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跟老爷的小妾跑了——绿药
绿药  发于:2021年10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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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岁坐在地上低着头咬了好半天脖子上系的蝴蝶结,终于将丝帕扯下来,小爪子抓住又挠又咬。一直到它玩累了,把撕烂的丝帕丢在一旁,坐在地上歪着小脑瓜望向暖呼呼的床榻。
  床幔罩下来,隔了床榻,不欢迎它爬上去。
  厚重的床榻晃颤着,映出两个交叠在一起的身影,细碎的音铃声一直未歇。
  “喵!喵!”
  百岁也想玩小银铃,它跳上床榻,找到两扇床幔间的缝隙钻进去。可是下一刻,一只修长雪白的手捏着它的后颈,将它扔了出去。
  百岁跌坐在地朝床榻连续喵呜了好几声,并没有等来尤玉玑如往日那样温柔捧它在怀。它失望地再喵呜两声,声音越来越低。它叼着撕碎的丝帕,耷拉着长尾巴朝一侧柜子底下钻去。它在一片黑暗里窝成一团,小爪爪盖住耳朵,不去听响个不停的银铃声,还有那些奇奇怪怪的击打声。
  银铃颤响时,司阙的视线几次越过坐在他身上的尤玉玑,望向自己那条绑束着硬板的伤腿。
  犹豫和挣扎几次在他漆色的眸中闪过。
  百岁睡了一觉又一觉,外头响个不停的银铃声慢下来。它竖起耳朵听了听,听见了脚步声。它听出来了,那是尤玉玑的脚步声。它伸了个懒腰,从柜子底下爬出去,朝立在床榻旁的尤玉玑喵喵叫。
  尤玉玑下身仍穿着那条布料极其柔软的浅紫色舞裙,只是早已皱乱。她上半身却并非先前的舞衣,而是披着司阙的寝衣,也未系好,只随意轻搭。她捧起小几上的汤药,慢慢饮尽。
  百岁跳上床头几,伸长脖子朝她喵喵叫个不停。
  尤玉玑将最后一口汤药饮尽,才对百岁展颜。她轻轻摸摸百岁的头,对它小声说:“百岁别担心,我们没打架。”
  “喵……”百岁最后一声喵叫低软下去,不再叫唤。
  “自己去睡。”她指尖点了点百岁的头,已朝净室走去。
  百岁打了个哈欠,也不往别处去,只在床头小几上就地躺下睡觉。
  尤玉玑在净室里简单擦洗过,又重新净了口齿祛除口中助孕药的苦味儿。她坐了一会儿缓缓,才撑着起身,拿着拧干的湿帕子出去。
  她在床榻旁坐下,隔着床幔,将湿帕子递进去。
  她坐在床边听着床榻上的衣物簌簌声,转眸望向窗口,窗外早已夜如浓墨,不知时辰。
  床榻内重新安静下来,她轻声询问:“好了没有?”
  “嗯。”司阙的声音低低的。
  尤玉玑挑起床幔望过去,细瞧司阙的神色。明明他刚刚还不是这样的郁色,此时怎又不高兴了?
  她轻轻推了推他的胳膊,询问:“是不是伤口疼了?”
  “不疼。”司阙垂着眼睛。
  尤玉玑亦轻轻垂下眼睛,细细思量他为何不高兴。会不会他身为男子不喜被动的方式?可是他的腿伤着……
  他怎么能尽兴呢?折腾了大半宿,她居然只在他的锁骨上亲了那么一小口。就那么轻轻的、小小的、软软的一口。那么快,司阙甚至怀疑她是不是不小心碰到的啊?
  她怎么就不能好好亲亲他呢?白长了那么一张嘴。
  尤玉玑起身,将屋内的灯吹熄。
  视线彻底黑下来。司阙感觉到尤玉玑在他身侧躺下,她很快偎过来,姣嫩的脸颊贴在他的肩。他的手也很快被她轻轻拉住。司阙觉得整个人都被一种巨大的温柔包裹着,让他无处可逃。
  他那点不高兴似乎变得不值一提。
  他轻轻朝尤玉玑侧转过身,将手臂探进尤玉玑颈下,将人拥在怀里。他不用看就知道这只狐狸精一定慢慢扯起了唇角。
  狡猾的狐狸精。
  不多时,尤玉玑便睡着了。
  司阙睁开眼,望着怀里酣眠的她。他凝望着尤玉玑的睡颜好一阵,终于忍不住颔首凑过去想要去亲吻她柔软诱人的唇。将要贴到她的唇角时,司阙的动作又停下来。他离得那样近,似乎已经感觉到了她唇上的柔软。他还是改了主意,动作僵硬地将吻落在尤玉玑的脸颊。
  不行,他不信邪。
  他一定要她先主动亲他!
