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陆弥——林不答【完结】
林不答【完结】  发于:2022年1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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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行止敛着笑意点头。
  “哎呀要上课!”陆弥这才想起来正事,一看耽误了快半小时,连忙拉着祁行止坐下,哗啦啦翻起资料。
  陆弥紧赶慢赶,还是没能在四点前完成今天的教学任务。
  “哎看什么模型嘛……”陆弥懊恼地翻了翻那最后一套听力,“算了,这个留给你当课后作业吧。”
  祁行止接过听力资料,没说话。
  其实,可以加课的。他在心里说。
  “我会跟祁医生说的,今天的课只收 90 分钟的钱。”陆弥一边收拾书包一边说。
  “其实可以……”
  “陆弥——!!”
  楼下传来洪亮的声音,打断了祁行止的提议。
  陆弥探头到窗前一看,拧起眉嘟囔了一句“怎么还找到这儿来了”。
  祁行止闻言,也忍不住好奇起身看了一眼。
  一个寸头男生站在小巷里,皮肤黝黑,一口大白牙亮得晃眼。看见陆弥,更加兴奋地挥舞着手臂,又叫:“陆弥!快点下来!”
  陆弥“啪”地关了窗,低头抿着唇,加快了收拾书包的速度。
  祁行止默默看着,心里猜想,陆弥也许并不欢迎楼下这个男生。
  于是他问:“…是你朋友?”
  陆弥没好气道:“我没朋友。”
  祁行止:“……”
  陆弥把书包一兜转身要出门,手都搭在门把上了,还是气不过似的,回头凶巴巴地冲祁行止问了句:“你们男的是不是有发情期啊?!”
  祁行止被她粗放的用词吓了一跳,身体不自觉地后仰了一下。
  在陆弥灼灼的目光里,他咽了咽口水,谨慎地回答:“应该……不是。”
  “算了!你又不懂。”陆弥摆摆手又走了,嘟囔着“看我不想个办法给他降降温”。
  这次祁行止没有跟下楼去送她,直到听见楼下大门合上的声音,他才又探身看向窗外。
  那个男生殷勤地跟在陆弥身边,又是伸手想替她背包又是拿手掌给她扇风的。陆弥脚步越走越快,他也就紧紧跟着。
  夏日的午后,他们的影子很短,短到陆弥一拐弯,祁行止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作者的话
  蒋大哥上线。 蒋大哥是个好人。



第12章 被围在人群中间取乐起哄的人
  蒋寒征一直跟着陆弥到了红星福利院门口。
  院子里小朋友们围成个圈在做游戏,还没看见他们。陆弥往里看了眼,又往外退了两步,板起脸回头对蒋寒征道:“你还要跟我进福利院?”
  “你让我进当然更好啊。”蒋寒征笑道。
  陆弥翻了个白眼,“我走了。别再来找我。”
  “诶诶诶别啊!”蒋寒征连忙拦住她。
  “你还要干嘛?!”陆弥把手一甩,抱着胸问道。
  蒋寒征被她这么一吼,目光顿了顿,人高马大的男孩子看起来居然委屈巴巴的,轻轻开口问:“明天毕业聚餐,你去不去?”
  陆弥好笑道:“蒋学长,我们班毕业聚餐,关你什么事?”
  “我受邀赴宴啊!”蒋寒征一脸骄傲,“我可带你们班篮球队拿过两年冠军,深受爱戴的好不好!也就你,一天天对我没个好脸……”
  陆弥没耐心地打断他的话:“我就是这么没礼貌没好脸,你既然知道,就别来烦我。”
  她话说得狠,蒋寒征却还是笑得宽厚,“可我只喜欢你啊。”
  陆弥倒吸一口凉气,蒋寒征这人能把“喜欢你”这话说得像家常便饭一样——在她甚至没有主动和他说过话的情况下。
  陆弥绞起眉毛,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陆弥姐姐!”院子里的小毛头们解散了,跑出来便看见陆弥,和她身边这位人高马大、长得还不赖的哥哥。
  八卦是人类天生的本能,小朋友们看见蒋寒征眼睛都亮了两分,立马牵着陆弥的衣角扭扭捏捏地问:“陆弥姐姐,这个哥哥是谁呀?”
