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明花作——Twentine
Twentine  发于:2021年05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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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意味深长道:“恭喜肖大人啊。”
  
  肖宗镜:“何喜之有?”
  
  戴王山:“当然是侍卫营再添能人,也不知肖大人都是打哪找来的这些奇人异士,真叫人羡慕。”
  
  肖宗镜:“你既知这是我的人,还下如此重手?”
  
  场面陷入静默。
  
  “这不是刚知道嘛。”戴王山无奈道,“肖大人要是早点告诉我,哪能有这种误会。在下也是受刘公公之令,来此地协助查案,为民伸冤的,咱们之间得互通有无啊。”
  
  肖宗镜道:“这案子就不劳刘公公费心了,公孙阔已经押送进京。戴典狱要是实在挂念,回到京城,过堂之时,可前来一观。”
  
  戴王山眼底微微一抽,不再言语。
  
  这时,公孙德得到侍女们的报信,带着护院家丁匆匆赶来。一见肖宗镜,大惊失色。“你怎么在这!”他到处寻找公孙阔。“阔儿呢?阔儿在哪?”找了一圈,视线落在肖宗镜身后那一团物体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戴典狱!阔儿现在何处?!”
  
  戴王山知道已经错失良机,不可能再找回公孙阔了,对此事顿失兴致。他散漫地靠在凉亭上,讽刺道:“想来,令郎此时应该在哪享受着骏马飞驰的快乐吧。”
  
  公孙德气得脸红脖子粗,盯着肖宗镜,恶狠狠道:“老夫就这么一个儿子,若是有个好歹,老夫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来人!”
  
  家丁纷纷上前,公孙德指着肖宗镜道:“给我拿下他!”
  
  戴王山微微仰首,眼神往旁边瞄了瞄。
  
  肖宗镜警告道:“公孙德,你莫要一错再错。”
  
  公孙德道:“老夫不管对错!你若不将阔儿还来,老夫定叫你后悔来世一遭!”
  
  肖宗镜气急反笑,道:“大言不惭的老匹夫,能叫在下后悔今生的人或许有,但绝不是你!”话音未落,他身型压低,忽然发力!一招兔子抽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掠出凉亭!
  
  公孙德的家丁们哪见过这种身法,还没回过神,肖宗镜已停至公孙德面前,出指如电,封住他几处大穴。
  
  此时,所有人的注意都集中在公孙德和肖宗镜身上,唯有戴王山的视线落在那团蒙起来的布上。
  
  肖宗镜将公孙德扛起,忽然察觉到什么,猛地回头,爆喝一声:“戴王山!”
  
  戴王山已闪身至姜小乙身前,一把扯下她头顶的浴巾。
  
  浴巾下的女孩年纪很小,容貌清瘦,眉细而长,唇薄而淡,嘴角微微下耷,闭着眼睛靠在石柱上,像是睡着了。
  
  戴王山森然道:“好,小婊/子,我记下你了。”言罢又将浴巾重新盖了上去,在肖宗镜落地之前,退回了原位。
  
  肖宗镜沉声道:“戴王山。”
  
  戴王山摊开手,笑道:“好奇而已,绝无他意,肖大人见谅。”
  
  家丁们这才反应过来公孙德被肖宗镜给绑了。
  
  “老爷!老爷!快救老爷——!”
  
  肖宗镜右肩扛着公孙德,左臂裹起姜小乙,一跃上了高墙。他离开前最后看了一眼戴王山,目光带着浓浓警告的意味,戴王山背靠石亭,两腿交叠,冲他抱了抱拳,懒懒道:“肖大人请一路走好。”
  
  天色已晚,太守府外灯火通明,百十具火把在夜风中摇曳,惶惶不明。
  

  肖宗镜一出来就被王千户的人马团团包围。
  
  “大胆!”王千户扬起马鞭。“还敢说自己不是反贼!竟敢挟持朝廷命官,还不快快放下公孙大人,束手就擒!”
  
  肖宗镜的手卡在公孙德的脖子上。
  
  “让开。”
  
  王千户道:“杀害朝廷四品官员可是要灭三族的!”
  
