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自己也很是意外,“还是布料好,衣服裁剪的好。”
她原本也觉得湖蓝色显得稳重老气,可现在这身衣裙,经过颜夕苑带来的裁缝绣娘之手,简直美到人的心里去,大气不失俏丽,华贵中透着温婉。
“还是姐姐生得好,美得就像从水里出来的神女一样,瑰逸令姿,旷世出群。”颜夕苑开心的就像是她自己穿着的一样,一点嫉妒的心思也没有。
“可不要笑我了,你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出口就能成章,哪里像我这样,就一个绣花枕头。”想起那日李承瑾说得话,安宁感叹了一句。
“书可以读,脸可是不能换,姐姐就别自谦了。”
颜夕苑说着,将她推出门,往宴席上去了。
本来以沈氏的意思,安宁是要和她一起去迎接客人的,可颜夕苑一句:“她们都是冲着姐姐来的,等一等又有什么。”硬是让她等人到齐了才过去。
宴席摆在花园里,通过花园门的时候,她紧紧握了握颜夕苑和白若溪的手,带着两个人一起走了进去。
原本还一片喧闹的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无论男女老少,众人的目光都随着她的脚步移动,宛如欣赏一副优雅高贵的芙蓉悄然绽放,生怕惊扰了她。
走了几步,安宁的心跳才平静了些,看着那些人的神态,心里也是忍不住的欣喜,等看到李如兰和李斯馨那虽带着笑,眼神里却满是不甘的眼神时,心情更好了。
目光一一越过激动的落泪的沈氏,眼神复杂的顾弘,还有直直看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二皇子,最终,她的目光落在镇远侯的身上,微笑着轻轻行了一礼。合身的礼服衬托出她曼妙的腰身,那几个平日里就看不惯她的小姐脸都僵住了。
镇远侯满脸骄傲,上前替众人介绍了,便让她跟着沈氏去女眷那边,刚走了几步,却被二皇子拦了下来,神态亲昵地夸奖了她几句,才放她离开。以至众人看向她的眼神除了欣赏,更多了一些其他的意味。
镇远侯也是一阵愕然,但对方是皇子,他也不好说什么。
若是依他以前的脾气,早就把乱嚼舌根的人抓出来示众了,怎么可能舍得让安宁抛头露面,只是现如今安宁大了,他必须得为她考虑,不能因为自己一时的喜怒,耽误了她的终身大事。
一想到安宁终究要离开自己,再看那群明里暗里盯着他宝贝女儿的登徒子,镇远侯就恨不得把他们就给送到军营里去!
在女眷里陪着沈氏寒暄了几句,安宁发现那些夫人、小姐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围着她的人也越来越少。这也不怨她,都怪她这一身衣服太显眼了,蓝色显亮,她本身又高挑白皙,在她的衬托下,那些原本精心打扮,穿着各色艳丽服饰的女眷,就显得过于花哨俗气了,谁愿意拿自己做绿叶来衬她这朵红花呢?
安宁也不在意,反正她们不高兴自己就高兴。更何况,依她现在的身份,在场也没有多少能让她看脸色的。
别人上前搭话,她只是点点头就好,只有在李夫人跟前,她才多说了几句话,突然觉得身后有些不自在,好像有什么东西正盯着她,她微转身子回头,没防备碰到了身后的人,吓了彼此一跳。幸亏她躲得及时,不然对方手里的那杯酒估计全部要洒在她的衣裙上了。
“做什么如此慌慌张张的,还不赶紧给安宁赔罪?”李夫人一见是李斯馨,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沉着脸开口道。
“我……”众目睽睽之下,李斯馨涨红了脸,死死抓着自己手中的酒杯,想要争辩,看了看手里的酒杯,又硬生生忍住了,低眉顺眼地应了声,转头去拿桌子上的酒壶,就方才被撞洒了的酒杯倒满,端到了安宁跟前。
“是我造次了,这杯酒权当给你赔罪。”
她将酒杯递到安宁眼前,脸上并没有多少悔意,尤其是她那双眼睛,让她又有了方才被人盯着的感觉。
虽然不知道方才李斯馨为什么离她那么近,但也的确主要在她,“方才是我的错,这杯酒就当我替你赔不是了。”说完,她伸手去端酒杯,突然一只手伸了过来,将李斯馨手里的酒杯接了过去。
“你做什么?把酒杯还我!”见状李斯馨脸色大变。
拦酒杯的是白若溪,她从一开始看见李斯馨时就觉得哪里不对,直到她伸手向安宁递酒,看到她手腕上露出的一串金玉镯子,白若溪才想起来,李斯馨就是那日带着帷帽去药铺里抓药的姑娘。
想到她与安宁不合,又古怪地要什么能毒哑人的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本能的伸手拦住了那杯酒。
还没等白若溪说什么,李斯馨或许也认出了她,突然发了疯一般,伸手打翻了白若溪手里的酒杯,,红着眼睛朝安宁扑打了过来。
那阵势,如同鬼上身一般,一时间吓得女眷们花容失色,竟没有一个人敢上来拦她,由得她一面追着安宁,一面愤愤地喊着:“没了毒药,我一样可以掐死你这个小贱人!贱人,就凭你也敢跟我姐姐抢二皇子,我姐姐才是雍西第一美人,凭你也配!”