  是个绝世二百五。陆弥心道。
  蒋寒征倒是主动,蹲下身摸了摸小萝卜头的脑袋,十足亲和地做了个自我介绍:“你们好呀,我叫蒋寒征,是你们陆弥姐姐的朋友。”
  小孩里面有大胆的,眼睛滴溜一转问:“是……男朋友嘛?”问完也不等回答,自己捂着脸便嘿嘿笑起来。
  陆弥气得脑袋快冒烟,拎着那小孩后领把人揪出来,“不是。不准乱说话。”
  陆弥凶起来,小萝卜头们都怕她,正要跑,正好林立巧又从院子里走出来,看见一群人围着,笑着问道:“怎么这么热闹?玩什么呢?”
  小孩儿们立刻又活泛起来,那个胆大的指着蒋寒征道:“院长老师!这是陆弥姐姐的朋友!”
  “朋友”,简简单单一个词,小朋友嗲着嗓子一讲,不暧昧也变暧昧了。
  蒋寒征上前朝林立巧微微鞠了一躬,道:“老师好,我叫蒋寒征,是陆弥的同学。”
  林立巧一向和蔼,又见他为人礼貌,长得也不赖,笑得便更意味深长了些,斜眼笑着看了陆弥一眼,“陆弥,怎么同学来了也不叫人进去喝杯水?”
  陆弥满脑袋问号,不知该怎么解释,蒋寒征又主动道:“没事老师,我就来递个话,这就走了。”说完,他又看了眼几个小孩儿,笑道:“哥哥请你们吃冰淇淋,好不好?”
  福利院的小孩怎么抵挡得了冰淇淋的诱惑,立马异口同声地回答:“好——”
  林立巧连忙出声拒绝,“诶诶诶不行,怎么能让你破费。”
  蒋寒征爽朗道:“没事儿!老师,也没几个钱。”说着,已经牵起了两个孩子的手。
  林立巧无奈,只得推推陆弥,道:“你赶紧,跟人家一起去呀。”
  陆弥抿着嘴,淡淡道:“我待会儿把钱转你。”
  蒋寒征笑说不用,领着孩子们走了。
  待他们走远,林立巧嗔怪地拍了下陆弥的手腕,“你怎么回事,跟你同学也这么没礼貌。”
  陆弥懒得和她多说,转身想走,却又被林立巧拉住,凑近了问道:“等等,我问你呢!这男孩子跟你……看起来关系不错啊?”
  陆弥无语,问:“哪儿看出来的?”
  林立巧言之凿凿:“你那么跟人说话,人家对你还那么好的脾气!”
  陆弥说:“我那么跟他说话是因为他烦,至于他为什么那么好脾气你去问他,反正在我这我只觉得他更烦了。”
  “你这孩子!”林立巧先是怒了句,又给个甜枣,轻声道,“现在也可以谈恋爱了,我看那小伙子端端正正挺不错的,可以试试。”
  “我不喜欢,怎么试?”陆弥一甩手,再不和她废话,转身进了院子。
  陆弥回屋里,摊开了备课笔记本。今天是周六,下次上课就是两天后了,她打算带祁行止读一首英文诗。
  至于是哪一首,她还没选好。
  笔记本上誊抄着她上周末去网吧𝓜𝒜𝓛𝓘誊抄来的几首诗,陆弥轻轻地一首一首念过去,难以抉择。
  这几首诗都很美,但又都有些暧昧了。

  虽然她只是想帮助祁行止拓展一点阅读视野,顺便进行一些“美的教育”,但万一被家长知道了呢?总归是不太好,祁医生看起来可不像是喜欢读诗的人。
  陆弥闲闲地翻着书页,心里犯了难。
  唉,这些西方诗人,浪漫得有些过了头。
  “陆弥——”楼下又传来蒋寒征的声音。
  陆弥懒得搭理,拿着笔记本起身坐到了床上,离窗子远了点。
  “明天聚餐,我来接你!”蒋寒征声音洪亮得吓人。
  眼前字母乱了套,陆弥读不下去了。
  “五点,我就在这里等你!别忘了!”蒋寒征说完,楼下又不知哪个小萝卜头跟着起哄,叽叽喳喳重复着“别忘啦别忘啦”。
  陆弥“啪”地合上笔记本,拉起被子往脑袋上一蒙,隔绝了楼下的吵闹。
  第二天下午四点,陆弥提前出了门。
  到餐厅的时候,只有班长夏羽湖和另外几个女生在忙活着布置。
  “陆弥,你怎么来得这么早?”夏羽湖看见她,笑得极灿烂,甚至亲切地起身迎接,“来,你坐这儿!”
