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重生后更能作了——寒花一梦
寒花一梦  发于:2021年06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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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棠沉默中凄凉一笑:“臣妾既是陛下是妃嫔,焉能不盼着陛下康健?”
  那笑容却叫裴昭心中刺痛。
  看着宋棠凄凉的笑,看着她这幅从未有过的憔悴模样,他感觉自己脑袋里仿佛有一颗石子在磨,磨得他脑袋也一抽一抽的在疼。
  “过去是朕负你良多……”
  “若你愿意,朕,定会努力补偿于你。”
  宋棠听见这样的话,抬眼去看裴昭,像竭力维持着一份镇静,低低道:“陛下,何以至于要这么说?陛下是一国之君,万万人之上的身份,想要怎么对待臣妾,臣妾不也只能受着吗?臣妾如何敢说、敢想陛下的不是?”
  “可,这几日,臣妾一直在想着婉顺仪的那些话。”
  “臣妾没有办法不去想。”
  裴昭看着宋棠眼底积聚起泪水,红着眼,偏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今日是,陛下说会努力补偿臣妾。倘若,臣妾没办法不想,倘若陛下没有改变过心意呢?”
  “若陛下未曾改变心意,臣妾又会落得何种下场?”
  “是不是会如那一日婉顺仪一样?抑或是比婉顺仪还要可怜?”
  宋棠没有质问他,裴昭却听得呼吸一滞。
  他知道,他没办法回答宋棠的问题,他亦没办法面对这个提问。
  到头来也只一句。
  “朕,不想失去你。”
  宋棠听得想笑,但她仅仅站起身,看着裴昭说:“没有婉顺仪,没有淑贵妃,陛下想来也还会有其他人的。陛下,臣妾或婉顺仪,其实都无关紧要,对不对?”
  那一双平静的眼似能将他看穿。
  明明宋棠语气也十分平静,可一字一句,都如利箭射在他身上。
  裴昭低头去看,心口仿佛生出一个血淋淋的大洞。
  宋棠……是不是不会原谅他了?
  裴昭想着,又一次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说不出让她留下的话。
  而即将走出侧间的宋棠,听见身后响起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待她回头去看,床榻上的人伏在床沿,不知是这些日子的第几次呕出一大口血。眼见裴昭昏迷过去,宋棠扬声让魏峰去请御医,奔回床榻旁,扶着裴昭躺好,定住心神,用帕子去擦裴昭嘴边血迹。
  看着病中的裴昭,宋棠忍不住想。
  如果趁机让裴昭得知真相,再受一次更大的打击,能不能送他去见沈清漪?
  这么做……
  会不会太过冒进?
 
 
第69章 大结局(上)   四月初四,皇帝驾崩。……
  念头一起, 宋棠不由继续深想下去。
  裴昭这次的病情来势汹汹,原就瞧着不知能否撑得过去,若没有撑下去呢?
  在这种时候最怕出现的局面是朝局动荡。
  朝局动荡则百姓不得安宁。
  她们这些后宫妃嫔, 更说不得什么样的命运。
  但若细细想来,那样的情况发生的可能性其实极小。裴昭膝下无子,那么继承皇位的人选无外乎牵扯到藩王宗亲。在这其中,宁王裴璟便在邺京,他手握兵权, 在朝堂上有威望、在百姓中有声誉, 几乎是不二人选。
  旁人哪怕有这个贼心也得掂量一下对上裴璟是否以卵击石。
  因而, 可以说,有裴璟这个砥柱在, 不必担心裴昭死后会出现糟糕的局面。
  如此便是可行的。
  这个时机,不会是很差的时机。
  冒险,但谈不上冒进。
  不过只要得知真相的裴昭活不下来, 那一份冒险便也不存在了。
  另一个问题, 则关乎到在裴昭死后, 她们这些没有子嗣的后宫妃嫔当如何自处的问题。按照本朝的惯例, 如她和贤妃这样的高位妃嫔, 追封一个太妃问题不大,而其他妃嫔多半会被送去皇家寺庙,从此青灯古佛相伴一生, 美名曰为大夏祈福。

  新入宫的几个妃嫔小的才十七岁。
  其他妃嫔中年纪最大的,也无非才二十出头。
  然说到底, 规矩是死的,这一个个小娘子却都是活的。
  此事仍有回旋的余地。
  只终究是要等到裴昭去了再说了。
  宋棠思及此,便也打定主意, 余下的,单单等一个足够合适的机会。
  ……
  裴昭这一次昏迷又是数日不清醒。
  后宫妃嫔们无人不知此事,可大多都有些茫然和慌张。
  虽说此前裴昭也有身体抱恙的时候,但都不如这一次来得吓人。虽说她们不像淑贵妃那般受宠,但到底担心裴昭一去,自己往后的生活。现下尚且住在宫中,日后……尤其是骆闻颖、周岚珍和蒋露三个新入宫的妃嫔,私下里总忍不住哭。
  眼见皇帝陛下如此,一帮人是什么争宠的心思也歇了。
  毕竟一旦裴昭没有熬过去,便都是白费。
  霍凝雪同样禁不住慌了神。
  她见裴昭这般,虽知不该那样想,但无法控制想着万一陛下英年早逝,她这个膝下无子的瑾贵嫔极可能要出家做姑子。那样清苦的日子,她又如何熬得起?
