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罐里的娇美人——寒木枝
寒木枝  发于:2021年04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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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镇山可是苏炎的义兄啊,岂能不晓得苏炎今日所有的举动,哪怕眼下的狂奔,都是在报复太子,旨在将太子卢湛往死里弄呢。等着吧,苏老夫人被太子逼得病榻上流泪,哭着同意退亲的事,经过一夜的发酵,明日会激起更多的民愤。
  望着苏炎飞奔在夜色下的背影,林镇山只觉得浑身舒畅,炎弟牛掰啊,这下可是重创太子了。激起民愤,是上位者最最不能容忍的事,崇德帝亦如是。
  萧盈盈等苏炎背影彻底消失了,才捅了林镇山胳膊一下,道:“走吧,咱们去大哥那小坐一会。”府里发生了退亲的事,他们身为世子爷和世子夫人,自然得亲自去问问的,要不然,不像样。
  “爹爹,走吧,我也去瞧瞧二姐姐去。”林灼灼莫名的,突然想见见林真真,想亲眼看看退亲退成这样,林真真面上会是怎样一副表情,还乐不乐得起来。
  一刻钟后,爹娘去正房与大伯父、大伯母询问情况去了,林灼灼则自行去了林真真闺房。
  却不想,林灼灼还漫步在走廊里呢,忽地院墙外扔进来几块砖头,还有妇人骂骂咧咧的声音:
  “砸死你这个不要脸的婊.子,苏大人可是民族英雄啊,你居然敢背着苏大人偷男人,还偷出瘾来了?不退亲不行,死活要退亲!这下可好,若苏老夫人被你活活气死了,老娘我就日日给你扔砖头,砸死你这个臭不要脸的!”
  砖头“砰砰砰”的落地声,以及院墙外妇人的谩骂声,吓得林灼灼身子猛地一颤。
  待回味过来后,林灼灼拍着小胸脯,不得不惊叹苏炎调动舆论的能力,更惊叹苏炎激起民愤的能力。
  瞧,都有看不过眼的妇人闹到林国公府来了!
  砸砖头,谩骂林真真是婊.子,你说这民愤够不够大?刺激不刺激?
  明明知道外头的妇人要砸的不是自己,林灼灼还是抚着胸口,一副担心受怕的小模样,紧贴着走廊墙壁走,生怕那砖头飞得够远,砸中自己就坏事了。
  终于摸到了林真真房门,林灼灼赶紧闪身进去,就见林真真正趴在床头低声哭泣呢,小肩膀一耸一耸的,那背影瞅上去说不出的凄凉。
  很明显,林真真也听到院子里的动静了,晓得那妇人骂的是她,砖头砸的也是她。
  正在这时,大约是林国公府的护卫爬上墙头凶了那个妇人,结果那妇人非但没被吓到,反倒越发气性大了,扯开了嗓子连护卫一块骂上了:“怎的,那贱姑娘是不是偷了一个男人还不够,连你也一块偷上了?要不,你凶我干吗?维护她?老娘我骂不死你!”
  这一通骂啊,大约是引来了好些路人围观,大家都是晓得苏炎退亲事件的,一个个都非常同情苏炎,同情这个戴了巨大绿帽的民族英雄。最后围观的路人你一言我一语,全都帮着那个妇人谴责林真真:
  “林姑娘也确实不是个人,守着好好的英雄未婚夫不要,偏要去偷人。这样的姑娘,也配嫁人?浸猪笼差不多!”
  “对,不浸猪笼,也该送去尼姑庵当姑子……”
  你说说,听着这些谴责之词,林真真哪里还有退亲的快乐可言?只恨不得聋了一双耳朵才好呢。
  “呜呜呜”林真真的悲戚之声,不知为何,落在林灼灼耳里,蓦地有了乌鸦啼哭的嘶哑之感,说不出的瘆人。
  “三姑娘,我们姑娘已经哭了整整一日了,嗓音有些嘶哑了。”红玉瞧出林灼灼似乎有些嫌瘆人,想捂住耳朵,忙小声解释道。
  林灼灼点点头,小步挪到林真真床榻前,拍了拍林真真后背,状似安抚道:“二姐姐,你也别哭了,事已至此,你掉再多的眼泪,也回不到当初了。绿帽这种东西,戴上了,就摘不下来了。”

  你听听,这哪里是安慰人的话?果然是状似安抚,实则狠狠贬损了一顿啊。
  自然是要好好贬损的,林灼灼可不是什么慈悲圣母,关键时刻不落井下石一把,可就太对不住苏炎的一番拼命作戏了,也太对不住自己上一世的悲惨人生了。
  于是,林灼灼接着“安抚”道:“哎,人的命就是这样,以为跟着看似高贵的太子殿下就能有好日子过,到头来,却只惹下一身腥臊。早知如此,二姐姐你还不如安分点,一心一意嫁了苏炎多好。既不会得罪外头那些妇人,还能被她们尊称一句民族英雄夫人。远甚于现在,成了她们嘴里的贱姑娘……”
  “你讽刺够了没?”林真真再听不下去了,抬头对上林灼灼双眸,嘶哑着嗓音道。
  林灼灼哪里会怕她?笑话!
