菟丝花外室跑路了——羁旅人
羁旅人  发于:2021年05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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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陈肩背僵直,愣了片刻,忽而扬了眉,脸上还是不动声色的沉稳,脚下却大步流星,直往首辅府而去。
  那来传信的国公府家丁被扔在当街,走也不是等也不是,一脸为难。
  回到首辅府,天已擦黑,廊下点起了八角琉璃风灯,影影绰绰。
  江陈推门进去,便见沈音音正坐在炕桌前,以手支颐。
  她身上的素淡软烟罗有些松垮,露出玉般润泽的肩颈,面上泛起潮红,眼角眉梢微扬,处处是平日不见的柔媚风情,偏这柔媚混在清丽的面上,便成了更为致命的诱惑。
  江陈从未见过她如此,脚步都不自觉的放慢,他眼眸幽深,见她又擎起玉壶,蓄满了一杯秋露白,便抬手扣住了那玉盏,问:“如何要饮酒?”
  音音抬起湿漉漉的眸,在他面上扫了几圈,忽而绽出一个笑来,婉转又清甜:“你回来了?”
  这话音落了,忽而整个人凑过来,环住了他劲瘦腰身,在他腰腹上蹭了蹭,闷闷道:“我一个人整日困在府中,好不憋闷。”
  那绵软温热的触感从江陈腰际窜到背脊,让他生生僵了片刻,握住她的腕子,低哑唤了声:“沈音音,你.”
  音音没应,扬起脸,得寸进尺:“大人,明日是花朝节,你陪我去看花灯可好?”
  她说起话来从来都是温温柔柔,有股子江南水乡的软糯,此刻饮了酒,尾音轻颤,羽毛一样在江陈心里划过。
  音音见他眼眸幽深,并不作答,一颗心也微微提了起来。
  她明日必须出府,可是换作平日,是断不敢同他撒娇卖乖的,只好饮了些酒,才放开了身段。
  她以前但凡饮酒,便要抱着阿娘撒娇,如今不敢放开了饮,只用了一杯,好留一点清明应付他。
  她心里清楚,江陈如今已定了亲事,再明目张胆的带个外室出门,便是打那未婚妻的脸面,他向来明智,断不会做这糊涂事。
  果然,她听见他说:“我不能同你去。”
  音音便皱起一张小脸,委委屈屈:“可是大人,我想看看这盛京的烟火。”
  她托着小脑袋想了一瞬,小心翼翼道:“那您放我出去如何?就一会子,我带了阿素登上安顺门,瞧一刻钟烟花便回来了。”
  江陈张口便要回绝,可看见小姑娘眼里星光闪烁,满满的期待,拒绝的话便说不出来,唇齿研磨,终是吐出一个“好”字来。
  音音心里瞬间落下一块大石,朦胧的眸子染上笑意,远山远水般,只倒映出江陈一个。
  江陈又是一愣,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见小姑娘乖巧又柔顺,菟丝花一般,紧紧攀附在他身侧,不禁勾了唇浅笑。
  菟丝花便菟丝花吧,她既离不得他,那他便让她依赖一辈子。
  音音见他并无不悦神色,许久也未驳回,便知这事妥了,她心里一松快,扬手便饮尽了手边那杯秋露白。
  只用完了才猛然顿住,完了,她这一杯下去,指定要真醉了。
  也不过片刻,她身子益发无力,只觉四周都在晃,下意识便抓住了江陈的手臂。
  温软的触感在手臂上划过,江陈脊背又是一僵,再不愿忍,猛然将人提起来,握住了那纤细的腰。
  音音瞧见男子清俊的脸越靠越近,眸子里像是燃着幽幽的火,狼一样,下一刻便要将她吞吃入腹。
  她忽而觉得这眸光熟悉的紧,似乎很久前便见过,在哪里来着?
  对,在四月的沉水巷。她从轿子上下来,要去找搬出去的林嬷嬷,路边男子多驻足,但也只敢偷偷的瞥一眼,便红着脸转了身。唯独巷口一个少年乞丐,一双凤眼不羁又野性,那样直直看过来,带着侵略的目光,让她犯了怵。
  后来她又见过几次,次次如此不敬,让她着了恼,更可恨的是那一夜.
  她忽而又羞又恼,伸手便是一巴掌,落在江陈面上,啪的一声,在这暗夜里格外惊人。
 
 
第24章 想要何时走?我来安排.……
  次日,江陈是带着指印上的朝。
  他左脸颊有道细细红痕,利落的下颔处落下一道细长血口,引得群臣纷纷侧目。只他黑着一张脸,也无人敢问,都暗自思付,也不知哪个有如此胆量,竟能伤的了这活阎王。
  新帝李椹却乐了一早上,时不时便要问一句:“啧啧啧,江爱卿,你这脸?”
