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起的题目是:【法学院大一新生惊现神雕侠侣!!!】
几乎是一夜之间,整个法学院乃至整个锦南大学都知道了单季秋和陈一乘这两号人物。
又多方打听,从小道消息知晓两人并不是一对以后,师兄师姐们便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仅仅一个月,单季秋就拒绝了不少的追求者。
而且,她自己都在拒绝中发现一个重要问题。
似乎每一个向她表白的男生,她都会在他们身上寻找陆允的影子。
是不受控制的,没办法忽视的存在。
她其实有想过跟陆允发个消息聊聊近况什么的。可是每次打开编辑器,删删减减半天。
最终,还是退出界面,放弃了。
舍友见单季秋这个基本上要进入古墓派的状态,不由得问:“陈一乘够帅了,没想法?”
单季秋转身看向舍友,笑的坦荡:“没有。”
舍友又问:“那你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呀?”
她回答说:“午夜的太阳。”
舍友:“高深。”
舍友觉得像她这种美女学神的思路她们不配拥有,只是感慨好奇也不知道将来哪只癞/蛤/蟆能吃上她这只清清冷冷的白天鹅。
单季秋重新回到电脑里的功课,回味起刚才跟舍友的对话,不由得弯了下唇角。
那个“午夜的太阳”占据了她整个儿时和年少时光里所有的惊艳和炙热。
所以到现在,乃至于以后,她怕是也很难再喜欢上别人了。
算了,就这样吧,感情的事没得强求。
……
十一月,单季秋回了一趟厘城。
是有关沈素约被撞的案子在厘城人民法院进行了一审开庭审理。
犯罪嫌疑人张猛因偷窃,酒后驾驶,肇事逃逸等数罪并罚。念在主动自首,供认不讳,最终判处六年有期徒刑。
单季秋在整场案件审理中,一直看着被告席的男人,就这么一直盯着他的眼睛。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双眼睛跟那晚那辆车里的那双眼睛不太像。
可是,所有的一切都摆在眼前,她又不得不去相信,这个人就是害她外婆的人。
或许是那晚她就那么一瞥,心思都在外婆身上,导致自己思维混乱。
结束后,单易扶着单季秋的双肩起身,细心地捏了捏她的肩颈,帮她舒缓压力。
她抬眼朝二哥勉强地笑了笑,身心依然疲惫。
单季秋瞥向往外走的人潮,眸子蓦地一僵,一道熟悉的背影就这么独独闯入了她的眼帘。
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用力眨了下眼睛,那道背影却不见了。
单季秋自嘲地一笑,原来思念真的会产生幻觉的。
那天,单季秋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厘城的大街小巷。踏过每一处曾经走过的泊油路,搓板路,方砖路,还去何记吃了面……
从天光乍亮走到日落昏黄,再到暮色弥漫。
她没有进去学校,而今的她不能随意再进,她已经毕业了。
听门卫师傅说徐志出去学习了,她也就打消了找老师的念头。
单季秋沿着再熟悉不过的道路,在路灯的灯光下踩着影子,顺着马路边上,往公交车站走去。
七中耳熟能详的放学铃声打响,安静瞬时间被喧嚣代替。
她看着学弟学妹下晚自习,看着打打闹闹的少年少女,看着有家人来接的温馨……
看着……自己的过去。
饶是热闹的场景,她却孤独至极。
21路公交车到站,单季秋上车就着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坐下。
很快车上就涌上来一群学生,站着坐着,打打闹闹,挤满了整个车厢。
单季秋偏头看向车窗外,华灯初上,萤火灯明。
晚秋的夜风刺着凉意,一层一层扑在她的脸颊,她却不愿意错过这些曾经她不曾注意的风景。
站牌,路灯,梧桐,楼宇,巷口等等,在视线里突然出现,又迅速呼啸离去。
单季秋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倒在陆允的宽肩上,鼻息里萦绕着独属于他的,淡淡的薄荷气息。
然后,沉沉地,安心地睡去。
“姑娘,醒醒……”
单季秋睁开眼看到的是公交车司机,车厢里就剩她一人了,司机对她说:“终点站了。”
“哦好,谢谢师傅。”
“不客气。”
单季秋这一觉睡得敛去了大多疲惫,脑袋也没有因为姿势不对而扯着肩颈痛。
她搓了搓脸颊,手停在左边脸颊摸了摸。
