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越示意:“疏哥也在, 带着未婚妻来的,你要不要主动去和他们打一声招呼?”
他说完又忍不住怀念了片刻,“时间过得真快,早几年咱们还说疏哥肯定是咱们几个里面最后结婚的那一个。”
“没想到…”楚越耸肩笑笑,又想起,“他未婚妻还是咱们高中的学妹,但估计现在你恐怕也不记得不认识了。”
陆叙听着,抬头看人说:“我过去打声招呼。”
“哎?”楚越一笑,道,“这就对了嘛,都是老朋友。”
任时让这才知道秦贝蒂送给她的礼物是什么,她只是没想到楚越还认识陆叙这个人,看样子双方关系还不错,又想到陆叙高中好像也是在东江上过的,他们认识大概也在情理之中。
楚越与程闻疏相熟,又认识陆叙,只是不知道这两个男人有没有交际?任时让正想着,就见陆叙朝这边走过来,她抬头看向他。腰上的大掌勒得她有些痛。
陆叙停在二人面前,性子看起来十分温淡,看向她,道:“好久不见。”
只是话落的时刻,他微一移眸,目光落的是在程闻疏身上。
不知道是向她,还是在向程闻疏说。
人没待一会就走了,任时让手指抓住腰上的掌,想要让程闻疏放开,说:“我去趟洗手间。”
掌下才终于一松,程闻疏放开她,对待她还是一副温和的样子,对她说:“去吧。”
任时让走后,程闻疏肘撑膝,微倾身,双手交合,神情冷淡,独自一人坐着。
楚越看了看,还是决定夹着脖子过来,到跟前,就感受到男人周身的冷寒。
对待未婚妻时和对待他时,完全就是两个人,前一秒还对未婚妻温柔体贴,后一秒,在他面前整个人往外放冷气,摆冷脸,楚越硬着头皮,试探唤道:“疏哥。”
程闻疏将目缓缓转到楚越身上,眼角是极冷的弧度,薄唇清寒吐字:“陆叙回来,你不知道告诉我吗?”
楚越向他解释:“疏哥,我也不知道你们当年发生了什么?阿叙回国,我想着他也是想亲自给你道歉低头的,怕你不见他,我就没告诉……”
程闻疏冷冷勾唇,尽是讽刺:“我不需要。”
楚越低头搓了搓手,想到程闻疏和陆叙高中关系那么好,高中大多都有玩得好的朋友,程闻疏虽然是他人眼中的天之骄子,但天之骄子也不例外。楚越想起来他们俩,那时是买水要一起,打篮球也一起,两个人学习又都好,出去到哪都基本形影不离,两个个子高又长得帅气的男生,走到哪都有很多女生围着看。
楚越高中完全就是跟在他们俩后面的那一个,自小就被家里交代要对程闻疏客气些,楚越不得不承认,他高中就差把自己当成狗腿子了,吃力讨好,程闻疏却不见得会多看他一眼,反是阿叙,两个人在学校时,形影不离,几乎成一个人。楚越那时还有些思想阶级观念,他虽然家世比不上程闻疏,但家里也算是有不错的家底,陆叙上高中时实打实是个家境困难的穷小子,楚越很多次都想不明白,差那么多的两个人怎么就能玩到一起。
程闻疏人看起来身上一点人情味都没有,但高中对待阿叙上……陆叙父亲在他高考结束后赌博得罪人,怕影响到陆叙,那时去国外大学的申请大多都已经结束,是程闻疏帮忙打点,阿叙去了英有名的建筑学院留学,高昂的学费第一年也是程闻疏帮他拿出来的。
关系到这种程度的两个人,楚越也想不明白,如今怎么就变成了这样。楚越大概记得,上大一时陆叙回国他们还常聚,倒不是那时变差的,差不多是大二的时候,突然两个人完全变成了两个陌生的人。这么多年,在程闻疏这里都要避谈陆叙。
任时让在洗手间洗了洗手,出去,走了两步,听到身后传来温润的声音:
“你愿意让他吻你?”
她脚下一顿,回身看到,陆叙背倚墙,指尖夹着一根烟头冒着猩红的香烟,唇角微扬,笑容和气,抬眸盯着她看。
任时让有时觉得程闻疏性格里根本就有强势凌厉的一面,在她面前非要做成温和的样子。
陆叙也是,拥有的是一副温文尔雅的壳子。
她高中久久做同一个梦,刚开始没办法接受自己是一个被书写好命运的角色,接受不了给她的命运,出了国。
后来经历了怀疑,迷茫,到上了大学,慢慢地,渐渐接受。那时遇到的陆叙。
她那时是想把所有的都放下,不想再去在意那位女主角到底是真善还是虚伪,什么事什么人都不再想,那时任时让在心里确定,在几年后剧情开始的时候,她一定不会回国,就这样远离剧情,远离男女主角。
在任时让认为自己也可以有另外不一样的人生时,遇到了陆叙,高她一届的华人学长,刚开始有一些冷淡,清冷清隽,后来就对她风雨无阻地追求了一段时日,但又不是对她步步紧逼,温柔袭人地征求她的意见,说的是,先让我可以照顾你好吗?
她最终答应了。
陆叙后来一直都脾气不错,和第一次见面看到他清冷清隽的样子,完全截然不同。
但开始和结束得都很快,任时让根本没办法接受一个才认识没多久的男人靠近亲近她,陆叙要吻她,她根本没办法不抗拒。不会让他碰到她。
陆叙对她说,我爱你会忍不住地想吻你,你要慢慢地适应接受,不要抗拒。
任时让接受不了,完全不行,由她提出,主动和陆叙结束。
那时她才刚在伦敦上大学,后来几年两个人没有再见过。
现在,任时让和自己当初的想法背道驰,主动投身在剧情里,连她都说不清楚自己这样做的原因到底是什么,真的只是因为自己狭隘,心里始终无法对周媛做过的事情释怀吗?
