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妻难追——第四世
第四世  发于:2022年1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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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粗暴地将那琴随手丢弃在地上后,他又将窗搁下,回身时‘呼’的一声吹熄了桌案上的油灯。
 
 
第25章 作戏
  暗淡月色透过菱窗灰蒙蒙地照进东屋里,光亮大部分斜斜打在墙角成垒的书册上,那家七弦琴轸朝下同泥地相触,木质纹理上清辉流动。
  而月光再照过些时,塌上树影憧憧的,被面凌乱踢作了一堆。
  从身后侧抱着已经昏睡过去的女子,少年呼吸愈发急促,他将头紧紧抵在她肩上,又尽量克制着同她保持着距离。
  暗夜里,冷厉肃杀一双眸显已有些情动,狼一般地始终紧盯着女子玲珑小巧的耳垂,仿佛是透过这点子雪色,才能在幻想中实现此刻积压的攻城略地。
  平生第一次对女人开了窍,临门一脚了,他却碍于大业还是放弃了。
  一刻后,他猛然将鼻尖埋进赵冉冉如云的乌发中,狠吸了一口后,周身一松神情木然地仰面躺了。
  ……
  第二日一大早,赵冉冉睁开眼时,觉着身后有异样,转过身时正对上也状若初醒的人。
  脑子里空白一瞬,等她视线朝下,扫过少年苍白坚实的胸膛上那一道道交错的陈年旧伤时,鼓起勇气抖着手朝被子里摸了下。
  她的衣衫呢?!
  “你、你为何会在此?”睡意一瞬间被全然吓醒了,她抽过薄被裹了自己就朝墙面贴去。
  连那半张褐面都不及遮了,质问的话一出口,嗓音绵软的几近于哑。
  听了这音调,两个人同时一怔,只是赵冉冉是一下就垂头红了眼睛,而她身侧一并跟着坐起的段征却是心下一跳,耳边不由又浮现起昨夜那些喑哑难耐的声调,连带着胸腹也窜起热意。
  他分明还什么都未做,她就一副贞洁烈妇泫然欲泣的模样。段征假意揉了揉眼睛,心里头庆幸自己昨夜的决定。
  男女之事他虽没历过,见的却多。
  这档事,未必比行军打仗要容易多少。上策攻心,下策攻身。
  眼下他还是得多费一番功夫,才好得手的。
  “应该还是上回的药性嘛。”段征盘腿坐正了,手长脚长地大喇喇地伸了个好大的懒腰,“昨儿起夜我见你屋里油灯未熄,才推门就被你强拉进去。”
  和煦的晨光暖融融地遍洒在他肌理分明的宽肩长腿上,没有被褥的遮挡,少年面色坦荡地编着。
  “门槛上绊我一下,你还一口磕在我肩上了,现下还有些疼呢,阿姐难道不记得了?”
  说着话,他凑近了些,温和的笑里掺着点揶揄,刻意压低了左肩,与她瞧那上头的痕迹。
  “不会的。”赵冉冉一面喃喃低语,一面朝他左肩乜了眼。
  但见两道粗长的旧伤交杂间,当真有些几颗牙印,其中一颗牙印颇为尖利,正与她左上虎牙相应。
  “怎会如此,我们…我们这是……”赵冉冉神色痛楚,皱眉颤身地下意识咬上自个儿唇角,微尖的虎牙外露着,俏皮着同她凄楚容色反差颇大。
  “好了好了,阿姐要哭,也先瞧清楚了再哭嘛。”段征安抚着借机又凑的近了分,待后者明白过来他话中之意,又抬手她连人带被子突然抱紧了怀里。
  “我这辈子没待人好过,阿姐,我知道你现在瞧不上我,心里也有喜欢的人,可是…冉冉,我是真的,喜欢你啊,想娶你过一辈子。”
  隔了条被子,赵冉冉被他抱的紧,才从未曾失身的庆幸里松懈下来,一颗心又为他突如其来的剖白悬了起来。
  明明该是半真半假的话,他说的断续磕绊,只是语意中的希冀赤诚连他自个儿都有些讶然。
  原来自己对女人演戏,还挺能无师自通的。
  怀里人红着眼愕然怔楞的模样实在可怜,他禁不住低了头去飞快地朝她完好的左颊上‘叭’得亲了一口,而后喘息渐粗地展开胳膊牢牢的将人扣在身前。
  这一口亲的压抑而响亮,听着窗外朝气十足的翠鸟啼鸣,赵冉冉却一下子忆起昨夜那些斑驳零碎,一时间泪水被脸上的热气蒸腾干了。
  稍顷回过味来,她自然反应过来,什么‘强拉’、‘起夜’都是他的托词。哪怕最后一次药性来的再厉害,夜半时分,她更可能是去检查门窗落锁,就如前两回一样,若非段征主动亲近帮扶,她是绝不会任由自己那般抒发药性的。
  对他近在咫尺的粗重吐息她莫名有些怕,试着挣了挣纹丝不动后便对着他催道:“你先起来将衣服穿了。”
