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渣夫变了——手丁子
手丁子  发于:2021年08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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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我同太子李询一道谋划颠了李炽的权,谋逆一事一旦出了差错牵连甚广,我只想着你知道得越少越安全,那段日子刻意避开了你。”
  嘉禾苦笑道:“难道你故意瞒着我,将来如若你谋逆失败,就不会牵连我同孩子?”
  沈云亭眸色渐深,嗓音渐沉:“至少能保你一命,你能好好活着。”
  活着?
  嘉禾抿紧了唇道:“可我却死在了你亲手谋划的宫变之中。”
  沈云亭陷入了沉默,久久无语,良久才微颤着声道:“是我没有护好你。”
  风沙迷得人眼睛疼,嘉禾哭得眉眼愈陷,吸了吸通红的鼻尖:“我还想问大人一件事?”
  沈云亭道:“你问,我什么都答。”
  嘉禾嗓音哽咽:“既然大人说‘吾之唯一’,我是否是大人最重要的人?”
  沈云亭应道:“是。”
  嘉禾道:“方才大人说过,从未丢过我送的东西。那为何你最重要的人套在你手上的平安结会出现在银朱手上?是大人你给她的?”
  “不是我给的。”沈云亭道,“我说过多次,我对她无意,与她几乎无交集。”
  “只谋逆前,为谨慎起见我进了一趟宫。等到上路之时才发觉平安结不知何时丢了。不知那平安结是落在家里还是落在宫里。计划耽搁不得,我来不及去寻回。”
  “只我到宫变之后才确定,那平安结落在宫里,被时为宫妃的江姑娘捡了。”
  提到那串平安结时,沈云亭的脸变得煞白。
  嘉禾低头沉思,银朱曾在永宁侯府安插了自己的眼线,穿衣打扮全仿着她来,她必然清楚沈云亭掉的那条平安结是她编的。
  银朱百般想胜过她一头,必然不会错失用平安结让她难堪的机会。
  可即便如此也解释不了为什么在当日宫变的废墟之中,他放弃了她。
  “嘉禾。”沈云亭道,“那日宫变我……”
  “沈云亭。”嘉禾深吸着气,闭上眼睛,问出了她一直不敢去面对的问题,“那日宫变你为什么要放弃我去救银朱?”
  沈云亭道:“如果我说我从来没想放弃你呢?”
  嘉禾心一颤,怔愣地看他:“我不懂?”
  沈云亭整个身子已没了力气,全撑在了温潭给他的那根拐杖之上,眼皮开始泛沉,他拼尽全力在嘉禾面前佯装无事。
  “那日宫变,太子拿下了李炽的人头,大势已去我便先回了府,你说过望我能早些回来。”
  “可我回了府半芹却告诉我你进了宫,我立刻进了宫寻你。”
  沈云亭还记得那日,整座皇城都陷在火光之中,他骑着马冲入宫门,踏过一句句冰冷的尸体,近乎绝望之时在祭天台附近发现了嘉禾的丝帕。
  那只有御花园东边的水渠才通往宫外,滚滚浓烟之中,他心急如焚地沿着崩塌的长廊寻她的踪迹。
  嘉禾哑着声:“你是来寻我的?”
  沈云亭自愧地低头,再也没有直视她的眼睛:“可我没能救回你。”
  嘉禾闭上了眼,烈火烧灼之痛过去多年仍难以忘记。
  “废墟之中我寻着长廊找到了一丝你的踪迹。”沈云亭默了摸,“是那个绑法特殊的平安结。”
  “宫墙之内浓烟密布,坍塌的灰烬掩埋着好些人,我只能看清一双戴着平安结的手和那人肖似你的发髻。”
  “我以为我找到了你。”
  当他冲过去将人从废墟里拉出来的那一刻,附近的梁柱轰然倒下,他看清了人是谁,心凉了下来,沉到了深渊,然后便是呆愣不知所措。
  他问江银朱:“程嘉禾呢?”
