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宠——牧荑黄黄
牧荑黄黄  发于:2021年08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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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孩子的哭声顿时噎在了喉咙里。
  谢不倦:“……”
  许知雾则多看了那对母子一眼,而后笑着与哥哥说,“我小时候娘亲说不听话的小孩会被雷公电母收拾,没想到京城人的眼里,三殿下就是雷公电母一般的人物,能止小儿夜啼啊?”
  谢不倦额角轻轻一突,“殿下他……也没做什么。”
  “那更了不得,没做什么也能叫人怕。”许知雾再度忆起那位三殿下将人斩首示众之后慢条斯理擦手的模样,不由想,他的可怕之处兴许并不在于杀了几个人,制定了多么严酷的刑罚。
  而是他那漠视轻慢的态度,他并不将这些人命放在眼中。
  因此哪怕他惩奸除恶,百姓对他也是既敬且畏,其中兴许还以畏居多。
  也不知是大伯家的气氛太过奇怪,还是巷子里那对母子给她留下了印象,许知雾竟然连着两晚都做了相同的噩梦。
  她梦到大伯家有一个巨大的秘密瞒着她,她一问,他们又口径一致地安抚,说哪里有什么秘密,是她想得太多了。
  她便去找哥哥,可是哪里都找不到,她到处跑,到处找,最后在街口看见了他。
  哥哥手里拎着个哇哇大哭的孩子,察觉到她的目光,一双笑眼瞧过来,温柔地说,“爱哭的孩子要跟哥哥走一趟。”
  许知雾被吓醒了。
  浑身都冒了细汗。
  她觉得匪夷所思,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竟在梦中疑心大伯家欺骗她,又将哥哥想得那样可怕。
  此时天蒙蒙亮,比她平日里起床的时间要早上许多。
  许知雾在床上坐了一阵,而后取下披风往身上一裹,就这么出门去。
  清晨的风冷得让人不敢深呼吸,许知雾拍了拍脸,想要快点清醒。
  这时忽闻脚步声由远及近,许知雾大约是还没从梦中诡异的气氛中缓过来,第一反应竟是躲了起来。
  来的应当是两个人,一个说,“殿下将你调到这里来,是看在你机灵的份上,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清楚吗?”
  另一人恭敬应是,又说,“这里头的人物可有什么特别之处,小的有什么格外要注意的地方,劳烦公公指点。”
  而后一阵窸窸窣窣,“险些忘了,方才公公落下的钱袋子,小的给您拾起来了。”
  前头那人好似迟疑了一下,终于道,“殿下对明月阁里的那位颇为上心,你且仔细些。再多的莫问了,小命要紧。”
 
 
第49章 晋江独家 [VIP]
  听他这神神秘秘讳莫如深的语气, 恐怕不是寻常的“上心”。
  许知雾心口怦怦直跳,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话一般,她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生怕自己会惊呼出声。
  两人走远, 许知雾才恍然发觉自己在这转角处只裹着身披风站了这样久, 手脚都冻僵了。
  又是傍晚时分,哥哥身着深绿官服, 披着红彤彤的霞光从长廊那头走过来。他的手里拎着一个纸包,走动的时候纸包晃荡, 像是什么沉甸甸的东西。
  许知雾并不像往常一样眉开眼笑地奔过来。
  她站在这头,有些迟疑地看着他。
  原本觉得这三皇子府虽不是自己的家, 但因为哥哥在这里,也算安心。可自从听了那两个下人的话,许知雾坐立难安,三皇子府不是她和哥哥的安居之所。
  这回是谢不倦走到她的身边来,笑着将纸包递过去。
  “这是什么?”许知雾伸手抱着,感觉到纸包里头装着的是东西还是热热的。
  “五味记的糕点。”谢不倦又问, “阿雾怎么了, 是不是不开心了?”
