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用主义者的爱情——孟中得意
孟中得意  发于:2021年11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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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挑不出费霓有什么不好,他总不能指望费霓白白照顾了他那么长时间什么都没得着反倒赔了存款,还对他产生感情。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费霓和叶锋分手的具体原因,但他知道无论是何种原因分手,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两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有提起第二次在这儿见面的场景,那次见面他们甚至都没有交谈过,都是借着服务员传话。
  费霓不提是因为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她和叶锋来这里时她仍把叶锋当作最适合结婚的人选,虽然他的妈妈并不欢迎她,但她想着叶锋或许愿意搬出去住。当她得知叶锋不愿意从家里搬出去住的时候,她便决定和他彻底结束。她对这段感情并没什么留恋,她知道叶锋很快会找到符合他条件的结婚对象。叶锋也确实很快找到了,还特意写了封邀请信交代他的婚恋状况。
  她看到这封信时,最大的挫败是叶锋的妻子上了大学,而她没有上。
  她不知道爱一个人是怎么样,她只知道自己不讨厌叶锋,甚至有些喜欢,但远不到爱的程度,叶锋对她也是如此。这点儿程度在天时地利门当户对的情况下是很容易走进婚姻的,或许还让人误以为这是什么难得的感情,但事实上这感情非常的随机,既不深刻,也不持久。
  可为了某种深刻的感情就走入婚姻,对于她来说太奢侈了,比在小房间摆架钢琴在小平房里弄个浴室还要奢侈得多,她这个人一般不进行超过自己经济能力的消费。
  方穆扬点了瓶酒,他只给费霓倒了个杯底,“你太容易醉,少喝。”
  “我要跟你喝一样多,再给我多倒一点。”
  方穆扬很难拒绝费霓,尤其当她那么看着他时,但他也没敢给她倒太多,只多倒了一点儿。
  费霓拿酒杯和他碰了碰,她笑着对方穆扬说:“我觉得能跟你结婚,我很幸运。”
  她此时甚至有些感谢凌漪,要是当初照顾方穆扬的是凌漪,现在方穆扬就和她彻底没关系了。虽然她在心里骂过凌漪不止一遍,骂她忘恩负义,看都不来看他,但凌漪真要经常来,和方穆扬结婚的恐怕就是凌漪了。在她的概念里,方穆扬是一个好丈夫,这好跟他和谁结婚没什么关系。他娶了谁,都会是一个好丈夫。
  方穆扬说:“我也觉得很幸运。”
  费霓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看着方穆扬笑,又要拿酒瓶给自己倒酒。
  方穆扬握住费霓的手,“别再喝了。”
  “我偏要喝。”
  “那咱们回去喝。”
  费霓喝酒之后突然变得跟以前不太一样。她不再躲避方穆扬的目光,反而一直看着他,眼里荡着笑,那笑里带着诱惑,当事人却毫无察觉。
  方穆扬匆匆拿费霓给他的钱结了帐,便和费霓相携走出了馆子。
  费霓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和往常不一样,这次她抓方穆扬抓得很紧,好像生怕他跑掉一样。
  她的脸紧紧贴着方穆扬的背,闭着眼睛,完全无视了月亮。
  “方穆扬,咱们结婚都一年多了。”
  “一共是421天。”
  费霓愣了下,当她在脑子里算了一遍,发现方穆扬说的没错。
  “没想到你数学还很好。”
  方穆扬不说话,也不知道是否认还是笑纳了费霓的夸奖。
  以前费霓无论在卧室和方穆扬多亲近,到了外面总要保持一定的距离。今天却不一样,两人拥着进了楼,到了自家门口方穆扬的手从费霓肩上拿下来,他让费霓先进去,“老头子在客厅坐着呢。”和家长同住就有这种不便,他知道费霓一旦完全清醒了就会后悔没在老头子面前做个端庄持重的儿媳,他不得不为她想到这一点。
  老方果然在客厅看书。方穆扬和费霓同他们的父亲打了招呼,一前一后回到了房间。
  到了卧室,方穆扬连窗帘都没拉,就吻住了费霓,推着她向床边走。
  费霓一边很配合地和他吻着,一边要酒喝。
  “咱们再喝一点好不好?”
  方穆扬不知道费霓为何酒量这么小,酒瘾这么大。
  方穆扬拿了两只杯子,分别倒了酒。费霓的那杯明显少一些。
  费霓晃了晃自己杯中的酒,“咱俩喝交杯酒好不好?我听人结婚要喝的,咱们结婚这么多天是不是也该喝一次?”