比体力,她哪里是安宁的对手,本来安宁已经逃脱了,可没想到白若溪和颜夕苑为了自己去拦她,被她不分好坏一阵厮打,眼看着白若溪要被她推到池塘里去了,安宁一面喊声帮忙,自己也有冲上上去。
见了她,李斯馨不管不顾地扑了过来,“噗通”一声,两个人都掉进了池塘里。
安宁气愤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这下倒是不用再头疼怎么装病了。
第86章 祸福
“阿嚏、阿嚏!”
安宁躺在床上,头上还搭着一块手帕,不住的打喷嚏,不是装的,是真的着了凉。
“你们都会歇歇吧,就是感了些风寒,没事的。”她看着一直在床前守着的颜夕苑和白若溪,继续劝说。
自从她被李斯馨给推到了池塘里后,两个人就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吃饭喂药,连丫环春梅春雪都帮不上手。两人听她一说,又坚定地摇了摇头,“你若不是为了我们两个,怎么可能受这份罪,就别操这些心了,好生养病才是正经。”
安宁刚要继续劝,忍不住又打了几个喷嚏,慌的两人又赶紧去唤守在门外的大夫过来。看着这么尽心尽力的两人,她感动之余,也是满怀无奈。有她们这么无微不至的关怀,这点感冒怕是很难撑到大师来指点迷津了。
门再次打开,安宁侧头看了一眼,竟然又换了一个大夫,这雍西城的大夫恐怕此时都在外面排着队吧。
配合着诊完脉,她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没忍住,打算和这两个伙伴说实话。
“什么?因缘是女子一生的大事,你怎能如此轻率!”颜夕苑听完,用手捂住嘴,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
“就是,姐姐你不喜欢谁直说就是,他们谁还敢在侯爷面前放肆,何苦这般折腾自己!”白若溪也跟着责怪道。
“哪有那么简单。”安宁看着天真的两人,苦笑道。
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二皇子会在宴会上问他那样的话:“还记得本王曾经向你承诺过,若是不帮你救回镇远侯,就许你做本王的皇子妃?现在还真是觉得有些亏,本王问你一句,你可愿与本王一起回京城?”
好在没有旁人听见,她当时也只当是玩笑话遮挡回去了,可想起来,还是一阵头疼。
无论是二皇子,还是顾弘、李承瑾,他们人再好又有什么用,这里可是讲究孝道的,他们背后可都有一个不招惹的家,特别是他们家里的女人,除非是她脑子里进水了,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去趟那趟浑水。
更何况,二皇子虽然眼下风光,而且还将因为成为太子更加风光无二,可在皇位争夺上,最终还是陪跑了一趟,她就算是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镇远侯府考虑,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既要拒绝,又不让对方感到尴尬,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
好在她早就有了计划,现在只盼着沈泽赶紧见机行事,将大师来了结一切。
听她这么一解释,两人也都理解地点了点头,心里却还是替她不值,“万一这三年之内,姐姐碰到了和自己心意的人可怎么办呢?”
“是啊,三年的时间也太长了,到时候即便姐姐你不着急,侯爷可都要急坏了。”
再过三年,安宁的年龄就偏大了,恐怕会惹来不少风言风语。
安宁垂下眼眸,不让她们看到自己的情绪,笑了笑,“那就等真遇到了再说吧!”
她看得开,自然也有看不开的。
自从那日从宴会上回来之后,李如兰就把自己关在屋里,整日里以泪洗面,哭累的的时候,也只顾咬牙切齿地骂李斯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平日里一向口不言人过,挑拨李斯馨也都是拐弯抹角的,自信从来没有给人留下任何把柄,却做梦也没有想到,最后会栽在李斯馨手上。
事后大夫从李斯馨给安宁敬酒的那个酒杯里验出了毒药成分,李斯馨直接被打入了大牢,这也是她咎由自取,可她发疯时当着众人的面,说什么安宁和她抢二皇子,二皇子是她的,恨得她当时恨不得她直接淹死在池塘里!
