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延迟——砂梨
砂梨  发于:2021年03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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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回头,见梁砚成站在几米开外。
  隽挺身形一半落于窗外斜光之内,一半被身侧罗马柱挡得严实。
  第一时间竟然不是想他怎么突然回来了,而是觉得午后日光也能把他衬出几分温柔。
  翁永昌率先反应过来,招呼:“小砚总?”
  池颜这才起身:“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梁砚成与客人打过招呼,才慢慢转圜回来:“你说周日家里有客人的,忘了?”
  “……”
  池颜语塞,心道那我还说叫你不用来呢。
  她拂了拂头发,“你们先聊,我上去换件衣服。”
  既然人回来了,她没法堂而皇之探翁伯伯的想法,那就曲线救国先刷一下黎老师的好感度。
  池颜心里ABCD计划横陈,还特意换了一副全新的黑珍珠耳坠。珍珠内敛温柔,阳光下泛着幽幽孔雀绿光泽,很是好看。
  刚把长发挽起,房门口倏地传来一道不合时宜的清润男声。
  “不是嫌珍珠老气?”
  原本应该在楼下陪客人的某人不知何时靠在门框上,单手抄兜静静地打量着她。
  池颜从嗓子眼发出轻哼:“你懂什么。”
  她此番态度叫梁砚成原本还算不错的心情大打折扣,抬手不耐地松了松领结,声音也冷了下来。
  “池颜,你什么意思。”
  池颜扭头回正,拨弄着耳边珍珠:“什么什么意思?”
  “上次没回来,你耍性子我能理解。”
  “……嗯?”
  身后脚步声渐行渐近,梁砚成停在身侧:“今天回来了,你还是摆脸色。”
  男人忽得抬手擒住她下颌,迫使她对上他的眼。
  隔着镜片,他眉眼间罕见的温柔不复存在,冷声问:“所以,你到底什么意思。”
 
 
第9章 
  只要没瞎,都能感受到对方的不虞。
  池颜缓缓眨了下眼,颇感微妙。
  她觉得梁砚成最近对她意见很大,滚雪球似的。最初还能忍着维持表面和平,现在终于突破某一点,隔三差五就找她的事给她看脸色。
  能有什么意思?
  平时不就是这么说话的吗?
  池颜拍掉他的手,抬眼:“我们关系很好吗?”
  “……”
  “是戏演多了给你造成了什么错觉?我平时不也这么和你说话?以前就好好的,干吗突然挑我刺儿?”
  她想了想,又补一句:“客人在呢,有什么意见晚点说。”
  说罢利落起身,也不管身后人是什么脸色,径直往门外走。
  梁砚成原地静默片刻,指腹还沾着她皮肤的温度。直到女人的身影从门边消失,才面无表情地重新抄回兜里。
  ***
  池颜这会儿没工夫交流夫妻感情。
  她下楼没多久,梁砚成也下来了,褪去西装马甲换了件没那么商务的衬衣,劲瘦好看的腰线被一齐掖在衣摆下。身形依旧英挺。
  他们之间隔着一段阶梯,池颜的目光在他腰腹处停留几秒,若无其事收回继续和黎萍说话:“回国后就没怎么弹过,还是生疏了。”
  “我听着还是不错,天赋努力都不可少。”
  黎萍笑眯眯的,脾气温和。忽得注意到她新换上的耳坠,由衷赞叹道:“呀,你这副耳坠真好看。”
  “好看吗?”
  池颜左右晃了一圈。
  黑珍珠泛起的莹莹幽绿全方位闪耀着,更是动人。
  她平时极少戴珍珠饰品,太稳重太内敛,与她不怎么契合。但今天这副坠子藏了心机,完全是按照黎萍的喜好戴的。
  据她了解,除开音乐,这位黎老师还是个狂热珍珠收集者。
  翁永昌当监事那么多年,家境颇丰。次一点的珍珠她必然瞧不上。这对,记得是婚前某次拍卖会上得的。
  那边俩男人已经聊上天,池颜偷瞄一眼,压着声小声说:“也就在他面前装温柔戴这一次,其实我不怎么爱搭珍珠。珍珠啊,得要气质压着。我可没有。”
  她嗔怪的样子少女感十足,也难怪说自己压不住珍珠。
  黎萍笑笑没接话。
  又听池颜怂恿:“黎老师,我看你肯定合适。”
  她作势要摘,动作突然停顿,面露犹豫:“虽然只戴了这一次,也是戴过的。你不会嫌弃吧?”