  江陈在朝堂上还不言语,尊他为君者的面子,只下了朝,却将今日折子一甩,都命人搬去了御书房,说是陛下身体益发康健,也该接受这职责了。
  李椹扶额而叹,只得又好言软语,将人请了来,磨了一天,才同他有商有量处理了近来的紧要政务。
  他出宫门时,轻触了下下颔处的伤口,转头便要回首辅府,好同沈音音算算这笔帐。昨日她打完人身子一翻,竟心安理得的睡了过去,独留他一个,看着那背影,气到内伤。
  于劲却小跑着迎上来,禀道:“爷,今日老夫人派人传了话,要您往安顺门去一趟。”
  江陈没作声,轻叩了下腰间的佩玉,听于劲又道:“说是有紧要事,您还是去一趟吧,省得老夫人又动气。”
  他顿住脚,不咸不淡嗯了一声,转头吩咐车夫去了南城安顺门。
  每年四月初六,乃是大周的花朝节,庆祝万物生发,祈祷谷物丰登。
  按皇历,这日该有后宫之主亲祭谷物之神,祈祷来年风调雨顺。只如今中宫空置,便有宫中女官暂行祭祀事宜。官中于安顺门燃放烟花,彻夜不休。

  江陈被引去了安顺门北侧的靖水楼,三楼雅间清幽静谧,隔开了楼下长街上的喧嚣。待烟火盛放,临窗而坐,抬眼便能瞧清璀璨的天幕。
  他掀帘而入,却不见蒋老夫人,独有柳韵羞红着面皮,坐立不安的张望。
  见他来了,柳韵圆圆的眼弯成月牙,笑的的天真又可亲,呐呐唤了声:“怀珏哥哥。”
  江陈墨眉微蹙,颔首应下,哪里还能不明白是怎得一回事。他在门边立了一瞬,便借口要走。沈音音这笔账还没算完,也没心情同旁人周旋。
  柳韵仓皇站起来,伸手便拽住了他银线滚边的袖口,不安道:“怀珏哥哥,你今日抛下我出门,那这全京城都要晓得韵儿不受你待见了,没得成为那些贵女们茶余饭后的闲话,便是日后嫁过去了也遭人轻视,何来正妻的体面?”
  江陈脚步顿住,回头瞧住她团团可亲的脸,这个日后要成为他妻的姑娘,他确实答应过她,会给她主母的体面。
  他袖口一闪,轻轻摆开了少女的手,却也未再转身而去,背手立在窗前的暗影里,沉声道:“柳韵,我会陪你一刻钟。”
  柳韵垂下头,轻轻笑起来,她确实没看错人,便是将来无情,他这样的人,也绝不会亏待了她。
  柳韵看着男子轮廓鲜明的侧脸,高挺的鼻,飞扬的眉,本是凌厉的长相,可微挑的凤眼,又在这凌厉里加了蛊惑的冶艳,让人沉迷而不自知。他身姿挺拔,半边身子隐在暗影中,半明半昧间让人琢磨不透。
  柳韵又开始心口狂跳,这样的男子,将会是她的夫君,她柳韵的夫君!
  她一点点靠近,瞧见他脸颊上的伤痕,吓了一跳,急忙拿了帕子来替他擦拭,语气里都是疼惜:“怀珏哥哥,你的脸怎得了,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能伤的了你?”
  江陈脸一偏,躲开了那帕子,眉目间沉了一瞬,忽而笑了:“沈音音确实吃了熊心豹子胆。”
  他虽如此说,可那笑里都是纵容意味,看的柳韵心下一沉,脱口道:“音音姐姐竟如此骄纵吗?这样还了得,日后.”
  她话还未说完,却听男子声音清朗,带了点揶揄意味,肯定道:“确实是个骄纵的。”
  他只字不提如何罚这罪魁祸首,倒让柳韵讪讪的住了嘴。
  她还欲再言,却忽见长街上一阵骚动,人群熙熙攘攘,越发摩肩擦踵。
  江陈看了一瞬,扬声唤于劲:“于劲,今日可有流民涌入?”
