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蝴蝶效应?
她的心一缩,头更痛了,她才穿过来这么一会儿功夫,除了去和男主翻了个脸,连路上的猫狗都没有碰到过一只,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能扰乱原书剧情了?还偏偏好的不来坏的来!
沈氏见她眉头越皱越紧,也不搭话,以为她还在同自己赌气,本想再软声哄两句,可心里装着事,一时间七上八下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沿着清瘦的脸颊留了下来,忙背转身子,低头去擦拭。
“夫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您倒是说话呀!”
林叔又急又气,狠狠地跺了跺脚,催问道,心里也忍不住暗自叹气,这世子夫人贤良淑德,样样都好,只是胆子小了些,一遇什么事就慌了心神,要撑起侯府实在是难为她了。
他的话让沈氏猛然回过神来,顾不上尚未擦尽的泪痕,急急地道:“林叔,你快去找找豫儿吧,都这么晚了,连他的人影也没见着,不知道又躲到哪里去了!”
“嗯,夫人且宽心,我这就去找小公子回来。”
听了沈氏的话,林叔一颗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原来是小公子又不知道哪里贪玩去了,他回着话,人就解下拉马车的马,翻身骑上去,想着小公子安豫平常最喜欢去的地方。
“不,千万不要让他回来!”沈氏突然提高了声音,说完又往侯府内看了一眼,似乎在顾忌什么。
“这……夫人,府里究竟出了什么事?”事情太过反常,林叔往大门内看了看,整个人都警觉起来。
“这……我……豫儿他……”沈氏看了看林叔,又转头看了看侯府,最后视线又落在了安宁的身上,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嫂嫂,有什么事就说吧,还有我呢,别怕。”安宁实在忍不住了,弯身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拉住她的手,安抚她道。
“宁儿你别怕,都是嫂嫂没用。”沈氏非但没被安慰住,反倒眼泪更多了。
“可是安豫闯了什么祸?”安宁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说才好,索性主动问道。
安府的男人不分大小,都是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武夫,安平、安豫平日里没少在外面打架闯祸,看方才沈氏的表现,应该是有苦主寻上门来了。
沈氏一听连忙点头,还是没有一句话。
“打了谁?人家找上门来了?”安宁只好耐着性子,一点一点问。
“知府李家的小公子,李家二公子带着小公子,正在正厅里坐着,一定要……要豫儿给他们一个交代。”
“哦,很严重吗?”怎么又是李府?安宁想起方才夜宴上的李鹤年,眉头直打结。
被打的人也来了,说明没有闹出人命,安宁的心里松了一口气,气还没出完,突然又顿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氏:“等等,你方才说谁来了?”
“李府二公子和小公子。”
“李鹤年来了?”安宁再次确认自己没有听错,真是见鬼了,她刚从“陌上桃源”回来,李鹤年难道会分身术?
沈氏不明所以,点了点头。
“先回去看看再说。”
安宁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李鹤年这个小人心胸如此狭窄,竟然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只是她还是觉得事情十分蹊跷,即便马车走的慢,他们骑马过来快一些,可也不可能充足的时间来陷害安豫。
可若说真的是安豫所为,原书中却一点儿也没有提及。
“林叔,你再带些人去寻安豫回来,不要吓唬他,平安回来就好,我同嫂嫂先回府看看情形。”
“是,小姐!”林叔回答地异常郑重。
安宁不再多想,吩咐完林叔,就拉着沈氏往府内走去。
“宁、宁儿?”跨过门槛后,沈氏下意识地紧紧握了一下她的手,喊了一声。
“嗯?”