  肖宗镜闻若未闻,挟着公孙德向前走,沿途持刀的士兵们怕误伤了公孙德,纷纷退后。
  
  王千户看他镇定自若的样子,自己心里也有点犯嘀咕。肖宗镜就这样走到他的马前。“下马!”王千户没动,肖宗镜看着他,冷冷道:“公孙阔的案子究竟如何,你心里清楚。而我到底是反贼还是官差,你更清楚。我此行只为拿公孙阔回京,不想节外生枝,若你执意拦路,那么一切后果就要由你来承担了。”
  
  王千户看了看公孙德,心中默默权衡轻重。
  
  肖宗镜手上一用力,公孙德疼痛难忍,发出痛苦的叫声。肖宗镜沉声道:“让他下马!”公孙德浑身冒汗,艰难发问:“我儿到底在何处!”
  
  肖宗镜道:“我说了,公孙阔已被押送入京。公孙大人,我的人若见不到我,令郎怕是连受审的机会也没了。”
  
  肖宗镜盯着官兵手中明晃晃的长刀,蓦然一笑。他稍低下头,在公孙德耳旁轻声道:“还有一事,你且听好,今日若相拼,绝不会是鱼死网破之结果。我必将逃出生天,而你等必将人头落地。你若不信,大可一试。”
  
  他语气之笃定,听得公孙德是又怒又怕,斜过眼,刚好看见几抹凶狠甚至兴奋的冷光从肖宗镜眼中闪过。公孙德心中愈发悲愤。他自己倒不怕死,但他不敢拿公孙阔的性命做赌注。他心想与其在此跟这瘟神硬耗,不如早点派人进京与刘公公递话,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想到这,公孙德咬牙道:“王千户,下马!”
  
  王千户心中也不想与皇差正面冲突,公孙德的命令正合他意,一抽鞭子,让出马匹。
  
  肖宗镜骑上马,带着两人出城,后面两百多号官兵,只远远观望。
  
  离了齐州城,肖宗镜将公孙德放下,解开穴道。
  
  公孙德扑通一下扑倒在地,做最后争取。
  
  “大人!阔儿是老夫独子,老夫爱妻临终时嘱咐老夫伴其平安长大!可惜老夫教子无方,让他犯下大错!老夫还对大人无礼,这都是老夫糊涂,老夫愿随大人去天京受审!”
  
  肖宗镜一语不发,骑在马上看着他。此时的公孙德再无丝毫跋扈之意,无非只是个老泪纵横,替子求情的可怜父亲而已。
  
  公孙德祈求道:“老夫愿奉全部家产,换阔儿一条生路!大人,求求大人开开恩吧!让老夫替他去天京吧!”
  
  肖宗镜攥紧缰绳,静了许久,咬紧牙关道:“公孙大人若能将此爱子之心让出三分给齐州百姓,又何苦今日!”
  
  说完,他一夹脚下马匹,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12.  12   上!贼!船!(谈恋爱不如修道噢……
 
  为防追兵,肖宗镜离了齐州城,一路策马狂奔,进了山,入了小道才放缓速度。
  
  过一道浅溪时,肖宗镜纵马跳跃,落地时姜小乙的身子向旁一滑,肖宗镜赶忙扶稳。
  
  “……竟差点忘了还有你。”
  
  他扯住缰绳,拉开蒙得严严实实的头巾。
  
  姜小乙仰面于月光之下,肖宗镜微微一愣。
  
  其实刚才在太守府内,他已有所察觉。但当时他一心突围,脑子里想的都是案子的事,并没太在意。此时再看,果真如此。
  
  他笑了笑,道:“原来不是‘小兄弟’,恕在下唐突了。”
  
  话音刚落,姜小乙忽然动了动,像是醒了。
  
  毕竟男女有别,肖宗镜放开手,准备下马,却忽然发现姜小乙的表情有些不对。
  
  她目光似痴似傻,神色也极为呆滞。“……小乙?”他叫她的名字,却无回应。肖宗镜扶住她的胳膊,手搭在她的脉搏上,低声道:“我虽不知你修炼的是何功法,但气聚而形成,气散而形亡的道理该是互通的。你此时真气混乱,我来助你清心调气,你——”他话没说完,姜小乙眼神忽然定在他身上,道:“是你!”
  
