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能说出她在耍他这种话?
沈执好像不太愿意再说这个话题,他抬手想要触碰她的脸颊,被她偏头躲开了。
沈执被这个躲避的动作刺痛双眸,眼底一厉,他伸手攥紧她的下巴,冷笑了声:“不想让我碰?”
茶茶垂着睫毛,死活不肯抬眼看他,排斥溢于言表。
沈执是不太愿意在她面前提起于故这个人的,但怒火中烧之下,也就没那么多忌讳了,“那你想让谁碰?于故吗?”
茶茶听见这句话总算给了他一点反应,睫毛颤颤抬起来,眼睛里水润润的好像刚刚才哭过,她没什么情绪地说:“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
沈执听不得结婚这两个字,嘴角的冷笑顿时凝固,笑容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唇瓣煞白,他淡淡抿了抿嘴角,浅白的薄唇好不容易才起了一丝血色,他说:“没有了。”
茶茶抬起眼睛,执拗看着他,又说了一遍:“我要和他结婚了。”
沈执沉默,权当自己没有听见,松开她的下巴,一言不发进了厨房,洗菜切菜下锅做饭,动作娴熟。
没一会儿,厨房里就传来了香味。
吃饭的时候,两个人都没什么话要说。
茶茶虽然肚子饿了,但食欲不佳,吃了两口也就饱了。
沈执冷下脸,“饱了?”
她点头:“嗯。”
茶茶观察到沈执其实也没吃多少,没多久就停了筷子,小别墅里没有别人,碗筷都得自己收拾。
沈执没使唤她干活,只是让她上楼休息。
茶茶看都懒得看他,起身就上了楼,回到卧室之后,她把门从里面反锁,觉得不够保险安全,又将窗台边的椅子搬了过来,抵在门后。
她惴惴不安爬上床,身上的衣服穿着很不舒服,她打开衣柜,里面是不带重样的套装,清一色的短袖格子裙。
茶茶好不容易才从里面找到能够换洗的睡衣,她脱掉身上的裙子,换上睡衣,重新回到床上,全身都裹在被子里,从头到尾连根头发丝都舍不得露出来。
别墅里隔音效果不太好。
闷在被子里的茶茶的听力反而更灵敏,她听见男人上楼的脚步声,由远到近,越来越清晰,踩在楼梯上的每一步好像都踏在她心上。
终于,脚步声停了下来。
随之而来的是他的敲门声。
茶茶装死,装作自己已经睡着,什么都没有听见。
沈执很有耐心,又敲了三声,依然没有回答。
空气寂静。
茶茶以为他已经放弃了,之后才发现是她太天真。
沈执手里有房门钥匙,轻松拧开匙孔,推开了房门,椅子连着被推到另一边。
茶茶脸上的表情很不好看,“你来干什么?”
沈执吐字道:“睡觉。”
他已经在楼下的浴室洗过澡,身上还留着沐浴露的香味。
说完这两个字,他手指用力攥着被子,强势霸道挤上了床,令人无法逃脱的双臂牢牢捆着她的腰。
茶茶拿脚丫子去踹他,一脚一脚瞪着他的小腿,背后的人跟不晓得疼似的,纹丝不动,她气的头发都乱了,“你下去!!!”
沈执让她不要动,他的声音沙哑幽沉:“再动下去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茶茶闭上眼睛,随后又慢慢睁开,平复好怒极了情绪,她说:“沈执,你懂什么叫分手了吗?”
“你听话一点,明天我带你出去逛逛,这里的风景和空气都很好,你很喜欢的。”
茶茶感觉自己在对牛弹琴,他根本就没有认真在听她说了什么。
茶茶挣不开他的双臂,她睁着双眸,放空了一会儿,无话可说了。
沈执睡了个安稳觉,第二天早晨八点钟,他准时睁开眼睛,昨晚被迫待在他怀中的人,此时依然安静躺在他怀中。
沈执有些舍不得松开她,过了几分钟,他才起床,轻手轻脚关好房门,去厨房做了个简单的早饭,而后上楼把人叫醒,让她吃完早饭再睡。
茶茶板着冷脸,从起床到下楼对他全程都没有好脸。
早餐简单,三明治、牛奶还有荷包蛋。
茶茶咬了两口三明治,就已经填饱了肚子,手边的牛奶一口都没碰。
沈执见了觉得奇怪,“怎么不喝?”
