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宠——牧荑黄黄
牧荑黄黄  发于:2021年08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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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谢不倦不答反问,“阿雾怎么关心起三殿下的伤情了?”
  “自然要关心的。”许知雾挨他更近,方便说悄悄话,“哥哥不是站了三殿下吗,我自然也盼着他安然无恙。若他不好了,皇上为了皇家血脉肯定会要他去生孩子,而做皇子的,一生就要生好几个。到时候哥哥你再站哪个?这些个皇孙是不是又要争来斗去?变数可太多了。”
  看样子这个小脑瓜里还想了不少东西。
  谢不倦听着,神情稍稍古怪了一瞬,耳尖不合时宜地红了红,而后以拳抵唇轻咳一声,“阿雾不用想这么多,殿下他没事……再者,殿下养伤期间,闭不见客,因此你也不用去拜见他。”
  “那就好那就好。”许知雾这才松了一口气,说实话,她还真不想去见三皇子。
  她偎在哥哥身边静静看了一会儿落雪,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与此同时雪落无声,四处一片寂静,唯有彼此的呼吸声相闻。
  许知雾的心绪忽而低落下来,她说,“想爹爹娘亲了。”
  谢不倦搭在她肩头的手轻轻一颤。他在决定要将许知雾带来京城时便已预料到她会想家,因此早早地便与她说,频繁回骈州会失了殿下重用。
  如此,她再是想念都不会轻易提出要走。
  “往年这个时候,爹爹有好多的文书要看,好多的东西要整理,忙得只有晚膳过后才能在主院看到他。今年爹爹要来京城述职,那需要准备的东西就更多了。估计他都没有闲暇来想我……”
  许知雾慢慢地说着,“但是娘亲她没多少事,这个时节也不会和其他夫人聚会,她有大把的光阴,又不爱出门,说不定现在正在想我呢,连带着爹爹的那份一起。”
  “阿雾想写信吗?”
  “想。”
  谢不倦遂扬声喊了人进来,是阁楼的守夜人,他命这人去准备笔墨纸砚,这守夜人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吓了许知雾一跳,“这里还有人?那我刚才说了好多大逆不道的话,是不是叫他听见了?”
  “不会,阿雾方才说得很小声。”
  许知雾松了一口气。
  很快,守夜人回来了,他将笔墨恭敬地放在长案上,又将信纸铺好,又躬身退下。
  许知雾笑着坐到席上,伸手将毛笔从笔架上取下,又自然地对谢不倦道,“哥哥你帮我磨一下墨。”
  殊不知这句话将那位守夜人吓得不轻。
  他惊疑不定,脚下不慎在博物架上踢了一下,磕出“噔”的一声响。
  谢不倦闻声看过来,守夜人噗通跪地,连连请罪。
  许知雾原本正抚着信纸,这会儿也看过去,只见这守夜人跪伏在地,浑身都在轻颤。
  阁楼里的气氛透着诡异。
  直到谢不倦淡淡出声,“无事,你退下吧。”
  气氛这才如活水一般流淌起来。
  许知雾待守夜人出去之后,不由纳闷地问,“哥哥,他怎么这么怕你?”
  “他生性胆小,也不善言辞,因此才做了阁楼的守夜人。”
  “那难怪了,哥哥你这么温柔,脾气又好,寻常人没道理这般惧你的。”
  谢不倦笑了笑,拿过砚台一下一下地磨起来。对他而言,给阿雾磨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她娇气,自己磨不了几下就要手酸的。
  磨好后,许知雾执笔蘸了磨,一字一句写下,“爹爹娘亲,见字如晤。我们已抵达京城,在三皇子府上住下了。”她回首看了眼窗外雪景,又写,“住处十分雅致,有一阁楼相邻,举目便能远眺。今日京城落了雪,我与哥哥……”
  谢不倦一直撑着下颌看她写信,此时忽然出声,“阿雾还是不要写明你我夜半赏雪之事,父亲母亲要说你的。”
  “我懂我懂。他们一准要说‘该睡觉的时候不睡觉’之类的话。”
  遂写下,“我与哥哥都想起了骈州的雪。”
  蜡烛静静燃烧,偶尔轻轻跳跃一下。
  谢不倦的目光从信纸上落到许知雾的发上、脸上,以及她悬着的皓腕上。
  她专心写信的时候,是个相当标致的淑女,哪里瞧得出平时的孩子气模样?