  肖宗镜一愣:“什么?”
  
  姜小乙:“我找你很久了!”
  
  肖宗镜不明所以:“你在说什么?找我?”
  
  姜小乙:“还给我。”
  
  肖宗镜只当她在犯癔症,口中安慰道:“好,我还给你,你且先静下心,让我帮你稳住元神。”谁知姜小乙忽然扑了上去。“哎!”肖宗镜不想伤她,并未设防,就这么被她推下了马。他倒在地上,姜小乙抓着他的胸口,一脸凶恶道:“快还给我!”
  
  肖宗镜眉头微蹙,他缓缓抬起右手,成剑指,点在姜小乙的眉心,沉声道:“虚心定性,抱元守一,你仔细看清我是谁?”
  
  清凉之气顺着印堂流淌周身,姜小乙神色语气逐渐趋于平缓,却还是定定地看着他。
  
  “没错,就是你。”
  
  这终是位妙龄少女,现下披头散发,衣冠不整地坐在自己身上,饶是肖宗镜再通情豁达,不拘小节,也难免有些不自在。“你……”他刚要说什么,姜小乙忽然道:“你长大了。”肖宗镜一顿,姜小乙又道:“原来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她转头看看那匹马,再望望齐州城的方向,最后目光重新回到肖宗镜的脸上,道:“可你一点都没变。”
  
  四目相对,肖宗镜不禁怔然。一方面,他觉得姜小乙似是真气偏岔,走火入魔。另一方面,他又觉得她不像是全然胡言乱语。她看他的神情朦朦胧胧,似幻似真,还藏着一抹隐隐的肃然。片刻后,一阵山风刮过,吹散了云朵,星月之光落在肖宗镜的脸上,他蓦然偏开眼,道:“胡闹,还不快起来。”
  
  姜小乙仍不动弹,正当肖宗镜准备自行起身时,姜小乙前额微垂,眼睛一闭,竟又一头栽倒在他身上,昏了过去。
  
  肖宗镜扶着姜小乙坐起,为她渡气稳神后,安置在一旁休息。
  
  姜小乙清醒时,肖宗镜正蹲在小河边装水袋。
  
  她不知不觉又变成之前的小厮模样,抓抓脑袋,只模糊记得最后肖宗镜赶来太守府救她的画面。
  
  “大人……”
  
  肖宗镜回头,道:“你醒了?”
  
  “是。”姜小乙低头理衣服,公孙阔的衣裳对她来说过于肥大,她裹了两圈还拖着地。她探头问道:“大人,您带刀子了吗?”
  
  肖宗镜:“我身上没带兵器,过来。”
  
  姜小乙走过去,肖宗镜在她衣尾处一撕,开了几个口子。姜小乙刷刷几下把衣服裁开,扎紧手脚,做了件简单的短打。
  
  肖宗镜装满水袋,放到一边,弯下腰掬水洗脸。
  
  山很深,夜也很深,冰凉的山谷中,只有小河流淌的声音。
  
  姜小乙站了一会,觉得有点冷,搓搓双手,小心开口道:“那个……大人,刚刚我没怎样吧?”
  
  肖宗镜回头,道:“难道你都不记得了?”
  
  姜小乙一听这话,明显是她干了点什么,惊慌道:“大人恕罪,我刚刚没有意识,难不成做了什么出格之事?”
  
  “那倒也没有。”肖宗镜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姜小乙叹道:“是我的老毛病了,内息一乱就容易出问题,轻易是不会的。”
  
  肖宗镜道:“那你刚刚那副模样……”
  
  姜小乙道:“那原是我的本来样貌,但出于一些原因,我难以维持原貌,只能暂时用别的样子生活。对了,大人前来相助,我尚未来得及感谢。”她抱拳道,“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不必言谢。”
  “大人不是已经走了吗,怎么又折回来了?”
  “戴王山不是简单人物,我放心不下。”
  姜小乙惭愧道:“是我托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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