茶茶面无表情道:“我不爱喝牛奶。”
沈执静默不语,他记性好,几乎不会记错那些小细节,高中的茶茶,每天在学校里买的饮料都是乳制品,纯奶酸奶什么牌子的牛奶都买了个遍。
“以前不是挺喜欢的吗?”他声音很低,小声地问。
“以前也不喜欢。”茶茶用湿巾擦了擦拇指,接着说:“以前是为了努力长高,才硬喝的。”
她那时候每天最盼望的事情就是快快长高,长到和他快一样的高度才好。
上学前放学后,经过卖文具的小店,都要钻进去量一次身高。
哪怕长高几厘米都够她高兴很久。
沈执抿着嘴巴,静默无言。
茶茶也彻底醒了,没有困意,她坐在椅子上,葡萄似乌黑的眼睛干净透彻,看着他说:“每次喝纯牛奶我都很想吐,从胃里犯恶心。”
沈执更着嗓子艰难嗯了声,“那别喝了。”
沈执倒也没有骗她,吃完早饭之后,真的打算带她出门逛逛。
茶茶几乎以为自己已经失去了出门的机会,昨天那两个西装革履的保镖把她吓了一跳。
沈执又给她找了一套高中生才会穿的衣服,逼迫她换上,然后牵着她的手出了门。
茶茶之前以为他们在偏僻的乡村,等走出大门,望着渐渐熟悉起来的景色,忽然想起来,这个地方,以前他们来过。
是高中毕业得知高考成绩不久,茶茶低声下气哄了他很久,才哄到他点头答应和自己一起去旅行。
一个乡下小镇。
这里民风淳朴,生活节奏缓慢,风景优美,空气也十分的好。
大片麦田后就是层层叠嶂的小山。
有山有湖,天空湛蓝,软白的云朵被灿烂的金光穿透,落在稻田里。
稻田两侧是一条宽阔整洁的小路。
茶茶被沈执牵着手走在这条路上,他心情似乎不错,“这条路过去就是景区了,地方偏,游客不多,我带你绕小路过去看看。”
茶茶有些紧张,手心冒汗,从那栋别墅里出来后她过分的安分,嗓嗓子发紧:“嗯。”
她还是想跑来着。
好不容易能出来,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很可惜,沈执似乎看透了她的想法,冷不丁在她耳侧提醒道:“抓紧我的手,别走丢了。”
茶茶不情不愿,没点头也没有摇头。
沈执有的是治她的法子,从把她骗上车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疯了。
当个失去理智的疯子也很好,不用瞻前顾后,不用担心她恨自己。
恨就恨,也比忽视好,比从今往后他们形同陌路要好。
沈执永远都无法真心祝福她和别人的婚姻,没办法心平气和看着她嫁给别人。
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沈执轻声笑了下,附在她耳边,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耳蜗:“不想牵?那就回去吧。”
茶茶真讨厌他威胁人的手段。
以前他不是这样的人。
怕沈执真的把她关回那间别墅里,茶茶下意识捉住了他的手指,等快走到湖边,湖水的那边人渐渐多起来,茶茶说:“我想上厕所。”
沈执想都没想,“憋着。”
“……”茶茶冷声道:“你还是不是人?”
沈执低头望了她一眼,目光淡淡扫过,“附近没有厕所。”
茶茶不信,觉得他这还是在防备着她,她说:“努力找找肯定有。”
沈执高声莫测说了句:“周围的环境我比你熟悉多了,没有就是没有。”
过了两秒,他道:“你再忍几分钟,我带你过去。”
茶茶哦了两声,压下心里的激动,她保持脸上的冷淡,不让他看出丁点的不对,“可是我没带纸。”
她用若无其事的口吻说:“那边不是有游客吗?去借几张餐巾纸,应该没什么事吧。”
沉默后的沈执望着她忽然间笑了笑,他望着她说:“想呼救?”
