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锁雀翎——杳杳云瑟
杳杳云瑟  发于:2021年1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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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以吗。”
  他手掌放在她的后背,将她带得距自己近了一些,坚硬的胸膛隐隐散发着热度,男人在耳畔轻笑,
  “朕是皇帝,便是连醉都不可以了?”
  “陛下是天子,自然是想做什么都可以, ”容凤笙有些受不了这么近的距离, 她腾出手来将他推离自己,也许是因为他醉的没什么力气,很轻松就推开了。
  容凤笙慢条斯理整理衣衫,
  “至于接受什么的……陛下不就是想与我睡么?不过是些男欢女爱之事,何必包装的如此冠冕堂皇?”她嘴角翘着,有些意味不明地笑道。
  帷幔飘起,又轻轻落下。
  掩盖住女子那双春水般的明眸。
  谢絮捂住额头, 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这种话,怎么可能是这个一向矜持端庄的温仪公主说出来的。
  “只是陛下, 能否先容我沐浴一番?方才温仪做了个噩梦, 惊魂未定,身上都是黏腻的汗味。”
  欢.爱的味道还没有散去,好在她身上熏足了旃檀香,倒是中和了那股气息,容凤笙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
  谢絮默, 半晌声音响起,“来人,打热水来。”
  容凤笙就要起身,却被他忽地握住了肩,男人力道很大,低哑的嗓音回荡,
  “这次朕不会留情。”
  容凤笙没多在意,却往他身后看去,
  “陛下,为何没有见到我的婢女?”
  谢絮淡淡道,“朕令人带下去了。”
  她盯他眼睛,“陛下这算是逼我就范么?”
  谢絮忽地笑了。
  “朕哪里舍得为难公主,”
  喝醉后的他,难得有了几分温柔,“来人,将公主的婢女带上来。”
  容凤笙很快就见到了迢迢,迢迢的脸色有些惨白,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公主……你没事吧?”
  看见她脖颈上的痕迹,
  迢迢一把捂住了嘴,泫然欲泣。
  容凤笙来不及同她解释什么,低声问,
  “安神香可是备好了?”
  迢迢连忙从怀中掏出锦囊,之前公主就让她时刻将此物揣在怀中,她自是谨记在心。
  “迢迢,开窗透透风。”
  容凤笙转身,一步步走向炉子,指尖一抖,将香料抖进其中。
  身后忽地响起脚步声,她胳膊被人一拽,重心不稳,便坐在了一个滚烫的怀中。
  谢絮是武将出身,体魄过人,她一抬眸,就对上了他灼热的眸。
  “朕有多久没这样亲近过公主了,”手掌在她的发上微微拂过,修长的手指,着迷般地与她的发丝纠缠。
  “第一眼见到公主,朕就……”
  他有点喃喃地,将额头靠在了她的额头之上,
  然后娓娓诉说。
  容凤笙根本听不进去。
  情爱是什么?不过是骗人的把戏,今天说爱,转头就可以跟旁的女子亲昵,
  相信浪子回头,还不如相信母猪可以上树。
  “朕这么多年,放在心上的只有你一个。”
  容凤笙闭眼。
  “陛下深夜过来,不就是来睡我的么?”
  何必说这么多虚情假意。
  他一僵,脸色倏地绷紧,狠狠地看着她。
  容凤笙却反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他们其实,早就已经撕破脸皮了。
  做过的事情,就能当做忘记了么?
  她缓缓站起,手指在他的胸膛之上,不过是轻轻一按,便将之推倒在了榻上。
  她的眼眸看来,像是真正居高临下的王者,
  从他的脸打量到他的躯体。
  谢絮忽然觉得脊椎骨爬上一股颤栗。
  他紧紧盯着她,期待着接下来发生的事。
  容凤笙目光掠过,瞳孔却是倏地一缩,就在床角竟是有一根玉带,玄色的蟒纹高调地提醒着她,方才就在这张榻上与谢玉京的荒唐!