  难受。
  司阙闭了眼,睡觉。
  ·
  翌日,尤玉玑比往常醒得更迟些。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下意识地想要坐起身,被什么东西禁锢住,她才慢慢转醒,动作轻柔地将埋在她怀里的司阙推开。
  昨晚她自己的上身舞衣坏了,她后来裹了司阙的雪色寝衣。只是此时,她昨晚裹在身上的他的寝衣也不见了踪影。
  尤玉玑在司阙身下瞧见那件寝衣,小心翼翼地扯出来裹在身上,才下了床。她走到外间,跪立在美人榻上抬手去推窗户,暖阳照进来。她知道起迟了,却不知道起得这样迟。
  听见响动,枕絮从外面进来,匆匆瞥了一眼尤玉玑身上的衣物,立刻收回视线,规矩地低着头询问:“夫人,现在叫水梳洗吗?早膳还用吗?还是和午膳一起?”
  尤玉玑拢着衣襟回望里屋的方向,压低声音:“公主还没醒,低声。”
  “是……”枕絮望向尤玉玑锁骨上的痕迹,惊得眼睛瞪圆,赶忙低下头。
  “送水去净室就行,脚步轻些。早膳不用了。”尤玉玑顿了顿,给午膳点了几道菜,都是些进补之物。
  枕絮心烦意乱地往外走,差点被门槛绊倒。
  抱荷早就在外面伸长了脖子望着枕絮。枕絮快步走过来,压低声音:“夫人穿、穿公主的寝衣,衣领下有吻痕!你上次猜的是真的!”
  “天呐!”得了应证,抱荷反倒一时接受不了,喃喃自语:“夫人居然真的喜欢女人……”
  初冬的庭院里一阵凉风瑟瑟,枕絮和抱荷两个相对无言。
  良久后,枕絮才开口:“要是让人知道了,可要坏事……”
  抱荷讷讷点头:“所以咱们得使劲儿帮夫人瞒着!”
  枕絮重重点头。
  尤玉玑起得迟,一大早来给她请安的几个侍妾知她睡着,在花厅了小坐了一会儿又都回去。
  下午,尤玉玑再次向景娘子询问了卓文的消息。景娘子答话卓文还没见到毒楼的楼主。
  尤玉玑点点头,慵懒地坐在窗下美人榻上翻阅着医书。本来她下午应该召见两个管事,可是没什么精神,索性推给景娘子处理。
  银铃的脆响声让尤玉玑望向床榻。
  司阙倚靠在床头,手里拿着她绑腿的饰带正在逗着百岁。每每百岁高高跳起,却怎么也碰不到。
  他已经拿着尤玉玑腿上的饰带把玩了几乎一整日。
  尤玉玑望着晃动的小银铃,不再想在毒楼买假死药的事情。眼下,她明显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她起身,朝床榻走去。
 
 
第51章 
  又过两日,尤玉玑正在花厅里翻看堂兄的来信时,卓文终于有了消息。林莹莹、翠玉和春杏几个刚离开,花厅里只尤玉玑一个人。
  “终于见到毒楼的负责人了。那姑娘说话好生嚣张,不管开什么价都不卖。她说毒楼楼主交代过让家仆来买药的,一律赶走。”
  抱荷拧着眉:“这难道要夫人亲自去毒楼买药?”
  “那可不成啊。”景娘子不赞同地摇头,“毒楼是多危险的地方,夫人怎么能以身涉险。”
  尤玉玑询问:“你见到毒楼楼主了?”
  卓文摇头,继续说:“并没有见到。见到的那姑娘说毒楼楼主五日后才会去毒楼,若想买药,只那一日可从毒楼楼主手中拿到药。而且之后毒楼楼主就会离开陈京。”
  尤玉玑垂下眼睛,手心轻轻抚着百岁后背柔软的毛发,陷入沉思。
  如此看来,她若想要假死药,必须在五日后亲自往毒楼跑一趟。
  尤玉玑身边的几个人并不知晓她为什么非要假死药。景娘子劝:“不过是一种邪门歪道的药罢了。夫人何必涉险?毒楼那种地方怎么可以亲自过去。”
  枕絮也在一旁劝:“夫人,您还是别去了吧。”
  景娘子说的不无道理,假死药不是必要的东西。她大可想别的法子将司阙和几个小妾放走。可真的有比假死药更巧妙的法子吗?她要带走的,可不是一个人,别的法子恐怕都太显眼了。
  何况如今已是十一月上旬,新岁前,西太后必会回京。到时候就是她离开晋南王府的日子。时间实在紧迫。
  更何况,下个月初,是东太后的八十喜寿。西太后很可能会提前回京。若西太后赶着东太后的喜寿提前归京,那留给她的时间就更紧迫了。
  权衡利弊后,尤玉玑下定决心:“五日后,我亲自去一趟。”
  景娘子仍想劝,满肚子阻挠的话在舌头尖打了个卷儿,又咽了回去。因为她知晓若尤玉玑拿定了主意,旁人的劝阻都是毫无用处的。

  罢了,既然劝不了尤玉玑。景娘子只好想着尤玉玑去毒楼那日应该怎么加强护卫,确保她的安危。
  午后,枕絮给尤玉玑寝屋加了炭火,又燃了熏香,规矩地退下。一走出尤玉玑的寝屋,她立刻提裙快步跑回房中,抱荷早已在等着她。
  “怎么样?还睡在一起没有?”抱荷急急问。
  枕絮连连点头,她走到抱荷身边挨着她坐下,说:“我忽然想起来……咱们夫人那么想要假死药,会不会想等她离开王府的时候把阙公主一起带走呀?她可以硬着头皮和离走人,但是阙公主是降国奴籍,那可走不了呀!”
