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雀——荔枝很甜
荔枝很甜  发于:2021年09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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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锦脚下猛地一顿,如临大敌般侧首望去,恰撞上男人那双狭长的眼眸。
  她脑袋一空,视线下移,落在他的薄唇上,久久未言。
  沉溪见她如此,疑惑道:“姑娘?您可是还难受?”
  虞锦吞咽了下嗓子,沉溪的声音在她耳边化成了一个个嗡嗡小字,全然听不清晰。
  她心道:她还尚未理出头绪,也尚未想好如何应对他,怎么就来得这般匆忙。
  且她一头乱发,未施粉黛,宿醉之后的脸色也一定十分不好看。
  几多思忖之后,在沉溪走近身侧时,虞锦攥了攥手心,背过身,干脆两眼一闭,朝沉溪晕了过去。
 
 
第29章 回府   她在喝醉时,将他当成什么人了?……
  沉溪手忙脚乱地扶住她, 惊呼道:“姑娘、姑娘?”
  虞锦紧紧阖上眼,任她如何摇晃也不动摇。
  沉溪道:“王爷,这——”
  男人眼底平静如水,连眉梢都不曾动一下。
  他垂眸盯着虞锦, 在她那张娇花似的面容上停留半响, 最后不知怎的, 竟是嘴角微扯, 淡淡道:“让府医给瞧瞧吧。”
  随后转身离开, “嗙”地一声带上屋门, 震得梁柱似都跟着晃了两下,虞锦心头一跳, 险些给吓得睁开眼。
  沉溪微怔,慌忙请来府医。
  ===
  段荣候在长廊下, 见沈却来,远远迎了上去,道:“王爷,这是元先生差人送来的信,说是事关军务,请王爷过眼。”
  段荣说着多瞥了沈却两眼, 见他眼下有两抹乌青。奇怪,做个儿药浴后不应当睡不安稳啊。
  沈却伸手接过,连个“嗯”都没给,径直入屋, 门扉在段荣鼻尖阖上。
  男人拽了拽衣领,提壶斟茶,一饮而尽,杯盏“咚”地一声被重重搁下, 那素来平静无痕的眉眼腾起冷意,茶水滑过喉间时,他耳畔似响起一道很轻、很缠绵的娇吟——
  “将军……”
  她在喝醉时,将他当成什么人了?她的那位少将?
  沈却眸底划过一丝滑稽的笑意,仔细说起来,若非虞家父子脱不开身,虞锦又怎会委身王府,何况她心有所属。
  在他眼里,虞锦方才那拙劣的举措,不过是不想瞧见他罢了。
  沈却攥了攥扳指,没再深想,兀自拆了信,细细阅之。
  而虞锦这一晕,直至夜里才堪堪转醒。
  沉溪领了吩咐,捧着凉茶叩响对门,道:“王爷,三姑娘醒了,说是天热易上火,让奴婢送一壶茶来。”
  男人抬眸,冷声道:“醒了?”
  沉溪颔首,搁下茶壶道:“姑娘眼下头还晕着,用了两口饭后便又歇了,便让奴婢捎带两句话,说是此次多亏王爷,不过那池子里的酒太烈,她醒后是半点都记不得发生了甚,还望王爷莫要怪罪责罚才是。”
  虞锦说这话时,俨然是一副害怕兄长责罚的模样。
  闻言,沈却面无神色,半响道:“知道了,下去吧。”
  不知为何,沉溪只觉得这二人今日有些许奇怪,至于何处不对,一时也说不上来。
  她不敢耽搁,应声退下。
  后几日,鎏恒山庄依旧风平浪静,许是段荣布防得当,并未发生贼人刺杀之事。
  沈却每日夜里便去药泉,一连三日,一切如常。
  只是心细之人发觉,三姑娘许久不曾踏出过屋子,这兄妹二人也许久未曾说过话了。
  且王爷那张脸冷得能掉下冰渣来,这盛夏天里,隔着三尺远都觉寒意涔涔。
  沉溪提着食盒,推门进屋,望着床榻上那一小团身影,道:“姑娘,用膳了。”
  虞锦恹恹地应了声“嗯”,动了一下,有气无力地说:“你搁下吧,我稍候就用。”
  沉溪担忧地瞧了她一眼,将午时的残羹收走,叹声退下。
  落雁趁阖门之际往里觑了眼,道:“还没起呢?”