  然而此事并非她自己可以选择的。
  想着可能变成那个样子,霍凝雪慌神中哭到宋棠的面前。
  也不是指望宋棠能帮她出个主意抑或是什么。
  单纯想哭一哭,发泄一下。
  宋棠这些日子多是待在养心殿,与其他妃嫔见面极少。
  今日是被郭太后劝着回来春禧殿休息,故而霍凝雪能跑来同她哭诉。
  不是见到霍凝雪这幅模样,宋棠原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不过这与她想做的事倒无关,裴昭身体不好也不在这一日两日,是自去年春猎起便如此了,无非旁的妃嫔不像她了解得清楚罢了。
  “娘娘,陛下会好起来吗?陛下会好起来,是不是?”
  霍凝雪哭得一抽一噎,颠三倒四的问,“臣妾日夜会陛下祈祷,却仍旧心慌不已,不知如何是好……陛下何时才能好起来呢?”
  宋棠听着霍凝雪这一番哭诉,没有说些“陛下不会有事”之类的话安抚。
  她想一想,只问:“若你不曾入宫,你想去做什么?”
  霍凝雪因宋棠这样的一个问题愣住。
  突来的话甚至使得她忘记哭泣,眼泪依旧从眼角滑落,人却呆呆的。
  宋棠见状,补上一句:“或者你会做什么也行。”
  霍凝雪不明所以,但回答说:“臣妾不知,或许也不过是遵从父母之命,找个人嫁了,从此相夫教子。”
  宋棠沉吟中继续问:“若不嫁人、不相夫教子,你想做什么?”
  霍凝雪不明白宋棠为何会问这个问题,只拧眉说:“世间女子,但凡没有出家做姑子,有不嫁人的么?”
  “有啊。”
  宋棠看一眼霍凝雪,“芝春斋的掌柜的便不曾嫁人。”
  “她年轻时有过一门亲事,未待成亲,她那与她感情甚笃的未婚夫便急病去了,她悲伤之下,再不愿议亲,至今不曾婚嫁,也膝下无儿无女。你这般喜欢芝春斋的糕点,倒连这些都不晓得?”
  霍凝雪为难道:“芝春斋的糕点好吃臣妾自然爱吃。”
  “可糕点好吃不好吃,与掌柜的是否婚嫁、是否有儿女到底没有关系,臣妾便不曾关心过……”
  “但娘娘这么一说臣妾想起来了。”霍凝雪转而道,“臣妾小时候想过开一间点心铺子,雇上一些人干活,臣妾每天在铺子里负责收银子就行,还能吃得上刚出炉的热乎乎的点心。便是有什么新口味,也须得是臣妾头一个尝。”
  “臣妾那会儿不懂事,和娘亲说起这些,被娘亲好一通笑话。”
  “娘亲说,臣妾是高门贵女,高门贵女哪有去做这个的?被旁人晓得了,也都得笑话臣妾。臣妾不想被笑话,便打消念头,没有想过。”
  “后来长大一些,更知那时的想法幼稚,亦未再想。”
  “不是娘娘突然问臣妾这个问题,臣妾恐怕不知几时才能记得起这些。”
  霍凝雪聊起这个话题反而忘记之前为何而哭。
  宋棠认真听过她的话未说别的,只道:“御医正在尽力救治陛下,你在人前不可如此伤心哭泣,细究起来,能治你罪过。”
  霍凝雪便低下头:“臣妾省得。”
  “回去罢。”宋棠对她说,“这些日子,不可再来寻我。”
  霍凝雪行礼告退。
  迈出春禧殿,回想宋棠不明缘由的话,她变得更加迷糊:淑贵妃为何问她那么个问题?