  说来奇怪,很长一段时间里陆弥在班里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透明人,一般长相、一般成绩、一般勤奋,甚至连脾气也很一般,不算友好,也不算没礼貌——这样的同学是最容易淹没在人群中的。
  说不清具体在什么时候,也许是高二篮球赛蒋寒征问她要了一次水之后,夏羽湖对她便忽然关照起来。她的关照可真是热情,从一起吃饭到一起上厕所,惹得陆弥避之不及。
  陆弥被安置在圆桌最中间的位置,如坐针毡,想起身换个位,又被夏羽湖摁着肩膀坐回去。
  夏羽湖笑眯眯的,“你就坐这,待会儿有惊喜哟~不用谢我!”
  陆弥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半小时后,同学们陆陆续续来齐,蒋寒征在众人起哄声中闪亮登场,带着一脸新郎官儿谢客的喜庆微笑着坐到了陆弥身边。
  “蒋学长迟到了!有人等了好久呢!”夏羽湖率先开腔。
  “我的错我的错,下一场夜宵我请客!”蒋寒征向来好脾气,乐呵呵地应了话,眼睛却看向陆弥,低声问,“怎么没等我?”
  陆弥不想搭理他,头一撇,转到一边去喝饮料。
  “诶诶诶,怎么还说悄悄话呢!当我们不存在嘛!”不知又是哪个多事的男生起哄。
  夏羽湖忙接腔:“人家一对儿的说点悄悄话怎么了,你这个单身狗就别多嘴了!心不心酸呐!”
  陆弥忍无可忍,抬头瞪了夏羽湖一眼。夏羽湖却仿若没看见,笑容灿烂得有些刺眼。
  蒋寒征端起杯子敬大家,很有老大哥的做派,“来来来喝酒!恭喜学弟学妹们顺利毕业,前程似锦!男生喝酒,女生饮料啊,都注意点儿别瞎灌!我先干!”
  一个男生看见陆弥脸黑,反而不依不饶,道:“征哥,就你自己喝啊?咱们金童玉女怎么着也得一起喝一杯吧!”
  人群中立马有男生接腔:“就是啊!陆弥,你不能光刺激我们这些单身狗吧,一定得喝一杯!”
  “喝一个,喝一个!”
  “交杯酒,交杯酒!”
  夏羽湖倒了杯可乐塞陆弥手里,“哎呀别害羞啦,都毕业了还怕啥?!”
  “就是就是,喝一个,喝一个!”
  经历三年苦读的学生们在这个暑假终于迎来了梦寐以求的自由,好像蓄积已久的大坝终于开闸泄洪,他们迫不及待地拥抱作为成年人的权利。喝酒、起哄、大声喊出从前不敢说的话,好像越大胆、越“社会”,就越自由。
  有目标的顺理成章开始恋爱,没目标的,就像夏羽湖现在这样,不遗余力地撮合所谓的“金童玉女”。
  “金童玉女”,好像每一所学校都有几对这样的人,他们在众人八卦的目光中自动结为一对。比如陆弥和将寒征,除了将寒征莫名而直白的示好外,他们唯一的交集,不过是高一英语演讲比赛上的一次合作。
  起哄声愈演愈烈,陆弥的忍耐也到了极限。
  她把夏羽湖塞过来的杯子往桌上一放,冷冷问:“谁告诉你们我脱单了?”
  几个起哄的男生脸色瞬间变了,气氛也逐渐尴尬,蒋寒征笑意僵在脸上,顿了两秒还是开腔打圆场,笑道:“就是嘛,你们别乱说,瞎胡闹!”
  空气静了几秒,不知是谁小声嘟囔了句:“真没劲……”
  紧接着便有人小声附和,“就是,不就开个玩笑……”
  陆弥气不过,正要开口,却被蒋寒征挡住半边身子,拉了拉手腕。
  “别再说了啊,再说我就更追不到了!”蒋寒征笑嘻嘻道。
  男生们笑得贱兮兮,“征哥,你可飘了啊~”
  陆弥再听不下去,无语地看了眼蒋寒征那雀跃的后脑勺,转身离席。
  陆弥走到老师桌边,一一敬了酒,又到甜品台,拿了个最大的面包,走到餐厅门外站着啃。
  面包梆硬,并不好吃,陆弥越啃越觉得憋闷,既心疼自己交的班费,又气那些口无遮拦的人。
  学生时代,很多人爱开这样的玩笑,谁和谁在一起啦,谁和谁天生一对啦。但从中能得到乐趣的,也只有那些看热闹的人。被围在人群中间取乐起哄的人,和动物园里的猴子没什么区别,从尴尬无奈到愤怒无助的心情,别人是理解不了的。要是不配合,还会被赏个白眼批评一句——“开不起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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