  许知雾拉着哥哥的胳膊,正要说什么, 可目光往四周一扫,便觉得这些个洒扫的小厮,路过的下人,都是三皇子的耳目眼线。
  她要说的话就这么堵在了喉咙里。
  “哥哥。”许知雾摇了摇他的胳膊, 示意他俯下身来, “晚上我来找你, 有话要说。”
  谢不倦微愣, 看着许知雾近在咫尺的薄粉脸颊,“嗯”了一声。
  “哥哥你记得把那些随从小厮都支出去,就我们两个人,好不好?”许知雾在他耳边细声说着,温热的气息扑上来,她神神秘秘道,“到时候我就从里面的屏风处挤进来,偷偷来找你……”
  谢不倦眼睫一颤,喉结轻微地滚了滚,声线微哑,“好”。
  虽然知道许知雾多半不是那个意思,但这些话,这个语气,实在太像在与他行偷、情之事。
  入夜,谢不倦沐浴过后换上雪白寝衣,墨发披散着,在柔软的毡毯上踩过。他淡声吩咐青山绿水出去,也不必守在外间。两个随从稍有不解,不过都没有询问出声,一齐沉默地出去了。
  反正三皇子府邸被防护得密不透风,也不担心有什么贼人进来危及殿下安全。
  屋里烧着炭火,谢不倦坐在案前翻阅文书,看了几页,忍不住抬眼去瞧屏风。屏风那头好像没动静,也没有听见平日里的水声。
  又翻过几页,谢不倦索性起身,叩了叩屏风,那头很快传来许知雾一声,“哥哥,好了吗?”
  “嗯,好了,阿雾过来吧。”
  下一瞬,一只玉白的小手从屏风的间隙里伸过来,像是想要将屏风给推开。谢不倦帮了一把,直至屏风的缝隙有半人宽。
  许知雾身段纤细,侧着身子飞快地从中挤过来,撞到了谢不倦怀里也不在意,拉着他不安地往四周看了看,“没人了吧?”
  谢不倦不知道她今日的反常从何而来,竟谨慎至此。
  “侍从全部支走了,现在屋里只有你我二人,阿雾尽管放心。”
  许知雾稍稍还是有些紧绷,她拉着哥哥往床榻那边走。
  谢不倦玉山般的人物,却由着这纤细手臂拽着他前行,丝毫也没有反抗的意思,最终被她拉着到床边坐下来。
  紧张不安的小姑娘犹觉得不够,还将床前的帘帐给放了下来,就连烛光都被阻隔在外,唯有朦朦胧胧的暖光透过帐幔,映在二人的脸庞上。
  许知雾这才放心地转过头,看向谢不倦。
  在她眼里,哥哥的侧脸被这削减过的暖光映照得微红,他的眼睛还是浓黑沉静的颜色,却莫名多了几分柔情。
  他此时穿着寝衣,浑身气质温雅软和,长发柔顺地垂在她伸出来的手背上。
  许知雾隐隐约约觉得这一幕不太对劲,就像是,就像是……话本子里说的洞房花烛夜?话本子里说,新郎将帘帐放下,拥着新娘倒下来。方才放帘帐的是她,哥哥又脸颊微红眉目含情,活像美丽动人的新娘子……
  许知雾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连忙晃晃脑袋,将奇奇怪怪的念头甩了出去。
  “哥哥,你别做三皇子的门客了吧?”许知雾开门见山,“我白天无意中听见两个下人的谈话,那个三皇子看中的分明不是哥哥你的智计,而是哥哥的美色呀!”
  谢不倦猝不及防听见这样的话,神色顿了顿,才将许知雾话里的三皇子和自己分开,分成一个喜好男色心思不轨的三皇子,与一个容貌过人被觊觎了都不晓得的门客。
  一时间,他面上的神情有些复杂。
  唇角动了动,先是叹了口气,才说,“阿雾,兴许事实并非你听到的那样。”
  “哥哥,我很确定他们就是那个意思,你信我!”许知雾攥着他小臂的手收紧了,像是生怕他不信,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他,“那人说,‘殿下对明月阁那位上心得紧’,可三皇子又没见过我,除了哥哥还有谁?”

  见哥哥还是没言语,许知雾急了,“哥哥,你千万不要因为你和他同为男子,就不防备他了啊。阿娴跟我说过,这样的人就叫断袖!”
  被“断袖”了的谢不倦额角一突,又无法替自己解释,只能先温声安抚许知雾,“阿雾,殿下从未待我有逾矩之处,此‘看中’非彼‘看中’,是阿雾想多了。”
  许知雾着急上火,哥哥怎么就是不信她,偏要信那个三皇子呢?
  再一想,哥哥一大早上起来就去见三皇子,直到傍晚才回来,和她相处的时间这样的少,其余时间都被三皇子占了去。
  而三皇子必定又是那等心思深沉善于伪装的人物,恐怕早就取得了哥哥的信任,而她虽是妹妹,哥哥也知道她是为他考虑,绝不会害他,却也仅此而已了。
  哥哥拿她当单纯懵懂的孩子,当不知政事的女子,因此在小事上宠溺纵容她,在大事上却决计不会听她的。又怎会因为她的话而改变立场,背弃三皇子?
