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西奉看够热闹了,又瞟了一眼那条染了血的巷道,摇摇头嘴里念叨着,何必呢。然后转身离开了。
戏也看了,该回去睡觉了。
阿青的屋子内,细娘婉转的唱腔几乎掩盖了外面的声响。
只能隐隐听到些动静。
杭筝和细娘的脸都有些白。
之前阿青吩咐时,并没有避开她俩,她们听得清清楚楚。
所以外面在干什么,她们自己心里一清二楚。
不过两人硬是撑着,除了脸色发白并没有露出其他反应。
倒是驿馆的厨房内,驿丞的两个手下脸色惨白,齐齐望着驿丞,不知该如何是好。
驿丞在这待了几十年,虽说过了十年的太平日子,但十年前有外邦来朝也过过几年不安生日子。
他叹了一口气,而后对两名手下说:“想要安生过日子,今晚之事,权当不知道吧。”
两名手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迟疑地点点头。
驿丞又是一声叹息,一边转身回屋休息,一边幽幽地说:“这日子还有得乱啊
第35章 一大早,天色还……
一大早,天色还未大亮,寂静无人的街道忽然响起了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音。随即出现了一个人影,走近了一看方才明了是一个推着独轮车的货郎。
那货郎推着满车的货物慢慢走到了地方,然后停下。他把货物从车上卸下来,开始支起了摊子。
忽然,啪嗒一声,货物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货郎连忙把手上的东西放好,然后弯腰,准备捡起地上的货物。
可接着他的动作就顿住了。
因为他的目光正好瞧见了边上一滩泛黑的可疑水渍。
货郎愣了一下,鬼使神差地用手指沾了一点举到了面前,仔细看了看。
只是还未凑近他就已经闻到了隐隐的血腥味血腥味,货郎眉心一跳,犹疑着,停了僵着脖子缓缓抬头向头顶看去。
这一看,却是直接把他吓得魂飞魄散,脸色大变。
货郎脚下不自觉地连退数步,最后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他哆嗦着身子脸色煞白,牙相互碰撞发出噔噔地声音。
片刻后,他惊声大喊,声音都变了调:“杀人了!”
喊完后,他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往官府狂奔而去。
货郎一边喊叫着一边直奔官府而去,这番动静闹得极大。
有附近的百姓听到了动静,跑出来一看。
这一看可把人吓得不轻。
只见那菜市口高大的牌坊上,用绳子像是串糖葫芦一样吊起了好几个人。
更为恐怖的是,他们手脚扭曲,眼睛血肉模糊,脸上一条长长的斑驳血痕一直从眼睛滑向下巴。
最后在地上留下了一摊已经快要干涸的血迹。
这些人赫然是被人活生生地剜去了双眼。
这下可不得了,直接炸开了锅,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等官府的人来的时候,这里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吵嚷嚷的,打破了清早的宁静。
官差挤了进去,把人放下来后,见这些人虽是进气没出气的,但万幸的是人还活着。
但当他们再仔细一看后,官差大骇,只因这其中竟有几个是熟面孔。
他们立刻匆匆把人抬了回去,请他家大人定夺。
这件事事出突然,官府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等被抬进府衙的人,被京都权贵悄悄领走时,消息已经传得满天飞了,到处都是在议论这事的。
有几个眼尖的认出了其中之人,一时间坊间猜测越发多了,说什么的都有。
这事本来就不好办,也不能明着处置,幸而领了人走的几家权贵事后也没有追究,这事就被这么掩下来了。
所以官府自然也对其置之不理,等时间久了这事自然就淡下来了。
事情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丞相府内,赵远山将今日之事一五一十地向陶瓒禀明了。
陶瓒合上了手里的折子,丢到了一边,随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而后噔的一声把茶杯放在桌上问:“这事有多少人掺和进去了。”
赵远山擦擦额头上的汗,道:“朝中半数的大臣都派了人,连庆平长公主也掺和了进去。”
陶瓒一愣,有些意外,旋即意味深长地说:“这事恐怕善不了了。”
赵远山想起庆平长公主那跋扈专横的模样,忍不住心里打了个突。
忽然赵远山想起了关于庆平长公主的一些流言。
朝中私下里一直有传言称,庆平长公主的驸马魏侯爷是被长公主亲手给弄死的,为的就是他手里的兵权。
当年庆平长公主与魏侯爷成婚后,魏侯爷便被留在了京中,一直没能返回封地。
但她嫁给魏侯爷的第三年,彼时魏小侯爷刚刚出生,他爹魏侯爷就突然病死在了京都。
只不过这事从一开始就存满了争议,只因那魏侯爷向来身体康健,又是武将出身,且前一日还生龙活虎的,怎的第二日就突然病死了?
