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云初其实还算细致,只要她想关心一个人,做事情会考虑的面面俱到。
眼下买早餐就是如此,因为不知道李修岳的喜好,云初只能盲选,点了一笼玉米肉馅的水晶蒸饺,两支煮玉米,又要了两个热狗,两份口味不同的热粥,出门时,在水果专区看见刚切好的水果。
红壤的火龙果,熟透的哈密瓜,还有刚打开的无籽西瓜。
云初犹豫了一阵儿,在火龙果和西瓜之间游移不定,参考一下自己的喜好,选了一盒西瓜。
到车上时,李修岳已经抽完烟,他有些疲倦,驾驶座落下,躺在那小憩。
云初上车,他听见动静,掀起眼皮子看过来,眼睛又闭上。
“我买了一些吃的。”她把食盒一样一样打开,取出一次性餐具递给他,挨个介绍了自己买的东西,问有没有他喜欢吃的,他想吃什么。
李修岳闭着眼睛说自己没胃口,什么也吃不下,不过没多久他又睁开眼,强打起精神往上坐了坐,“买这么多?”
云初摊手:“谁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没胃口确实没胃口,他犹豫再三,还是拾起筷子。
云初心意是好的,李修岳觉得,如果一口不吃,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他象征性的吃了两个水晶蒸饺,半根玉米,又喝了半碗粥。
云初看着男人的侧颜,大半夜折腾一遭,人家不仅没说什么,又开车送她回来,吃这样的东西实在委屈他了,本想说改天我请你吃饭,但又觉得真有那个心,直接找时间请客,就没必要说那么虚头巴脑的话。
简单吃完东西,两人继续上路。
*
未南县昨夜一场小雨,再加上地势高,山风冷,中午就比前几天清冷。
县城坐落在三面风景区以南,书院以北,而云初家就在书院附近,距离县医院只有十几分钟的路程,不过云父昨天眼睛不舒服,并没有被送到县医院,县医院师资有限,技术有限,害怕病情严重,就被送到邻近的附属医院。
李修岳把云初送到附属医院,找车位停车,左手边就是病房区,他不说下车,只交代云初:“需要帮忙的时候,你只管开口。”
云初心想,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能有什么事你帮得上忙,不料他说:“这边有我几个朋友,做餐饮的,医院里还能说上话,需要的话,你给我打电话。”
云初解开安全带,“你等下就回南港?”
“来都来了,到朋友那坐坐,许久没聚了,我大概会玩两天。”他想了想才说。
云初惊讶道:“你还有时间玩几天?”
李修岳笑答:“忙里偷闲。”
云初点头,父亲还在里面病房住着,做子女的关心则乱,她今天没以前爱讲话,大多时候都是沉默,沉默着拿上东西,沉默着下了车。
盯着云初看了会儿,李修岳又说:“以我们的关系,我就不上去了,我是无所谓,但你恐怕解释起来比较麻烦……帮我向你父亲带个
好。”
李修岳不说云初也是这个意思,不过这话由李修岳说出来,更好。
男人半垂下眼想了想,有几句叮嘱的话还要说,又一想,有些话还是不说的好,毕竟以他们的关系,李修岳并没资格多嘴。
云初扭身进了病房,李修岳点燃一根香烟解乏,许久才驱车离去。
*
云父早上的几个血项检查结果出来,目前暂无大碍,到下午还有一项眼部综合检查,云初推门进来的时候,护士正在给云父两体温。
