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曼蒂克药丸——金呆了
金呆了  发于:2021年04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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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不算话的都不是男人,情人节快乐】
  年轻的时候失恋一次就像死了,身体在床上烙烧饼,情绪在泪海里翻滚。
  这个年纪的程伊是感受不到那种绝望的状态了。她现在对感情冷漠到自己都害怕,犹记得有一阵很忙,忙到维系感情都成了负担,她对前任提了分手,对方气道:“程伊,你没有心!”
  程伊这会想起自己当时的反应都气笑了,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姑娘。她走出两步,又转了个身,朝着一身时尚花西装的男方吐舌头:“略略略略!”
  也不怪那会那么多人追她,她当时是蛮可爱的。
  也是在那次分手后,她才不得不承认,毕业工作后,她再没有那份心力全情投入一份感情,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喜怒哀乐交诸对方。
  她更爱自己了,待人接物总会控制热情和真心的剂量,随时准备抽离。如是,规避了伤害的可能,却也将自己推离了□□焚身的恋爱和凤凰涅槃的失恋。爱需要的砝码太多,她把自己打碎抠明白了也再交付不出如此的纯粹与精力。
  将小身材巨智慧的手机插上生命线,程伊赤脚踩着凉瓷砖,冲进洗手间,挤上牙膏,清凉的薄荷味将浸在一千个昼夜前的她呛醒了一大半。小骗子也醒了,懒洋洋弓起毛茸茸的肉坨身躯,伸了个懒腰,围着她的脚丫拱脑袋。
  她给她的招财猫倒了一碗金主爸爸牌猫粮,揉弄它毛绒绒的脑袋,转身打开电脑,冷静将“初恋”、“前任”的感悟敲入word文档。
  自媒体工作者,一点心路波荡都是可能变现的数据流量。
  程伊做自媒体号之前供职于S某老牌知名文学杂志社。她是看这家杂志社的文章长大的,从儿童版看到青年版,内心有单纯的向往。面试时,她说自己大学写了好几年的公众号小故事,有几千个关注者,这句话是他们录用她的原因,也是后来她痛苦的源头。
  她非常“幸运”,跟了一个坏脾气的老师,被贬得一无是处,每天都很丧。
  文章没有标准意义的优劣划分,审稿人成了最高标准,而她和这个“老师”明显不是一个走笔风格和文学审美。
  她清楚记得,老师在茶水间与同事吐槽她的文章与公众号小故事一样狗屁不通,把网民的文学素养与杂志读者群等同,简直是个笑话。
  分手前的程伊生活、学业、爱情都很顺遂,没有受过挫折的捶打,数月隐忍最终化为一股冲动,推门与“恩师”吵了起来。
  初出茅庐的她口舌能力明显不如老///江湖。人正在说坏话,被正主逮个正着,本就脸上无光,下嘴越发无情。程伊被直面冲得哑口,还平白得罪了劝架的主编,脸皮太薄,一咬牙便说不干了。
  这轻描淡写的一句直接将她打入半年失业期。
  最后一条微博更新于情人节,也是那天,她跟家里交待自己成了悲惨的双失人员——失恋加失业。
  她每日痛苦,故事也跟着波澜。
  那段时间的“真心故事坊”文字充满哀怨,故事阴郁暗黑,时常在心旷神怡处送上一把反转的刀,一两万字的小短篇多达三四个反转。很多读者都说,那是陈真心文笔的的巅峰阶段。
  “自媒体”概念起源于美国,经营微博号是吴蔚建议的,她的同学里有非常成功的百万Ins博主。
  程伊闲来无事,一番张罗,公众号的读者跟了过来。
  她没有走或幽默或暗黑或纯真的故事风,而是三百六十度颠覆,努力跻入时尚风潮。
  那时候最多的评论是“陈真心这么不时尚的人居然做时尚博主,互联网果然没有门槛!”