  许知雾停笔,从信纸上抬起头来,不经意撞上哥哥纵容的目光。
  她愣了愣,而后故作忧愁道,“哥哥,此情此景,要是有酒就好了。”
  谢不倦又扬声道,“拿一壶酒来。”
  他知道许知雾这会儿估计在偷偷笑,不过无妨。

  而许知雾则越发肯定,她想家的时候,哥哥会格外纵容一点,不过这种纵容她要省着点用,不能一下子挥霍光了。
  “哥哥,墨不够了,再帮我磨一点嘛。我要给阿娴也去一封信。”
  “好。”
  于是接下来许知雾给魏云娴写信的时候,时不时就要喝一口酒,哥哥命人拿过来的是一壶果酒,酸酸甜甜的,滋味格外好。
  她写道,“阿娴,京城已经比从前见到的时候要安定许多,你若是什么时候想来京城里,就跟伯父伯母这样说,让他们不要担心。另外,京城的冬季来得比骈州要晚,也没那么冷,住着还算舒服。不过我们今日才抵京,还没来及去街市上逛,待我逛过之后再写信给你。”
  俨然一副来京城探过路,觉得好玩就要推荐好姐妹也过来的架势。
  她将信纸搁在烛火上头,又不住地吹,好让它干得更快。
  冷不丁的,哥哥在一旁问,“还要写吗?”
  “啊?”许知雾举着信纸,茫然回首,“什么?”
  谢不倦先是敛眸,将眼中神色隐去,而后抬眸淡淡问,“阿雾是否还有想要联系的人?”
  许知雾便顺着哥哥的话想,是否要给林瑜的夫人桑月也写一封过去?可她与桑月虽聊得好,但到底不算熟,写信约莫是有些冒昧了。
  而女子以外的熟识则全然不在她的考虑当中,毕竟大家都已经长大,已是谈婚论嫁的年纪,写信很容易让人误会。
  许知雾歪了歪脑袋,当真想不出来。
  便问,“那还有谁啊?哥哥帮我想想,是不是落下了哪个?””
  见她怎么都想不起来魏云萧,谢不倦忍不住翘起唇角,笑意温柔和煦,“没有,阿雾没有落下谁。”
 
 
第47章 金玉阁 [VIP]
  许知雾不知道她是何时睡着的, 自写信之后她就没什么印象了。
  不过她也不在意,掀开被子下了床,伸了个长长的懒腰。一转头, 撞上绿织忧虑的目光, 许知雾一顿, “绿织,怎么了?”
  绿织抿抿唇, 什么也没说,“姑娘, 奴婢服侍您梳洗。”
  “绿织,你最近奇奇怪怪的, 像是有事情瞒着我。”
  许知雾在梳妆镜前坐下,由着绿织给她梳头,自己手也不闲着,又去摸那一个个的小木雕。
  绿织在后头一下一下将她的长发梳得齐整,忽然张口,“姑娘, 奴婢是觉得, 您和公子走得太近。姑娘将公子当做哥哥看待,可公子却未必是如此。”
  许知雾摸着木雕的手一顿, 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那他还能当我是什么人?”
  “……”绿织觉得自己再说,就很危险了。
  许知雾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想起近日绿织总是有意无意地在提醒她这件事, 她也不是个傻子, 能听得出来绿织的忧虑, 遂道, “绿织你就是想得太多,哥哥哪怕不是我的亲哥哥,我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再说了……”
  她压低了声音,“绿织你是不是还不知道,哥哥其实是大伯的儿子?哪怕不算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他也是我堂哥,知道吗?”
  绿织目瞪口呆。因为绿绮沉默寡言,从不跟她说什么小道消息,她自己也不会多嘴去问公子的事情,故而今日的的确确是她头一回听说公子是许家大房的孩子。
  既然如此,那姑娘就是公子的堂妹,一个姓的,何止是不出五服,俩人三服都没出,祖父祖母都是同一个……公子他怎么下得了手的?
