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白月光男神HE[重生]——青花燃
青花燃  发于:2021年1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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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名书童安安静静迎上前来,布好笔墨纸砚,将书桌上杂物一应收开。
  沉舟去了一趟赤云台,取来原版字帖。
  众人告退之后,清幽的内室中便只剩下公良瑾与颜乔乔。
  她微有一点拘谨,却丝毫也不会感到不自在——她由衷地认为,在这位面前想什么男女大防,便是在亵渎神仙。
  雪云般的纸张漫过桌面,公良瑾提笔便写。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颜乔乔看着他执笔的手,心情变得十分复杂。
  让谪仙下凡写字,还临摹这么丑的字,当真是罪大恶极、罪无可赦。
  她心中犹在鞭自己的尸,公良瑾已将写好的纸张递了过来。
  “?”
  视线相对,他挑眉微讶:“该不是让我一个人受罚?”
  颜乔乔赶紧摇头,老老实实接过纸张,在背面写上——知。
  她将将落笔,他又递来了下一张。
  沉甸甸的十四字捧在手中,她不禁叹息道:“倘若我写字像殿下一样快,那也不会交不上课业了。”
  “想多了。”他淡声道,“照样不交。”
  颜乔乔:“……您多少也给我留一点点脸。”
  “没说你。”
  “……”
  所以殿下也不交课业的吗?
  颜乔乔恍惚点头,继续画下一个“知”。
  清幽墨香在书室回荡,空白纸帛一层层染上婉约美丽。两个人的配合逐渐默契,提笔、落笔,交接得行云流水。
  颜乔乔身侧很快就叠起了厚厚一沓战利品,看着它们,心中不禁有些小小的、奇异的雀跃。
  中途,颜乔乔停下来研墨。
  公良瑾随手在紫檀笔架上挑拣新笔,闲闲问道:“你与韩世子已和好如初?”
  清吟的磨墨声滞了一瞬。
  颜乔乔唇瓣微动,心中涌起万千复杂情绪,一时竟是不知如何作答。
  “无意冒犯。”他用公事公办的语气道,“方才你二人相处融洽,当是前日的误会已经解除——如此,我便无需再跟进此事。”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的声音仿佛沁上些许凉意。
  相处融洽?
  颜乔乔错愕,旋即,想起自己故意试探韩峥的那一幕。
  “殿下如何知晓?”她怔怔问道。
  他捡笔的手指顿了顿,平静道:“破釜看到。”
  颜乔乔:“?”
  倘若她没记错,破釜火急火燎赶到的时候,她与韩峥正在针锋相对剑拔弩张,与融洽二字实在很难沾边。
  她默默在心中给破釜记下一笔,然后闷闷说:“不是那样,我就是想骗韩峥给我背黑锅。没想到这锅终究还是落到了殿下头上。”
  公良瑾:“……”
  沉吟片刻,他不带情绪地点评道:“韩世子非池中之物,你若不喜,便不要招惹他。”
  颜乔乔心头涌起了委屈。
  只叹这些委屈无人可说。
  她抿住唇,垂头,低低回应:“嗯。”
  天色已渐暗,侍者在屋外点起了灯火,连灯一盏一盏燃到了屋内。
  她的脸庞藏到阴影中,火烛摇晃,隐隐闪烁的仿佛是点滴泪光。
  脑袋越垂越低。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是在殿下面前留下糟糕的印象。
  “又哭了?”他的叹息轻得像一片拂过的云。
  “没有!没哭!”她答得极快,声线像是蕴足了水分,沉甸而绵长。
  “不是责备你。”他道,“只是告诉你,男子很容易自作多情。尤其这个韩峥。”
  云淡风轻的语气,仿佛聊的是高山流水、阳春白雪。
  颜乔乔有一会儿没能反应过来。
  她怔怔抬头,见他眸中映着莲灯,谪仙般的精致面庞看上去似乎有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哦……”