  江银朱临死前朝梁柱底下指了指,而后静静死去。
  他极静地走到烧焦的梁柱前,宫墙之内烈火愈少愈烈,他却仿佛什么也看不见,只安静地用手刨着废墟里的土。
  一点一点将她挖出来。
  他忘不了她没了呼吸却依旧睁着绝望的眼睛那个模样。他颤着手将她睁着的眼睛阖上,可她阖上了眼睛,他又想她再睁开眼看看他。
  话语声凝滞在了西北狂卷的风沙之中。
  嘉禾没再说话。
  沈云亭捏着拐杖的手开始发软。
  他没时间了。
  “如你所见,沈云亭就是这样一个连自己夫人都没护好的无用之人。”他高声道,“这样的人不值得你为了他冒死。”
  嘉禾望了他许久,缓缓启唇:“的确不值得。”
  “嗯。千万不要原谅像他这样的人。”沈云亭指尖微颤,浅笑了声,“你走吧。”
  话毕沈云亭转过了身,不再看嘉禾一眼。他强撑着站在城墙上许久,直到温潭赶了过来。
  他小声问温潭:“她走了吗?”
  温潭望了眼城外,顿了顿道:“走了。”
  他又问:“回头了吗?”
  温潭回道:“没有。”
  沈云亭颤着眼睫笑道:“这就好。”
  温潭没说话,只扶着他下了城楼回去了医馆。
  缺粮少药的日子格外难熬,账房老朱负责每日清点余粮,温潭同沈云亭在医馆忙,捕头老张负责镇压。
  起初一两日还勉强能熬下去,百姓尚有耐心,沈云亭也还能强撑着身子忙碌。
  余粮一日接着一日少下去,能用的药材已经见了底。他们封锁在这孤立无援的土城之中绝望笼罩着土城上空。
  朝廷的物资还需好几日才到,远水救不了近火。永宁侯那头也没有任何消息,沈云亭知晓他的难处。
  到了第三日,沈云亭的病情终于转恶,他一个人倒在无人看见的角落里。
  城外百姓的耐心渐渐磨没了,开始躁动起来。几百人游/行的横队堵在医馆门口嚷着要见沈云亭。
  捕头老张加几个帮手寡不敌众,根本挡不住那群来质问的人。
  “沈相呢?怎么没见他,该不是自己趁机溜了吧?”
  “话说得好听,官字两个口,我就不该信这官的胡话。”
  “别的我管不着,我只知道我儿子病了连药都喝不上!你们是想逼死我们,反正我们这死几个人又不影响他这种贵人升官发财。”
  ……
  外边声势愈演愈烈,沈云亭颤着手扶着墙一点一点起来。
  温潭见状过来扶他,心酸道:“您别动了……”
  沈云亭闭了闭眼道:“扶我出去。”
  温潭拗不过他,沉默着扶他去了医馆门口。
  喧闹人声在见到沈云亭出来那一刻,渐渐消停了下来。
  沈云亭冷冽的眉眼扫过在场众人,沉稳着声道:“是谁说我走了?”
  人群噤声。
  “我说过,有我在一日,白城不会倒。”
  “温潭。”沈云亭朝温潭道,“拿把椅子过来,放到医馆门前。”
  他朝人群道:“我就坐这日夜守着,哪也不去。”
  “信我。”他此刻的话无异于望梅止渴,“我们能活着出去。”
  没有人想死,几乎在绝望的崩溃边缘,所有人都要一个信仰,这句话就像是唯一的希望。
  只要信仰还在,他们就还有希望活着出去。
  温潭道:“你们在这闹事无用,不如养足体力等待。”
  温潭望向沈云亭,短短几日,身体已清瘦得不像样子,他端坐在椅上,似梁柱一般撑起了整座白城。
  人群散去,入夜,温潭给沈云亭送水,不忍道:“这会儿没人瞧见,您进去休息会儿。”
  沈云亭严肃道:“不成的,温潭。”
  “别人可以倒,我得撑着。”
  可现实过于残酷,到了第五日,粮没了药也耗尽了。
  沈云亭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望向风沙遮掩的天。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他倒在了所有人面前。
  在听见有人高喊:“夫人回来了。夫人带着药材和粮来了。”之后。
 
 
第82章 圆满一回
  沈相夫人回来了, 还带来了粮和药材,白城有救了。
  百姓高喊着夫人回来了,眼睛里是劫后余生的热泪。
  沈云亭在一片高喊声中倒了下去, 在场中人这时候才知, 眼前这位被当成信仰支撑着白城的人, 染了时疫身子早已撑不住了。
  一时欢呼声止了下来。
  城中百姓帮忙将沈云亭抬进了医馆,温潭领着捕头老张去城门口迎嘉禾。
  关闭多日的城门轰然一声落下,温潭望见嘉禾骑在马上,她脸上挂着面罩,茶白色的裙摆溅满了泥沙。一看便是连夜兼程赶过来的。
  她身后跟着一车队物资,药材和粮食皆有, 虽不算多但撑到朝廷送物资过来应该是够了。
  温潭愣道:“您怎么回来了?”
