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用主义者的爱情——孟中得意
孟中得意  发于:2021年11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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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侄子吐吐舌头,继续自己剥蟹。
  他马上说:“妈妈,我自己能来,您自己吃吧。”
  费霓把方穆扬剥好的蟹肉分给了小侄子一部分。
  小侄子马上高兴起来,“谢谢婶婶。”
  大嫂把自己剥好的蟹肉给儿子,“吃这个吧,你小叔叔自己还没吃呢。”
  “您吃吧,我要再想吃我就自己剥。”言下之意,婶婶让给他的,他还是要吃的。
  老方颇感欣慰,这孩子倒是会心疼自己妈妈,不像逆子,眼里只有自己媳妇,他只有亲自给老伴剥蟹了。
  螃蟹配黄酒,方穆扬知道费霓酒量不济,只给她倒了小半杯。费霓如今也清楚自己的酒量,没敢多喝。
  吃完饭,方穆扬拿出姐姐送自己的相机,给全家人拍照。
  方穆扬接连拍了十数张,老方说:“我帮你也拍一张吧。”
  “不用,等洗出来我把自己画进去。”
  “亏你想得出来。”
  费霓和方穆扬又在客厅同家人聊了会儿,便告辞回家。穆静把他们送到楼下。
  “你们搬回来吧。”穆静怀疑弟弟弟媳搬出去是为了给自己腾房子。
  “我一直想有个开天窗的画室,终于要有了,我可不想搬回来。那间卧室从朝向到家具都是为你准备的,只有你能住里面,不管你一年能住几天。”
  穆静知道弟弟的意思是她永远都可以回家。为了解除弟弟弟媳的担心,她笑着同他们说:“你姐夫这次虽然没来,但给你们的礼物是我们俩一起选的,你们还喜欢吗?”
  瞿大夫并没给自己的妻弟选结婚礼物,但他出了钱。
  方穆扬说:“送得正好,我正想买一个呢。”
  回家路上,迎面吹来一阵风,把费霓吹成了两分醉。
  费霓问方穆扬:“姐在那边是不是受委屈了?”穆静结婚一年多才告诉家里人,费霓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我姐现在要是觉得委屈,肯定就离婚了。不离,就是觉得还行。”他不知道姐姐姐夫的感情怎样,但他能确定,瞿某人至少没在婚后生活里欺负穆静,否则以她姐的脾气,就算能忍,最多忍受到她的父母恢复待遇。要是那个瞿大夫跟穆静动手,他能马上坐火车冲到他家把他给揍一顿,让他知道方家人不是好欺负的,但感情的事,他可管不了。
  “刚才你收钱怎么收得这么积极?”
  “你没看出来吗?咱们收了钱,妈的心理负担才算真正卸了。这钱总得有一个人牵头收。咱妈给了你这么多钱,你准备用这钱干什么?”
  “什么给我的钱?明明是给你的,只不过从我的手里过一遭罢了。”
  方穆扬笑:“给我的?为什么交到你手上。交到你手上,就是你的。不过,你我之间,也不必算得太清楚。你打算这钱怎么花?”
  “刚到手里,你就要花?”
  “你不是想要有自己的房子吗,咱们用这钱把咱们住的房子买下来。你觉得怎么样?”虽然这房子只是大院子里的一部分,但现在被改造成了独门独户的小院子,跟他之前同费霓说的也差不多。
  费霓有些犹疑。
  方穆扬又说:“你以为你一直会在制帽厂呆着吗?那房子你迟早要给你哥。”
  “我不在制帽厂做我去哪儿?我哥以后也是要分房的。”费霓听到方穆扬的建议着实心动了下,但马上就否决了。她买了私房,按理说就要把分的房子让给别人,以后就不能再分房了。分的房子虽然是公房,但毕竟是她最重要的财产,她是很舍不得的。
  “我跟你打赌,最晚明年你就会离开制帽厂。”
  费霓并不太信,她不知道方穆扬为何如此肯定。
  “我要不能离开呢?”
  “我给你当牛做马。”
  费霓笑:“用不着。”
  “要是你赌输了呢?”
  费霓倒是愿意输的,她说:“我要输了,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真的?”