  沉溪摇头,揭开食盒让她看了眼,“午膳送来的,就用了几口,我瞧着这几日都瘦一圈了,白日里劝姑娘出门走走,见见日头,也被拒了。”
  她顿了下道:“自上回晕厥后,姑娘便没再出过门,霜打的茄子似的。”
  落雁有些着急,“再请府医来瞧瞧吧。”
  “哪敢不请,说是无碍。”
  二人对视一眼,纷纷叹息。
  只当小主子的心思如天边的云雨,瞬息万变。
  此时,虞锦正闷头于被褥里,了无声息一般,无论睁眼或是闭眼,皆有画面直涌脑海,唇舌间的滋味似在不停重放,耳根红得发烫。
  天呐天呐天呐!
  虞锦重重翻了个身,改成埋脸于软枕间。
  足足三日,虞锦从心慌意乱、心如死灰,到眼下心浮气躁,她仍旧不敢相信,那夜他竟咬了她的唇!还那!么!重!
  难道他也误饮了那泉池里的药酒?
  倘若不是,那、难不成……
  虞锦深吸一口气,两腮顿时爬上云霞,她猛地翻回身子,重重喘息。
  未免碰见沈却,她足不出户已有三日,可总归不是长久之计,况且她那日急中生智,已托沉溪捎话给他,左右全当没发生过,先发制人堵住他的嘴,以免他直言此事,害得这如履薄冰的兄妹情谊碎成渣。
  至于再往后的事……
  暂且走一步瞧一步吧。
  虞锦思绪正疾速转动,便听门外传来两道叩门声,管事恭敬的声音响起:
  “三姑娘,老奴听闻三姑娘前些日子叫药泉里的酒呛着了,便命人拾掇了个新池子,里头搁置了些鲜花草药,适合女儿家养身。”
  虞锦翻身坐起,道:“有劳管事,不必了,我要歇下了。”
  她眼下对池子怵得很,是怎么也不愿在进去一回了。
  管事道:“欸,姑娘歇息,有事吩咐。”
  又空坐半响,虞锦拖着酥软的腰身趿履下地,匆匆用了晚膳。她迟疑了一下,推门出去,正欲打探一下沈却近来可有异常,就瞧见对面廊下空无一人,平日的守卫也已撤离近半。
  整座院子像是忽然空了下来似的。
  虞锦微顿,疑惑道:“沉溪,对面的守卫怎么撤了?”
  沉溪道:“姑娘,王爷有急事先回营了,嘱咐说姑娘何时玩够了,想回再回。”
  虞锦默了半响,蹙眉应了声好。
  分明应该松一口气,可不知为何,她这心里头竟还有些失落。
  =====
  翌日,虞锦日上三竿时堪堪转醒,用过午膳后,心不在焉地乘车回了王府。
  白管家得了消息,脚下生风似的出门迎接。
  他热络地笑道:“老奴还道三姑娘要在庄子里多玩上两日呢,怎的这么着急便回府了?”
  不待虞锦回话,白管家又兀自了然道:“定是王爷不在,姑娘无心赏玩吧。”
  虞锦摸了摸鼻,顺着他的话颔首应下,于是白管家脸色更喜庆了。
  几人往琅苑走。
  虞锦正思忖着待会儿如何与沈却说话为好,莫要露了端倪,就见不远处一道靛蓝色身影阔步走来,身侧还紧随着个白衣女子,郎才女貌一般,乍一看合衬得很。
  四目相对,他脚步慢下来。
  那双眸子静如寒冰,虞锦那些腹稿一时顿在喉间,只呐呐道:“阿兄……”
  白管家道:“王爷,您不在庄子里,三姑娘可也待不住了,瞧,这不立即就回了。”
  沈却凝视她半响,言简意赅地“嗯”了声,说:“走吧。”
  姬长云瞥了虞锦一眼,疾步跟上。
  这短短几句话的功夫,男人的冷淡疏离显露无疑。虞锦微怔,当即抿唇蹙眉,那夜摁着她亲时可不是这般冷淡,眼下这哪里是刚亲过人时的态度?!
  莫非这便是兄长从前耳提面命说的男人翻脸无情??
  亏她竟还以为……
  虞锦深吸一口气,心道:成,他不愿承认最好,省得她提心吊胆。
  她攥紧拳头,雄赳赳气昂昂地道:“沉溪,我们走!”
  啊?
  沉溪与落雁面面相觑,这是又怎的了?三姑娘近来这脾气实在愈发古怪,一天一个样,简直比天色变得还快。
  白管家落后半步,回头瞧瞧沈却,又瞅瞅虞锦,脸上登时没了笑容。
  =====
  然,人在屋檐下,虞锦不得不暂且压下那点愤懑不平,努力维持着与此前一般的境况,可效果却不甚明显。
  之后几日,沈却鲜少回府,即便是回府,也少有出书房的时候,虞锦便巴巴地送了几回茶水糕点,却连男人冷冰冰的眼神都没得一个。
  偶有小径上撞见之时,她正欲同他说句话,就见他眼也不眨地径直从她身侧走过。
  形同陌路,不过如此。
  虞锦懵然,揣度缘由。
  近来她所做出格之事,不过就上回醉得不省人事时那一桩,且此事再怎么算,她一个女儿家才吃亏,她都未曾显露半分不虞,他又何至于此?

