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几个还没走多远的人,也已经下来,周媛听到狗要被打死,觉得不忍心,陈芋先一步对楚越讲了出来:“楚越,也没必要打死吧。”
楚越闻言对那个安保讲:“听到了吗?没必要。”
周媛松了一口气。
身后秦湾唤了一句:“时风,你要去哪?”
几个人回头一起看去,顺着时风,看到了离开人群的两个身影。
时风被秦湾紧紧拽住手,他忍了一忍,回头对秦湾讲:“我表姐曾经养过一只拉布拉多。”
“养了七八年,从小就开始养,狗和人一起长大,她十岁的时候,那条狗就是这样被人打死。”
后面的时风没说。狗被人活活打死,扔在肮脏的下水道里,她那段时间本就有点发低烧,生病了才让阿姨帮她带出去遛一会,阿姨回来就说狗跑丢了,再找到,她只看了一眼,接下来就发了两个周的高烧,从此以后,一只宠物也没再养过。
时风隐忍对秦湾说:“因为那只拉布拉多,她后来生了很久的病,你说,我现在要不要去看看她。”
秦湾听完一怔,连忙松开手,踌躇说:“小风,那我陪你一起回去。”
待时风和秦湾走后,周媛的脸色有些不自然。狗的事慢慢解决,人渐渐散了,有的人继续上山,楚越暂时走不开,陈芋还想上山,她只好陪着上去,接下来,却一直心不在焉。
她还有一个亲弟,比她小两岁,现在留在老家,她弟偶尔也会来东江,但她爸妈从不会让她弟去程家,就因为知道他是惹事的性子,怕他一不小心得罪主人家。她十岁时,爸妈还没来东江工作,姑姑在有钱人家做阿姨,很赚钱,爸妈就想来看看,看他们也能不能做这一行,她和弟就被爸妈带着来了东江找姑姑。
他们到东江还没多久,姑姑当时就到宾馆找到了他们,手中还牵着一条狗,说的是,帮那家有钱人家里的小姐遛狗,听他们一家到了,她带着狗先过来看看,一般都要遛很久,她来这,主人家也不可能知道。
她和她弟哪见过被养得那么好的狗,一身顺净的毛,很乖,趴在她姑姑脚下等着她姑姑,还是他们问了,才知道狗的品种,姑姑说,这是拉布拉多,很聪明听话。
她弟忍不住地想和狗玩,她摸那只狗也会主动伸头,很愿意逗人乐,想必没少陪人,一人一狗没一会就玩到了一起,不多久,她弟就抢了姑姑手里的绳子说要带狗下楼。
姑姑拦也拦不住,正陪她爸妈说着话,就让她跟下去,让她看着她弟,说别走太远。
十几年前,他们家那时还一点钱都没有,住的宾馆在东江一个比较破旧的地方,后面就是一片废墟。
下楼,刚开始周媛没找到她弟,找了十几分钟,一边喊一边找,转到后面的废墟,就看到了她弟,她看见的时候,那狗那时候已经被她弟打了半死,还在往上扔石头块,在地上虚弱呜咽,脖子上的血口最大,被尖石头砸出来的,石头还压着狗的脖子。
她弟从小就很能吃,才八岁比她一个大他两岁的还有高一头,吃得又壮,她和爸妈脾气都很好,爸妈又老实能干,他们家就一个她弟,偷过东西,打过老师,五六岁的时候就只因为好玩专门溺死过猫。直到现在二十多岁,她弟仍然拖累着他们家,撞人进去几年后再出来,这两年一直没做过工作,次次朝她父母伸手要钱。
她弟只长个头却什么都不懂,说狗要咬他,那一天周媛气到哭了很久,他不懂姑姑还说要帮她父母也在东江找一份工作,要是知道他们把她带来的狗打成这样,说不定一气之下姑姑就不愿意帮他们爸妈了。
她哭了很久,哭完之后,看到了旁边的下水道。
头顶的太阳头十分热辣,她叫她弟拉开了井盖,两个人一起把狗推到了下水道里,做完后她被晒的头晕目眩,后来他们去旁边公园的水池里洗了身上和鞋子上的血,一会就晒干了,周媛交代她弟,要说狗自己挣开绳子跑了,他们没追上。
说狗跑了,姑姑只骂了他们两句,就着急去找了,她后来又在东江呆了两天,连着做了两天的噩梦,梦到那条奄奄一息的拉布拉多,躺在她脚下呜咽呜咽的,直到两天后要回老家,也没见姑姑亲自来找他们质问,虽然有一点责怪他们,但觉得十有八九狗还能找到,还是给她父母介绍了工作。
再过一周,就见姑姑也回了老家,对着他们姐弟俩狠骂,说因为他们,那家的小姐生了病,害她丢了工作,说还敢说谎,不知道整个东江都有摄像头吗…他们姐弟俩做的事被人家查得一清二楚,看他们是两个小孩子才只能算了没计较。
这件事从来都埋于周媛的心底,姑姑的辱骂还在耳边,叫她觉得羞耻,也叫她后悔,她其实做完就后悔了,谁又能没犯过错…这是她小时候做过最错的一件事,想永远将这件事深埋起来,叫人永远不知道,不知道她也有那么残忍的一面,就连陈芋她都没有告诉过。
……
程闻疏带任时让回酒店,回到房间,被他扶着在沙发上坐下,任时让已经缓过来,抬脸看帮她倒水的程闻疏,问:“你知道了是吗?”