  费霓把自己酒杯的酒递到方穆扬嘴边,方穆扬又把自己酒杯里的酒往费霓杯里倒了许多。
  “赖皮!”
  “喝多了难受的是你。”
  费霓一点点喝完了方穆扬杯中的酒,嫌不尽兴,“你再倒给我一点。”
  方穆扬喝了一口酒,往费霓嘴里送了一点,费霓抱着方穆扬,去找他嘴里的酒,总觉得能喝到更多似的。
  好像察觉到自己把方穆扬嘴巴咬疼了,费霓接下来的吻很有安抚的性质,“不疼了吧。”
  酒后吐真言。
  方穆扬问费霓:“你当初为什么要去医院照顾我?”
  “我在报上看到一则新闻,新闻上有个女工因为坚持护理同厂的青工。评了先进,上了大学……”她太想上大学了,想到凡是有可能的法子都要试一试,哪怕几率不大。为了上大学,她决定去照顾他。之所以选择他,不选别人,是因为像他这种因救人受伤又没家人在旁边的,她只认识他这一个。
  这个答案并不出乎方穆扬的意料,他也并不因此感到失望。
  “没上成大学,你是不是很失望?”
  “再给我喝一点……”
  方穆扬知道,确实很失望。
  “你当时是不是后悔照顾我了?”
  费霓摇摇头,“我如果不做,我才会后悔。哪怕只有十分之一的概率,我也要去试一试。”
  她从来就知道上大学的几率算不上很大,可她不试又不甘心,很不甘心。无论结果怎样,她都要去试一试。哪怕试了,结果不如人意,她也认了。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跟我结婚挺好?”
  费霓扑哧一声笑了,去看酒瓶,“咱们再喝一点吧。咱俩结婚还没请人喝过喜酒呢。今天就算喜酒了。”
  方穆扬单方面喝了他俩的喜酒,费霓只能去方穆扬嘴里抢。
  费霓今天格外的主动,但没一会儿她就睡着了。她喝醉不同于别人,只是睡觉。她不再说话,整个人重又安静下来。
  方穆扬把她扶到床上,褪去她的鞋袜。
  费霓在睡梦里听见方穆扬说:“费霓,当你梳着两根小辫儿背着花书包拿着苍蝇拍打苍蝇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
  费霓当然是不信的,如果那时候就喜欢她,自然不会放她的鸽子,也不会让她编手链送给凌漪。可她没说,既然方穆扬忘了他以前喜欢别人的事,她何必去提醒他。
 
 
第93章 
  费霓早晨醒来,好像昨晚喝醉的事没有发生过,她又在书桌前帮老方整理手稿。
  她同方穆扬商议搬家的事。两人商定,在大嫂二姐来之前就把房子给她们腾出来,她们也好住得舒服些。费霓因为方穆扬住院时用了穆静一笔钱,现在他俩在钱上有了余裕,自然要有所表示,送了二姐礼物,自然不能不送大哥大嫂。费霓给了方穆扬钱,让他换些兑换券,在友谊商店里给二姐大嫂还有她们的小侄子买些礼物。此外,他们把家具搬走了,就剩一间空房,他们也应帮着置办些家具。
  费霓问方穆扬:“咱俩搬家的事儿你跟爸说了吗?”
  “之前说了,他不同意。我猜大半是因为你,老头子是很舍得我的。”
  “你又说笑,你是他的儿子,就算爸不愿意咱们搬出来也是因为你。”
  方穆扬笑:“你这就不懂老头子了,对于他来说,手稿比我呆在他身边重要得多。”
  “你让爸放心,就算我搬出去,照样会为他整理手稿。”要是为着整理手稿,当然不搬出来更好,可以随时请教老方,但搬出去,也可以把问题归到一起再请教,并不影响整理。
  “他看重你倒不只是因为你能为他整理手稿,而是因为你能理解他写的是什么。找到一个能交流的人不容易。”
  老方因为儿媳女儿要来,给了方穆扬一笔钱,让他去置办两张床。两张床一张加在书房,一张放在方穆扬的画室。
  “我大嫂二姐好不容易来一次,是不是应该让他们住得好一些?”