  谢絮似也察觉到了她的异常,就要扭头,她一悚,连忙捂住了谢絮的眼睛。
  “陛下,嘘。”
  她的指尖仿佛带着魔力,在他的眼角轻轻一按,而后俯身,轻点在他的喉结之上。
  男人顿时弓起了身体。
  将这个身心都无比强大的男人控制在手中,确然是一件很是成就感的事情,看他为了她发狂、卑微如犬。
  不够,这还不够。
  他的墨发尽数倾散在了枕上,闭着的眼尾染了一丝红晕,谢絮过了一段滋润的帝王生活,皮肤白皙不少,她却从他的面上,看到了一些谢玉京的影子。
  将那张脸从脑海之中挥去,继续进行手上的事。
  谢清莺教给她很多,她是个称职的师父。
  容凤笙先是蒙住了他的双眼,而后将他的手腕绑在了床头,谢絮的手腕忽地绷紧,青筋根根毕现,浑身充满了豹子一般的爆发力。
  炉子里的香气愈发浓郁。
  男人眼前一片漆黑,沉沉地喘.息着。
  却感觉到,身前的人忽地远离。
  他低低一唤,“凤笙……?”
  容凤笙走出门外,对着进门的女子低声道,
  “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那女子取下面纱,竟是一张与容凤笙一模一样的脸庞。

  这易容之术,自然是出自太后身边的司蕊了。
  门在身后合上。
  容凤笙顺着小径走着,方才响过了闷雷,现下点滴雨丝坠在发上,沁入心脾的凉。一把伞忽地撑过头顶,她抬头看去,却是谢清莺那张妖媚的脸庞。
  “公主可是心有不忍?”
  谢清莺的眼里有着探究。
  容凤笙没什么表情,“我为什么要不忍?”
  谢清莺盯着她看了好一会,笑了,“这才是真正的公主吧。世人都错了啊,我也错了,没有人知道,温仪公主真正的样子啊……”
  是什么样子,她没有说。
  “都是谢家欠我们的。他们必须付出血的代价。”
  容凤笙淡淡道。
  谢清莺摊手,“但一定不包括我吧?我原本就没有姓氏。其实,我的名字,是你弟弟赐予的,我本来,也是没有名字的。”
  也许是今夜太寂静,她们刚好都怀念一个人,谢清莺轻声道,“公主知道,我是怎么,与陛下相遇的吗?那个时候我还小,陛下也还小。”
  “但他,是尊贵的楚王殿下。”
  “我呢,只是一个雏妓。妓,你知道吗?卑贱肮脏的下等人。任何男人都可以对我做那种事的,唯有陛下,从未露出过那种目光,他既不怜悯我,也不鄙夷我,他好像是拿我当成一个普通的人对待。我见过很多贵族,他们看我的眼神,有好有坏,也有那种怜悯的,却仍旧带着高高在上的意味。”
  “唯有陛下,是不同的。”
  谢清莺抬眸。
  容凤笙的脸上未施脂粉,一点装饰都没有,墨发披散,白衣之下是赤.裸的足。
  她方才散发缓行的样子,真的有一瞬间,让她觉得是容繁衣活了过来,站在她的面前。
  即使那个人永远地沉睡在了地底,她也永远放不下,她愿意用一辈子的时间,等待那个人的归来。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
  伞忽然坠在了地上。
  浓紫色的裙摆铺开在了地面,谢清莺重重跪在了容凤笙的面前。
  她小心翼翼地,牵起了女子的小指,目光卑微,
  “今夜,您可以成为他么?”
  容凤笙静静与她对视。
  谢清莺却忽地浑身颤抖,抱住了自己的肩膀。
  “我好想您。无时无刻都在想念,您好像给我下了某种蛊。见不到您的时候,我的每一根骨头、每一寸肌肤都在刺痛。”
  她像是在寻求最后的慰藉那样,痴痴地凝望着她。
  “我恋慕着您。”
  “我很羡慕殿下身边之人,他们想要见殿下的时候便能见到,他们将来也能常伴楚王殿下左右,岁岁又年年。而我能做的,却只有等待着死亡,等待着,再次与楚王殿下相见的那一天。”
  她伏倒在她的脚边,额头紧贴着湿润的地面,
  “这座城外,有原野,有天空,还有随风自由的云,这些都是您告诉我的。
  知道了这些,无论去到哪里,我都会过的很好,我无时无刻不在心底祝愿,楚王殿下将来能够早日实现自己的理想。清莺会在这里,永远等待殿下的到来。”
  容凤笙看着这个伏倒在脚边的身影。
  她不知道,她与繁衣有怎样的过去,却也深深地动容。
  世上的情爱到底是什么?