茶茶脸色变了变,咬死没有承认。
沈执心情仿佛不受影响,依然很不错,迎着风面朝着刺眸的阳光,他白的发光,漂亮的让人无法挪开眼睛,他说:“你忘记我昨天跟你说的话了吗?我说了,这里现在是我的地盘。”
茶茶小脸煞白,她掐着自己的掌心,她藏不住事,忍不了气,被气两句就要发作,她有些恼怒,樱唇微启,到了嘴边挑衅的话又咽了下去。
忍辱负重四个字刻在脑门。
第73章
茶茶现在只能忍辱负重,听见什么令人生气的话都得当做没听见。
有时候想起来也会觉得梦幻,怎么她曾经那么喜欢过的少年会变得像现在这样蛮不讲理,阴森可怕呢。
几分钟后,沈执牵着她到了他们几年前住过的民宿,不曾出示身份证办理入住,直接就带她去二楼的房间里,关好了门。
房门上锁咔的一声,茶茶心中一惊,有些摸不准他想做什么。
她如临大敌,满脸的不自在,抠着手指头强压不安,心里头在扑通扑通在打鼓,他上前一步,她就往后退一步,好像怕的要命,非要装的很淡定。
沈执看见她怕自己,也不是不难受,他脸上表情却没什么变化,冷冷淡淡,眉眼神色如常,他给房门上了锁,往前两步走。
茶茶跌坐在沙发上,手指用力捏着身下的棉布,她小脸苍茫无措,磕巴地问:“你干什么!”
沈执轻笑了声,“不是想上厕所?”
茶茶愣了愣,还没给出反应,沈执又说:“快去吧,不然还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茶茶火速站起来,没好气道:“不用你。”
她跑着进了洗手间,用力关门,砰的一声发出巨响,生怕房间里另外一个人听不见。
茶茶坐在马桶上,脑子转来转去,十几个逃跑的办法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最后都一一作罢。
过了半个小时,茶茶还是没打算出去。
沈执敲了敲门,耐性告罄,“好了没?”
茶茶没好气道:“没有。”
沈执给她气笑了,“半个小时了,想到办法了吗?”
茶茶知道沈执聪明,心计过人,但从来都不知道他还能读心,这么会猜当年怎么就没看出来姜妙颜是个什么人呢?
茶茶厚着脸皮回:“便秘。”
门把手上下错位,拧门声把里面的人吓了一跳,幸亏她锁了门,不然沈执现在已经闯进来了。
她又气又火,“你能不能要点脸?”
沈执送开门把手,语气平淡,“十分钟,再给你十分钟,不出来我就开门了。”
“滚。”
沈执挑了挑眉,他知道茶茶气性好,除非气到极致,否则说滚字。
不过他也不介意,骂就骂吧。
他甚至能想到茶茶叫他滚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一定特别生动,脸蛋估计气的红通通。
又过了十分钟,茶茶掐着点从厕所里出来,沈执上下扫了她一眼,问了句:“舒服了?”
茶茶憋着气,软软的怼了回去,“看不见你总归是舒服的。”
沈执气归气,但也不会让她看出来,他固执牵着她的手,“既然身体舒服了,我就再带你出去逛逛,总不能憋坏你。”
茶茶想着她总要寻个机会报警。
沈执既然敢带她出来,就不会怕她那些小动作,他摸了摸她的脸,“别折腾了,茶茶,我现在就能帮你把警察叫过来,你看看我会不会被抓进去。”
茶茶还不知道他竟然有这种本事,兴师动众,就为了让她知道,她现在跑不了。
茶茶很冷静看着他问:“这件事,你筹划了多久?”
谋算的如此缜密,不像是临时起意。
方方面面都做的滴水不漏。
不让人抓到把柄。
沈执喜欢和她多说说话,哪怕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不是他爱听的,他也不介意。
他太想听听她的声音。
也太久没有和她说过那么多的话,虽然这机会是他强求来的,但是他一点都不在乎。
抓到自己手里的才是真的,放手祝好就真的什么都没有。
沈执也不介意告诉她,“很久。”
从她和于故在一起那天,他就想这么做了,一直克制着,冷静着,强迫自己当个正常人。
他们不该拿那张订婚请柬挑衅他,不该用百年好合四个字来刺激他。
沈执边牵着她的手,一边用低沉清冷的声音和她说:“车是你自愿上的,中途我就换了车,用了另一张身份证,避开了所有有摄像头的地方,借用了朋友的私人飞机,我知道你父亲你哥哥都不是等闲之辈,但是国内这么大,他们想找到你,谈何容易?没个一年半载,别想有你的消息,到时候也许我们俩的孩子都快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