  虞锦正委屈之际,又瞥见一抹白衣自园中走过。
  近来姬长云频繁出入府中,且常常出入琅苑书房,南祁王对她,倒是比对她和颜悦色多了,虞锦闷闷地想。
  忽然,假山后头传来几道小丫鬟的交谈声,隐隐约约夹杂着“姬长云”三个字。
  虞锦下意识顿住脚,屏息静气。
  就听几人你一句我一句道:
  “你们瞧见没,近日姬大夫三五不时便到琅苑去,去得可频繁了。”
  “眼又没瞎,自然瞧见了。我虽不伺候在琅苑,可平日洒扫时,没少瞧见王爷与姬大夫并肩走过呢。不得不说,这姬大夫模样生得端庄秀气,与王爷站在一处,登对得很!”
  “早些年我便说,这姬大夫将来哪怕是做不成正妃,那做个侧妃也成,毕竟当初姬将军可是为护王爷才战死,情分可是旁人比不得的。”
  “姬大夫脾气性子也温和,若是成了主子,我倒很乐意伺候呢。说不准啊,近来便是好事将成!”
  说罢,几人笑笑闹闹地打在一起。
  虞锦的脑袋嗡了声响,心里五味杂陈,一时品不出什么滋味。
  按理说,南祁王这个年纪,成个婚纳个妾皆是再正常不过之事,但、但她转念一想,若是姬长云入了沈家族谱,势必要知她身份为假。
  届时,她还是否能容得下她便未可知了。
  一想他二人喜结良缘琴瑟和鸣,她一人孤苦伶仃在梵山敲木鱼,虞锦便悲从心起,顿觉凄凉无比。
  “笃笃”两声,虞锦垮着张脸敲响了琅苑书房的门。
 
 
第30章 委屈   似曾相识一般。
  《芙蓉帐》30
  檐下的灯笼随风摇曳, 将清瘦的身影拉得纤长。
  虞锦唇瓣紧抿,实则她也不知来此处作甚。询问沈却他是否有意给她寻个嫂子,还是撒娇抱紧南祁王的大腿,以免日后姬长云进府后她的日子难过?
  她思绪纷乱, 一时理不出头绪。
  “吱呀”一声, 门扉从里拉开, 露出男人一张清冷的俊容。
  沈却稍顿, 垂眼看她, 淡淡道:“何事?”
  撞上那双无波无澜的眸子, 虞锦没来由心悸,攥紧手心道:“我、我……”
  “是三姑娘么?”姬长云从里踱步出来, 露出盈盈身姿,浅笑道:“三姑娘来啦?三姑娘可是有话与王爷说?那我先——”
  “不必。”沈却打断她, 复又看向虞锦,道:“你要说什么?”
  他口吻显然有些不耐烦,似催着她离开那般。
  虞锦眉心轻蹙,后牙逐渐阖紧,心下腹诽道:他凭什么!她一个如花似玉、温柔可人的娇小姐,叫他啃上一口难不成还委屈他了?她都如此伏小做低, 他竟如此不不领情!
  虞锦只觉喉间酸涩,一定是气的。
  她缓了半响,握拳道:“没什么,白日里我瞧拾星阁修葺了个七七八八, 便想着明早搬回去,这两日劳烦阿兄了,我走了!”
  说罢,她抬脚便走。转身的那一下, 衣袖无意甩在了沈却身上。
  沈却默然,看她走远,方才阖上门。
  姬长云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只见男人脸色沉得吓人,她从未见他这样同谁生过闷气,即便是楚澜三五不时上房揭瓦,沈却也没打心眼里同她计较过。
  他素来如此,旁人轻易牵动不得他的情绪。
  姬长云斟茶,慢声道:“王爷与三姑娘是闹不快了?三姑娘年纪小,心性不定,王爷可要多容让些才是。”
  沈却看了她一眼,道:“你方才说这是疫病,会扩散?”
  姬长云见他不欲多言,只好继续谈论起公事。
  “这疫病我曾在书中见过一二,多生在草原部落,如今却在营中出现病例,实在古怪。但王爷也瞧见了,不过几日便有十余人出现同样症状,如若不采取措施将其隔开,只怕更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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