  许知雾又急,又气,又无力,抱着双膝坐在哥哥的床沿掉起眼泪来。
  谢不倦不料她反应这样大,喊了她一声,又伸手想要碰她,却叫她躲了开去。
  不只躲了,还抱着她的膝盖一直挪到了床榻里侧,背对着他颤着双肩。
  “阿雾,不用担心哥哥,哥哥心里都有数。”
  许知雾气呼呼朝他吼了一句,“你没数,就是没数!”声音虽大,但因着这哭腔,气势如纸一戳就破。
  谢不倦看着她的背影,妥协道,“好好,哥哥没数。”
  许知雾哭得更厉害,埋在胳膊里面说他,“你怎么能没数呢?我把我听到的呜呜呜都告诉你了,你就是不信我,不信我呜呜呜……”
  “阿雾,你听哥哥说。”
  许知雾没应,却悄悄竖起耳朵,就听他要说出什么名堂来。
  “三殿下早已有了心上人,也跟哥哥提起过。他提起那位姑娘的时候,总说她是世上最美丽最可爱的姑娘,那个姑娘爱笑,爱哭,贪嘴,挑食,生气的时候又哭又耍脾气,难哄得很……”
  许知雾渐渐听得认真。
  若是三皇子对哥哥心怀不轨,会说这些话么?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哥哥说起这些的时候,声音比平时还要温柔一些,他说,“但殿下他就是喜爱极了,世间那样多女子,他只想要她一个。将她哄到身边来,骗到府里去,直至得到她的人与心,永远在一起。”
  许知雾的泪意不知何时止住了,唯有睫毛湿漉漉地挂着零星的碎泪珠。
  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这个三皇子对待心上人怎么又哄又骗的,听上去就不像个好人。
  就不能光明正大一点嘛?
  “阿雾,你说,殿下怎么可能喜欢哥哥?”
  许知雾吸了吸鼻子,想了又想,难道真是她误解了那两个下人的谈话?
  如果真是她想错了,那她今日闹的这一通,一定让哥哥很头疼吧?
  这时她感觉到床榻在身后轻微地陷了下去,随后脑袋就被人揉了一把,他说,“哥哥知道阿雾是为哥哥好,这世上再也寻不出比阿雾更可爱更贴心的妹妹了。阿雾关心哥哥,我很开心。”
  许知雾耳朵一红,哥哥真是太肉麻了!
  “不过也请阿雾相信哥哥的判断。”说着,许知雾的脑袋又被揉了,“我们阿雾的脑瓜子里只要想着怎么过更开心就好了,其余的都交给哥哥,可好?”
  “可是,我都长大了,怎么能只想吃喝玩乐?”
  听出她的语气明显软和了许多,谢不倦又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刮过许知雾的脸蛋,话里带了笑音,“让哥哥瞧瞧,我们阿雾的脸蛋上挂了多少泪珠子。”
  许知雾恼他,自己飞快地把眼泪擦干净了,而后抱着膝盖转过来,双眸水洗过一般,亮亮地瞪他一眼。
  而谢不倦却笑意更甚,他坐在床沿上,回首看着许知雾,寝衣垂顺长发披散,整个人都温柔极了,叫人生不出什么脾气来,再大的气焰都蔫了。
  在他的目光中,许知雾心中的依赖再度疯涨,另一股委屈又悄然冒出来。
  哥哥陪她的时间好少,她体谅他公事繁忙,但更怀念小时候他们一起吃早膳一起下学回家的时光。
  “阿雾是不是和从前一样,觉得哥哥的床榻更为柔软舒适?”
  见她愣住,谢不倦又说,“否则怎么一直占着哥哥的床?”
  这下许知雾听明白了,恍然意识到自己一直坐在哥哥的床榻里侧,反倒是哥哥只坐在了床边。
  她急忙起身想要下来,哥哥又云淡风轻地说了句,“不急,阿雾睡在此处也无妨。”
  许知雾爬得更快了,很快双脚落地,飞快说了句“哥哥我回去睡了”,便从屏风间隙里挤了回去,消失在谢不倦的视线里。
  而谢不倦看着那处间隙,无声地笑了。
  或许他该尽快处理好手头的事,多陪陪小姑娘,好免去她白日里胡思乱想。
  于是又就着烛火,翻起文书来。
  而许知雾从屏风里挤过去被起夜的绿织捉了个正着。
  绿织见她披头散发衣襟微松,双眸微红像是哭过,不由心头大震,脱口问道,“姑娘,公子当真对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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