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淋了雨——叶淅宝
叶淅宝  发于:2021年11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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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们无聊地对着镜头自拍合照,两人极其做作,祝矜还把墨镜拿了出来戴上。
  这还是她上次让邬淮清买的那副。
  “祝浓浓,你好臭美。”姜希靓笑着吐槽。
  “酷嘛,况且我昨晚睡晚了,眼睛都有些肿,快拍快拍,我今天要发微博,艾特姜老板。”
  “睡晚了?干什么睡晚了?”姜希靓抓重点的能力非常强。
  祝矜嘿嘿一笑,想到昨晚的场景,不禁有些脸红,她正要说话,忽然看到视野中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正缓缓走过来,也看到了她。
  祝矜脸上的笑容不由自主散去一大半,她不确定骆梧是不是来找自己,但不自觉把墨镜摘下来,站了起来,在骆梧走到这儿时,喊道:“骆阿姨。”
  “嗯。”骆梧微微点点头,她穿了一件旗袍,手中拎了一个小的木质行李箱,在人群中气质非常出众。她问:“你要出门?”
  “嗯。”祝矜的笑容很僵,这是她四年来第一次和骆梧说话,语气无法控制地紧张起来,“去上海看朋友。”
  骆梧对她笑了笑,然后低头看了看她手中的墨镜,说:“你戴这个墨镜很好看。”
  说完,她又说了两句,摆了摆手,就走了,去了角落空着的桌椅坐下。
  “什么意思呀?”姜希靓问,“你再戴上我看看。”
  祝矜把墨镜递给她。
  拿出手机给邬淮清发消息:【我在机场见到骆姨了。】
  邬淮清回复得很快:【我妈妈?】
  祝你矜日快乐:【嗯。】
  W:【哦,她好像去南边开会了。】
  见他没问,祝矜也不好说什么,但心中直打鼓。
  而他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随后发来一条语音:“别多想,有我在。”
  “还有,你把给唐愈的生日礼物落家里了。”
  后边这句话明显成功转移了祝矜的注意力,她这次来只拿了一个包,一翻,果然没有要送给唐愈的盒子。
  “没事儿,你就说晚上给他,他今天晚上肯定喝多记不起这事儿,赶明儿我去给你带上。”
  祝矜笑起来,回复:【好的。】
  她从手机中抬起眼,姜希靓“啧啧啧”三声。
  “怎么了?”祝矜眨眨眼睛,无辜地问。
  姜希靓扇了扇鼻子,阴阳怪气地说:“空中弥散着恋爱的酸臭味儿。”
  祝矜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别嘛,等回了北京,我让邬淮清请你吃饭。”
  “你才想起来?”姜希靓愤愤说道,“你还打算瞒我多久?”
  祝矜委屈道:“没瞒你,姜老板这么聪明也瞒不住呀。这不是前一阵儿你那啥,我说不出口嘛。”
  “行了行了。”姜希靓摆摆手,一副“我佛慈悲”的模样,“放心,我一定狠狠宰邬淮清一顿。”
  祝矜轻拍桌子:“没问题!”
  姜希靓瞥她:“不心疼?”
  “心疼什么,我最喜欢你了好不好?”
  姜希靓当场翻了个白眼,才不信。
  飞机在虹桥落地时,是中午十二点十分。
  邬淮清像是掐着点儿似的,十五的时候给她发来视频,“到了吗?”
  祝矜没来得及拿耳机,这话落入姜希靓的耳朵里,只见她一脸无语,用口型对她说:“看得这么紧?”
  “嗯,刚下来。”祝矜对她眨了眨眼,笑着对邬淮清说。
  今天上海下雨,阴沉沉的小雨,熟悉的气氛扑面而来。
  祝矜忍不住说:“等明天你来,我带你逛逛我上大学待的城市。”
  说完,她便想起来,笑道:“都忘了你本来就是上海人,还用我带你逛什么。”
  “这不是没和你逛过吗?”邬淮清隔着屏幕说,轻佻又散漫地说道。
  他正在洗手,手机立在水池一边,前置摄像头正对着他的手,照得清清楚楚,他的手很白,手指修长,指节白皙分明。
  那双手同他声音一样勾人,让祝矜瞬间脸红起来,回忆起这双手昨晚在她身下究竟有多放肆。
  水珠在他手背上滚了滚,然后沾到佛珠上。
  邬淮清擦了擦手,拿起手机,看着屏幕忽然笑道:“不是下雨吗?浓宝儿,你怎么脸红了?”