“你好像变了。”
“嗯。”
“都是嫂嫂没用。”
“在宁儿眼里,你永远是天底下最好的嫂嫂。”
回想起原书中失去夫君和儿子还孤身一人进京,将她的尸骨带回安家安葬,安宁眼圈也忍住眼圈泛红,这个女子虽然胆小软弱,却从来都没有对不起安家,她不由也紧紧握了握她的手。
“嗯。”沈氏的回应里带着鼻音。
侯府虽然衰败了,可架势还在,安家几代人拿命换来的宅院,即便是一府长官李知府的府宅也难以比肩。
绕过门口宽大的影壁,沿着院中的甬道穿过一道垂花拱门,再沿着抄手游廊走到尽头,才是侯府待客的正厅,一般比较正式的会客,就都在这正厅之中,若是好友则另有别院的花厅相迎。
“二哥,咱们还是先回去吧?我的胳膊疼。”
还没进门,就从里面传来一个带着抽噎的请求声。
“没出息!挨了打就知道往家里躲,府里的脸都被你丢尽了!”另一个声音嘲讽道,丝毫听不出对对方有什么关心,倒是一听就知道是那个一肚子坏水的李鹤年无疑。
“我、我、我怕……”
“闭嘴!不想一会回去再挨骂,你就老老实实地等着,替你讨回了公道,自然就回去了!”屋里,李鹤年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将对方给彻底镇住了。
“没想到威名远扬的镇远侯府竟然落魄到这般地步,还真是……”
“还真是老天不开眼呀!”
安宁扬声接了一句,大步走了进去。
“咳咳……”
没想到会被主人听个正常,李鹤年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只是在看清来人是安宁,便立刻恢复了神色,“怎么是你?”
“奇了怪了,这里即便在落魄,也是我家,我难道还不能回来了?”安宁一把拉住又要道歉的沈氏,将她按在主座上坐了。
“废话少说,安豫人呢?你既已知道缘由,就让安豫出来,一人做事一人当,做缩头乌龟可不是贵府的做派!”
“若是我们的责任我们自然认,我们已经去找了,你也别这么咄咄逼人,若是安豫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也跑不了干系!”安宁一点也不想同他周旋。
“哼,伶牙俐齿!安府是没人了吗?只有一个丫头在这里大言不惭!”
“啧啧,真是可惜,年纪轻轻的眼就瞎了,我嫂嫂这么大的活人都看不见。”
“噗嗤!”
一直一脸痛苦的小男孩听了没忍住笑出声来,被李鹤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吓得立即缩了缩脖子,许是扯到了胳膊上的伤,痛得直哼哼。
“你!”
“看小公子一脸痛苦,还是赶快解决了让他好生回去歇着吧。”安宁懒得多和他费口舌,见小男孩虎头虎脑的,不像是很有心机的样子,温和地冲他笑了笑。
“只要你们把安豫叫出来,他怎么打断我幼弟的手臂的,我就怎么打断他的手臂,这件事情就算解决了!”李鹤年眼神里满是掩饰不住的狠毒。
安宁总算是确定了,这家伙就是来报复的!
即便李府小公子的胳膊真是安豫打断的,该赔礼道歉、包揽医药费,这些才是合理的要求,一定要以牙还牙,打断安豫的胳膊,这就过分了,怪不得沈氏不让安豫回来呢。
“那李二公子今晚可能不能如愿了,知府大人执掌一府刑法,还是明日我们一同前去府衙大堂,请知府大人明断了再执行如何?”她就不信,知府敢公然这么判。
“二哥,还是算了吧。”一提到李知府,小男孩的眼神明显充满了畏惧。
“你闭嘴!”
“你才应该闭嘴!”
安宁直觉有点不对劲,狠狠瞪了李鹤年一眼,走到小男孩身旁,微笑着打量了一下他,“小公子,不如你再把受伤的过程和我说说,回来我一定好好地收拾安豫给你出气!”
“我……我……我不知道,你问我二哥吧!”小男孩突然慌乱起来,躲开她的视线,看向了李鹤年。
“有什么好问的,就是在书斋的时候被安豫打断的,不信把安豫叫出来问问,他们有没有打架!”
安宁心里更加确定了,也不理会气急的李鹤年,接着问小男孩,可小男孩却只顾垂着头,再不理她。
无法,安宁只好改变策略。
她挨得更近些,把手伸向了小男孩的小臂,小男孩躲了躲,但因为疼痛,并没有挣扎什么。
安宁从小跟着身为中医的爷爷长大,虽然对中医没有什么深入的了解,但对正骨却是比较熟悉的,甚至周围邻居的小孩玩闹时脱了臼,都不去麻烦爷爷,找她就好了。
虽然小男孩的小臂已经医治过,还上了夹板,可她用手摸了摸,尤其是看到他在疼得直哼哼时,还无力地低垂着的手指,心里一下就了然了。
第5章 真相
“你再看也没用,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李鹤年见她不再追问,只是查看伤情,也就不再跳脚了,盯着她的动作,冷冷地哼了一声。他就不信,安宁还能从已经处理过的伤势上看出什么破绽来!
