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馐娇娘/锦宫春浓——鹊上心头
鹊上心头  发于:2021年05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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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大小,刚好够他们两个吃一顿了。
  待到肘子煮熟,姚珍珠在水里过了一遍,去掉血沫,然后又迅速洗干净陶锅,把陶锅重新放到石灶上。
  这才算正式开工。
  第二步就是炸地瓜。
  姚珍珠在陶锅里加上昨日熬出来的猪油,洁白的猪油刚一放入锅中,片刻就化成晶莹的油液。
  待到油液烧热,姚珍珠便把地瓜一块块放入锅中。
  纯炸地瓜一时半会是熟不了的,待到地瓜熟了也就炸糊了,若是想把地瓜炸得恰到好处,需要先煮熟。
  陶锅中“刺啦”一声,一瞬爆出浓郁的油香。
  姚珍珠看着锅里的地瓜,对李宿道:“殿下,待咱们回去,我给殿下炸地瓜条吃,这个要配酸果酱,那可是绝配。”
  李宿说:“好。”
  最近他的回答,从嗯、哦换成了好,姚珍珠觉得特别欣慰,颇为赞赏:“等回去,我把我会的菜都给殿下做一遍,让殿下好好开开胃。”
  李宿微微一顿,好半天才答应:“好。”
  姚珍珠做饭特别有条理。
  在等待地瓜块炸好的过程里,她很麻利地把刚找到的茱萸果切了两个,又切了两个野生的萘果。
  萘果有点像小苹果,但跟苹果口感完全不同,吃起来略有些酸涩,不够甜也不够脆,哏啾啾的。
  自从苹果开始广泛种植之后,百姓也不再吃萘果,改食用苹果。
  不过山谷里没有苹果,没有酸果,也没有任何甘蔗蜂蜜,她只能用萘果的果汁代替糖醋,略勾一勾味道。
  待把地瓜都炸完,姚珍珠便把肘子翻面下锅,用油把肘子的肉皮仔仔细细炸了一遍。
  炸猪肉的味道实在太香了,就连李宿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姚珍珠自己也饿了,她指着刚炸好的地瓜道:“殿下,先吃两块炸地瓜,没有酸果酱也好吃,很脆很香。”
  她说完,便眼巴巴看向李宿。
  李宿只好取来筷子,夹了一块地瓜咬了一口。
  这地瓜很甜,外皮炸得金黄酥脆,可内里却是软糯的,格外好吃。
  李宿想象了一下配上酸果酱的味道,倒是很赞同姚珍珠的搭配:“不错。”
  不错可比好多了个字,意思也天差地别,姚珍珠笑眯了眼睛:“好吃吧!”
  李宿吃了两块,她自己倒是一连吃了五六块,肚子这才不再叫。
  做厨子的,怎么能不先尝尝菜?
  肘子本来就已经煮熟了,姚珍珠只把外皮和四边过了一遍油,就不再多炸。
  待到把锅里的油倒掉小半,只剩下一层底,姚珍珠便把葱姜萘果和茱萸都放进去,煸炒出香味。
  馥郁的又有些辛辣的味道顿时充斥鼻尖。
  “茱萸不如辣椒辣,”姚珍珠跟李宿解释,“我放得少,只是为了提味,殿下不会觉得冲。”
  李宿点头,安静等她做饭。
  姚珍珠动作特别麻利,待香料煸炒出香味,她再度放入肘子,然后倒入小半锅水,又加入两个萘果。
  因为不是红烧肘子,料也不够全,姚珍珠不准备炖煮太长时间,而已不用收汁,待到大火烧开转小火,再重新掀开锅盖。
  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即便刚才吃过炸地瓜,李宿却觉得更饿了。
  姚珍珠也饿。
  她毫不犹豫把地瓜全部下进锅中,然后又盖上锅盖。
  “殿下,等开锅就可以吃了。”
  李宿点头:“嗯。”
  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可等待是的心却是期待的。
  那种即将收获美味的等待,是很幸福的。
  两个人坐在蒲团上,不约而同盯着冒着热气的陶锅看。
  姚珍珠感叹:“这锅做得真值。”
  可不是,这两天他们又是蒸鱼又是煮面,现在都能炖肘子,简直物尽其用。
  便是流落荒野,在吃上也没重样,甚是一日比一日好。
  “这可是个宝贝,等咱们回去,我要把这锅带上,舍不得扔。”
  李宿顿了顿,又点头:“好。”