没想到今晚时隔几年会在东江市与陆叙再次碰上。任时让是真的想来上一趟洗手间,听到陆叙露骨的问话,她弯唇笑了笑,回答他:
“他是我的未婚夫,我们之间做这些,是再正常不过的行为。”
任时让淡淡对他礼貌颔首后,便转身离开。
来的路上和刚到这里,任时让和程闻疏之间氛围一直都不错,她从洗手间回去后,只在楚越的生日派对上再坐了一会,程闻疏便带着她离开。
回去的路上,一路两个人都没说话,直到他将车停到任家楼下。
两个人在车中静坐了一会,程闻疏不说让她下车,最终,任时让出声,向他坦白:“你既然知道我的几个朋友。”
“那也一定知道我和陆叙……”
第19章
“嗯。”程闻疏冷淡轻嗯, 没看她,说,“前男友。”
任时让话语凝滞在嘴边, 他还从没在她面前这么冷淡过, 她原本想了想, 意识到可能是因为她和陆叙之前的事情,使他一路上情绪都不太对。
两个人如果想要好好地交谈一下,任时让原本还想着, 要和他解释,她和陆叙从开始到结束只短短两个周, 什么都没发生过。
此刻, 看着程闻疏冷淡的侧颜,任时让直接提包推车门下车,看都不再回头看他一眼, 进了家门。
究根结底, 她会和陆叙交往, 难道不是和他有关系吗?想跳脱剧情, 怕自己一股脑地栽在他身上,提前变成个没脑子的笨蛋, 日后还有可能将她一把推开。
第二日,程闻疏回了一趟半山腰的老宅,程母正在家哼着曲织小帽子小鞋子,程闻疏坐下看了一会,指尖按额,叹一口气说:“未免太早了。”
程母瞥他一眼, 道:“早什么早,你提早努力一把, 今年过年之前我不就见着了?”
说到这里,程母放下手中的针线,今天他一来,她就注意到他心情看起来不太好,询问:“今天周末,怎么没有和让让去约会?”
程闻疏按额的指尖顿住。
程母瞟到,试探询问:“吵架了?”
程闻疏将手放下,低沉说道:“没吵。”
程母就听到程闻疏话语一顿后,继续说:“妈,你亲自叫一下,将让让叫来这边吃中午饭。”
想想程闻疏和任时让的性格,两个人根本都不是能吵起来去朝对方发脾气的那一类,但估计两个人之间也闹出来了点小矛盾,程母算是看出来了,十有八九是让让不搭理她儿子了。
程闻疏自小不喜欢、不会求人,程家家大业大,也不需要他去求着谁去做什么,程母略感稀奇,这让她将让让叫来吃饭,怎么都带着几分恳求帮忙的意思。
程母询问:“你们现在两个人之间难道也是那一种,出了矛盾就把所有的联系方式拉黑吗?”
程母简直不想说,手和嘴巴都长着,打字发讯息打电话或上门亲口哄。他怎么连哄都不会哄。
程闻疏闻言有片刻沉默,说:“没有。”
没有拉黑。昨天晚上回想起之前飞英的一趟,他确实表现不太对,回去以后,就给任时让发了道歉认错的讯息,她到现在都没有回。
早晨亲自去了一趟任家,任母上去叫了两次,人也没下来,说是不太舒服,他亲自上去一趟,隔着门,话也和他说,只是并不开门,歉意地和他讲,她不太舒服,想留在家中休息。
比起他昨晚的冷淡,她还要比他客气一些,没直接对他不冷不淡的。
程闻疏留在任家吃了早餐后,就直接匆匆来了老宅。
程母还是帮程闻疏打了电话,叫人来。
任时让接到了电话,电话里程母帮程闻疏说了几句好话,又将她叫到家中吃饭。她没想到程闻疏这么快就放下面子叫了长辈来插手,她也不会对着对方的母亲再使一点性子,通话里就答应了赴约。
任时让本来也没有想过真要对程闻疏冷战个十天半月,半天对她来说就已经够了,她也得做出些态度来,让他觉得对她理亏,主动释怀放下对她和陆叙交往过的那些介意。程闻疏要是昨晚好声好气一些,一开始要解释的不正是她吗。
程母九点半钟打来电话,任时让十点半钟到达程家老宅,提前了不少时间过来。
程母这一看就知道都有和好的意思,叫人上去告诉家里老爷子和家里老太太别太着急下来见人,自己也上了楼。
只剩下二人,任时让刚看了他一眼,程闻疏就立马抱了上来。
他抱着她坐下,人在她身后,从背后搂着她的腰,低头在她脸侧,承认道:“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会像昨晚那样对你,昨天晚上是看你去见了陆叙,我吃了醋。”
任时让也不回头看他,说:“我想去趟洗手间,谁去见他了。”
程闻疏微微停顿,问:“只是想去趟洗手间?”
任时让说:“我都快要不记得陆叙长什么样子,没兴趣专门去见他一次。”
程闻疏终于露出从昨天晚上起到今天的第一个笑容,他将脸与她的贴在了一起,问:“听楚越说,要给他办接风洗尘宴,给你邀请了吗?”
任时让实话实话:“给了。”
程闻疏询问:“那你去不去?”
任时让说给他听:“才不去,我和他又不太熟。”
程母关心情况,从楼上悄悄下来,站在楼梯上,向下探望,就看到二人脸贴脸,姿势亲昵,已经是和好的样子,程母放心笑了笑,又上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