  盯着林真真肿成核桃的双眼,林灼灼缓缓笑了:“二姐姐还是别开口的好,你这嗓子都被你哭坏了,跟只乌鸦似的,难听。夜深了,快歇下吧,嗓子再不休息休息,我怕我那前任未婚夫啊,也会嫌弃你嗓子破了,不肯再纳你做妾呢。”
  这句话可算是捅到林真真死穴了。
  林真真为何这般神伤,这般哭泣?说白了,不仅仅是舆论压力,更重要的是,她害怕一直这样民愤下去,太子殿下会顶不住压力,最终不肯再要她。
  她一个破了身的姑娘,若不嫁给太子,这后半生可算是毁完了。
  是以,林真真一听林灼灼说“不肯再纳她做妾”,就猛地浑身一个哆嗦。
  林灼灼呢,本就不是爱与人吵架的人,见好就收。最后扫了一眼林真真抖抖索索的样子,便心满意足出了房门。
  不过林灼灼刚出房门,又被院墙那头噼里叭啦的石子声给吓了一跳。
  大约是院墙外的“正义之士”越来越多了,一个个的都气愤地砸起了东西,只见石子啊、砖头啊如雨似的,纷纷越过院墙砸进院里。
  足足堆得院墙下厚厚一层。
 
 
第95章 
  苏炎作戏果然是专业的, 原以为苏老夫人被太子殿下逼迫得昏厥过去,一醒转就涕泪泗流,颤声叮嘱苏炎连夜去退亲, 就已经足够激发民愤了。
  结果, 林灼灼觉得自己还是天真了。
  只见连夜退亲后,苏老夫人的“病”非但没好转, 还持续“恶化”下去,竟成了“缠绵病榻起不来身了”。这还不算什么, 十日后, 苏府传出苏老夫人两眼呆滞, 口不能言, 竟似要“去了”的消息。
  可怜呐,苏老夫人好不容易熬到一把年纪, 含辛茹苦拉扯大了苏炎,终于等到苏炎功成名就这一天,该好好享受子孙满堂的老年幸福时光了。
  结果, 却被林真真和太子殿下一顿偷情,还被太子殿下这个奸夫, 一而再再而三地登门逼迫退亲, 老人家承受不了巨大刺激, 硬是要活生生气得“折了寿, 撒手人寰”了。
  你说, 这样的悲惨事情一经发酵, 舆论那个激烈啊, 民愤哪里还能轻易平息?
  愤怒的老百姓们,朝林真真院子里砸的东西,早已不是石子、砖块这种了, 改成了臭鸡蛋、烂叶菜、死老鼠这类散发臭气的东西,导致林真真的小院整日里臭气熏天的。
  除此之外,到了夜里,院墙外就有一群老百姓拥堵在院墙外,嘶哑着嗓音,气愤至极地一遍遍辱骂林真真。
  到了后来,索性夜夜呼喊“浸猪笼”“浸猪笼”,竟是要林真真一命赔一命,才能解气呢。
  时光一晃,就来到了二月十五这日。
  这日晌午,林灼灼正陪着爹娘在西侧间用午膳呢,突然,外头脚步匆匆来了个小厮,及时汇报苏府的最新消息:
  “郡主,世子爷,小的刚刚探知最新消息,昨夜,苏老夫人病情凶险,经过葛神医一整夜的抢救,苏老夫人还是没能好转,目光逐渐涣散了。怕是今日……就要不行了。”
  彼时,林灼灼正往嘴里塞了一口米饭,闻之,咀嚼的动作一顿。
  民怨沸腾十来日了,宫里的太子一直没表态要放弃纳侧妃,可以说,卢湛一直躲在东宫,始终没正面回应苏老夫人被气得缠绵病榻之事。
  眼下,苏炎传出“苏老夫人今日就要不行”的消息,是不是在逼迫太子,今日就必须要给个交代?要与林真真做个了断?
  这般想着,林灼灼不禁望向爹爹和娘亲,只见爹娘眼底也浮现出差不多的意思。
  “这事儿发酵到今日,估计要有一个结果了。”萧盈盈猜测道。
  林镇山也赞同地点点头。
  皇宫,崇政殿。
  民怨沸腾,作为君主,崇德帝怎么可能丁点消息都不知?相反,不仅是知道,而且来龙去脉了解得清清楚楚。
  崇德帝一直沉默不作声,不过是想考察一番太子,看看太子卢湛预备如何平息民愤,又会采取怎样的措施去平息。
  结果,一连十来日过去了,太子卢湛居然始终不给予正面回应,一直猫在东宫不吭声呢。
  “老福子,去,将太子给朕叫来!”
