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后两天的胡闹她让男人克制着,并没有在脖子上留下花花, 但是成亲当晚的痕迹还是有些若隐若现。没有办法,只能上一层脂粉盖住。还好枝枝本来就白,竟然也看不出异样。
傅景之起身后,就坐在一旁,看着小夫人头上戴的都是自己为她准备的钗环步摇, 身上穿的也是漂亮的裙子,就连人以后都是自己的娘子。
越想越觉得开心, 嘴角竟然无端浮起傻笑。
枝枝透过妆镜看到, 眼底也出现了笑意。
她起身道:“们走吧,一会儿就迟了。”
傅景之问道:“不用早膳了?”
枝枝到他身旁,拽住他的衣袖道:“去娘家用早膳, 娘做的早膳可好吃了。”
傅景之低声“嗯”了一句, 胸口心跳竟然加快起来。
马车穿过了几条街道,到陈府门口的时候, 陈父陈母都已近在门外等候多时了。
陈母看到枝枝, 忙上前道:“回来了。”
陈父则道:“进屋吧,你们娘亲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早膳,多少吃两口。”
枝枝已经挽着陈母的手腕, 母女亲热的进了院子。
这一边, 陈父和傅景之的身子却是一个比一个僵硬。
徐老太爷早就派人知会过,就当他是自己的女婿, 不用担心。但是陈父怎么能不担心, 这可是堂堂天子,九五至尊, 说错一句话就是要杀头的。
傅景之则是第一次察觉到做人女婿的紧张感,怕说错了话,惹得自家小夫人不开心,回去又要跟自己闹别扭。
他可是舍不得小夫人皱一下眉头的。
所以,这局面就僵持了下来,半天,都进了屋子了,两个人依旧一句话都没说出口。
到了饭桌上,陈父不敢动筷子,傅景之觉得自己如今是小辈,也是迟迟不动筷子,场面一度紧张起来,就连一旁的陈瑾都大气不出一口。
还是枝枝打破了僵局,夹起一个汤包递给父亲,又递给母亲,再递给傅景之,最后给陈瑾也夹了一个,笑着化开凝固的气氛:“快尝尝母亲大人做的汤包,可好吃了。”
陈父陈母却是偷偷将视线递到了女婿那里,看到傅景之带着笑意吃下汤包,又恭敬的对陈母道:“岳母好手艺。”
陈瑾插嘴道:“姐夫,你怕是没尝过姐姐的手艺,也很好的。”
枝枝一个眼刀过去,笑骂道:“吃的也堵不上你的嘴。”
枝枝的手艺简直是惨不忍睹,能做到勉强下口都不容易,十次里八次都能将任何食物做成黑的苦的。这手艺一般人都达不到。
陈瑾听了这话,还给了傅景之一个“你一定要尝尝”的眼神。
也就陈瑾不知道傅景之的身份,才敢如此亲热活络的和傅景之搭话。
好在傅景之似乎是很喜欢这位小舅子,眼神温和的对陈瑾道:“好,听阿弟的。”
看到这位皇上确实谦逊有礼,陈父陈母也慢慢松懈了一点,饭桌上出现了欢声笑语。
这一顿饭吃的心惊胆战,饭后,陈瑾对傅景之问道:“姐夫,听说你也尚未科考,们要不要一起探讨探讨学问?”
枝枝想说:这位可是你科考路上的终极大考官。
傅景之道:“好。”
看到傅景之好像很感兴趣的过去,枝枝又闭了嘴,对母亲说道:“娘亲,们去后院说话吧,女儿憋了一肚子话想跟您说呢。”
陈母不放心的看了一眼僵硬在堂前的陈父,和正在和皇上讲学问的儿子,脸上就差写上“好担心”三个大字了。
枝枝附在陈母耳边道:“母亲,你放心,他现在也在怕你们了。”
陈母瞪大了眼睛:“你胡说什么呢。”
枝枝小声道:“早上们下马车的时候,都看到他偷偷握拳了,给自己打气呢。”
这哪里像是一个天子做出来的事,
但是,可能大家都忘了,这个天子如今也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
枝枝拉着陈母去了后院。
陈母忧心的问道:“他可有欺负你?”
枝枝提着裙摆,原地转了一圈道:“你看,女儿四肢健全,面色红润,好着呢。”
陈母笑骂:“哪有这么形容自己的。”
枝枝依偎到陈母怀里,娇声道:“娘亲,枝儿好想你啊。”
“这才两天没见,你怎么更加娇气了。”陈母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手慢慢抚摸着女儿的头。
这边母慈子孝,另一边,陈瑾却在认真的听姐夫讲课。
陈瑾本以为是两个半吊子互相研究学问,但是姐夫两句话就指出了他的问题所在以后,陈瑾就彻底折服了。
傅景之是谁,从小接受的都是天底下最好的夫子,学的不仅是为政之道,更有治国之道,给陈瑾讲学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样讲了一会儿,陈瑾狗腿子的递上去一杯茶水道:“姐夫快润润喉咙。”
傅景之接过茶杯,陈瑾又开口道:“姐夫,你想不想知道姐姐小时候的事,跟你讲,姐姐其实最讨厌背书了,她小时候在课堂上睡觉,被罚站可多次了。可是姐姐算数很好,甚至现在还会给爹爹的私塾里讲课……”
小少年巴啦啦说了一通,傅景之听着听着就明白了。
这是在暗示自己,自己姐姐算数好,可以托付家业。
傅景之笑着说:“嗯,都知道。”
在陈府待了一天,晚上回去的马车里,枝枝偷瞄了男人好几眼,惹得傅景之目光移过来,问道:“在看什么?”