  一直到两人都穿戴齐整,段征从厨下端了热水进屋与她洗漱,他脸上挂着笑似都是心情颇好的样子。
  先前的剖白赵冉冉避了未答,也没有拒绝。朝案上放下水盆后,段征瞧她只是回避着看外头庭院里的野草石榴树,他脑子里不由得冒出阎越山那厮一段话:
  “相貌好的娘们不大好哄,咱行军打仗的,犯不上再叫自个儿累脑子不痛快。还有那黄花闺女,更是瞅的老子心烦,那脸皮薄的,喜欢你时还要支支吾吾,恨不得待你入土了才说出口。”
  窗边人半倚在栏杆上,面纱上一对水眸总是含愁蕴藉,因是天气渐热,湖色纱裙勾得身段袅袅婷婷。
  视线扫过她撑在窗前的一截皓腕,那支色泽暗淡的木镯上纹饰凹凸素雅,远看时木质如石,虽是不起眼,可就同她这人一般,久处不厌,段征形容不来,但越发觉着这么瞧着,初夏蓬窗静美如画。
  他一时看的有些入迷,虽然形容不来,却就是觉着她这么倚窗站着好像一幅泼墨画,至于脸上如何,反正这个位置他也看不见。
  正憧憬着往后如何人财两得东山再起,段征开口唤她时,也是难得的温柔轻声。
  “我这样境遇容貌,若说瞧不上,也该是你对我才是。”冷不防的一句话缓缓丢过来,赵冉冉没有转过身子,她望着外头庭院里的嫩红的石榴花,坚定地作了答:
  “我们两个…走不到一处的。等时局平定了,我给你置几所庄子,再去喜欢的府县购一所别院,你自过几年富贵日子,好好结识些正经人家,到时再择一个端妍活泼的女孩儿,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我也算报答你了。”
  她每说一句,都能察觉到身后人的靠近,然而肺腑之言,她自认这些话说的诚恳,也应当能打消他那点偶发的新奇。

  站在她身后的少年脸色如霜,已经没了任何笑意。
  就在她回头的瞬间,他却一下放下心底的恶念,竟是扁着嘴皱了皱鼻子。
  “老话说日久见人心,还有什么……人分开三天,就改头换面叫你眼珠子也……”鼓捣了半天段征止语,眉毛一扬,烦乱地挠了挠头道,“反正我不欺负你,待你好,大齐都能亡了,阿姐说话那么绝对作什么。”
  这一串动作莫名有两分可爱,赵冉冉瞧着性子绵,却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这一下才积起的一点子不快怒气,也都消散了大半去。
  .
  日头一天比一天烈,五月初五端午才卯初,赵冉冉醒的早,她听见院子里劈柴走动的声音后,擦了把脸也没出去,自个儿拿着竹筐剪子到屋后乘凉编起长命缕来。
  五色的丝线交织缠绕,段征借着喊她吃朝食之故,蹲在丝瓜架下一边呼噜噜地喝粥,一边看她在红蓝紫黄的丝线底下收尾打结。
  见她还是那副拒人千里的淡然模样,他两下刨空了粥碗,一抹嘴耐着性子就去逗她说话。
  赵冉冉被他缠着,这两日开始教他习字,就用竹枝在浇湿的泥地上写千字文,就每日上午学一个时辰,旁的时候她几乎不多说话,连院子堂屋也不大跨进去。
  “今儿过节,一会儿我去井里沉个瓜,咱们去东关街看看早市,外头不定怎样热闹呢……阿姐,你便是厌我,今日无论如何也外头逛逛,权当陪我也成。”
  段征野惯了,习字时又总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这两日城外的山头也立了起来,正与运河南段一支漕帮对峙着,他心里头虽有把握,免不得也要溢出两分烦乱来。
  听他话里似有颓唐,赵冉冉咬着丝线编成一个圈,她本是深闺枯守闷惯的人,这几月来,倒似被他带着,见过了外头繁华也就再难回来了。
  转了圈长命缕,将活结放宽到男子腕子的宽度,她低声垂首道:“你若能记住我二人姐弟的身份,我便随你一道出去看看。”
  段征暗自不屑撇嘴,忽然跳起身一个箭步过去夺了她手中刚编完的长命缕,不由分说地套进自个儿右腕。
  “你如何不告自取,快还我!你若喜欢,一会儿我教你便是了。”
  多日冷漠自持一瞬打破,少年轻巧地两手举起,任由她急地来抢,俯首看着她脸上再次生动鲜活的神情,段征心情一下好了起来。
  温香软玉挨着,踩乱了一地歪歪扭扭的大字,正当他望着那如云墨发觉着喉间有些干涩时,外头不甚清晰的响起一个男人的叫门声。
  应门的事自都是他在做,这档口他捂着五色长命缕,脱身似地就朝前院去了。
  卸栓开了门后,外头站了对陌生的中年男女。
  “搅扰了,请问此处原可是俞九尘俞大人的旧宅?”