  嘉禾看温潭愣在城门前, 皱眉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让人将东西搬进城里处置好。”
  温潭忙回过神应下:“是。”
  招招手, 让来帮忙的百姓一起同随嘉禾跟来的车队卸货。
  捕头老张走上前拍了拍温潭的肩膀问道:“你愣什么愣呢?”
  “没什么。”温潭道,他只是没想到夫人还会回来。明明几日前走得那么决绝,连头也不回一下。
  怎么也没想到夫人会回来, 不仅带了粮和药材过来,还带了好些懂药理的人手。也不知她从哪找来的这些。
  城中有了物资,多了人手, 温潭心中紧绷的弦也暂时松了下来。
  多亏了夫人, 否则沈相一倒,城里指不定乱成什么样子。
  如此一想,嘉禾在温潭心中顿时成了一个抛却私人恩怨有大局观的女中豪杰。
  只那女中豪杰一开口便道:“沈云亭死了没?”
  虽然语气听上去比较冷淡, 但夫人还是关心相爷的。
  温潭忙道:“没、没。”但也差不多了。后半句话温潭没说出口。
  医馆内,沈云亭由老大夫亲自照料着,百姓们凑合着用屏风搭了个小隔间出来,供他养病。
  嘉禾走进小隔间, 沈云亭正闭着眼躺在一层软垫上。
  想起方才温潭问她,她怎么回来了。
  沈云亭赶她走的时候她的确想过一走了之,骑着马狂奔在风沙之中,风沙刮得她脸刺痛不已,积在心中的汹涌情绪随着马蹄声渐渐平复。
  她顺着黄沙上坡,奔至高处,从上往下望着白城。往日挂满丝绸五颜六色的白城如今已看不见任何色彩。
  她望着白城,平缓着吐息。重活了三年多少有点长进,做事不再那么冲动。
  情绪平复后,她静下心细想。
  白城的情况恐怕比沈云亭给爹爹的信上写的更糟糕。
  糟糕到沈云亭这般偏执强硬之人愿意主动放她走。
  她默了片刻调转马头回凉州军营。永宁侯已照沈云亭的吩咐向周边各州调粮,各州很快给了肯定的答复,不日粮就会送过来。
  调粮尚且可行,只大批药材不好找,若要一点点搜罗起来,需花费极长时间,根本来不及送去白城。

  永宁侯自然想到了嘉禾在云州做药材生意的小舅。已派人去找过了,只她小舅也说自己缺货,只能供一点点出来。
  那一点点药材根本不顶用。
  嘉禾听着小舅给的回复叹了口气。这几年她住在小舅家,帮着小舅一起打理生意,小舅心里想什么她一清二楚。
  小舅经商多年是个重利的药商,时下药材紧缺,有些药甚至千金难求,他自然不会放过囤积居奇大捞一笔的机会。
  说他缺货,嘉禾不信。不过是因为爹爹上来就问他征收药材,他自己花费大把力气攒下的药材,自然不肯白给。
  嘉禾来不及停留,骑着马连夜赶往云州去找小舅,给小舅扣了好几顶人命关天、仁心积德的大帽,外加承诺药不会白给,终于说服小舅让药。
  连夜带着一车药材和小舅身边几个懂药理的手下一道从云州赶往凉州。
  ……
  嘉禾从记忆里回过神来,转身要离开屏风搭的隔间,身后传来沈云亭虚弱的气声:“夫人。”
  嘉禾转过身瞧见沈云亭醒了,提醒道:“放妻书都给了,还叫夫人?”
  沈云亭一顿,面有难色,随即笑了开来:“多谢你……嘉禾。”
  “不必客气,只是为了白城的百姓,救你只是顺带罢了。”嘉禾道,“哦对了,我送来白城的药是赊账的。”
  嘉禾从袖子里摸出账单递给沈云亭,理直气壮道:“这账记在丞相府了,一万两你记得还。”
  沈云亭吃力伸手接过账单,笑了笑:“我一定好好活着,替你还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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