枝枝也不隐瞒,直说道:“在想,你这样子如果去做夫子,孩子们肯定很喜欢。看你把阿瑾哄的,就差成你的小跟班了。”
傅景之道:“若是有机会,也想当个夫子。”
他话音一转:“但是,更想当个父亲,不知道夫人给这个机会不。”
猝不及防的就被调戏了,枝枝红着脸道:“才成亲几日功夫,你着什么急呢。”
只是说他着急,却未曾直接拒绝。这说明她是愿意给自己生孩子的。
只这一点,傅景之已经心满意足了。
反正以后有长长的岁月,他才不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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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家里以后,枝枝躺倒在窗前的软榻上,开心的小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可是细想了一下,今日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啊。
傅景之疑惑地问道:“何事如此开心?”
枝枝翻了个身,眼底盈盈笑意,目光如水望着他道:“在想,明日们要去探望外祖父外祖母,后日就回城南村。”
“听你的。”这点小事罢了,在哪里住着都一样。
“是说,外祖父喜欢稳重的,你明日可别紧张了。”枝枝说完就倏然坐起来。等下被男人抓到她偷笑了他,定然要吃点苦头的。
偏偏,枝枝低估了两个人的差距。
她跑出去两步,就被抓了回来,正对上男人不怀好意的目光。
“自然会让外祖父外祖母满意,你也要好好犒劳犒劳。”男人脸上划过一丝别扭的表情:“今日可是表现得不错。”
都已经被抓到了,枝枝眨了眨眼,猛地抱着男人的脖子,勾着他道:“你低下头来。”
傅景之依言附身,枝枝主动送上了娇嫩的樱唇,啵了一下,双眼迷离的问:“够不够?”
傅景之喉结上下滑动两下,呼吸也当即变得沉重,头抵在她的额头,哑声道:“不够。”
素了两年的狼王,这点甜头怎么够。
可是在野狼就要扑上来的时候,枝枝笑着说:“今天你可不能碰,来月事了。”
她的目光狡黠,里面装满了得意,明显就是故意招惹了他,又故意浇灭的。
但是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傅景之又怎么会轻易放人。
他握着她的手置于唇上,“不碰你,你碰。”
第57章
纤细柔软的小手被他握着, 带到了自己怀里。
触及到他的滚烫的体温,枝枝嘟囔道:“我……我也不想碰你。”
但是她轻颤着的语气,没有丝毫话语权。指尖在男人的指引下, 勾住了他的衣带,轻飘飘的落地,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她的心底却泛起层层涟漪。
“喜欢吗?”男人问道。
枝枝“咦”了一声,茫然抬头,一双水眸湿漉漉的, 望着他。
傅景之喉咙里发出愉悦的笑声,低头看着她的手。
她这才发现, 不知道什么时候, 她的指尖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一道红色的暧昧痕迹。
就像猫儿没收爪子,留下的调皮的抓痕。
枝枝的脸一瞬间红的滴血。
傅景之扶着她的头,将她压在自己的胸口, 嗓音带笑:“别动。”
耳边是男人沉重有力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的,让她的心神渐渐宁静。
“枝儿, 我们永远都在扬州待着, 你做花茶生意,我给你种花茶,好不好?”
若不是知道男人的真实身份, 她定然很欣慰自己的夫君能说出这样的话。
她也会很向往这种宁静悠然的生活。
她趴在他的胸口, 半天也没说话。
傅景之低头,瞧见了她柔顺的发顶, 嘴角微微勾起, 揽着她的细腰也闭上了眼睛。
经历了过往种种,他才懂得。原来他想要的, 只是怀里人也是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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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中旬,万里无云。
在城里放纵了一个多月,枝枝一大早就忙碌着要回城南村。
傅景之晨起从书房回来,就看到了内院大包小包的,像搬家一样的摆成了一排。
“夫君今日怎回来的这么早?”枝枝面色如常的迎上去。
傅景之又瞧了一眼院子里的行李,故作淡定的问道:“夫人是要出远门?”
“回城南。”枝枝迎上来,像往常一样,扯着傅景之的袖子仰头问:“夫君饿了吗?早膳已经准备好了,夫君自己进去吃吧。”
傅景之在脑子里回想了一遍自己昨天直到今早做的的每件事,说的每句话,并不曾觉得自己有什么惹了夫人生气。
但是这架势,明显是“回娘家”阵仗啊。
还记得,当时他了解民间习俗的时候,里面有一句话让他印象深刻。
夫妇相处之道,需要互相包容,才能相濡以沫,白头偕老。
与之相反的,就是夫妻赌气,妻子回娘家。
若是妻子回娘家,夫君需前去致歉,将妻子请回。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这让他心惊的场景,这么快就出现在了他面前。
“银杏,我给二丫带的耳珰是不是没拿出来?”枝枝扭头询问。
银杏道:“夫人,都装在箱子里了,您放心。”
东西收拾妥当了,枝枝正要出发,却瞧见男人像一堵城墙一样,将她的去路挡的严严实实的。
难道是她不陪着他吃饭,所以他觉得不适应?
成婚前,娘亲曾交代她,刚成亲的时候,男人都会矫情粘人一段时间。
枝枝心领神会的笑了一下,进了屋子里,对还站在院子里的男人道:“夫君进来吧。”
傅景之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坚持着要走,就还有商量的余地。
“我陪夫君用完膳再回去。”枝枝道。
已经坐下,拿起了碗筷,可是面前的男人依旧恹恹的,甚至几次抬头,委委屈屈,欲言又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