附属医院在整个南港市,都算排的上名字的,所以看病的病人多,病床也紧张,再加上医院建成的时间早,以前的时候住院设施还算好,十几二十几年过去,早就不如后起之秀,没有单独病房不仅病人休息不好,独立卫生间还没有淋雨提供,喝热水都需要拎着水壶去开水房打水。
所以云父住院一个人根本伺候不过来。
云母担惊受怕了一整天,看见云初才卸下一口气,顿时红了眼眶。
云初抱抱母亲,安慰说:“我不是来了嘛,好了好了。”
她免去自己从昨晚到今天的麻烦事,只把自己回来晚的责任归到公司的规章制度上,把公司和领导编排了一遍。
父亲的情况只在电话里听母亲说了个大概,母亲描述的她似懂非懂,尽管疲惫,她坐也没坐,安抚两句就去找了主治医生。
跟医生交流完回来,云初才放下心,只等明后两天出来结果,没问题的话安排手术。手术是小手术,术后隔天就可以出院,回家只需要消肿,也不需要打过多的抗生素。
母亲已经守了一夜,年纪大熬不住,明后两天也需要照顾,没必要两个人一起熬着,云初好说歹说,才把云母打发回去。
半夜,她半睡半醒,迷迷糊糊好像做起来梦,睡的正香,手机“嗡嗡嗡”震动三下,云初守在床边,身上只盖着个毯子,她被惊醒,忽然坐起身,身上的毯子落地。
云初弯腰捡起,拿手机看,不由得愣了愣。
是银行发过来的汇款信息,上面显示汇款到账的银行卡尾号,汇款时间,汇款金额,账户可用余额。
李修岳一分不少的把钱打过来,且打到她本人所开的户头上。
眼下这个时
候,云父生病住院做手术,自然是需要钱的时候,不过云初的父母是生意人,跟李修岳这样大户人家的家底不能比,但在未南县,还是能数得上的有钱人。
按理说,这笔钱本来就是云初应该拿的。李修岳给是他的本分,但之前赖账,说什么都不给,这个档口忽然不声不响的打过来,云初竟然有一丝感激。
接下来几天云初都守在医院里,白天带父亲做检查,照顾吃饭,帮他洗洗涮涮,晚上守夜,不是在床边趴着,就是挤在小走廊打地铺。
一直到父亲做完手术,从手术室退出来,医生告知一切顺利,今晚和明天观察两天就安排出院,云初一直提着的一颗心才放下,心中拉紧的那根弦,才没那么紧绷。
*
隔天云父出院,堂哥开车来接,这几天堂哥没少为父亲的病来回奔波,晚上云初叫了一桌子菜,堂哥一家子过来吃晚饭。
吃到一半,云初手机就响了,在几天一直忙家里的事,公司偶尔还要兼顾,云初忙的焦头烂额,早就把兰丁朝晖这号人给忘了,看见他的电话,想也没想就挂了。
她累得不行,哪还有闲心在男人身上。
堂哥一家吃过饭,伺候云父睡下,云初帮母亲在厨房刷碗,这个时候手机又响起来,云初以为又是兰丁朝晖,就没理。
刷好碗,随着云母出来,她听见手机铃声,就提醒云初:“谁一直打电话?”
云初被问的心虚,拿起手机要调静音,低头一看未接来电,竟然是李修岳。
这几天李修岳销声匿迹,说要在未南县玩几天,也不知道回去了没有,如果不是云父一直住院,需要做手术,就以他帮自己处理交通事故的事上,过来未南玩,云初是应该尽地主之谊请他吃饭,再给他个旅游攻略的。
不过李修岳在这边有朋友,想来这几天也玩的不错。
云初擦擦手,拿着手机去外面花园,不接兰丁朝晖的电话,倒是给李修岳回了一个。
他那边声音嘈杂,时不时有歌声钻进话筒里,云初猜测他在酒吧喝酒,或是在歌厅唱歌。
“你父亲怎么样?”
“手术挺顺利的,今天已经出院了。”
“嗯,那挺好。”
两人沉默下来,云初觉得
有些冷场,主动问了一句:“回南港了?”