迎着那些意味深长的眼神,她知道这些年的苦心经营恐怕都要毁于一旦了。
不止是她,还有她姨娘,也被李斯馨给牵连了。
李夫人是世家出身,身份尊贵,压根就不把他们这些庶出子女看在眼里,沈姨娘死后,李斯馨就被推给了周姨娘看顾,眼下李斯馨犯下大罪,李夫人却只拿周姨娘问责。
这让她们娘两个还哪里有出路?
她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安宁能够见好就收,不要把事情做的太绝,日后她再放下身段去做小伏低去搞好关系,说不准还有一线生机。
只是现下,听说李知府亲自登门谢罪,镇远侯府连门都没开,她的心里一点底也没有,想到这里,她只恨不得李斯馨立刻去死!
“小姐,是不是口渴?”
春梅见她在动了动,连忙上前问道。自从知道她心里的打算之后,颜夕苑和白若溪心里也有了底,看她的病没有什么大碍,她们也累的快撑不住了,就下去歇着了,春梅好不容易才接近她,忍不住话就多了些:“真是没有想到,知府家竟养了这么一群知法犯法的人,还都逮着小姐一个人害,就这府上的人还敢登门,真是想想就生气!”
安宁这才了解到外面的情况,听说镇远侯因为生气,让李知府吃了闭门羹,心里忍不住有些着急,李知府哪里又是个好招惹的,这个人便面上看是一个谦谦君子,即便你当面指责他,他都能如沐春风地接纳了,可背地里却能不动声色地置人于死地,镇远侯之前就屡次吃过他的亏。
她可不想替侯府树敌,心里想着怎么补救。正好这时,端着点心的春雪又说,李夫人来了,沈氏想去开门,可是碍于侯爷的命令,正在为难。
她一听,虽然感动于镇远侯的爱女心切,可也不由感叹,这镇远侯还真是一根筋,得罪了李知府和李夫人,就相当于同时在皇上和皇后哪里埋下了祸患,一个李斯馨可不值得侯府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想明白之后,她不顾春梅春雪的劝阻,从床上起来,由她们扶着,亲自到侯府门口让人开了门。
看着她脸色苍白,脚步虚浮地朝着自己走过来,李夫人心里吃了一惊,也顾不上方才的气愤了,连忙伸手上前扶住了她,嘴里满是关心和怜惜:“傻孩子,怎么自己跑出来了,再冲了风可怎么好?”
“就是受了点凉,没什么的,还劳动夫人亲自来看我,爹爹深觉自己太过失礼,又不好过来相见,还望夫人海涵。”安宁赶紧替镇远侯开脱。
李夫人听了,脸色好了许多,亲手扶着她往里走,心里也是一阵感慨,镇远侯那个脾气暴躁的武夫,竟然能养出这么一个样貌出众,心思又伶俐的女儿,再看看李府的那些,真是让人气短。
连李知府都吃了闭门羹,她如何想管这个烂摊子,可李斯馨身为知府家的小姐,终究关系到府上的脸面,若把事情闹大了,日后那群不成器的庶出子女她可以不理,可若是牵连到了李承瑾的名声,她就不能坐视不管了。
眼下最好的结果是,侯府网开一面,不要往深处追究,只说李斯馨是因为嫉妒一时失智,不要往蓄意杀人的方向去说。若不是安宁命大躲过一劫,险些连命都没了,说完自己的意图,李夫人自己都觉得理亏,不敢正眼去看安宁,“你放心,你叔父是不会偏袒的,该有的罪责一定会承担起来。”
“夫人放心好了,一切都依夫人。”安宁痛快地道,反正以后李斯馨是再也不可能兴风作浪了。
没想到她会答应的这么利落,李夫人一时间除了点头,倒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她身为皇后的妹妹,一向尊贵惯了的,感激的话是说不出口的,当下只温言安抚了安宁几句,又不顾安宁的拒绝,留下许多补品,这才离开。
回到府上,正在焦头烂额的李知府对她一阵感谢,让她心里对安宁的识大体更加满意了。先前从李承瑾哪里得知安宁委婉拒绝了他时,她还略微有些不满,觉得安宁的眼光未免太高了些,现在全然释怀了。她想起皇后给她寄来的信还没有回,之前她还有些犹豫,这时拿笔便写了起来。
女人之间的信件,关心的自然不是国家大事,信中,皇后询问二皇子近况的时候,顺嘴提了一句在雍西,可有女子对二皇子有所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