 
 
第46章 眩晕   (修)思念变成灵魂深处最旖旎的……
  “不是下雨吗?浓宝儿, 你怎么脸红了?”他问。
  片刻后。
  “有吗?”祝矜用手背贴了贴自己的脸,淡定地说道,“可能我手机微信视频自带美颜效果吧, 给我加了个腮红?”
  “……”
  -
  唐愈今年的生日趴和去年一样,把他哥的游艇借了过来,在黄浦江上开游艇趴。
  祝矜在电话中说他俗,唐愈怼她:“我说着去云南,咱们好好玩几天, 结果你们一个个都是大忙人, 还有人赶着过什么七夕。在上海过了多少年生日了,这能不俗吗?”
  “过七夕”明显是指祝矜。
  自从唐愈得知姜希靓也知道了她和邬淮清的奸情,他再也不用瞒着后, 他便隔三差五提起这事儿, 还在三人小群里, 追着姜希靓问邬淮清到底是怎么一号人物, 为什么能把祝浓浓给收了。
  姜希靓的回复则特别敷衍,只说,一物降一物。
  唐愈给她和姜希靓订好了酒店,下飞机后,她俩直接打车去酒店, 收拾了一通先去吃中午饭。
  吃到一半,谁知寿星公优哉游哉地来到酒店餐厅找她们。他穿了件黑T恤和白色的短裤, 睡眼惺忪的模样, 像是刚起,手中还拿了个Switch。
  “你刚起?”祝矜问。
  “嗯。”唐愈打了个哈欠,然后坐到她们对面,指了指楼上, “我也在这儿住着。”
  “被逐出家门了?”姜希靓问。
  “姐,今天我过生日,说些好听的。”
  “哎哎哎,我可比你小哈。”姜希靓急说,过了二十后,年龄问题绝对不容有误。
  “是是是,老妹儿。”唐愈笑起来。
  他开了局单局时间短的小游戏,边玩边解释:“我住的那房子最近花房漏水,早上还没醒修理工就来了,吵得睡不好,就搬来这儿住了。”
  关键是,酒店里住着,方便。
  “那是你起得太晚。”姜希靓说,“听说你上班去了,怎么样?”
  提起这事儿,唐愈又打了个哈欠,冲她摆了摆手,“过个生日,你今儿怎么尽提这些让我不开心的?姜、老、妹、儿!”
  姜希靓抱了个拳:“对不住,没想到你现在身上处处是雷,我闭麦。”
  “……”
  祝矜瞅了眼他的黑眼圈,没忍住接着吐槽:“你今儿不是要过生日吗,怎么这么萎靡?”
  “一会儿就精神了。”
  唐愈还真是有自知之明。
  果不其然,等到了晚上的时候,他们转战到停靠在岸边的游艇上,朋友们都来了后,唐愈整个人便像是打了鸡血似的,闹腾了起来。

  摇滚乐声和汩汩流动的江水融为一体,东方明珠的灯光秀尽数铺展在江面上,霓虹炫目,就像是桌案上盛着酒液流光溢彩的杯盏。
  雨还在下着,雾蒙蒙的江面,祝矜坐在沙发上,望着外边,有点觉得这雨不像是夏天的雨。
  可是沾在皮肤表层潮湿闷热到极点的空气,准确无疑地提醒着她,这就是夏天。
  唐愈他哥的这艘游艇,和传统的布局不太一样,前方有一个超大的遮蔽型的主甲板区域,是玩乐的最佳地点,空间比一般的游艇更加开放,自然也更豪华。
  一群人围着唐愈,就差在甲板上蹦迪。
  唐愈的这堆朋友,祝矜大多都见过,以前常一起玩。
  她扫了扫四周,发现这次生日趴来了不少以前没见过的漂亮妹子。
  姜希靓就坐在她旁边,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开口说:“今年叫了不少网红。”
  她刚刚在微博上搜了搜同城的实时微博,看到热门里有好几个妹子发游艇内的照片和自拍,照片中游艇的内饰和这艘一模一样,明显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点进妹子的主页一看,都是好几十万粉的博主。
  不过上海、杭州这俩地儿MCN机构发展迅速,走在路上,说不准隔两个人就是一小网红。
  “原来如此。”祝矜说着,抬头看到三层大蛋糕前和妹子并肩站着的唐愈。
  自从从澳洲回来,和初恋女友彻底断干净后,唐愈整个人都呈现一种来者不拒的状态。