  想来想去,只能琢磨出为了转移她注意力的这种可能。
  聊起那些之后,她确实没有那么慌神了。
  然而回见善阁的时候,霍凝雪和来春禧殿时一样,垮着一张脸。
  这一次,却是因为想到宋棠不会比自己更好过,而宋棠大约无人可哭诉。
  霍凝雪想着,红着眼睛扁一扁嘴巴。
  娘娘当真太不容易了。
  ……
  送走霍凝雪之后,休息得一夜,宋棠准备回养心殿去。
  临走前,她将一直都藏得很好的那个裴昭和沈清漪定情的玉镯子揣上了。
  说得再多都不如这个镯子来得有力。
  裴昭只消瞧见他和沈清漪这个定情玉镯,自然什么都明白。
  她将这东西藏得这么久,不正是等着那样一日吗?
  镯子收在袖中,宋棠整理好仪容,上得轿辇,心绪平静去往养心殿。
  ·
  其后数日,裴昭始终没有太多清醒着的时刻。
  御医们可谓想尽法子,却收效甚微,不拘是谁都猜到是何种情况了。
  宋棠看着时时双眼紧闭的裴昭,怀疑自己能不能等到那个机会。
  这一年大多数时候都是王御医在替裴昭诊脉、开药方,他说裴昭这是勾起旧疾,实际上瞧着也是如此情形,偏偏,她总觉得,这病实在来得太凶。
  然则世人多有急病匆匆去了的。
  裴昭纵为帝王,亦一样是血肉之躯,逃不过生老病死。
  宋棠便抛开这些念头,耐心等待着此事尘埃落定。
  这一等又是许多日的光景。
  三月春光悄然而逝。
  不觉四月将至,接连两日都是细雨纷纷。
  一天,宋棠清早醒来,和之前一样从偏殿过去看裴昭。如得侧间,正撞见床榻上躺着的他睁眼醒来,看着神智清明,没有之前醒来时那般浑浑噩噩的感觉。
  宋棠微愣,疾步走上前:“陛下?”
  她回头又扬声让人去请御医,心里却思量着,想裴昭今日多半是回光返照。
  已然到得这个时候,裴昭是真正要撑不住了。
  宋棠望向床榻上脸颊微微凹陷的人,努力定住心神说:“御医马上便来。”
  但裴昭轻轻摇了下头问:“母后和小璟在何处?”
  宋棠低声说:“陛下勿要着急,魏公公必定是派人去请了,宁王殿下住在偏殿,很快能过来。”
  几句话的功夫,裴璟同王御医一道进来。
  两人行至床榻旁边要与裴昭见礼,裴昭出声与他们免礼说:“小璟留下,朕要同你单独说话。”顿一顿,他去看宋棠,解释道,“晚些,朕再喊你进来。”
  “好,臣妾便守在殿外。”
  宋棠应下裴昭的话,起身和王御医一起退出去了。
  阴沉沉的天飘着绵绵细雨,压在人心头。
  裴昭这一状况令所有人心情都不平静,郭太后急急赶到养心殿,很快也进去见裴昭了。
  宋棠站在廊下,安静看着细雨中仿佛笼罩着一层轻纱的皇宫,抿一抿嘴角。
  殿内殿外皆透着一股沉寂。
  宫人们平日走路脚步便放得很轻,此时那种轻手轻脚的感觉比往日尤甚。
  不知何时,雨停了,远处隐约传来布谷鸟一声又一声的鸣叫。
  宋棠的身边也悄然多出来一个人。
  对方没有出声,她定住心神,维持着脸上一份悲伤表情,扭头看去。
  “宁王殿下……”
  宋棠将声音放得很轻,“陛下他……”
  裴璟视线从远处一株玉兰上移开,落在宋棠身上。
  他眸光微闪,辨不出情绪,对宋棠道:“陛下请娘娘到侧间说话。”
  “是。”
  宋棠与裴璟福身应下此话,转身往殿内走去。
  走出去几步以后,她回头看一眼负手站在廊下的裴璟。裴昭眼看撑不住了,作为弟弟的宁王心情沉重,这并不难理解。唯独没有理由的,她直觉裴璟像是有话想对她说,但对方既未开口,她的直觉也做不得数。
  宋棠疾步入得侧间,郭太后正坐在床沿抹着眼泪。
  听见脚步声,郭太后抬眼看一看宋棠,又去看裴昭,裴昭低声说:“母后,朕想和棠棠单独说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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