  抱荷琢磨了一会儿,觉得很有道理。
  “我知道了!”抱荷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我上次就怀疑阙公主好好的怎么会不小心从楼上摔下来呢?一定是自己跳下来的!”
  “怎么可能?”枕絮不相信,觉得抱荷在胡说八道。
  “你想呀,是不是自从阙公主摔坏了腿之后,咱们夫人才和她日夜形影不离?”
  “那是因为阙公主坠楼那日,夫人的住处更近……”枕絮说着说着声音低下去,她自己都开始怀疑了。是,夫人的住处的确更近,可这都好些日子了,阙公主也完全没有搬回东厢房的意思呀!
  “会不会是那日阙公主向咱们夫人告白,夫人碍于世俗对女女相爱的偏见狠心拒绝了公主,公主伤心欲绝之际从书楼跳下去……”抱荷越说越让自己深信不疑,“一定是这样的!夫人被公主的真心打动,终于抛下一切世俗的眼光,选择和公主在一起!”
  抱荷握起小拳头。
  枕絮愣愣呆坐望着抱荷坚定的目光,不由跟着抱荷的思绪走。她想了想,说:“所以,阙公主因为修葺云霄阁搬来昙香映月,很可能也是为了日日见到夫人。”
  抱荷紧紧抓住枕絮的手,激动地说:“天呐。公主身体不好不能日日过来见夫人,所以干脆搬过来,不住宽敞的云霄阁来住东厢房!”
  抱荷被自己设想的故事感动了。她红着眼睛,说:“枕絮,我现在觉得天下男人都是混物。女子才知女子的辛苦,女子才知女子的好!”
  她的眼睛越来越亮,信誓旦旦:“我一定誓死站在夫人这一边!祝福夫人!”
  枕絮在最初的震惊中慢慢回过神,她瞧着抱荷兴奋的模样,小声说一句:“你可真是话本看多了……”
  抱荷年纪小,还是个孩子。
  枕絮却想得更多些。这世间情情爱爱最是容易让人掉眼泪,更何况这不为世俗所接受的磨镜之好?再说了,夫人和公主的身份也尴尬……
  她蹙着眉,好生忧虑。
  不仅是尤玉玑身边的侍婢觉察出尤玉玑和司阙两个人走得太近了些。每日过来请安小坐的几个侍妾也似有有觉。甚至,府里的奴仆暗地里也要叨叨两句闲话。
  ·
  尤玉玑知道些,不过并不怎么在意。她慵懒坐在窗下美人榻,翻阅着菜谱,更在意如何给司阙搭配补膳。
  屋内很暖,她连袜履也没穿,双腿一高一低随意搭放在美人榻上,光赤的雪足从堆云般的裙摆下探出。
  司阙自己推着轮椅从外面进来,望向尤玉玑。
  午后温暖的光从窗棂间漏下来,落在尤玉玑的身上,她微微翘起的足尖亦被暖阳亲吻过。
  司阙忽然冷哼了一声。
  ——就连暖阳都能随便亲吻她。
  尤玉玑抬眸温柔望过来,柔声:“怎么啦?”
  司阙行到美人榻前,膝抵在榻沿。他一手握住尤玉玑的脚腕,另一只手在她的足尖拂了拂,驱赶暖阳。
  尤玉玑不解其意,疑惑地望着他。
  司阙松了手,将尤玉玑的雪足放下,又扯了扯她的裙摆将她的雪足藏起。
  他鸦睫轻抬,冲尤玉玑露出一个干净的笑容来。
  他说:“我的。”
  鸢鸢是我的。
  尤玉玑好似懂了,又好似没懂。她思量少许,对司阙展颜,将鬓边的落发掖到耳后,轻轻颔首,温声对他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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