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长女[红楼]——百里冰烟
百里冰烟  发于:2021年05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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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人一寸,得礼一尺。”
  “以退为进我听过,让人一寸,得礼一尺?世上怕是多得得寸进尺。”林云星轻笑道,“父亲在忧心什么我知道,只这性子是改不了了,也不愿改,不管谁来爱受不受。”
  “长姐最好了!”林黛玉和林砚怒视林如海,异口同声道。
  两人说完对视了一眼,皆因对方抢话轻哼了一声,动作一致地推开喝完的汤碗,让丫鬟送了白饭上来。
  林云星拿公筷给弟弟妹妹分别夹了两块糖醋排骨,温声道:“好好吃饭,不要将饭都吃凉了!”
  “好!”林黛玉和林砚齐声应了,乖乖吃饭。
  得了长姐关怀,方才还焉头耷脑的小姐弟顿时精神起来,胃口大开。林如海顿有枉做小人之感,他怎么就忘了这两个小的对姐姐是如何崇拜呢!
  在林黛玉和林砚眼中,长姐是世上最厉害最完美的人,自然没什么需要改。谁若说他们姐姐不好,那是要翻脸的。若非他是亲爹,林如海都怀疑这两个小的方才可能拿汤碗怼他脸上。
  “父亲想吃也不知道自己夹!”林云星回头见林如海一脸郁闷地看着那盘排骨,又给老父夹了两块。
  “父亲是大人了,还要我阿姐照顾,羞羞!”林砚小声道。
  林黛玉难得与弟弟意见一致:“父亲真懒!”
  “没规矩,怎可这般说父亲?好好吃你们的饭。”林云星低声嗔道。
  林如海:……我听到了,小兔子崽子!
  林如海咬了一口排骨,想了想又对两个小的炫耀道:“你们的长姐首先是我女儿,其次才是你们长姐。”
  林黛玉、林砚:……
  用过晚膳,林如海便让人泡了茶。
  “刚用了晚膳,父亲且过片刻再喝茶。”
  刚摸到茶杯的林如海一僵:“我就是暖暖手,没要现在喝。”
  林云星也不揭穿他:“近来天冷,父亲公务再忙也别睡太晚了。晚上少喝茶,免得睡不好。新送来的安神香,父亲用的可好?”
  林如海一到冬日便手脚冰冷以至于夜难成眠,后来贾琏出主意在偏屋盘炕才有好转。只他一忙起来就忘记休息的时辰,又喜喝浓茶,睡眠质量依旧堪忧。
  林如海含糊应了:“知道了,你们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知道林如海还有公务,林云星便带着林黛玉和林砚先回院子了。
  “长姐,以后会嫁给别人吗?”林砚牵着林云星的袖子,小声道,“我不想长姐嫁人。”
  林黛玉牵着林云星的另一只手道:“可是兰姑说女孩子长大了就要嫁人啊,兰姑还说长姐已经是大姑娘了。”
  “笨蛋黛玉,女孩子嫁人就要离开家了,你想长姐被人抢走吗?”林砚生气道。
  林黛玉得意道:“我也是女孩子,将来也要嫁人,可以和长姐一起走。”
  “那你先去嫁人吧,长姐留在家里。”林砚想了想,“他们说女孩子嫁人嫁妆多才不会被夫君欺负。你可以多带些嫁妆,别和我抢长姐就好了。”
  听到两人童言童语,林云星捏了捏他们的小脸:“尽说瞎话!”
  主院回来休息片刻,林云星带着两个小的练拳半个时辰,再读书半个时辰,才让他们洗漱休息。亲自将林砚送回他自己的院子,给他的手心上了消肿的膏药,林云星回到自己院子,就见司琴从外面进来。
  “大姑娘,青丝碧玉招出了养他们的人家。林九去走了一趟,是王家大公子王经纬用三千两买了两人,身契还在他手上。”
  “王、汤、于这三家涉及私盐案,父亲一直找机会削减他们的盐引份额,扶持下面的盐商以平衡。王经纬此举不外乎想要讨好父亲,巩固他在王家地位,可惜手段太下作。”
  “王家主偏爱嫡出的幼子,王经纬是王家庶长子,想要讨好其父,巩固地位不足为奇。本是酒色之徒,想出这等下作手段也是寻常。”
  “王经纬志大才疏,王家嫡子年少精明,王家主没糊涂,就不会将家业交给庶长子。”林云星嗤道,“不过王家为了盐引出此下策,这两年冒出来的私盐,他们或许没有经手或经手份额有限。”
  “江家没了,余下三家我们盯得紧。幕后之人若选择另起炉灶,扬州大小盐商上百家,只要诱之以利,自然能找到新的合作对象。”
  “对方既换了路子,这三家不妨先放一放,抽出人手盯紧其他人。”林云星沉思道,“当然,王家也要好生教训一下,至少要让他们知道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碰。”
  “您的意思是?”