  黎萍忙摆手:“怎么会……”
  她也没想池颜直接要摘给她试,婉拒的话没来得及出口只能顺口接了不会嫌弃的后文。
  于是那对耳坠就这么送到了她面前。
  黎萍一看便知这副黑珍珠价格不菲,虽然极为入眼也不可能收这么贵重的礼。
  她只当试一试就还回去。
  谁知刚戴上,池颜就特别真情实感地夸好看,还扭头问起其他二人:“阿砚,你看黎老师戴这对耳坠好看吗?珍珠果然就是得衬合适的人,对吧?”
  梁砚成望她一眼,“嗯,不错。”
  “翁伯伯觉得呢?是不是特别漂亮?”
  梁砚成都这么说了,翁永昌只能顺其自然:“是好看,不过这是……”
  池颜巧妙地接了话头:“在我这压箱底吃灰,黎老师不嫌弃就太好了。”
  一副珍珠耳坠被她自导自演送了出去。
  梁砚成尽收眼底。
  这些天注意下来,发现他这位太太还惯会做人情。
  八面玲珑的人免不了世俗,他此时看着她因为愉悦而露出的小表情却不那么觉得,反而看出了些许灵动活现。
  就像画龙点了睛,在他心里的形象鲜活不少。
  从平淡无趣的平面画像进化成了昂扬起下颌得意洋洋的小孔雀,人前左右逢源,人后抖着漂亮的尾巴毛问他:厉害吗,厉害吗,快夸我。
  他迟迟未收回目光,身边翁永昌疑惑出声:“小砚总,是有什么好笑的事吗?”
  没头没脑突然这么一句。
  梁砚成没明白他的意思:“嗯?”
  翁永昌:“我看你在……”
  在笑。
  还没说完,梁砚成抬手用指节抵了下唇角,恢复漠然:“没有。”

  而另一边,黎萍得了新耳坠爱不释手,和池颜聊得更是火热。
  有人刻意引导,说着说着自然就到了工作上。
  黎萍很是惋惜:“你爸和爷爷要是没出事,现在大池说不定更好。”
  可能是翁永昌回家说了不少公司的事,连她这个外人都知道这些年大池科技往研发立项上投入的越来越少,舍本逐末弄起了地产。
  股权大头都归在了池文征手里,一言堂在所难免。
  池颜笑笑:“现在管事的只剩叔叔了。”
  “别这么想,那天……”黎萍突然压低声,“老翁回来说开小会时和池总吵了一架。我不懂公司的事,不过这么多年能让老翁真动气的也就股权吧。”
  池颜不禁想起那天在会议室门外听到的突然拔高的那几声。以及……叔叔似乎格外在意她和翁伯伯站在一起。
  她登时充满信心,恨不得立马把梁砚成赶到楼上,好坐下跟翁永昌慢慢共商大计。
  连带着此时望向梁砚成的目光都显得格外嫌弃。
  梁砚成自然不懂女人心,更不懂他这位太太的七窍玲珑心,缓缓闭了闭眼,扭头,假装没看到。
  夕照斜落。
  翁永昌夫妻两口子从梁家新居离开,池颜都没找到与翁永昌单独相处的机会。
  梁砚成的突然闯入打乱了她发挥。
  池颜半点不想给他好脸色看,卸了妆边用仪器蒸脸边凉飕飕刺他:“平时都没见你这么闲。”
  梁砚成褪下腕表,“现在没有别人。”
  池颜后知后觉,接上了下午她自己留的那句话。
  ——客人在呢。有什么意见晚点说。
  这人记性怎么这么好?
  长期立于不败之地的经验告诉她,这时候要先占据道德制高点,于是反将一军:“你最近干吗老挑我刺儿?”
  梁砚成慢条斯理解开袖扣,才答:“你想多了。”
  解到另一边,问她:“那你在不高兴什么?”