程闻疏倒好水,将水杯放在她手中,又双手包裹住她的双手,屈膝蹲在她面前,任时让低头看他。
程闻疏与她对视着,回答她的话:“那天带你看完马驹后,我就询问了大哥。”
任时让也看着他。她就是这样一个内心狭隘的人,怀疑这个世界对真善美的定义和标准,按照剧情要在他和周媛之间横插一脚,不想让周媛一开始就如意。可又觉得无所谓,随便吧,什么都不想改变,有时会冒出倦怠的情绪,想要结束,可连她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还在继续着。
只是剧情里和剧情外,程闻疏这个男主角却没有对她做错过什么,她却叫他错付了真心,任时让蠕动嘴唇,最终只对他说出:“谢谢。”
程闻疏又陪了她一会,两个人今晚没上山,八点钟她就有一些犯困,想早早地休息,程闻疏回了他的房间。
半夜,任时让被一阵动静吵醒,听到窗外传来警笛声,楼下也有吵的闹的,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迷糊地睁开眼睛,看了看时间,半夜12点钟多一点。
那边程闻疏早就被吵到,外面还有人在敲门,打开门一看,是楚越。
楚越对他说:“知道疏哥你肯定被吵着了,一个富太太在酒店餐厅丢了金表,报了警,说是小风他们一行学生拿的,小风挺冲动的,在这里你也算是他的一位家长,不去看看?”
程闻疏身上还穿着睡衣,连衣服都没换,对楚越说:“先让开。”
楚越让空,原以为他要下楼去看看,一看,第一时间先去了他未婚妻的房门口。
任时让一开门就看到程闻疏正站在她门外,她一愣,裹了裹身上的薄毯。
程闻疏看她一半的长发跟着裹在了毯子里,脸上还带着半醒的睡意,想来是迷糊爬起来,随便出来看看,没想到一开门就看到了他。
程闻疏问她:“被吵醒了?”
她点点头,一顿,先摘下身上的毯子,摘到一半想到自己身上穿的是吊带裙,又提上去,只露出胳膊,抬手顺了顺长发。
程闻疏说:“有人丢了东西,警察已经来了,我下去看看,没什么事,你回去继续睡。”
谁出了事需要他去看。她已经懒得去想剧情,只大概记得在山庄这一段时间的剧情,在周媛上山看流星时又偶遇程闻疏后就结束了。也有可能是她没想起来,还有一段,周媛出事,出于认识,他要下去看一看。
还有一个可能,任时让放下手,问他:“和小风有关?”
程闻疏还未回答,她就从他的神情看了出来,回房将身上的毯子换成一件外套,又出去,说:“一起下去看看吧。”
到楼下后,警察一旁站着一位妇人,另一旁是时风他们几个人,警察伸胳膊正拦着时风。
程闻疏和任时让下去后,程闻疏先过去和警察握了握手,看了眼时风,对人自我介绍道:“我姓程,程闻疏,是他的姐夫。”
时风注意到程闻疏身后还有一个人,扭头,不再说话。
对面的贵妇原本尖声在骂,听到程闻疏的名字,停声,看向他小心问道:“成寰的程总?”