  于劲挠头道:“爷,看这架势,怕是左右监门卫办事不利,让少许流民混了进来。”
  江陈剜了他一眼,抬脚便往门外走,边走边道:“沈音音可是已出门?带了我的禁卫去寻。”
  他慕然想起昨夜应了沈音音的恳请,那样娇柔的人儿,一碰便倒,若被那些不管不顾的流民踩踏了去,他不敢想后果。
  柳韵瞧着江陈风一样卷了去,连个招呼都来不及同她打。她唇角发白,抬手便扫落了桌上杯盏。
  秦嬷嬷拉住她的手,劝道:“姑娘,您又何必,大人这怕是在兴头上,等你嫁过去了,兴许这热乎劲就过了。”
  柳韵却扶了下鬓发,又甜甜笑起来,挽着嬷嬷的手臂,道:“嬷嬷,我记得这沈音音还有个表姐,是如今她唯一的仰仗了。”
  秦嬷嬷疑惑的哎了一声,便听她又道:“这位表姐的夫君是吏部陈林陈大人吧?也赶巧,倒是我表哥的下属。您替我传个信,明日让表哥带了这陈大人去趟香玉坊,点幼娘伺候这位。”
  这幼娘可不是个好沾惹的,想来碰上个这样的主,这陈大人怕是再扒不下来。她倒想看看,等沈音音那表姐也成了弃妇,还如何能帮衬的了她。到那时她四下无亲,了然一身,才是最好拿捏。
  .
  音音是天擦黑出的门,十里长街灯火光烛一片,有卖字画古玩的,有杂耍戏台,亦有花灯小食,年轻男女手中拿了夹枝桃花,盼着与心上人擦肩一面。
  音音夹在人群中,专挑那热闹处去,让她身后跟着的护卫们叫苦不迭,生怕一个错眼,便跟丢了这大人的娇娘子。
  她左看看右瞧瞧,慢腾腾往顺安门而去,忽见前边戏台上鸣锣开鼓摆开了架势,又顺势钻到了台前。
  寻了个安稳角落刚站定,便见竹青直缀一闪,高挑的男子替她隔开了拥挤的人群,转过头,笑的疏朗淡薄。
  音音亦笑,向来晓得他大哥哥是个周全的,倒没想到来的如此快。
  季淮只瞧了她一眼,便转了目光,看那台上唱念坐打。从后方看,便是两个同在看戏的陌生人。
  他微垂下头,趁着那台上开嗓之际,低低问:“可想好了?”
  音音亦是目不转睛盯着那伶人,颔首,坚定的柔韧:“想好了,只需得劳烦大哥哥几件事。”
  季淮便笑,只道:“但管说来。”
  台上的丑角儿翻了个筋斗,惹的台下哄堂大笑,音音便趁这间隙,凑近了些许:“这第一,便是劳烦大哥哥将沁儿与阿素带去江南,好让我再无后顾之忧。”
  “这不难,此趟来京,你林嬷嬷也同来了,只同你无缘得见,这几日会了会京中亲友,也要启程回南边了。到时带了沁儿与阿素同去,想来也不会落下话柄。”
  季淮颔首,话里都是周全的顾虑。
  音音一愣,倒没想到林嬷嬷也来了,只如今她被困在首辅府,竟是一面都见不上,不免心下酸涩,声音也不似方才生动了:“这第二件事,便是要劳烦大哥哥给个路引。”
  她这话落了,便见季淮宽袖一甩,在人群的暗影中递来一纸官文,低低道:“早已备下了。”
  “大哥哥你真是.”
  余下的话她没出口,化成一声叹,淹没在喧嚣的人声中。他从来都给了她最周全的呵护。
  季淮瞧着台上的伶人咿呀呀唱了段哭泣,随手抛了枚铜钱,喝了声彩,才又郑重道:“想要何时走?我来安排.”
  “不,你无需插手,你能替我安顿好阿素与沁儿,已是解了我的困顿。”
  音音不待他说完,急急张口打断了,她怕到时江陈彻查下来,连累到他,会断了他官场前程。
  她忽而笑起来,带了点张扬笃定的俏皮,偏头看他,问:“你不信我能脱身吗?大哥哥。”
  季淮在斑驳的光影里看愣了一瞬,长睫轻颤,笑的温润如玉:“我信,但你需得记住,无论何事,我都会帮你托底。”
  他顿了顿,在这汹涌人潮中伸出手,隔着衣料,轻轻握了下她冰凉的指,道:“世人定都以为你是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可无人知晓,这内里住了个自由坚韧的魂灵,你说你能做到的,我都信。”
  音音忽而鼻子泛酸,眨眨眼,落下一滴泪来。大抵这世上,除了阿娘,第一次有人同她这样说。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笑,带了点鼻音道:“大哥哥,那我们来日方长,我会去看.”
  话还未说完,忽觉人潮涌动,被推着往前走了一步,脚下一踉跄,差点跪伏下去,幸得季淮伸手,将人捞了起来。
  她本欲道声谢,可一抬头,隔着汹涌人潮,竟撞进一双幽深凤目中,那里面肃沉一片,骇的她手下一哆嗦,买来的银杏蜜饯洒了满地。
 
 
第25章 就让他们的过往,都留在……
  江陈身姿挺拔,俊朗又疏离,加之一身凌厉气势,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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