  此刻,他和身边一个装扮得特像芭比娃娃的姑娘,不知聊起了什么,两人笑得前仰后合。女孩儿顺势把手搭在他肩膀上,一副要笑倒到他身上的模样。
  “你们俩躲那儿干什么,过来玩游戏!”忽然,有个高个子的男人朝她俩招手。
  姜希靓冲他举起酒杯,笑着说:“等一下。”
  王灏:“快点儿,一会儿还打麻将呢。”
  王灏是唐愈的发小,以前见过姜希靓,还动过追她的念头,这事儿大家都知道。
  后来被唐愈骂了一顿,说人家姑娘有男朋友,正经人,这才作罢。
  今夜,不知道是不是得知了姜希靓已经分手的消息,从见面开始,便分外殷勤。
  “你们俩饿吗,有好多吃的。”
  “不要,我减肥。”
  “你开餐厅的减什么肥呀,况且你都这么瘦了,我给你拿块蛋糕。”说着,王灏就去旁边桌上取蛋糕。
  祝矜的手机忽然响了,是通视频电话。
  “谁呀,又是你们家邬淮清?”姜希靓问,“他怎么查岗这么勤快?”
  见她转过头来,祝矜连忙不动声色地把屏幕上的头像挡了一下,而后站起身,说:“我去那边接。”
  “行,正好我不想再吃狗粮了。”
  王灏端着蛋糕过来,他用叉子叉了一块,要喂给姜希靓。
  姜希靓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没有吃他喂的,而是接过盘子,说:“我自己来吧。”
  她往旁边坐了点儿,抬头看到那边祝矜正站在护栏处。
  “你打来做什么?”祝矜问。
  “你们在上海给唐愈过生日是不?”
  “和你有关系吗?”
  “祝矜。”
  那边喊了一个名字,随后竟沉默起来,没再说话。
  他像是在思考着组织语言,过儿会儿,才沉声说:“我想看看她。”
  祝矜抬头,正看到王灏端着盘子,要喂姜希靓吃蛋糕的那一幕。
  有一瞬间,她很想把手机举起来,让视频对面的岑川看看这一幕,看一看,她们家希靓身边从来都不缺追求者的。
  但她终究还是叹了口气,说:“她现在玩得很开心,你不必挂念。”
  岑川的声音几近恳求:“她把我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你就让我看她一眼,我真的,很想她。”
  最后三个字,他说得很慢、很轻。
  祝矜想起曾经的岑川,多么骄傲的一个人。
  印象中他不是个脾气多好的人,身上有点儿从小被家里骄纵着长大的底色在,姜希靓也不是什么温柔性子,两人时常吵得面红耳赤。
  但不久又能恩爱如初。
  而现在,他却这样低声恳求,还不是对姜希靓本人,仅仅是对她的朋友。
  祝矜犹豫了下,终是切换了摄像头,举起手机——镜头正对着的姜希靓正在小口小口地吃着蛋糕,面上神色淡淡的,但脸上被酒精浸出一层薄薄的红晕。
  她穿着一件一字肩的黑色长裙,卷发随意地散在半个肩头上,漂亮得让人一眼便在人群中看到。
  她身边还坐着一个在和她搭话的男人。
  “谢谢。”半晌,岑川说。
  祝矜转过身,也没再把镜头切换回来,只是对着波光粼粼的江面。
  雨丝斜斜地洒在她的身上,冲散走热意,视频中的岑川似乎在外边,他背后是一望无际的草原,不知道在做什么。
  “没什么事儿我就挂了。”她说。
  “嗯。”
  待祝矜再回到沙发上,姜希靓已经吃完了四分之一的蛋糕,再也吃不下了,只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香槟。
  有人给他们照相,游艇上很出片,像是用胶片机拍摄似的。
  他们又开始玩游戏。
  一群人肆无忌惮地狂欢着,在唐愈二十四岁生日的晚间,在这个夏日飘雨的夜,在浦江水暗波鼓动、霓虹温柔照耀的江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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