很奇怪的感觉,就好像脸颊上还残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别样余温。
她也没去多想,起身的瞬间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她一边接通一边下了车:“没去哪儿,我现在回来。”
说完,单季秋走出了公交总站,在马路边招了个出租车离开。
……
2012年,世界末日并没有来临,而去年余可夏那句一起过也终在他们各奔东西后而不再被人提及。
12月21日这天晚上,单季秋在宿舍忙完了论题,在阳台上伸了个懒腰,顺手点亮手机屏幕,正好是11点11分。
她蓦地想起了当年那个晚上,在放学的人潮里余可夏说的那话。
不知为何,脑海里瞬间就浮现出一个人的俊颜。
那个意气风发,吊儿郎当又懒散恣意的少年。
单季秋抬头,望着晦暗不明的宁静夜空,徒然一笑。
她低声几不可闻地呢喃一句:“重生快乐。”
也是在这一刻,她才意识到原来要忘记一个习惯里的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
大学生活里,单季秋过的很充实也很累,累到她已经渐渐的没有空闲的时间再去想陆允。
她不但要忙学业,还要忙挣钱。
其实单兆斌一开始是让单季秋学经济或是工商管理,但是单季秋却坚定不移地选了法律。
因为这事,单兆斌跟单季秋闹得很不愉快,甚至吵到最后他居然拿外婆来要挟她。
也是那一刻,单季秋终于看到撕开伪善面具的单兆斌。
她其实也不算意外,一个重男轻女,抛妻弃子的人,她从来不对他抱有任何的希望和渴望。
她只不过在想他什么时候才会把真面目展现在她面前,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而已。
虽然单季秋不是很清楚单兆斌背后还有什么目的。
但是,外婆是她的软肋和底线,不能开玩笑。
她早就身不由己了,有些坚持也不过是垂死挣扎,现在的她根本斗不过单兆斌。
就在她决定妥协的时候,爷爷和奶奶却支持她,让她跟着自己想要的走。
单兆斌忌惮二老,自然也就不敢再说什么。
因为这件事,单季秋心里明白一个道理,钱的重要性,钱就是筹码。
于是她积极参加比赛,拿奖学金,学会搞投资炒股。
无论如何,她不想欠单兆斌的,那些钱她总有一天会都还给他。
她要让自己强大起来,这样才不会成为他的棋子,受他桎梏,看他的脸色。
……
大二那年,单季秋为了不被骗钱,辅修金融。
同年还被导师推荐去了人民法院实习,有幸全程跟过一起刑事诉讼案件,获益良多。
结束实习以后,带她的老师对她赞赏有加,希望毕业后能有机会成为同事,这应该算是对她最高的评价和认可。
离开法院门口的时候,阳光直面撒了过来,落在门口的獬豸身上,与头顶正中的国徽一同被阳光笼罩,正义而光辉。
单季秋站在阶梯上,手机的微信响了两声。
这一年微信在全国普及,所有的聊天工具都在慢慢被它后来居上。
亲朋好友们都通过手机号码导入了微信,但是大多数却从不聊天,全部死在列表里。
单季秋摸出手机打开微信,看到是方宁儿给她发的消息,约她晚上吃饭。
方宁儿也在本地读大学,跟单季秋一直保持着往来。
两人都有空的情况下是会相约聚一聚,聊一聊近况的。
方宁儿当年的事不仅让那个伤害她的人吃了牢饭,而且还获得了数目不小的一笔赔偿。
她是不打算嫁人了,对男人有生理至心理上的恐惧,现在一心只想搞钱。
前段时间听她说在跟人谈什么剧本。
单季秋应下邀约以后,顺手打开朋友圈,看到第一条动态的时候。
她瞳孔一紧,手一松,手机便毫无预示地砸到了阶梯,翻滚倒在最下面那一梯。
阶梯下,手机面向天空安静地躺着,屏幕还亮着。
上面碎裂了几条裂痕,就像是在为单季秋的心应个景。
手机屏幕上第一条是谭俊浩发的朋友圈,就一句话。
【卧槽,铁树开花,我允哥有喜欢的人了!!!】
谭俊浩如愿以偿去了清华大学协和医学院,所以陆允的近况他是最清楚的一个。
单季秋愣怔了好久,才蹲下捡起手机的时候不小心划了一下屏幕,那条动态没有了。
她没有眼花,那条是真实存在过的。
大二了,他也应该遇上喜欢的人了。
可能怕谭俊浩影响他追姑娘吧,才让他赶紧删了。
单季秋翻出陆允的微信,裂痕下的对话框里数句,都占不满一整面屏幕。
不过都是一些群发的节日祝福,最多就是他多问一句外婆的情况,仅此而已。
离开了彼此,时间和距离,加上她这一方的退缩,很快便让他们早已变成最熟悉的陌生人。
现在,跟他说什么?说恭喜?
