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妻——希昀
希昀  发于:2021年11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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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大雄宝殿前方广场,崔沁欲拉团团进去拜一拜,不料团团露出一道笑,
  “娘,女儿不信佛。”
  一句话差点没噎死崔沁。
  她干脆丢开手,带着圆圆进去拜佛,片刻后,圆圆清俊的身影跨出门槛,正见团团抱胸靠在柱子边偷喝了一口酒,他欲换一个方向离去,却听见团团喊他,
  “圆圆,你不是去拜佛么,怎么这么快出来了,虚伪!”
  圆圆忍无可忍,扭头冷声斥她,
  “我并非虚伪,只是不愿母亲不快而已,明日便是母亲生辰,你想好送什么贺礼?”
  团团闻言抓了抓脑瓜子,循着圆圆身影追过来,与他一道折向后廊,
  “弟弟,你有什么好主意?”
  圆圆没好气道,“没有!”顺手撩开一道伸向眼前的花枝,冷隽的身影消失在树丛后。
  “小气!”团团鄙夷砸了咂嘴,抬眸忽的瞧见后方一熟悉的庭芜映在眼帘,她含笑一声,探身往上掠去。
  崔沁出来大雄宝殿,听闻团团圆圆去了许愿池,便寻了过去。
  宝山寺的许愿池极大,宽五丈,长十丈,四四方方被白玉石栏围住,池子里浮着些许睡莲,鹅暖石铺了一池,几只乌龟懒洋洋匍匐在石头上晒太阳。
  正中有一石雕的莲花宝塔,塔中皆有泉水涌出,泉眼极小,倘若谁能用钱币射入那泉眼,许的愿必定灵验。
  现场围了一群少男少女争相扔钱币。
  团团蹲在不远处的树梢,随意捏起一颗石子扔向那泉眼,只见哗啦一声,水花被溅起,引得众人惊愕,这是哪里来的高手,隔着这么远还能扔这么准。
  团团听见起哄声便跳下树梢,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双手环胸大步朝人群走来,
  “你们谁要许愿,快来排队,本姑奶奶挨个挨个给你们扔,记住,一人一角银子。”
  众人争先恐后往团团身后凑,纷纷掏腰寻钱,迫不及待递给团团,许愿池顿时如同菜市般热闹。
  崔沁寻到这里,见身姿卓逸的女儿矗立人群中,神态潇洒从容,不由扶额。
  她人在何处,祸就闯到何处。
  夜里将团团斥责一番,罚她去抄经书,团团也无话可说。
  她虽调皮混账,崔沁的话,她还是听的,天底下真正能训得住她的,也就崔沁而已。
  谁也不曾料到,在外头这般横的团团,却爱腻歪在崔沁怀里睡觉。
  “娘,我乏了...”
  她伸了个懒腰环抱住崔沁的腰身,将小脸塞在她怀里,闭上了眼。
  崔沁拿女儿也是没辙,到底是女孩儿,总是疼着居多,摸了摸她虎口顿觉又多了个茧,不由心疼,
  “团团,你不累吗?”
  成年累月的习武读书,比同龄孩子都要刻苦。
  团团砸了咂嘴,半睡半醒,半晌才嗯了一声。
  俏白的小脸在灯光下现出一层绒光,也就这个时候能称得上一句乖巧。
  慕月笙悄声从外间步入,见女儿躺在崔沁怀里,脸色便沉了下来。
  他如今当了帝师,神情越发高深莫测,朝中无人不怵他。
  崔沁俏眼睁圆,略觉意外,用气音道,“你怎么来了?”