  视线一触即分,她急急低下头,唇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
  “笑什么。”他问。
  颜乔乔努力压平了唇线:“原来殿下也会说人坏话。”
  公良瑾倾身,微笑:“如何能叫坏话——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颜乔乔:“……”
  原来谪仙不仅会说坏话,还会说笑话。
  *
  明月高悬,烛火悠悠。
  颜乔乔接纸张时,发现公良瑾手指颤了颤。
  抬眸一看,只见他的肩伤渗出血来,白袍洇出细细血串。
  他垂眸看了一眼,语气毫无波澜:“无妨,只是到了换药时辰。你歇息片刻。”
  颜乔乔忧虑地看着他起身离开,心中酸酸涨涨。
  她并没有歇息,而是绕过书桌,替他写了好几幅“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压在空白纸张之下。
  就……做课业的时候,翻开后一页发现它已经写满,着实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快乐。
  听到他的脚步声来到木廊,她赶紧回到自己的位置,坐得规规矩矩。
  “殿下。”
  他已换过衣裳,看不出身上有伤。
  只是他动作越是平稳,她的心中便愈加酸涩。
  倘若,她能治伤就好了……
  念头微动间,指尖浮起晶莹透绿的道光。
  春。
  春主生发,天地回春,万物复苏。
  看着公良瑾优雅落座,挽袖执笔,颜乔乔惊奇地发现自己指尖的春日之光竟然迟迟未熄。
  当他再次将纸张递向她时,她心念微动,将“春生”道意凝于指尖,藏在纸张之下,假装不经意触到了他的手,将春意渡给他。
  公良瑾没有发现她的小动作,他淡淡颔首,继续书写下一张。
  她的心脏怦怦直跳。
  这两日间,她得空便尝试着凝聚道意,但每次都只能维持不到半息。而此刻,春生道意已在指尖存续了整整十息!
  是因为想要治愈殿下的迫切心情吗?
  第二张纸帛递了过来,她再次暗渡陈仓,触了触他的手指。
  许是因为道意的缘故,指尖相触的地方泛开了丝丝麻意,像春日的暖风,一层层拂入心间。
  公良瑾看了她一眼。
  颜乔乔心虚,立刻弯起眼睛,露出乖巧的笑容。
  几页之后,他翻到了她事先写好的“课业”,不禁低低失笑。
  他并未将“山有木兮”递给她,而是一面轻吟,一面翻转,执笔写下——“知”。
  颜乔乔就着烛火看他。
  他是她见过的所有男人中最好看的,声音也是最好听的。
  “……心悦君兮君不知。”他缓声念。
  她的心脏不禁也微微悬起。
  他落笔,将纸张递向她,薄唇轻启:“知。”
  颜乔乔手指一颤,未能接住纸张。
  纸张飘到桌面,她凝在指尖的“春生”暴露在他眼前。
  “……”
  一怔之后,颜乔乔赶紧辩解,“不是行刺,殿下,是治伤。”
  公良瑾失笑:“治伤为何要藏着。”
  颜乔乔眨了眨眼睛,可怜地低声说道:“秦妙有想用道意替您治疗,不是被您赶出去了嘛。”
  他轻轻颔首:“男未婚女未嫁,于礼不合。”
  颜乔乔垂下脑袋,手指绞住袖口:“我出身诸侯家,不嫁皇室,岂不是更需要避嫌……”
  咬了咬唇,她心想,自己种种行事实在是太僭越了。
  “嗯?”公良瑾将声线拖长少许,“既然不嫁又何需避嫌。”
  颜乔乔:“……”
  好像很有道理,又好像哪里不对。
  他笑了笑,低头继续书写那句诗。
  颜乔乔眨了眨眼,继续悄悄从纸张下方渡去“春生”。
  春意渐浓,夜色渐深。
 
 
第16章 放在心上
  书房彻夜灯火通明。
  静听时,隐约能够听到柔软笔尖游走于雪白宣帛上的“沙沙”声。
  颜乔乔的指尖仍凝着“春生”。
  她发现,每次当它即将黯淡时,只要抬眸看看殿下的右肩,道意立刻又会变得茁壮顽强。
  ……总觉得有些对不住殿下,却又说不上哪里对不住他。
  “殿下,”既然说到了秦妙有,颜乔乔自然是要见缝插针给她上眼药,“您可真是慧眼如炬,秦妙有此人,最是自命不凡、自私自利、投机取巧、忘恩负义、见风使舵、过河拆桥!”