  是杀人的刀,还是救人的药?
  谢清莺却忽然低声道,“当初,陛下是有一线生机的……只要,那个人出手救他……”
  容凤笙浑身一震。
  她闭了闭眼,嗓音干涩,“谁……”
  谢清莺唇瓣翕动,吐出了那三个字。
  意料之中。
  ……
  她与谢清莺一同行到外间之时,声音还未停歇。
  “皇兄还是这般威猛呢。”
  脱离方才的状态后,谢清莺又开始不正经了起来。
  她夹着烟斗,尾端的烟丝忽明忽灭,像是指尖的蔻丹般浓艳。
  “想必顾大人寻来的神医,医术极为高明。本宫倒是也想寻来,给男宠们看看,”
  “凤笙……我……”门内,忽地响起了她的名字。
  容凤笙一怔,手臂上登时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这种感觉,其实不太好。
  一只手忽地放在了她的小腹之上,谢清莺微笑,
  “这里是不是已经有了,我们的筹码?”
  容凤笙一僵,“拿开。”
  谢清莺没有动。反而弯身过来,眯眼笑,
  “你可要争气一些,说不定未来这大美江山,就都是你,和你娘亲的了。”
  她噙着笑意,忽地抬眼瞧着容凤笙,口型落下,就跟在男人沉重的低吼声之后。
  “公主,我们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复仇。”
  为繁衣复仇。
  谢清莺的眸光中闪烁着烈火。
  那是足以燃烧一切的仇恨。
  容凤笙在她的眼里看见了自己,她们的神色,几乎重合。
  *
  天刚蒙蒙亮,容凤笙推门走了进去。
  那女子早就穿戴整齐,跪在一旁,香炉里的香,也已经燃尽了。
  容凤笙将一袋鼓鼓囊囊的金银,放在她的手心。
  女子的身形,还有卸去伪装后的脸部轮廓,甚至连表情仪态,都与她很是相似。
  容凤笙暗暗感慨谢清莺的能力,
  女子起身的姿势有些不大自然,容凤笙没说什么,她倒是登时脸红到了脖子根。
  想了想,女子还是小声说道,“夫人,昨夜……您夫君一直在叫你的名字……他好像很爱你,不管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夫人还是……要惜取眼前人啊。”
  说到一半,她便不敢再说下去了。这些高门大户的隐私之事,也并不是她这样的小人物可以窥探的。不过,她偷偷看了一眼榻上,这样的男子是她从未遇到过的,英俊高大勇猛,可这位夫人却做这样的事,真是叫人唏嘘。
  女子的眼眸淡淡,转身过去,像是一缕轻烟。
  “拿了钱就走人,不要多话。也莫要再回京城了。
  会有专人送你离开。”
  谢絮转醒。他的面上尽是餍足之意,一眼就认出了坐在梳妆镜前的身影是容凤笙。他赤足下地,手指挑开了她后颈的发丝,上面有些红色的痕迹。他喉结上下一动,俯身似乎要亲吻她。
  容凤笙却是偏头躲过,站了起来。
  “陛下醒了。”
  想起她夜里的顺从,谢絮却也没有动怒,温和地打量着她,扶着额头,心情极好地任由宫人为他更衣。
  “昨夜是朕不知轻重,可有伤到?”
  忽然,有人端着汤药匆匆走进。
  容凤笙端起了那碗汤药,就要一饮而尽。
  “这是何物?”
  “避子汤。”那宫人小心翼翼地回答。
  “啪!”药碗随着男人挥袖,落在地上滚着圈儿,点点药汁飞溅到了她的身上。
  容凤笙皱眉,
  “陛下这是何意?”
  谢絮寒声道,“滚出去!”话是对着宫人说的。
  眼眸却是看向容凤笙。
  他沉声道,
  “若是怀了便生下来,朕必定不会亏待你们。”
  容凤笙盯着他看了许久,方才勾起嘴角,垂眸,
  “是。”
  谢絮走后不久,封后的旨意,便下达了长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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