  “你也想多了。”池颜面不改色。
  约莫有十几秒静默。
  池颜的第六感告诉她,此刻背后一定有道深沉注视自己的目光。
  她本能反思起这两次截然不同的态度确实不妥,不想引得他多想也难。
  毕竟还不想让他知道自己请翁伯伯夫妻两人来家里做客的真实目的。
  池颜只用了沉默的那几秒,就做了决定。
  手一抬,啪嗒一声把按摩仪砸在桌角。
  动静挺大,黄花梨桌面发出闷响。
  她转过身,双手环胸:“是,我是不高兴。”
  “……”
  “我这人就是记仇,一时半会儿消不了气。那天许家母女俩在我们家左一句你又一句你的,不知道还以为你们两家成功结亲家了呢。”
  原来还在计较那么久的事。
  梁砚成抿起唇角,没说话。
  “你不回来就算了,我自己撑场面也不是一次两次。然后呢?她又堂而皇之进了梁氏,你敢说你不知道?就这么帮着许家母女俩打我的脸?”
  池颜说得情绪激动,自己都被自己的真情实感惊到了。
  她说罢偷瞄对方。
  梁砚成:“在那之前,我确实不知道。”
  虽然脸色未变,声音低轻不少,像在哄人。
  池颜哦了一声:“那你后来知道了啊,知道也没见你有什么动作。还不是明摆着帮别人。”
  “……”
  这次叫梁砚成切身体会到了他太太有多难顺毛。
  他扯了扯领结扣,“我会处理。”
  “那还差不多。”
  这话似乎意味着短暂的僵局得到缓解。
  解开的领口也让人逐渐放松下来,梁砚成看着池颜扭过腰继续蒸脸,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她漂亮的脊骨上。最上边几节露在睡裙外,显得女人的背影格外纤细让人怜爱。
  他很轻滚了下喉结,食髓知味。
  再开口时,声音也低了几度。
  “还有多久。”
  “嗯?”池颜懒得回头,眯起眼:“好一会儿呢。干嘛,你也要蒸?”
  水雾浓密,像一层朦胧雾气拢在她巴掌大的小脸上,隐隐可见红唇上下翕动。
  梁砚成皱着眉,靠良好的自制力拉回思绪:“正事。”
  他太太虽然有点小脾气,爱记仇。但这样少有的玲珑八面,有些事正适合她出手。
  光许潇潇一人出局,怎么杀鸡儆猴。
  他忽然俯身,在她耳边低语数句。
  说话时轻微的气流拂开水雾落在她耳边,耳后那一片越来越成为了池颜最敏感的区域。
  她歪头想躲,又觉得自己这番动作欲盖弥彰。
  犹豫间,话音停了。
  池颜紧绷着肩胛,刚打算舒口气,两片柔软的触感倏地落于颈边。或许是延绵不断水雾的原因,连突如其来的吻都是湿润的。
  她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而后偏头,看到了男人眼底暗藏的欲色。
  越是清冷禁欲的人,只要显露半丝热烈,都会让人得到心理上的极大满足,欲罢不能。
  池颜去拽他的领口,手指轻易抚上已经半敞的衣襟。
  她向后抵在桌沿上,隔着水雾看他。
  果然比平时更温柔几分。
  就借着这股错觉,她顺从地勾住他的后颈,把他拉扯得离自己更近一些。
  心里却是清醒的。
  狗东西,有求于她的时候倒是挺热情。
 
 
第10章 
  这一晚上。
  池颜被翻来覆去折腾了好几回。
  从梳妆台到浴室,到最后她只能气若游丝地趴在他胸膛上,小口小口喘气。
  热情……过头了。
  这段日子以来,姓梁的依旧老干部作风生活规律,性生活也卡死了一周一次的频率。但显然比往日凶狠许多,不把她弄得精疲力尽不结束。
  恢复了两三日,池颜才计划起他那晚附在耳边说的事。
  于她来说不难,演场戏而已,举手之劳。
  不管以池家大小姐还是小砚总夫人的名头,只要她找人喝下午茶,就没有不到的客人。
  陵城金茂中心顶楼旋转餐厅。
  这里的英式下午茶全城闻名,池颜丝毫不放过薅梁砚成羊毛的机会,顺便给自己办了张充八万八送八百八的金卡。
  她踩点到的时候,邀请的人来了七七八八。
  邀请名单是梁砚成给的。
  原本都是梁氏集团高层的家眷,池颜自觉她这么邀请太过刻意,自己还另外叫了一群人。都是圈子里时常见的面孔,邀到一起丝毫不显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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