  眼珠转了转,想不出新成语却又不愿就此作罢,便续道,“清高是假,龌龊是真!”
  最可恶的是,姓秦的还敢觊觎殿下。
  这话她一个姑娘家说出来不太合适,思忖片刻,她握了握拳头,掷地有声:“您多看她一眼,那都是清风拂恶垢、明月照沟渠!”
  公良瑾:“……”
  没完没了了还。
  “她如何得罪了你?”他将一张纸帛递进她掌心。
  颜乔乔咬着笔杆思忖了好一会儿,硬是想不出个具体事例来。
  秦氏父女临阵脱逃,后又抱韩峥大腿,那都是当下还未发生的事情。
  如今硬要说秦妙有的罪状,那还真是有点难为颜乔乔。秦妙有此人,不过就是在男学生面前温柔善良,在女学生面前自命清高,让周遭每个男学生都以为她对自己特别不同,总是拿她的长处去比较其他女学生的短处……林林总总,让人心中不爽却说不出个道道。
  颜乔乔转着眼珠琢磨半晌,忽然灵光一闪。
  “秦妙有抢走蒋七八未婚夫,却又不要他!”
  赵晨风为了秦妙有退婚是事实,秦妙有不要赵晨风也是事实。虽然两个事实放一起似乎哪里有点不对,但是,颜乔乔敢和任何人当面对质,半点不虚。
  她得意地弯起眼睛。
  公良瑾凉凉瞥她:“写的是什么?”
  “?”
  颜乔乔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纸张:“……楚辞?”
  “不,是春秋。”公良瑾轻笑。
  颜乔乔:“……”
  眼前这位可没那么好骗,这是笑她用春秋笔法编排人家呢。
  她偷偷扁了扁嘴,果断转移话题:“殿下,韩峥他又何时得罪了您?”
  公良瑾落笔,“他并未得罪我。”
  “那您方才还说他!”她弯起眉眼,一副半点不愿吃亏的模样。
  公良瑾垂眸,浅笑:“我只是陈述事实。韩峥难道不是自作多情?”
  她眨巴着眼睛,一瞬不瞬盯着他。
  满眼俱是——你举个例子我听听啊。
  公良瑾自然能看懂她明示的眼神,却迟疑了一会儿。
  颜乔乔见他不说话,更是把尾巴翘到了天上,“殿下?殿下!”
  “……”公良瑾无奈道,“他说你将旁人误认作他。”
  颜乔乔:“!”
  搬起块石头,忽然砸了自己脚。
  她缓缓缩回身子,保持着礼貌的微笑:“……是哦,他好自作多情啊。”
  抄书,低头抄书。
  幸好眼前这位是真君子,绝不会问她,服下情药之后眼中看到的究竟是谁。
  心脏跳得飞快,手指微微发颤,接过纸张的时候也没敢去触他。
  *
  夜愈深。
  颜乔乔单手托住脑门,脑袋仍是一点一点。
  “殿下,您今日是不是还没喝药?”她迷迷糊糊想起一件大事。
  “辰时便喝过了。”公良瑾声线淡淡。
  颜乔乔一个激灵清醒了几分:“您的药有时辰限制吗?”
  “有。”
  “所以今后我得在辰时之前替您熬好药汤?”
  “嗯。”
  颜乔乔:“……”
  她忧郁地叹了一口长气。
  “从前在青州,大哥总爱带我一起出去疯玩,爹爹打也打过,骂也骂过,我们都不理会他。后来谋士给爹爹出了个主意,每日让大哥早早叫我起床——后来我见着大哥就心烦。”
  “到了昆山院,我最讨厌檐下的唤醒铃,隔一阵子就得到城中挑个声音好听的铃铛回来换上,可没过几日,我最厌憎的声音便成了新铃铛。”
  “殿下,倘若每日卯时便要来点卯,我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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