  他们如此东拉西扯,锅中的香味挡都挡不住。
  只听咕嘟嘟的响声重新响起,姚珍珠迅速打开锅盖。
  一大锅地瓜炖肘子熟透了,肘子表面油亮油亮的,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姚珍珠搓着手,在蒸腾的热气里对李宿嫣然一笑:“殿下,请吃肘子。”
  她先给李宿夹了一块软糯的猪皮,然后自己也取了一块下来。
  猪皮吸饱了汤汁,带了一丝萘果的酸甜,又略微有一些辛辣,又软又糯,却爽滑弹牙。
  好吃极了。
  姚珍珠幸福地眯起眼睛:“还是肘子最香了。”
  山水田园,农耕物作,丰衣足食。
  如果能永远过这样的日子该多好。
  姚珍珠想:希望可以晚一些回去,哪怕多待半日也是好的。
 
 
第69章 【二合一】梦醒了,一切……
  这一顿肘子, 把姚珍珠重新□□神了。
  晚上无事可做,她就拉着李宿讲自己会做什么菜,基本上把赵如初教给她的手艺都嘚瑟了一遍。
  李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竟颇有耐心,一直陪着她说到夜半三更,才道:“夜深了, 早些安置。”
  姚珍珠有些不好意思:“许久没吃肘子了,今日一尝十分高兴, 待明日我再做一顿,好生吃个尽兴。”
  黑暗中, 姚珍珠看不清李宿的表情,只听到他模糊的嗓音响起。
  “好。”
  因前一日睡得迟, 次日姚珍珠很晚才醒来。
  她醒来时好似已是白日,外面朝阳初升, 细碎的光透过门帘钻入山洞中,在地上落下一片星沙。
  姚珍珠坐起身来, 微微愣了会儿神,才终于清醒,起床洗漱。
  山洞条件简单, 她也只是洗脸漱口,然后把一头凌乱的长发重新梳好, 编成长辫在发顶盘好,用自己做的柳条簪子固定。
  都她收拾妥当,才掀开门帘, 弯腰出了山洞。
  刚一出去,姚珍珠就惊呆了。
  山洞之外不只有李宿一个人。
  一群身穿铠甲的禁卫精神抖擞,正背对着山洞整齐而立。
  姚珍珠是真的被吓到了。
  她一开始以为是被贼人追来, 李宿落于人手,后来扭头瞧见李宿,这才放下心来。
  李宿正在同两个人说话。
  一个是姚珍珠认识的贺天来,另一个则是一身灰黑铠甲的高大男人。
  姚珍珠脑子里嗡的一下,她一瞬有些茫然,片刻之后,才好似明白过来。
  禁卫锲而不舍,寻到了他们。
  按理说姚珍珠应该高兴的,她终于可以离开这个一无所有的山洞,不用再风餐露宿,也不用自给自足,靠自己吃饱喝足。
  可心底深处,却有个声音不停说着话。
  那声音说:舍不得。
  她舍不得离开这里了。
  不过只住了四五日光景,她却也喜欢上这里的一切,一时难以割舍。
  姚珍珠就愣愣站在那里,茫然地看着前方。
  那高大男子耳聪目明,一早就听到姚珍珠的动静,此刻见姚珍珠就这么孤零零站在洞口,忙对李宿低语几句。
  李宿回过头来,恰好看到了姚珍珠的茫然无措。
  她仿佛落入山林的无辜孩童,不知前路,不知归途,就这么站在那里,失去了平日的开朗和笃定。
  李宿心中叹了口气。
  在下决定的时候,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只是因为这里确实不算太安全,姚珍珠又受了惊吓,风餐露宿以至消瘦,李宿于心不忍。
  即便还想再蛰伏几日,等外面事情彻底结束,他再重回长信宫,但姚珍珠毕竟是个年轻姑娘,受不得这样的苦。
  所以,计划还是提前几日。
  昨夜睡得晚,他也未曾想今日禁卫来得这样早,便也没来得及同姚珍珠知会。
  此时姚珍珠自然会慌乱无措。
  李宿冲禁卫统领尉迟闻点点头,叮嘱几句,这才转身回到姚珍珠身边。
  “怎么了,害怕了?”李宿的声音堪称温柔,“莫怕,都是自己人,他们会护送咱们回宫。”
  姚珍珠还没回过神。
  她仰着头看李宿,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难过。
  “要回去了啊。”她喃喃自语。
  李宿心中微动。
  时至今日,在看似漫长却又短暂的相处中,他终于意识到,姚珍珠可以牵动他的情绪。
  她难过,他也会难过。
  她高兴,他则会心生喜悦。
  若是在认识姚珍珠之前,若他还是困在长信宫那一方天地的太孙,李宿或许会为此感到恐慌。