她望着天,自嘲的一笑,当年决定斩断一切的时候就应该料到今天。
人人都在往前看,除了她谁还会真的去留恋过去。
单季秋最终把手机揣回兜里,失魂落魄地走进茫茫人海中。
而人海中那个落寞的姑娘,连灿烂的阳光都照不温暖她凄凉而孤寂的背影。
这天晚上,单季秋破天荒地喝醉在酒吧里。
她不吵不闹,安静地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酒,她成年很久了,那个管她的人也有了管他的人了。
她跟方宁儿说了很多她以前的故事,包括年少时那场美好的暗恋。
“以前吧特别害怕他知道,怕做不成朋友,怕尴尬,形同陌路。”单季秋抱着酒瓶子喝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说,“结果可不可笑,现在不也差不多就是这么个结果……”
方宁儿一直都知道单季秋是个有故事的人。
今夜听到故事里的他们,她倒是特别想看一看能让单季秋这样的一个人念念不忘的那个人。
那个贯穿了她十几年流金岁月里的那个少年,到底是什么样的。
驻唱歌手怀抱着吉他,站在舞台中央,钢琴吉他前奏一起,吵闹的酒吧瞬间安静了下来。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最怕朋友突然的关心
最怕回忆翻滚绞痛着不平息
最怕突然听到你的消息……”
男歌手拥有着与阿信类似声线的嗓音,在这纸醉金迷的地方,用一隅追光撕开了在场多少人的假面具,又唱痛了多少人的青春回忆,没有人知道。
“……突然好想你突然锋利的回忆
突然模糊的眼睛……
最怕此生已经决心自己过没有你
却又突然听到你的消息。”
可是方宁儿却知道,身旁这个从不外露自己情绪,淡定理智还清冷的姑娘,目光涣散地望着舞台,哭了整首歌。
这一刻,第一次看到单季秋失控,她也为之动容,却无能为力。
人生在世不过尔尔,得偿所愿是故事,事与愿违才是现实。
而人终其一生也做不到美满无憾,这其中最让人意难平的不过就是“得不到”三个字罢了。
那晚过后,单季秋就跟是打了鸡血似的,跟方宁儿也绝口不再提那事。
就好像,从未有发生过一样。
所有的一切都被她停止在那一夜她讲完的故事结尾和那一首伤感的歌声里。
然后,彻底放下了那些放不下的过去。
也愿远在他乡的他,永远幸福!
……
大三这一年,单季秋和陈一乘带辩论队,到处打辩论,忙的脚不离地,嗓子发炎。
但是,她总会抽出所有空余的时间去看沈素约。
周末回家,还被奶奶早中晚不停的灌汤喝,说她越来越瘦了,得好好补补。
然后,她成功地被奶奶补到流鼻血。
如果说回锦南对她的唯一幸事是什么?那一定是重拾爷爷奶奶的爱。
哦,对了。
陈一乘的父亲跟单兆斌生意上往来甚密,就在大一结束的那个暑假,他俩在两家的家宴上撞上了。
所以,单季秋又猜中了一条。
单兆斌认回她,不过是在适当的时候拿她出去和亲。
她挺唏嘘,商人本色,不过如此。
所以那个时候,单季秋是很排斥陈一乘的。
可是俩人同在一个班,又都是导师的得意门生,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想躲也不是每一次都能躲得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