程闻疏颔首:“您好。”
妇人立马变得客气,看着时风,道:“这位就是您的……”
程闻疏揽过任时让,道:“未婚妻的表弟。”
妇人一下子知道了,看向任时让,说:“任小姐。”
任时让点头,含笑和妇人打招呼,“任时让,阿姨叫我时让也可以。”
任时让又说:“您和我表弟……”
妇人立马说:“原来是时家的小孩…那一定是误会了。”
原本有想吵还有想打的,这一会全都好声好气起来,程闻疏将任时让揽在怀里,简单听警察讲了一遍来龙去脉。
晚上10点多钟,这位妇人在酒店餐厅用餐,她丈夫的一块金表就餐不方便,便摘了放在了桌侧,没多久一眼没看,就在餐厅丢了,就找经理看监控,十点多钟就餐的人不多,整个过程,只一个人和妇人在桌旁两个人迎面不小心相撞了一下,之后桌子上的金表就没了。
警察特意为程闻疏指了下,“监控里那位就是这位周小姐。”
周媛。
程闻疏顺着警察淡淡扫过一眼,周媛使劲摇头解释:“我没拿。”
警察来之前,这位妇人觉得证据确凿,就上来来叫人拿出来,在整个走廊上吵,骂人说看衣服就知道是穷酸的学生。
也不知道怎么就又招惹出来了一位,时风出房间就叫人滚,然后妇人就骂了他几句,妇人的丈夫又抓了周媛的头发,时风说一句“TM动女人,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后,就打了上去,直到现在警察来了,妇人的丈夫被送去了医院。
任时让听完看向时风,时风脸上挂彩,虽然还别着脸,但向她道歉:“对不起,时让姐,我冲动了。”
他今晚,只是心情不太好,对,他就是,永远都不可能光明正大守在,护在任时让身边的那一个人。
任时让听完前因后果,左右还是因为周媛,她突然有些倦怠,今天不太想关心周媛的事情,对程闻疏说:“你留下来处理吧。”
“我先上去了。”
她拢了拢外套,离开程闻疏的怀,迈开一步,程闻疏就拉住她的腕,说:“我陪你上去。”
楚越在一旁听到,过来小声对程闻疏说:“疏哥,就你能压住场子,要她再吵起来,今天一天都是些什么事啊,你也不太想看我明天一个接一个的,被投诉吧。”
楚越说:“疏哥,我听说,这个周媛,她父母都在为你家工作,你要不…就帮帮?”
任时让听着身后的声音,淡淡扬唇笑笑,挣开了程闻疏的手,先上了电梯。
她上楼,回到房间,关上门。
最后一刻,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挡进门缝,握住门,在她关上之前又慢慢将它推开。
任时让回眸看向来人。
程闻疏将门推开,现身在她房间的门口,两个人面对面地站着,他轻轻勾起唇,对她道:“我不是警察,没义务管她的事情。”
两个人看向对方一会,随后,程闻疏伸手,将她拉到怀里,两只手掌放在她腰背上,低头在她耳边,呼吸吹抚过她的耳垂,讲:
“最后一夜了,让我留宿一晚?”
第17章
程闻疏抱着她讲:“一想到回东江以后, 便不能像这几天一样,大部分的时间都和你待在一起。”
“今晚我就不太舍得离开。”他说,“所以, 让让, 留一下我。”
任时让阖了一下眼眸, 半开玩笑似的,对他说:“程总这么没出息的吗?”
“或者,”程闻疏微微分开她一些, 低头看她道,“回东江以后, 你搬到我那里去住。”
他弯起唇角, “或许今晚我能有出息一些。”
任时让看着他,然后缓缓闪眸,说:“我刚回国没多久, 我们马上就又要结婚, 爸妈和大哥肯定不舍得我搬出去…”
程闻疏眼里的笑意更深, 示意她。
任时让将话停下, 懂了他的意思,他今晚一定要留下来。她没办法再多说什么, 轻轻将胳膊搭上了他的腰,在他腰后收拢,半掩的门在他们身后紧紧合上。
两个人从门合上后开始,一直到倒在床上,程闻疏倾身低头,将她压在身下, 任时让觉得他实在太强势,叫她快要无法呼吸, 抬手放在了他的脸上,微推他。
程闻疏放轻放缓了一些,她松了力气,手懒懒碰着他的脸,手下能摸到他的那一道清晰的下颌线,下颌动作的频率和他的舌头,动作频率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