  “住在家里是有些不便,可到底是一家人,来了不住家里,总不能让她们住招待所。”
  方穆扬笑着同老方说:“我来您这儿住,是怕您寂寞,现在我姐和我嫂子都过来,以后我姐没准还要长住在这里,我和费霓就没住这儿的必要了。我在外面找了房子,准备这几天就和费霓一起搬出去。费霓很喜欢您的手稿,她会继续帮您整理的,有问题我就带她过来请教您。”
  老方并不希望逆子和儿媳搬出去,逆子虽然时不时违背他的意思,但多年不见,他对他的不满并没累积到希望他搬出去的程度,儿媳也和他们相处得很好,尤其儿媳非常能够理解他,不仅能领会他文章的好处,还能恰到好处地提问,让他表达他想要表达的看法。

  “我不是说了吗?你姐过来,我就把书房腾出来让她住,书房的空间并不算小。”
  “我还是希望您能够保留您的书房,要是为了我,您连书房都不要了,我可太过意不去了。”
  “我虽然没有到闹市读书的境界,但是在客厅读书还是能做到的。费霓这么爱学习,可以随时请教我和你母亲,以后你姐姐搬来了,费霓还可以请教你姐姐。你姐真是可惜了,要不是因为我……”穆静小时候和方穆扬完全是两路人,确切的说他们方家的人都和方穆扬是两路人。方家人打小就爱读书,只有方穆扬小时候是个例外,他见了书不但不亲热,反而乐呵呵地想要把书给撕了,大了一些,虽然好多了,但和尚学还有着很大距离。穆静和她哥哥就不同了,从小学习就是爱好,而非目的,穆静虽不像她的哥哥小学就会中学的课程,但她很有语言天赋,能把外文说的像母语,老方有段时间一直为此得意。唯一让老方不太满意的是,他的子女并没有继承他的衣钵,对他的学问也不太敢兴趣,她的老伴们一直鼓励子女们学理科。事实也证明了穆老师的正确,学理科确实一定程度上挽救了子女的前途,如果穆静学的是文科,处境一定比现在更不乐观。
  穆静十六岁读大学,大学毕业后教书,教了这么多年,因为出身,至今还是助教,他不得不为她惋惜。
  “您别说了,我姐这么年轻,您这么一惋惜,好像她的人生成了定局,远没到那程度。您赶快放下您的面子,想办法把我姐调回来才是真的。”
  “我是想把你姐调回来,但要调哪个单位还是得跟她商量一下。”老方很感动,逆子虽然在饭店当服务员,却从未要求他调动过工作,如今却为他的姐姐着急。
  老方说:“我知道你体谅你姐姐,希望她住得宽敞些,但是……”
  “直接跟您说了吧,我想要一间有天窗的画室,我必须得出去租房。”
  “我就知道是这样!”完全是为了自己,一点儿也不考虑儿媳多么希望跟他们学习。有了一点钱,就大手大脚。可这样,老方便没法拦着逆子了,因为他的房子确实没办法给他开一个天窗。
  “儿媳同意你搬出去吗?”
  “她为了我能有一间更好的画室,愿意和我一起搬出去。”
  “你不觉得你太自私了吗?你为什么就不能为费霓考虑考虑?她也许想留在这里,跟着我和你母亲学习。她能跟你一起能学习什么?”一个连初中都没有毕业的人,费霓能跟他学些什么?
  方穆扬又重提老话题:“从您得到的消息里,您看明年能恢复高考吗?”
  老方仍然说他对此不知情。
  “费霓这水平够格上大学了吧,您也知道,一般的大学生并没能力给您整理手稿。”方穆扬并没继续说下去,再往下说,搞得费霓现在给老头子整理手稿是别有所图。虽然他开始除了帮老头子的忙,确实有别的考虑。
  老方拿逆子没办法,只能同意逆子搬走。他年轻时也不愿意和他家老爷子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尽管那时他们家的住处很大,完全可以做到一周只在例行的晚餐中见一次,但他也想另找房子搬出去。
  方穆扬又把搬家的事和他母亲说了一遍。穆老师也年轻过,很能够理解年轻人想出去自立的心。
  她什么都没说,便同意了。
  老方和穆老师交换了意见,穆老师劝他,咱们不能年轻的时候嫌孩子吵动不动就把他送到乡下教育,现在寂寞了就要把孩子留在身边,就算咱们想,孩子也是不会遂了你我意的。
  老方解释说,自己并不是因为寂寞才希望逆子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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