  作者有话说:
  预收:《质奴》强取豪夺、相爱相杀、狗血微虐甜文=-=
  赵“公子”殊在围场救下名奴隶少年。
  少年名疾,生就一副春风潋滟的眉目,可行事却狠辣残忍。赵殊不喜,替他治完伤后,便冷眼看他被打入罪人所,被旁的纨绔欺辱。
  *
  三年后,当赵殊以质子之身,颠沛辗转,立于敌国朝堂时。
  她惊愕惶恐地发现,曾经的罪奴少年,玉面含笑,成了秦王孙。
  在王孙府上,嬴无疾再不掩饰,他本就是个锱铢必报的小人,从前流离于赵的摧折屈辱,自然该十倍奉还。
  直到赵殊为救族妹,夤夜求告,在他面前边哭边解下了身上质奴的粗衫。
  借着烛火看清她的秘密后,嬴无疾眸色深沉,像是发现了猎物的兽。
  那一刻,他忽然明白,这么多年来,自己对公子殊,原来是‘贪慕’。
  *
  从今后,她白日里仍是清贵无度的赵国质子,可夜里却被迫穿上薄纱轻绸,被王孙疾抱坐轻慢。
  “你曾说我是污泥中的蜉蝣臭虫。”灯火下男人眉眼好看到妖异,勾唇揶揄地瞧她。忽的狠狠按在她腰间伤处,“叫一声哥哥来听。”
  “你……本君仍是赵国……”驳斥的话淹没在痛呼中,她想要不怕死地厉声呵斥,才张口,却被那柔软唇畔封住,抵死缠绵。
  ps:HE,贵胄纨绔纯善女主vs美强惨狠厉男主。
 
 
第26章 逃离
  来人虽不认识, 可段征凭着多年识人的本事,当即心有所动地觉出了什么。按耐下不愉,他颇为和煦地笑道:
  “原先的俞公子啊,不巧去秋他上京赶考时, 就将此屋卖与了我。你们寻他何事?如今天下乱成这般, 也不知他是去了何处。”
  他言辞和善, 双手却依旧撑着两边门框,显然表示自己同俞家不熟, 也并不愿为旧主接待什么亲眷。
  “那你家如今可有外客住着?”行商是个稳重人,说话一味含蓄谨慎,他老婆在旁连忙接过话茬直言道:“哎呀,这位小兄弟,咱们就想打探下, 近来可有个着面纱的年轻女子找来过?”
  门前少年作沉思状, 少顷他颇为郑重地摇头道:“我夫妻两个此处住了大半年了, 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女子。”
  说着话,他目露遗憾无奈地瞧着二人, 一只手却缓缓背了身后, 食指触了下袖箭的机括处。
  那行商本也只是碰着运气来问一问, 此刻也并不纠缠, 拱了拱手递了张备好的纸条过去, 又客气有礼道:“我二人今日就要离开广陵, 世途离乱, 倘或往后有那样年轻女子寻来,还请小兄弟将这纸条交由她, 若真能寻着人, 我家主人必有重谢。”
  说罢, 两人连道‘搅扰’也就颓丧赶着马车离去了。
  马车还未驶出巷口,对面的一所门户开了,恰好听了这一段的冯六疾步过来。
  冯六先是将手里挑好的两只硕大甜瓜交给他,而后便静听吩咐。
  少年看了眼堂屋紧闭的槅门,压低了声调指着那辆马车:“你跟了上去,若他们今儿没出城的话…”他垂首摸了摸袖箭,添了句:“记着,做成劫财的样儿。”
  冯六领命后,步履如风地就追了上去。
  待人走远了,少年单手夹了两只瓜到院里,抖开手中的纸条后,他对着几行墨黑工整的小楷,才忽然想起,自己不识字啊……
  他竟然忘了让冯六先替他读一读纸条上所写的内容了!
  好歹学过几日千字文,他便试着从纸条上寻两个认识的字,满篇看下来,只看懂了一个‘大’字,一时间心下懊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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