  “今晚让林九去找王公子‘聊聊天’,顺便向他买两个小丫鬟。人牙子手上一个丫鬟多少钱,就给多少钱,我不喜欢旁人占我的便宜,也不白要他的。”
  “这是要留下青丝碧玉?”
  “由你和兰姑带着,好好教规矩,日后就放在玉儿和宝儿院里。”
  司琴不由对两位小主人大为同情,将青丝碧玉放在他们院里伺候,不是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们曾经如何被人算计吗?
  只对于林云星的吩咐,司琴可不敢反驳:“奴婢这就去通知林九。”
  林九去了一趟王家别苑,夜探王大公子,“私聊”后从王经纬处带回身契两张。
  人口买卖私下交易,叫私拐人口,是朝廷命令禁制。卖身为奴,身契当由买卖双方到衙门登基。不过林云星是知府千金,她派人带着契书去登记,办事小吏自然不会不识趣的要求双方到场。
  待办理了新的身契,青丝碧玉便成了林府的丫鬟青枝、碧叶。
  至于青丝碧玉的上一任主人王经纬,怕是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出门了。昨夜,王公子抱着新纳的美妾睡觉,醒来发现头上三千烦恼丝尽去,原本打算送去林府换取盐引的两张身契变成了四两银子。
  如此,王经纬再蠢也知道是谁干的了!莫说寻林家晦气,这事他都不敢让自己的父亲知晓。林家能神不知鬼不觉剃去他头上三千烦恼丝,要他脑袋亦是易如反掌。
  至于父亲王家主,他听到父亲与弟弟私下吐露林如海油盐不进,自忖男人没有不好色才想到这么个主意,想将事情办成了去父亲面前邀功压弟弟一头。如今事情办砸了,不提邀功,让父亲知道,岂非越发看不起他,觉得他一无是处。
  王经纬不仅不敢寻仇,还怕事情闹出去,让父亲知道他办事不利得罪林家,却不知林云星也不欲此事传扬出去。
  林砚年幼,可那些桃色新闻却不讲究。这事闹开了,指不定就给她弟弟或父亲头上扣锅了。
 
 
第46章 扬州码头
  林黛玉和林砚的闭门思过, 也就是关在书房读了三日书。
  腊月初八是贾敏的忌日,初七开始,林云星便亲自带着弟弟妹妹为母准备设祭。因不便返回姑苏祭拜, 林如海上月已派人回姑苏扫墓祭拜,然后一家四口在腊八日于府中祭拜一二。
  腊八过完,府上针线丫鬟按林云星的吩咐给林黛玉和林砚新制了两身箭袖圆领小袍子。让小姐弟换上新衣服,云星每日带他们出门两个时辰。然后随机找个人流量大的茶楼,选个视野好的包厢, 让姐弟二人在窗前观察往来行人。
  世人都道朝堂险恶,慕江湖之自在,却不知江湖亦有其艰险。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 有江湖的地方便免不了纷争。在江湖上生存除了武功,眼力也不能差。不管是江湖之远或居庙堂之高,你要活得久活得好, 就必须学会看人。
  正所谓世事洞明皆学问, 人情练达即文章【注1】。在庙堂辨忠奸, 在江湖辨善恶, 然忠奸善恶有时亦非黑白分明。若能学得几分看人的眼力,于林黛玉和林砚的日后将受用无穷。
  习识人之明, 增长阅历,若能出门游历几年是最有效的。然林砚便罢了,林云星若与父亲说要带妹妹出门游历一番,林如海能跳起来。
  林云星只能选个捷径,那就是带着他们看人,教他们学会观察。依着他们的年纪, 并不要求能辨忠奸善恶, 但有观察意识, 总能少上当受骗。
  日日跟着姐姐出门,小姐弟起初都很兴奋,可没几日便成了苦差事。因为姐姐总会出其不意的出题目考他们,时时刻刻都在“考试”状态,自然没了玩乐之心。
  如此到了年底,林云星姐弟尚在孝期,府上诸事不必十分隆重,但年下有些节礼还是要准备的。送去姑苏宗族和京中亲朋的年礼早就出发,这会儿忙的是扬州的关系往来。
  林如海作为扬州城主官,扬州城大小官员及盐商都会争相来送礼。哪些礼可收,哪些不能收,哪些要回礼,回什么礼,都要林云星过目,有些关系敏感可能涉及盐案的还需要与林如海商议。