  大概率是人生跌到过谷底,程伊面对质疑没多大的反应。继续蹭景,社交,买衣服,拍照,适当输出日常,日复一日,坚持下去。

  隔着网线的戏谑总比当面贬损来得好。
  不过确实,她不够时尚。要论时尚,该是有自成一派的风格和气质才能立住。
  后来居上的王清珏便是风格派。
  程伊长相偏甜,笑起来就是个邻家女孩,两颗梨涡荡漾死人,可扔进需要强大气场的硬照中,她实在撑不起来,若不是站在中心位,活脱脱一个背景人。
  身体语言会将内心的不自信放大,加倍暴露在照片中。刚开始的成片她多是憋气看完的,边往后翻,边脚趾抓地。
  当然也可能是那一点争议,她的浏览量上涨迅速,成长速度飞快。
  至于拍照这事儿也在日复一日的学习、模拟中找到规律,提高拍摄硬件、软件,甚至去学了阵现代舞打开身体。
  在不断的失败搭配中,程伊慢慢找到自己合适的穿衣风格和网络生存方式,与吴蔚的输出型微博以真友情名义绑定,获得一批忠实的followers。
  自此,也进入了博主的上升平台期。
  自媒体是互联网时代的衍生行业,依附网络而生,在中国风靡开来也就是近几年的事。
  新业态的变数很大。就在程伊当自己已经成长为不需写故事、靠卖脸卖观点也可以吃饭的博主时,王清珏横空杀出。
  和她类似,王清珏也是从市电视台离职,走的时尚穿搭、输出观点博主路线。可晚她一年的王清珏用她独一无二的长相和文字风格飞快俘获大量粉丝,配合前主播身份的大力营销,仅一年,followers比程伊和吴蔚加起来都多。
  这对吴蔚的影响不大,她不靠脸吃饭,也并非全职自媒体。
  但对程伊于数据、于信心,打击都很大。何况她和王清珏路数一致,会有相同的品牌方找她们做推广,粉丝难免比较,甚至出现少量的流失。
  若王清珏是吴蔚,她怎么火,程伊都双手双脚鼓掌。
  偏偏她不是。
  程伊和王清珏之间有一种无法说清道明的磁场排斥。
  同一个大学,同一级学生,同S市人北上求学。一个学中文,一个学编导,同乡会每次都会碰到,见面就笑,话也不多几句,始终熟不起来。大学四年交心话从来没有,一遇到彼此,立马化身笑面虎。
  就这不冷不热的关系愣要在互联网上热络,程伊可真难受。
  粉丝有时候还眼尖,问她,为什么那个推广王清珏有,你没有。
  她可真想回复,这该问品牌方。
  自王清珏杀出,程伊拼了命努力,工作热情更甚入行,交友速度和质量堪称历年之最,甚至配合白梦轩与百万单身男博主搞过一阵子的绯闻男女友,一起旅游约会,带了不少八卦型流量,结果还是不如人王清珏。
  对方一骑绝尘,早与她不是一个竞争力。自立门户,开了传媒公司,甚至还签了几个KOL做起小老板来。
  只是网络是非多,红的正面是热闹,反面则是争议。
  某敏感服饰符号把王清珏带上热搜,加之过往犀利发言,万人追议,程伊拿着手机被这阵仗吓得那天没敢发微博,虽然心头有酸意,但毕竟算同行,难免生了唇亡齿寒之感,想红又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凉度也不错,安全。
  王清珏沉寂了一阵子,再次恢复更新明显不准备走原来的路线,转型主题短视频。
  她来找程伊时,程伊看了眼主题,犹豫了片刻,最终答应了。
  “都是老同学,帮个忙应该的。”
  她虚伪了一句,转头便将脸送进臂弯,沉默了好一会。
  打电话给吴蔚,她心服口服道:“王清珏成功就是该,她就是风格独特,先锋做派,执行力强。我看人家短视频火了还在犹豫要不要也拍,脚本怎么设计不尴尬,结果人家一下就看清搞笑不适合我们,模仿只是拾人牙慧,她走社会生活去了。”
  程伊也不是没有进步,但她的转变无法适应瞬息万变的互联网。
  程伊刚开始在微博上活跃时粉丝很少,除了发精修美图,大部分的微博都是在记录小骗子的成长。
  小骗子是她和祁深洲买的猫,在猫妈妈肚子就预订了,结果它还没断奶,两人便分道扬镳。猫舍定金一千,她没学过沉没效应,舍不得那点定金便把尾款付了,舍不得尾款便去接了过来。
  有一种遗腹子的悲壮。
  心头不甘,程伊给它取名小骗子。说好一起养的孩子,留她独自拉扯。
  这只布偶真的给她挣了不少人气,再加上她粉丝对于美女感情生活的窥探欲,小骗子成了维持热度最佳工具猫。
  随着时尚博主越来越多,小骗子的独特性也因此展现,布偶身娇体弱,时不时上吐下泻,网友云养猫被一番牵动,程伊从阅读和回复发现这厮比她更受欢迎,于是慢慢转型,学习专业的宠物知识,这两年小骗子慢吞吞跃为全网top50的萌宠。
  程伊躺在床上正要入睡,手机响了,朋友问她去新开的楼盘瞧瞧不,可以减一两万?