更可疑的是他死后的一个月后,庆平长公主就以魏小侯爷的名义,顺利接收了魏侯爷手里的兵权。
这事从头到尾可是怎么想怎么不对劲,所以才传出了这么些流言。
当然也有传言说,那魏侯爷是马上风,死在女人床上的。
不过不管真相是什么,有一点是真的就是。庆平长公主这个人的手腕远非寻常人比得上的。
这般想着,赵远山看向陶瓒忍不住开口问到:“这事我们可要管管?”
陶瓒抬手止住了赵远山的话,道:“不用,正好借此机会摸摸这应青的底。”
到时是拉拢此人,还是除掉此人也能有个章程了。
毕竟现在朝廷是独木难撑,各地诸侯虎视眈眈,西北还有一个闻肇,他们是非常需要一个盟友了。
“是,下官遵命。”
“还有,人也不必凉着了,你没事就去驿馆看看。人是你带来的,你光明正大的去,也最合适。”
赵远山听了这话却是忍不住一哆嗦,如果可以他是不想再见到应青了,这人他一见她就觉得邪乎,心都凉嗖嗖的。
虽是不太甘愿,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应了:“是。”
阿青这一出手直接搅动了京都风云,京都不少人对她也是恨得牙痒痒的。而她却是浑不在意,只是觉得周遭确实清静了不少。
随后的几日她也不再出门了,就待在驿馆里,喝酒,听戏,或是听杭筝说些奇闻异志的故事。
这日子过得仿佛回到了在应城时。也是逍遥自在,连不时过来瞧瞧的赵远山都为之侧目觉得羡慕。
除了阿青,连日来京都其他人也安分了下来,京中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之中。
当然这平静是短暂的,私下里杭筝忍不住跟细娘说,她很怀疑这些人是在背后憋什么大招要对付城主呢。
细娘对此也颇为认同。
果然不久后一封烫金请柬送到了阿青的手里,请她五日后上长公主府赴宴。
送请柬来的是庆平长公主府的下人。
一个下巴抬得老高的侍女,那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的模样,仿佛来给阿青送请柬是在施舍她一样,气得杭筝差点拿起扫把把人轰走。
可转眼间令她愕然的是,阿青居然接了。
她竟然要去?
杭筝简直觉得不可置信,以至于她恍惚了好一会儿,等长公主府的侍女离开了,才反应过来。
她一脸纠结地看着阿青问:“城主,你真要去啊?那什么长公主说不定是给你下套,要对你不利。”
毕竟阿青可是差点弄死她的人,明晃晃地打脸她。
杭筝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被打了脸,还要把另一边的脸伸过来再挨一巴掌的。所以庆平长公主邀请阿青去,只可能是要报仇的。
细娘也是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阿青捏着烫金的请帖,挑眉道:“为什么不去?”
杭筝瞪大了眼睛:“可那什么长公主的,不是个好人,她一定没安好心。”
阿青抬眼看她,眸光流转,凤眸含笑:“我也不是好人。”
杭筝一噎,呐呐的说不出话来,也是她在这里跟阿青谈什么好人坏人。
半响,忽然像是又想起了什么一样,理直气壮地说:“我是怕城主你去看见他们觉得恶心,那什么长公主,鼠辈一样的人,就知道在人背后使绊子,你和她不一样,万一被她恶心到了怎么办?”