  崇德帝得知苏老夫人挺不过今日了,心下了然,自己再不能一直苦等太子主动开窍。万一今日太子还没开窍过来,一直躲在东宫逃避,让苏老夫人带着怨恨离世,可就太寒了苏炎的心,也寒了百姓的心了。
  这样失民心的事,崇德帝是不允许自己当政时期发生的。
  福公公一听吩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立马快速前往东宫,去寻太子。
  彼时,卢湛正窝在东宫书房里,立在窗户前,手指扶额,头痛欲裂呢。
  卢湛身后跪着好几个幕僚,全都在磕头求道:“太子殿下,事不宜迟,请太子殿下赶紧放出话去,不再纳林姑娘为侧妃,让林国公府速送林姑娘去寺庙,为苏老夫人祈福。唯有这般,才能平息民愤呐!”
  所谓的送去寺庙祈福,说通俗点,就是让林真真落发为尼,以此赎罪。
  卢湛听了这样的话,哪里肯应?
  若是肯应的话,也不会一直拖延到今日,都毫无回应了。
  “退下。”卢湛烦不甚烦,再不想听幕僚多说一句,广袖一摆,就要斥退他们。
  四五个幕僚哪里肯退,今日可是平息民愤的关键一天,错过了今日,太子殿下可就彻底失去了民心,日后再难挽回了。
  作为储君,得不到民意支持,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就为了一个不要脸的女人,值得吗?
  “请太子殿下三思,三思啊!”四五个幕僚齐齐磕头,力劝卢湛放弃林真真。
  “太子殿下啊,赶紧放话出去吧,好让苏老夫人走时,面上不要满是苦涩和绝望,免得引发别的不幸啊。”幕僚苦苦求道。
  这些幕僚都曾经与苏炎打过交道,岂能不知苏炎不是什么好惹的,一旦祖母被太子殿下气死,发丧出殡完毕,铁定会疯咬太子,届时还不知要惹来多少灾祸呢。
  而太子,哪有招架之力?
  可这话,他们这些幕僚也不好挑明了说,免得心高气傲的太子殿下,明白过来,原来在他们这些幕僚心头,他堂堂一国太子还斗不过一个臣子。从此,觉得他们低看了他,惹得太子对他们这些幕僚滋生出恨意,就大大不妙了。
  是以,幕僚这些天虽在苦劝,却一个个都未将得罪苏炎的后果剖析明白。
  而刚愎自用的卢湛,见父皇一直没招他谈话,便想着能拖一日是一日。毕竟世人善忘,随着时间流逝,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就譬如前面几个月,他都被倭寇抓了去,干出了令父皇颜面尽失的事,后来又假山上被抓奸围观。那些事儿,没有哪一件当时是好过的,最后随着时间的推移,不也都挺过来了吗?
  基于此,卢湛抱着侥幸心理,就是死咬牙关,不肯说出放弃林真真的话。预备挺过了这阵风波,就接林真真进宫。
  所以,此时此刻,哪怕知晓“苏老夫人今日就要咽气了”,哪怕幕僚跪求了一地,卢湛也依旧不松口。实在被逼得急了,卢湛就赤红双眼,怒斥他们:
  “滚!一个个的好主意没有,只会让孤一个劲地妥协,妥协!要你们何用?全给孤滚出去!”
  其中一个陈姓幕僚,正是十几日前首席幕僚刘成请辞时,推心置腹谈过心的那个好友。陈幕僚见到太子卢湛这个态度和反应,再想想当初刘成说的那番话,心头当真是拔凉拔凉的。
  被太子卢湛赶出书房后,陈幕僚也叹着气回到屋,木然地坐了一会,便也萌生去意,掏出纸来,写了一封“请辞信”。
  话说陈幕僚正在埋头疾书时,书房里的卢湛则胸闷得不行,一把推开木窗,对着窗外枝头上刚结的桃花花骨朵,深吸几口新鲜空气,尽力平复一下自己被吵烦了的心。
  正在这时,小福子匆匆跑来了,气喘吁吁禀报道:“太子殿下,福公公来了。”
  卢湛一听,身子蓦地一僵,福公公来了,就意味着父皇要寻他去谈话了。果不其然,福公公很快抵达书房,朝他一挥拂尘道:“太子殿下,皇上有请,随奴才走一趟吧。”
  卢湛万般不愿去,他知道此去铁定没好事。可他哪里能拒绝?
  最终,卢湛硬着头皮进了崇政殿,低着头朝崇德帝请安:“儿臣给父皇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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