  同另一个人心意相通,感情共鸣的感觉,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相反,他甚至品味出些许的趣味和愉悦来。
  这种微小得几乎难以觉察的快乐,足够让冰封十几年的李宿雀跃。
  也正是因此,在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之后,他对姚珍珠越发温和。
  从小到大,除了贵祖母,除了身边这些人,他没有感受到一丁点来自亲人的善意,但当他面对自己接受的人,他却不愿意冷面相对。
  他所没有得到的,却也愿意给予。
  李宿就是这么一个温柔的人,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对一个人好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但是此刻的姚珍珠,却真切感受到了他的安抚。
  她渐渐回过神来,望向李宿:“殿下,咱们要回去了呀。”
  这一次,她用的是确定的语气。
  李宿伸出手,轻轻帮她顺了顺耳边的碎发:“是,要回去了。”
  姚珍珠垂下眼眸,身上那股子精气神一下子就散了:“唉,回去就回去吧。”
  那可怜巴巴的样子,让李宿又有些不忍心。
  “回去也不会有人拘束你,”李宿想了想道,“我会保你一生无忧。”
  这一句承诺,就如同深夜中的星火,重新温暖了姚珍珠的心。
  点点星光重新回到她眼中,令她焕发光彩。
  “那咱们就回去吧,”姚珍珠仰头冲他笑,“我也想听澜和汤圆了。”
  李宿道:“好。”
  既然要回去,那就得立即收拾东西。
  姚珍珠带来的吃食几乎都吃光了,只剩下几颗牛轧糖。药丸和金疮药还有,不过也剩得不多。
  姚珍珠把这些都收拾进包袱里,又重新打散发髻,把收起来的银钗重新簪在发间。
  姚珍珠收拾完这些,便穿好袄裙,又用帕子仔细擦了擦脸。
  要回去,就得端着她姚诏训的架子,不能给李宿丢人。
  姚珍珠这边打扮完,又来到炉灶边。
  他们之前挖回来的地瓜、山药、菰笋以及野姜都还有,猪腿也还剩一个半,她原本想今日再做一顿肘子的。
  食材都很新鲜,放在这里总觉得浪费。
  姚珍珠一时间又有些舍不得。
  这个山洞里的一切,都是她跟李宿两个人一点一点搭建出来的,就这么孤零零丢在这里,总觉得特别可惜。
  姚珍珠叹了口气。
  她其实也分不清自己可惜的是这些东西,还是可惜这难得的自由时光。
  大抵因为姚珍珠耽搁的有些久了,李宿也弯腰进来。
  他刚一抬头,就看到姚珍珠盯着那只猪腿看。
  “怎么,还想继续吃?”李宿带着笑意问她。
  这话说得仿佛她是个吃货似的。
  姚珍珠略微红了脸,只说:“都扔了多可惜啊,都是好东西。”
  李宿道:“那就带回去。”
  姚珍珠很吃惊:“能带回去吗?”
  “怎么不能?又不是不能吃。”李宿叫了贺天来进来,让他把东西一样样收拾进背篓里。
  贺天来不明所以,就连那几块野姜都放进背篓里,一样都不少带。
  李宿见姚珍珠还在看山洞,便道:“你喜欢什么,都带回去,放着瞧瞧也好。”
  可这一次,姚珍珠却摇了摇头。
  “就放着吧,”她突然笑了,“若是有旁人意外落难,也好给人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也挺好。”
  李宿顿了顿,也浅浅勾起唇角。
  “好。”
  贺天来在边上看得心惊胆战,不停用余光看李宿的面容,想要分辨他还是不是自家那个冷面无情,十天半月都不带笑一声的太孙殿下。
  李宿不理他。
  只对姚珍珠道:“外面冷,先把大氅穿上吧,回去再换。”
  山谷里温暖如春日,可外面依旧冰天雪地,姚珍珠这小身板若是就这么出去,一会儿就要冻坏。
  姚珍珠便把那大氅抖了抖,重新裹在了身上。
  这边准备妥当,姚珍珠就跟着李宿出了山洞。
  外面是整齐的禁卫军。
  尉迟闻上了前来,先对李宿行礼,然后便十分有眼色地同姚珍珠问好:“姚诏训日安。”
  李宿道:“这是毓庆宫禁军统领,尉迟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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