  她看了眼窗外的阴沉天气,想着快去快回,拿了顶渔夫帽往脑袋上一扣,挑了件黑色T恤,配上拼色牛仔九分裤,非常休闲地出了门。
  她当自己十八,熬了一宿还能打鸡血去考马哲,结果等第一个90秒红灯的时候打了个盹,脑袋咣地磕在方向盘上,吓坏了,直接就近停下,冲进咖啡馆买咖啡。
  踏进咖啡馆的时候马路上鸣笛声四起。
  她回头看了看,当自己停歪了,确认一眼,放心了,脖子再一扭,入目是双大长腿——工装中裤,皮肤白皙,看来并不经常晒太阳,腿毛不算旺盛,甚至这个密度还有些眼熟。
  程伊大概扫了眼这家咖啡店,脚下准确地绕过商品堆放区,锁定柜台。
  巧的是,那双大长腿也去往那个方向。
  她步子没人家大,落后一步,跟在后面排起了队。
  早上九点半,排队的人正多。
  这栋楼几十家注册公司,九点到十一点正是陆续上班的时间。
  程伊掏出手机,开始回复消息。
  吴蔚凌晨发来【他的ins更新了】。
  程伊胸口发闷,百字无奈欲要输出,最后打下【关你屁事】。
  队伍松动,一下走了两人,她跟着前面的大长腿挪了两步。
  王清珏凌晨一点发消息问:【如果有机会见他,你会见吗?】
  大概是没睡,程伊脑袋发嗡,两秒后反应过来“他”是谁,飞速敲下:【不会!】
  回完这条她放空了会,眼睛眨巴眨巴,脑子一团浆糊。
  排在她前面的男人开始点餐,一道耳熟的低沉撞入她的耳朵,语气中带着些许疲惫:“大杯冰美式,谢谢。”
  喜欢喝美式的人都长得差不多吗?高大修长款?
  但这个好像壮了点。
  下意识的,程伊步子往后退了一步,支起僵硬的脖子和脸蛋,探究起这个介于熟悉和陌生之间的身型。
  说实话,她有点挂机,像在做梦,一片空白,好像自有剧本会推动她往下走似的。
  那人付完钱取了小票与她错身,走向取餐区,程伊上前一步,机械道:“一杯卡布奇诺。”余光中这人的限量版运动鞋白的刺目。
  不知怎么,那人走出两步顿住了。
  她将手机二维码往前一送,反应过来,强调一句,“半糖!”
  咖啡店小哥正在打票,咔滋咔滋,那人还是没动。
  脖子像是卡壳的轴轮,格楞格楞,艰难转动。看清攥票的手,程伊眼前一黑,被人闷头打了一棍子,脊背发凉,她第一反应是王清珏在?又想起她是一点多发的消息,再料事如神也不能猜到她会出现在咖啡馆。
  “女士,您的小票。”
  头顶的灯光闪了闪,她一动不动,像个白痴。
  身后排队的人轻咳催促,她脖颈颤了一下,飞快转身,本能地避开他,却被对方堵住,她低着头左右闪躲,可见鬼了,他总能跟她同步。
  仿佛置身于真空罩下。
  嘈杂的咖啡厅安静了,步履匆匆的办公楼男女举着纸杯模糊成一片涂鸦背景。
 
 
第5章 Chapter05   数字失忆症(2)……
  昨晚接受采访前,张副总同祁深洲细述上周他没去的那个局,随着露骨的描述,不可抑制地浮出回味无穷的表情。
  这个表情太过熟悉,是男人遇见猎奇艳事时常有的油腻。
  都说金融圈一级乱,属于下半身失控行当。
  如果说网红、外围被称为美女集中营,那金融圈便是名副其实的渣男聚集地。
  在那样一个张口千万上亿、时间以秒计算的高强度行业里,每个人名片拿出来都是牛逼的头衔,三观极易被环境扭曲,名烟名酒和声色场所无法满足他们对于刺激的渴望,没有时间维系爱的浓度,没有胆量尝试毒的刺激,那新鲜的性成了唯一合法的便捷途径。
  祁深洲毕业混了一年前台IBD,加班加到死,出差出到恍惚,那时候他和程伊的感情就在悬崖边,几乎隔几天就要上演鸡飞狗跳的吵架和相拥而眠的妥协。
  她不理解为什么他应酬如此多,回回喝趴,身上满是凶烟烂酒的味道,倒床上闷头便睡,一出差便是数周数月,全无同居应有的甜蜜。
  他身心俱疲,无暇为外行人解释行业内情,毕竟那些局连他都没搞明白为什么要去。与在美国实习时呆的高盛完全不同,国内投行初阶岗位生态更像搬砖民工,收入不高,下班没点,出差的项目现场多在五六线城市,灰头土脸,毫无精英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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