  因姐姐忙碌,林黛玉和林砚终于过上了准时读书练功的日子。林云星虽不赞同守孝就要一味沉溺于哀泣,但除孝诸多娱乐活动还是不能进行的。故虽是年下,林黛玉和林砚的日常还是读书练功。
  小年夜,扬州城下了一夜大雪,早上起来,雪都没停。
  一到冬日,尤其是雨雪天,林黛玉和林砚就爱偷懒。林云星亲自将两个小的叫起来练拳,然后陪他们用了早膳,将他们拘在书房练字。自己核对了礼单,取了大氅披上去前衙见父亲。
  为助林如海调查盐案,柳湘莲整个冬日都在外面跑。他武功不错,尚义任侠善于结交三教九流,出门暗访颇有所获。因下了雪,大家都不爱出门,柳湘莲今日便也不曾出府,刚在书房与林如海汇报近日暗访所得。
  林如海畏寒,书房炭火重,柳湘莲却不喜碳火气,说完事就从书房出来了。才走到廊下,就见一人撑着把银红纸伞,缓步走来。
  雪一直未停,林如海体恤下人,没让人冒雪打扫院子,这会儿前院已经覆盖了一层白色。从前衙到书房的路早上走的人不少,留下一串串脚印。通往后院的侧门却因走的人少,有脚印也被覆盖了。
  柳湘莲一开始只是好奇有人冒雪从后院过来,待人走近了些,却双目微圆。因那人一路行来,身后竟仿佛连个脚印都不曾留下。
  柳湘莲自忖武功不错,也听说过江湖上有关于登萍度水、踏雪无痕之类轻功。可他一直觉得那是传说,今日却仿佛见到了真的。
  “柳大哥,雪这么大,你怎么站在檐下?”林云星走到廊下,收了伞道。
  “林、林姑娘?”柳湘莲摸了摸鬓发,才察觉方才看得出神,雪花都飘到头上了。
  忙拍了拍头发和衣服上的雪花,柳湘莲往廊下退了两步:“书房碳火气有些重,我出来透透气。”
  林云星点了点头转身进了书房,礼单随手搁在书桌上,将窗户开了一角。
  “风吹进来冷。”林如海见女儿开窗,忙阻止道。
  “我知道冷,可阿爹在房里放着许多炭盆,怎可门窗紧闭?”林云星嗔道,“若觉得冷,去后院,让人烧了炕不行吗?”
  “哪有坐在炕上办公务的,甚是不雅。”
  “您呀,总有许多讲究。”林云星无奈道。
  将礼单翻开,林云星有些不确定的与林如海商议一二。说到一半,便有仆人过来禀告说盐商王家差人送了厚礼,还呈了礼单。
  “王家不是送过年礼了么?”林如海有些意外。
  林云星将夹着礼单的拜帖翻开一看,笑道:“这可不是年礼,是王家的赔礼,看来王经纬办得蠢事终没有瞒住他爹。”
  “姓王的现在才反应过来?”林如海思忖道。
  “富贵乱人眼,这些盐商安乐太久了,岂不知眼下已是烈火烹油。”林云星将请帖和礼单丢给仆从道,“原样退回,告诉姓王的回去好生管教儿子。这件事日后我不想任何人在任何地方说起,若有什么风言风语,让他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脑袋。”
  “是!”仆人带着帖子和礼单退出了书房。
  “一个姑娘家,怎开口闭口就要人脑袋。”林如海眉头紧皱,反省一下自己对孩子们是否管的太少,“年后就该给你议亲了,言行注意些。”
  “唔~”林云星含糊应了,怕林如海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父亲上次说的事情,我有考虑过,玉儿和宝儿留在扬州是不太好,待开春后我便送他们回京城。”
  “你愿意回京?”林如海有些意外。
  林云星性子倔强,并不是轻易听劝的人,没想到现在她自己改了主意。
  “盐案所涉极广,贩私盐是重罪,若揭开了这盖子,难免有人狗急跳墙。玉儿和宝儿不能一直拘在后院,不如送回京城自在些。那些人再猖狂,在京中天子脚下总是有些顾虑。”
  林如海心下一松:“你能明白再好不过,等三月,天气回暖再走,只要你们姐弟好好的,父亲在这边也会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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