摸出手机低头一看,是于梦苒的电话。
正巧,她还想给陈不恪和张康盛让出空间,方便他们谈公事,就朝陈不恪示意了下,去主卧外面了。
电话一接起来,就是于梦苒着急的声音:“夏夏,你在哪儿呢,我们不恪怎么样了?”
却夏无奈:“傍晚你不是问过了,他没事了。”
“不是说这个!你又没看新闻和热搜是吧?”
“嗯?”
听于梦苒竹筒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说了一通,却夏才终于知道了张康盛跑进去的原因。
原来是今晚的舆论风波平息不久,有个自称剧组内部工作人员的“知情人士”忽然给某个大V投稿爆料,说陈不恪是为了一个同组的女演员,挡了道具才受的伤。
这消息一出,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粉丝们又惊起来了,还更把为数不多的吃瓜路人一起扫下了场。
“……本来大家都在猜是秦芷薇呢,说我们不恪英雄救美什么的,臭不要脸地瞎蹭热度,不过让粉丝给骂回去了!”
于梦苒义愤填膺地讲着:“但我严重怀疑是秦芷薇他们团队看这个风向不好,想要甩锅,竟然又有人冒出来,说是给你挡的!!”
却夏一哽。
…还是来了。
于梦苒没察觉:“就他妈离谱,恪总对手戏福利和流量红利都是她秦芷薇的,甩锅想起你来了,连你这么一个18线都嫁祸,他们要不要脸啊!”
却夏:“……”
于梦苒:“还好啊姐妹,还好你够扑街的,我看虽然确实有人跑到你转发剧组微博的那条下面问了,但回复数量和关注度都很低。所以你放心吧,他们祸水东引的奸计绝对无法得逞!”
却夏:“…………”
于梦苒:“要我说这些人也是傻,要嫁祸也嫁祸给女二号女三号啊,好歹颜雨梦她们有点名气,也能分走些注意。嫁祸给你,怎么想的,秦芷薇对你的仇恨是不是蒙蔽了她的眼——”
“是我。”
“——”
空气倏然寂静。
不知道多少秒后,对面慢慢出声:“我刚刚好像听见了别人说话。”
“是我说的,”却夏轻叹,“那场刚好是我和陈不恪极少数的对手戏,吊灯松落,他替我挡了下。”
于梦苒:“…操?”
“操操操操——”
却夏拿远了手机。
等对面估计已经种出来一片青青草原后,她才耷着眼将手机拿回来。
“咸!鱼!夏!”鬼哭狼嚎魔音灌耳,“你竟然在我还连我老公一个签名都得不到的时候,就已经和他有对手戏了!他还替你挡了灯!!”
却夏耐着性子哄:“对,你老公人美心善。”
“呜呜呜呜你放屁他不是我老公!”
“。”
“呜呜呜呜那你岂不是在他身下躺了一遭?”
“……?”
“角度够涩涩吗?”
“?????”
却夏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发誓在此之前她绝没有闲心也没有那个道德败坏的心去把陈不恪救她的那一幕往歪处想。
但人的想象力又是很可怕的,还无法阻止,尤其在被一个狗提醒后。
而那个狗还在狗叫:“我也想躺在陈不恪身下呜呜呜呜呜呜呜汪!”
“………………”
却夏麻了:“你闭嘴。”
不给于梦苒废话的机会,她迅速另起一句:“你还有事吗,没事跪安,再敢废话我今晚爬窗去灭你老公的口。”
于梦苒又在对面哼哼唧唧半晌。
听起来大约是“你已经躺了陈不恪身下竟然还要半夜去爬床”这种鬼话。
却夏:“再说一遍?”
“我什么都没说,”于梦苒哼唧,“那也没什么其他事——哦,对了,按之前说的,我今天和你微博互动了。”
“嗯,随你。”
却夏心不在焉地敷衍,下意识望了眼主卧。
于梦苒:“我粉丝还都夸honey眼睛漂亮呢。”
“好,我先不——”
话声骤停,跟着僵住了的还有却夏。
一秒后她深呼吸转回来:“honey?”
“对啊,我抱着honey自拍了张,说是来给你照顾猫咪,”于梦苒一顿,“我@你了呀,你是不是又没上微博?”
“……我还有事,回聊。”
却夏连敷衍都顾不上,挂断电话就点开她转发官博后再没打开的那只大眼APP。
果然n条@信息跳出来。
随便一个点进去,直接蹦到了于梦苒的微博下。
【于梦苒】:
最近几天在朋友@却夏家照顾猫咪啦,它叫honey,很傲娇的一只小公猫哦。[图片.jpg]
honey在于梦苒身旁抻着懒腰眯着妖异异瞳的照片赫然入目。
却夏心脏一抖。
她将冰凉的指尖戳进评论区,然后缓缓下拉。
大约十几行后,一条评论映入眼帘——
【好巧啊,恪总家里好像也养了只白猫】
“——!”
却夏原地表演一个心脏骤停。
作者有话说:
却夏:一个狗老公,一个狗朋友,养活娱乐圈八百营销号,谢谢你们。
第33章 春日
却夏在主卧外站了好久, 才把情绪平息下去。对着紧闭的房门,她踟蹰了几秒,微微咬牙抬手叩响。
没任何迟疑, 陈不恪的应答声传回来。
却夏低着头推门进去。
张康盛站在房间角落, 大约是在跟公关团队的负责人通电话,抽空侧过身, 还朝她点头示意了下。
却夏回了个颔首, 停去陈不恪面前。
白毛顶流刚从窗外勾回视线, 好整以暇地仰着她, 然后一停,
他轻眯了下眼:“你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却夏:“。”
太敏感是病。
事实胜于雄辩在却夏这里的意思是,既定的结果面前, 一切辩解都是徒劳。于是却夏没有废话解释什么,她直接把自己还停留在于梦苒的微博页面的手机递向了陈不恪。
白毛轻一挑眉,有点意外,但还是没问就接了过去。
他低垂了睫, 一目三行地扫视。
却夏不自觉地把呼吸屏住了。
好奇怪。她向着窗外走着神游弋视线。有多久,没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有点紧张的感觉了?
是怕陈不恪责怪她吗……
好像又不止是这样。
在女孩被思绪搅得心乱, 眉尖都不由蹙起来时,陈不恪出声了:“看完了。”
手机递回来,“怎么了?”
却夏被白毛云淡风轻的语气梗了下:“…你看了, 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陈不恪偏脸想了想,轻捏了个指响,他转回来:“哦, 是有点意外。”
“意外什么。”
“你竟然还会用微博, 我以为以你的性格, 这种APP根本不会下进手机。”
“……”
却夏一时不知道, 她该先问问这白毛是不是变态到成精了,还是该先问问他的重点是怎么能歪到这么奇怪的方向上去的?
最后两种都被她压下去。
却夏轻叹声,拿过茶几上的手机,晃了晃:“这可以是我图谋不轨想蹭你热度的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