  “当然是真的。”
  “那你就等着吧。”就算不能上大学,费霓这么尽心尽力地给老头子整理手稿,还整理得这么好,等老头子有了工作,于公于私也得帮费霓换一个更合适的工作。方穆扬当初让费霓给老方整理手稿,原因有不少,这是其中一个。虽然老头子有诸多缺点,但毕竟是惜才之人。
  费霓最后做了主:“这钱先不买房,我给你存起来。”
  方穆扬只好无奈接受。
  搬到新家的第一天,方穆扬买的小锅炉起了作用,费霓得已在小平房里洗热水澡。费霓浸在方穆扬给她砌的浴盆里,整个人都被热水浸烫了,脸上蒙着一层雾气。门没锁,外面的人随时可以推门进来,虽然这院里除了她,只有方穆扬,但她还是有些紧张。
  她随便泡了泡,就准备站起来穿衣服。
  费霓刚要起身,门就开了,费霓只好又躺到浴盆里。
  方穆扬给费霓冲了杯奶粉,还没递到费霓手里,费霓就下意识地说:“谢谢,不用了。”
  “什么时候又这么客气了?”
  费霓两手遮着身体,方穆扬拿勺子一口一口地喂费霓,眼睛只盯着她的嘴和锁骨上的痣,并不去看锁骨下面。
  费霓被喂烦了,一把抢过杯子,“你走吧,我自己喝。”
  “你喝完了,我把杯子拿走。”
  费霓仰头往嘴里灌奶粉,喝得太急,杯子里的奶粉不小心洒到了唇边,方穆扬俯身吃掉了她唇边的一点奶粉,让她不要着急。
  费霓整个人热得厉害,她喝完了把奶粉杯给方穆扬,“你可以走了。”
  方穆扬在她额上亲了下,“你洗完就早点儿睡吧,我去收拾画室。”
  “今天忙了一天,你还是早点儿休息,画室明天再弄也不迟。”
  方穆扬笑:“可我躺在床上也睡不着。”他凑到费霓耳边问她:“你还喜欢咱们的新家吗?”
  费霓不能说谎,她确实喜欢。
  “以后你会更喜欢。”方穆扬拿着杯子走了,留给费霓一个背影。
  费霓回卧室的时候穿过小院,马上就要中秋了,月亮很圆很亮。她故意伸出脚在石子路上踩了踩,虽然硌,但自有一种别的喜悦。
  她钻进了被子,把另一半留给了方穆扬,闭着眼睛等着他来,心跳得厉害。搬到新家的第一天,费霓以为方穆扬会比以往更放肆,因为不知道他会怎样放肆,心里总有一点忐忑。可方穆扬一直没来,夜里十二点,他还在装修画室。费霓在心里笑话自己,真是想多了。
 
 
第97章 
  中秋节的前一天,费霓和方穆扬买了月饼罐头水果奶粉去了费霓的父母家,提前跟他们过节。两袋奶粉是给嫂子买的,她怀孕不像别人动不动就吐,反而食欲大增。费霆专门从乡下买了走地鸡下的土鸡蛋给她补营养,买的时候也给费霓他们留了一份。
  饭间,嫂子说:“上次小方做的茶叶蛋很好,你用什么法子做的,也教教我。”
  费霓在心里说,一般人教了也学不会,谁舍不得用那么好的茶叶煮茶叶蛋。
  连着两天,方穆扬都在画室收拾,费霓在卧室里给老方整理书稿,一页整理完,方穆扬还没回来。她去画室看方穆扬,同他说:“赶快休息吧,明天再弄。”
  “明天就中秋了,我今天把这儿弄完。不过要是你没我睡不着,我就先去陪你睡。等你睡了,我再过来。”
  费霓本想说用不着,她的眼皮全靠意志力撑着才没合上,哪里用他陪着才能睡。可费霓心疼他这个点儿还在忙,便说:“也行,你先去洗漱吧。”
  方穆扬没想到费霓会这么说,不得不说好。
  费霓钻进被子,强撑着眼皮等方穆扬过来,等他躺在她身边,她马上放了松,没两分钟就睡着了,方穆扬在她眼皮上亲了亲,便又去了画室。
  中秋节当天,方穆扬一下班就去费霓厂子门口接她,费霓还没上方穆扬后座,就听有人跟她打招呼,是食堂的白案师傅老胡。
  费霓自然是认识老胡的,厂里的人只要去食堂打过饭的,一般不会不认识他。而老胡认识费霓,大半是因为她的长相。厂里关于费霓的传言不少,老胡虽然认识费霓,但交集仅限于食堂,他关于费霓的认知全是由各类传言拼凑成的。传言集中了不同时期的不同版本,异常混乱:费霓的丈夫姓叶,在无线电工业局工作,可以搞到电视机票,业余画连环画,目前已经出版了好几本;费霓的婆婆是大学老师,住很大的房子,出入有汽车。
  恰巧老胡想着买一台电视机,正苦于没有电视机票,他看见了费霓的丈夫,心里想着甭管人家帮不帮忙,问一嘴总没什么损失。