  眼前划过昨夜公子抱着她家姑娘回房的场景,绿织面无人色。
  许知雾梳洗过后又去敲她与哥哥之间的屏风,不过那边没动静。
  稍晚一些时候,她走到哥哥的屋前,碰上了像是刻意在等她的绿水,绿水对她说,“三殿下已然养好了伤,今日就去上朝了,而公子一向是要跟着殿下一起的。因此到午后才会回来。姑娘若是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绿水。”
  许知雾点点头,谢过他,又想,哥哥难不成真是三皇子的福星?哥哥一来京城,三皇子的伤就好了。
  而哥哥比绿水说的还要晚一些,大约傍晚时分,他才从长廊那头走过来,身上穿着深绿色官服,手里还拿了根糖葫芦。见她站在那头,弯起唇角温柔地笑了。
  “哥哥!”许知雾顿时高兴起来,提着裙摆跑过去,不客气地将他手上的糖葫芦拿过来,“我这几天就想吃点甜的呢,哥哥太懂我了。”
  两人往慢慢地往回走,许知雾瞧了眼哥哥这身官服。
  他向来喜穿洁净的雪色,她还是头一回见到哥哥穿这样的颜色,不由瞧了又瞧,只觉得哥哥平日里是个温雅贵公子模样,哪穿上了官服,也因为那张脸太过俊俏出众,瞧不出什么官威来,倒像是哪个新上任的探花郎。
  “哥哥,你这是什么官?我还以为哥哥只是三殿下的门客呢。”
  “为了便宜行事,领了六品朝议郎之职,否则无法跟随殿下上朝。阿雾,京城的糖葫芦和骈州那边的可有什么不同?”
  于是许知雾不再关注他的官职,垂眸咬了一口糖葫芦,而后笑道,“没什么不同,一样的甜呢。”
  “那便好。今日殿下给哥哥发了俸禄,明日就带阿雾去金玉阁,好不好?”
  “好,太好了!三殿下一出来就发钱,还真大方。”
  谢不倦身后跟着除绿水以外的另一位近侍,青山。他昨日就听绿水提及这位许姑娘时一脸的不可说不可说,还提醒他要对许姑娘格外敬重,绝不可怠慢。
  今日亲眼见了她与殿下的相处,再听殿下为了哄她连语调都是温柔纵容的,不免暗暗感慨。
  哪里是发了俸禄,分明是在朝会上用几个刺客让殷家的破了一回财。
  殷家自然是厚着脸皮不认,群臣也觉得殷家若是只派出这几个刺客就想杀了三殿下,不是昏了头就是失了智。于是这点口供暂时治不了殷家的罪,但殷家也因为撇不清干系而大出了一回血。
  殿下的目的本也是让他们破财,下朝之后心情颇好,转头就去买了糖葫芦。
  回来的时候还不忘换上一身绿油油的六品官服。
  前头的两人又说起去许家大房拜访大伯大伯母的事情,许知雾原本与大伯家虽来往不多,但心里觉得亲近,可自从哥哥回了京城,她就别扭起来。
  想着哥哥是大伯家的孩子,不知不觉地就比较起来:哥哥是对他爹爹娘亲更亲近,还是跟大伯父大伯母更亲近;是拿她当最亲的妹妹,还是拿大伯家的知霖当最亲的妹妹?
  “哥哥,那我们后日就去大伯家?要是来了好几日都不过去一趟,爹爹娘亲知道了也要说我们没礼数的。”
  “无事,阿雾初到京城需要休整,哥哥这边殿下又要求随叫随到,他们会理解的。”实则是他与许家的关系还没到搬往明面上来的时候,因此需要布置一番,与许家大房通个气。
  于是第二日先带许知雾去金玉阁看了首饰。
  许知雾拿不准哥哥到底有多少俸禄,够不够用,于是进了金玉阁之后并不像小时候那般豪气地一买就买下来一排。
  而掌柜见她穿戴上乘然而不够时兴,模样虽出众却是个面生的,原本仅仅打算叫个侍从过去为她介绍,直到见她与谢不倦交谈,掌柜的眼光毒辣,往谢不倦身上极快地一扫,便热情地走上前来要为她介绍。
  许知雾犹豫地看了哥哥一眼,见哥哥点头,遂道,“我想看看耳坠,有没有好的?”
  掌柜神情稍顿,心道难怪觉得这姑娘面生了,竟不是京城人,可到底是个人精,很快便掩饰了过去,骄傲地打起包票,“我们这要是没有好的,姑娘您在京城就买不到合意的耳坠了。”
  这时谢不倦忽然淡淡开口,“不只耳坠,簪钗、手镯之类的也都一并看了。只要好的,次的不用拿到我们面前浪费彼此时间,更不必替我们省钱。”
  许知雾呆了一下,没料到哥哥说话竟然这样冤大头,要是被宰了怎么办?
  掌柜哪怕是个见多识广的,这会儿也愣了愣,直到眼前这位公子将一块木牌扔到他怀里,掌柜的神情瞬变,精明神色收得干干净净,竟然毕恭毕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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