  说好她来住两日,他转背便跟来了。
  慕月笙一袭玄色披衫,负手踱入,先是按了按女儿昏穴,吩咐宋嬷嬷进来把人背走,方才褪去外衫,掀帐而入,崔沁已挨在里侧躺好,虽是年过三十,她容貌依然昳丽,身段姣好,风韵楚楚更胜当年。
  白日不敢来,只能半夜偷香。
  晕黄的灯芒下,男人五官格外深邃,趟过岁月的风霜,一双眼沉幽幽的,叫人分辨不出情绪。
  他眼神睃着她,先过来捉住了她的嘴,气息逡巡至耳畔,才压低嗓音道,
  “那小妮子在家里总缠着你睡,她也长大了,我总不好明目张胆训她,哪知到了这里,她还缠着你。”
  “总该我得些好处...”
  崔沁拱着腰肢退开些,眼神微有些湿漉,“女儿在东厢房,儿子在西厢房,你如今是当朝帝师,半夜潜入寺院与妻子偷香,被人晓得脸往哪儿搁?团团圆圆皆是习武之人,耳目灵敏地很,你消停些罢。”
  嘴里这般说,眼神里却舍不得,声音也软绵绵的。
  这些年她虽为人母,在慕月笙跟前,却依旧是那个娇滴滴的小妻子。
  慕月笙就吃她这一套,不管不顾,将她身子掰过来狠狠亲了一番。
  近来江南发了水灾,慕月笙早出晚归,每日回来,团团皆在她怀里,二人许久不曾亲热。
  可再如何,这里是寺院,万不能做那等事。
  慕月笙略微苦笑,只将她往怀里带,“我有分寸,且让我歇歇,明日一早我便走。”
  次日,他便派人将团团和圆圆接回去,只说家里有事吩咐他们俩,姐弟俩只得离开。
  崔沁便知是慕月笙的计俩,果不其然,入了夜,他便牵着她到了后山,沿着一条羊肠小道下山而去,见是一湖边。
  一艘小船停在此处,慕月笙擒着一盏风灯,抱着她跳上船舱。
  四周皆是林木森森,黑漆漆的,没有一丝亮光。
  这湖如同陷在深渊,水面如墨,未掀半点涟漪。
  上了船,慕月笙将灯给吹灭,只单手划桨,小船朝宽阔的湖面驶去。
  大约两刻钟后,前方似有灯火冉冉升起,水天交接之处有火光跳跃,如同被镶成的金边。
  “这是哪里?”
  慕月笙用力将浆一探,小船以更快的速度朝前驶去,深长的涟漪缓缓朝两侧化开,映着前方灯火惶惶,泛起波光粼粼。
  “这是运河与湖□□汇处。”
  浆搁在船尾,慕月笙躬身入舱,将崔沁抱入怀里,啄着她的眉心,压抑许久的温情毫不克制的外露,
  “沁儿,每年你的生辰,是我最高兴的日子,又是最难过的日子。”
  “高兴这日是你的生辰,难过我曾在这一日将你丢了。”
  四濑俱静,在这荒无人烟的地儿,他们如同一对戏水鸳鸯。
  崔沁柔软的腰肢被他捞着,眼尾泛红,被眸眼的亮光拖出几抹冷艳,
  “月笙哥哥,这辈子我都不后悔当初朝你奔来。”
  即便一路坎坷,她终跌跌撞撞,收获一世温情。
  他心神被她这话激荡着,久久难以自持,最后将她唇齿的滋味含下,发出一声缱绻的气音,
  “我爱你,沅沅...”
  “若有来世,换我奔向你....”
  湖光粼粼,清风和煦。
  微风卷起他的尾音,渐渐沉入水浪声里。
  男人的练达沉稳,在此刻化作深渊的水流,一点点漫过她的呼吸,那浪潮渐渐将她淹没,她随水波浮沉不定,迎纳他的所有。
  少顷,天际冉冉升起孔明灯,足足三千盏,贺她三十芳龄,如灯幕悬挂半空,煌煌灯火似星光从银河跌落,万花璀璨,绵延不绝。
  渐渐的,所有孔明灯汇聚一处,如同一轮明月高悬半空。
  一束天光透过山腰朝湖面一探,不见波澜,唯见一叶扁舟,误入藕花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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