  老胡心里感叹费霓真是好福气,找了这么一个丈夫,个子高长得好家庭也好,还有人人欣羡的工作,在无线电工业局当科长,这意味着买电视机收音机电唱机这些东西都不用凭票。业余还能画连环画,真是多才多艺。
  老胡因为要请人帮忙,主动跟方穆扬打招呼:“这是小叶科长吧,真是年轻有为,这么年轻就在工业局当科长了……”
  方穆扬笑着说:“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老胡知道这套话术,无非是求他弄电视机票的人太多,他怕别人找他帮忙,才说认错人了。
  “难道您不是费霓的爱人?我知道平时找你帮忙的人特别多……”
  老胡是厂里出了名的糊涂人,费霓知道他准是记混了,赶忙为方穆扬正名:“我爱人姓方,在饭店工作。”
  说着费霓跳上了方穆扬的后座,留老胡一个人在那儿尴尬。
  方穆扬没提这茬儿,费霓当事情滑过去了。在费霓的记忆里,方穆扬虽然跟叶锋见过两次面,但并不知道他姓什么,也不了解叶锋的工作。被误认为是她的前交往对象并不是什么愉快的事儿,好在方穆扬并不清楚。
  穆静和大嫂在家过完中秋就要走,临别的前一晚要说的话总是多一些,赏月时吃的是方穆扬从饭店带回的月饼,大厨现烤的,比一般店里的味道要好不少。老方收到不少节礼,自己吃不了,只能让逆子帮忙消化。
  这一晚费霓和方穆扬很晚才从方家出来,刚从楼里出来,抬头就看见了月亮。
  费霓晚饭喝了些酒,风一吹,染了三分醉,她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看天上的月亮,双脚随意地晃着,她对方穆扬说:“二姐结婚,你说咱们送她什么结婚礼物比较好?”他们虽然送了穆静礼物,可费霓觉得结婚得单送一份。
  “送她一幅画吧。”
  “画什么呢?”
  “我还没想好。”
  “可你现画来得及么?”方穆扬已经连续两天晚上没有睡什么好觉了,费霓盼着他能早点儿休息,“要不咱们还是送点儿别的吧。”
  “要是有你帮忙,就来得及。”
  “我能帮什么忙?”
  “陪我喝杯酒。”
  画室已经彻底装修好了,费霓站在落地窗前,窗外就是桃树,可惜开花的时间早就过了。方穆扬只给费霓倒了一个杯底。
  费霓扶着方穆扬的手多给自己倒了一点,“在自己家多喝一点儿也没关系。”
 
 
第98章 
  费霓也知道自己酒量不济,怕自己醉了,特意喝得很慢。
  方穆扬嫌她喝得慢,自己喝了送进费霓嘴里,连着喝了几口,费霓整个人有点儿晕乎乎的,“我想自己喝。”
  方穆扬又给费霓倒了一个杯底,“那你自己喝吧。”
  费霓喝了一小口,看着方穆扬笑,“你等着,我去把电唱机搬过来。”现在终于不怕吵到人家。
  “我去吧。”
  费霓脱了鞋,斜坐在方穆扬买的毯子上,小口喝着酒。
  不一会儿,方穆扬就带回了唱机还有唱片,唱机里放的是德彪西的月光。
  方穆扬拿过费霓手里的杯子,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
  “你怎么抢我的酒喝?”
  方穆扬又给费霓倒了半杯,两人坐在毯子上喝酒,仰头看天窗的月亮。
  费霓赤着脚走过去把灯关了,借着月亮透过来的光亮她又回到方穆扬身边。
  “这个礼拜天,咱们去乐器行给你买一把提琴,以后你就拉给我听。”
  方穆扬拿手指刮费霓的鼻子,“你倒会享受。”
  费霓想象着自己喝着酒看着月亮,方穆扬在一旁给她拉琴,要多惬意有多惬意。确实是贪享受了些,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费霓躺在方穆扬膝盖上,仰头看月亮,听着唱机流出来的音乐,方穆扬理着费霓的头发,时不时地把酒凑到费霓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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