“没回,还在未南。” 李修岳喝一口酒,眉头微皱着咽下去,“明天一早回去。”
云初说:“那你注意安全。”
她正说着,云母出来捡衣服,从云初身边经过,不多时又回来,房门一开一合,又留下云初一个人在院子里。
“我明天就走了,今晚出来喝一杯?”那边突然问这么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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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云初头脑一热就答应了。
大晚上出去喝酒, 云初在南港市里经常这么干,但她在未南,父亲的熟悉的地盘上, 从来不敢这么干。
父亲也是经营生意场多年的商人,知道社会有多险恶,也知道坏男人有多少,所以云初从小就被严格管制。
不过云初向来都不是那种规矩本分,父亲指哪儿就在哪儿待着的人, 她在家里一副样子,在外面其实还有另外一副样子,从小到大,做过几件出格的事,倒也都无伤大雅。
好在工作以后,这两年在南港,工作上有些小成绩, 云父云母给她的自由比以前多了。再加上最近肆意放纵,生活比以前就更有乐趣多了,可以说多了很多。
本来云初还觉得, 父亲刚出院她就出去喝酒,有些说不过去, 而且一个女孩子大晚上的,母亲估计会阻拦。
谁想到,当她说一个朋友过来未南, 明天一早就走, 这几天她在医院照顾爸爸,人家约她一直没去,现在要出去喝一杯的时候, 母亲竟然问:“晚上还给你留门吗?”
云初被这个问题问愣了,本来换衣服要走,门都已经拉开,听到这句话又回来,歪着头,悄悄打量母亲,“我不回来也行?那我回来还是不回来?不回来我住哪儿?”
云母看她一眼,“你问谁,回来不回来不是你说了算?”
乍一这么开放,让云初有些不适应。
她提了提外套领子,把扣子一枚一枚系上,笑着说:“不回来我能去哪,我肯定回来啊,给我留门……不过几点回来不一定,您先睡。”
母亲答应了一声,这几天忙医院的事,家里没时间也没心情收拾,四处落满灰尘,乱糟糟的,云母哪有闲心管她,低头继续整理家务。
等云初走了,云母往门口看半晌,慢悠悠叹口气。
以前云母觉得女孩子本分乖巧的好,所以把云初看的严,上大学之前,至少她所知道,云初是没谈过恋爱的,后来就遇见了顾行。
云母对顾行这个孩子的所有了解,都是通过云初之口,不知道云初接触的人太少涉世不深,还是顾行真的那么好,在彻底闹掰之前,云初提起顾行,向来是赞不绝
口,就因为云初的赞美,亲朋好友都知道云初找到一个“二十四孝”好男友。
以至于后来分手,顾行的决绝无情,别说云初,就连云母都缓了好久才缓过劲儿,那时候她经常问云父,“初初说他这也好那也好,既然那么好,怎么干出来这种事儿?”
其实有一件事,云母一直都后悔,那就是在云初跟顾行在一起的头半年,他们分过一次手,也是顾行提的,那个时候马上过年,云初刚毕业,在未南老家待业,而顾行在省外实习,她彻夜未眠,拉着云母哭了一整夜,天亮的时候忽然从床上爬坐起来,说自己要去找顾行。
云初当时是这么说的:“我要去找他,我觉得他就是那个对的人,遇到真爱的机会稍纵即逝,我要抓住他。”
云母其实压根儿不赞同云初上赶子去找顾行,作为一个过来人,云母深深明白一个道理,不管女性的地位有多高,一些事上,应该男人主动的,就必须男人主动,女人要保持高傲与应有的矜持,否则男人占了你的便宜,还会觉得你是真便宜,但在云初口中,顾行又是那么优秀的孩子,年轻人爱的纯粹,或许不应该那么揣测,一时心软就答应了。
现在想想,实在悔不当初。
后来有一次,云初哭着抱住云母的时候,也说过这件事。
她说,妈妈,你当时为什么不拦着呢,你如果拦着,就没有后来的事了。
云母听完跟着落泪。
哪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找一个疼爱她的人呢。
当时,云母也觉得那个人就是顾行。
想到这云母就又有些伤感,没心情再整理衣服,倒了一杯水,推开主卧的门,里面的人被惊醒,云母把水送上,顿了顿说:“云初出去玩了。”
“这么大半夜去哪玩儿?你也让她出去?”
“她是成年人了,出去玩怎么了?”云母心情不好,迁怒到男人身上,“我以后还鼓励她多谈恋爱呢,女孩子不多谈几段恋爱,怎么知道什么样的男人才是真的好,怎么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
云父正喝水,闻言呛了一口,“谬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