“是你们该给我一个说法才是!”安宁站直身子,眼神中隐隐有怒气。
“怎么,你们打伤人还有理了?”
“有没有理,你心里最清楚。”安宁转头看向小男孩,“是不是右手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折断的地方一跳一跳的疼?”
小男孩听了她的话,猛地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给你接骨的大夫有说原因吗?”
“大夫说许是伤了筋脉,要多休养些时日。”小男孩对她的戒备淡了不少。
“说的倒是不错,只是怕再养些时日,你的右手就废了。”安宁叹了口气,看来知府家的大夫也并不怎么样嘛,还不如她一个业余的,“你还是让李知府替你再请大夫诊治诊治吧,切记不可随意乱动,不然以后右手可能就永远也抬不起来了。”
“我不要做残废,呜呜,我不要……”小孩终究是小孩,被她的话一下,立马嚎啕大哭起来。
“这整个雍西城,哪里还有比府衙更好的大夫,你懂些什么,在这里胡说八道!”李鹤年气得脸都青了。
“那就随你们了。”安宁一摊手,反正话她也说了,眼下就算是她愿意上手替小男孩矫正,李鹤年也未必信得过,甚至还可能借机倒打一耙,“不过,究竟是谁的错,还是要说清楚。”
“说话是要凭证据的。”
“那是当然。”安宁正等着他这句话,当即点了点头,“为了公平起见,麻烦你把替他接骨的大夫也喊过来一趟,也好当面对质,省得说我们胡搅蛮缠。”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找来你就知道了。”
“二哥,呜呜,我怕,我不想当残废,呜呜……”
“知道了!我这就派人你叫,定然让你心服口服!”他禁不住小男孩的哭喊,唤进来一名随从,和对方耳语的几句,就让人离开了。
看着随从飞快消失的身影,他心中一笑,暗想蠢货就是蠢货,即便方才安宁真的查看出了点什么,他已经吩咐随从,告诫大夫一口咬死是打斗中出现的伤,看她又能怎么办!
心下一定,他也不急了,坐下来端起了茶盏,掀开杯盖轻轻撇开上面的浮沫,任凭小男孩在一旁哭喊。
安宁看不过去,刚要上前安抚,沈氏已经先起身了,她一向温柔,没几句话,就让小男孩止住了眼泪。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方才的随从便带着一个年近半百的老爷进了门。
李鹤年等不及地站了起来,挥手制止了老者行礼,直截了当地道:“胡大夫,你把小公子的伤情再说一遍。”
老者淡定地应了一声,便把诊治的过程详细地说了一遍,末了还可以强调了一遍,下手的人心狠手辣,这样严重的伤筋动骨,怕是半年也养不好,甚至可能还会出现一些后患。结果没有吓到安宁,反倒是李府的小公子顿时又小脸苍白地哭喊了起来,弄得老者安慰也不是,不安慰也不是,尴尬地看着李鹤年。
“如何,你还有什么好辩解的?”李鹤年冲她扬了扬眉。
“我想先问这位胡大夫几个问题。”
“随便问!”
安宁真的是生气了,这个老者看上去倒是慈眉善目的,怎么能这般毫无医德呢?她也不客气,直接问道:“敢问胡大夫,贵府小公子的骨折断面如何?”
“小臂向后外下旋转断裂,触及时有擦音,筋膜已有损伤,以致腕部疼痛、肿胀。”胡大夫不假思索。
“不错,那在请问在打斗的过程中,究竟要用多大的力道,以什么样的姿势才能造成这样的创伤呢?”
“呃……这……”胡大夫诧异地看了安宁一眼,没想到她一个侯府小姐竟然对正骨有这么细致的了解。
“安豫身强力壮,下手哪有什么轻重,混乱之中谁知道是什么姿势!”李鹤年及时插话,一脸的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