听了这话阿青还没有什么反应细娘倒是先笑了出来。
杭筝不服气地看着细娘:“笑什么,本来就是。”
一通歪理邪说的,她自己都是振振有辞的。
阿青将帖子丢在桌上,懒懒散散地说:“蜉蝣般的东西,消遣罢了,有什么值得谈论的。”
这话一出,杭筝闭嘴了,也不说话了。
也是她家城主多厉害,碾死那什么长公主比碾死一只蚂蚁都简单。
确实不太值得拿到阿青面前来谈论。
城主左不过就是想去看看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般一想杭筝也不急了,她挠挠头,嘿嘿笑了一下,说:“城主我昨日看了一本话本可有意思了,我给你讲讲?”
阿青点点头。
不一会儿,屋内又响起了杭筝清脆的声音,她抑扬顿挫地讲起了书中内容。
经过这一路的经验,现在杭筝讲起这些故事的功底已经不若于寻常的说书先生了。
傍晚,涂西奉回来了听说了这消息,立刻乐呵呵地对阿青说:“城主去去也好,属下听说那长公主府府邸华贵气派得紧。你去瞧瞧,看喜不喜欢,要是喜欢到时候属下再给你修一座别院绝不若于这长公主府。”
城主府已经在修了,只是摄于应城本来就不大,所以虽是修得一样华美气势恢宏,但是却是比不上这长公主府的。
听说那一个长公主府可是就占半条街的。
不过倒是可以为阿青修一座别院,以做补偿。
阿青淡淡瞥了他一眼,道:“不用,太大了我待得不安生。”
这会让她想起当初那庞大的实验基地,无端地让人心生不悦。
阿青的一口回绝,涂西奉也不恼,只是捋了捋呼胡子。笑呵呵地说:“城主不喜欢大的,没事,南方园林精致小巧又颇为典雅,这个城主说不准喜欢。”
涂西奉向来对自己挣钱的本事很自信。
怎么着给他们城主修一个两个别院还是没有问题的。
就这么过了五日,到了赴宴了日子,阿青带着杭筝和细娘以及涂西奉赴宴去了。
走在路上,马车不紧不慢地向公主府行去。虽是都知晓今日恐怕会有找茬的,但没想到他们人还没到,在半道上就遇上了
第36章 马匹突然被……
马匹突然被急急拉住,前肢高高抬起,发出嘶鸣声。
纵使驾车的人是个老手这会儿也被这变故惊得不轻,连忙扯住缰绳,安抚马儿,以防出现意外。
在这条热闹的大街上,阿青他们的马车被人纵马逼停了。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车内的人毫无防备下,身子纷纷前倾了一下。
索性车子原本行驶的就不快,所以大家也没受伤。
杭筝和细娘相互看了看对方,又不约而同转头看向阿青。
原本闭目养神的阿青缓缓睁开眼,面色平静,并无什么反应。
这时外面传来了涂西奉的声音。
“不知公子可有事?若是无事,还请你让个道。”
涂西奉的话刚落下,外面就想起了一声讥笑,片刻后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你敢让本公子给你让道?你算什么东西?”
听声音,那纵马拦车的人年纪不大,约摸是个青年人。
只是态度未免有些嚣张。
他一人身后还跟着七八个人,在街道上一字排开,结结实实把路给拦死了。
看这架势确是故意找茬了。
涂西奉本也不是个什么好性子的人,更没道理人家找上门来欺负,还要软下去的。
所以听了那青年的话后,声音当即就硬气了起来,他郎声讽刺道:“好端端的路你不走,非要往我们跟前挤,公子是眼睛太小了,还是干脆就没长眼?”
这话一说完,周遭响起了哄笑声但似是顾忌那人的身份所以笑了一下又连忙收住了。
但这也足以激怒那人,他的声音变得恼羞成怒地吼道:“放肆!”
一声脆响,是马鞭狠狠甩在地上的声音。
接着又响起了仆从的怒骂之声:“笑什么笑,再笑把你们通通都抓起来。”
周遭的人随即噤声,不敢再发出声儿来。
“老东西,找死!”
那人咬牙切齿地瞪着涂西奉,握紧了马鞭好似下一瞬就要往他身上抽。
涂西奉却是飒然一笑,捋捋胡须道:“在下有没有找死未尝可知,但若是公子再不让开,惹怒我家主人,公子可就离死不远了。”
“你家主人算什么东西,不过是小地方的人吹捧了两句,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以为什么地方都是那小门小户的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