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橙——林格啾
林格啾  发于:2020年10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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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都在讨论W的事,但我只想说,Y也不无辜好吗?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当时也是一路把事情看过来,算是半个当事人之一,后面看到那位Y同学出国留学镀金,还用这段经历写书,真的看完整个人都不好了。说真的,如果帖子某人也能看到,我说实话:不如你自己反思一下自己的问题啊/微笑//微笑/。】
  【这么多年你膈应我们也不少吧,真以为自己出书没人知道你在写谁?既然爆出来了,你也别装什么白莲花了,二十几岁的人了,还只会躲在别人后面装无辜?或者你自己说说,Y,这么多年了,我们对你做什么穷凶极恶的事了吗?你还没矫情够吗?】
  一石掀起千层浪。
  其后,整栋楼里,更是愈发充斥着类似【有隐情?】【坐等吃瓜】【感觉这个瓜很高级,什么圈子都有】的回复,被越炒越高,转发微博,突然爆上热搜,又被压下,再上热搜,再被压下。
  这愈发激起了无数人的好奇。
  越来越多人参与讨论,话题从校园暴力的真实性本身,过渡到这是否是资本和正义者的博弈,又升级到对作者本人的探究——甚至人/肉信息上。
  就在最新的话题热门里,摆上最前位置的,赫然便是当年高中毕业留念册上,她圆乎乎的胖脸蛋。
  回复数不断攀升,对她评头论足的人,拿着她现在照片和当时对比的人,甚至跳出来分析她面相的营销号——
  舒沅猛地反盖手机。
  她能做的,至少现在能做的,只有深呼吸又深呼吸。
  就连一旁睡熟的蒋成被她动静吵醒。
  睡眼惺忪地半撑起身,鼻音未褪,轻声问她:“阿沅,怎么了?”
  “……”
  她却甚至想不出合适的措辞。
  短暂停顿期间,倒是手机又一次锲而不舍振响,她只得匆忙掩饰似的,避开蒋成眼神,想也不想,便低头去看。
  上头蹦出来的,是一条好友申请。
  “舒小姐,我是公司法务部的Boran,宣总委托我来帮你做法务咨询和准备诉讼工作,请通过。”
  诉讼?
  舒沅一愣。
  就在点击通过之后,不到半分钟。
  她正要问对方,是不是公司收到消息,准备帮她对网络上的部分言论提出控告。
  对面却抢先一步。
  “舒小姐,你终于通过申请了!”
  Boran说:
  “就在今天中午,我们收到了来自以叶文倩小姐为首、联合共计27人署名的律师函。”
  “对方就小说文本本身,和本次的电影改编计划,对舒小姐你提出了名誉侵权的警告,并且,根据我们后续了解,对方是铁了心要进入诉讼程序的——这很有可能会影响到电影筹备和拍摄的进度,我们这边正在接洽,麻烦您稍微等一下,我这边联系好,马上给你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场迟来了十一年的法庭审判。
  前面的线索终于可以串联在一起了,姐妹萌,我们一起看下去吧,沅沅子冲呀!!
 
 
第45章 
  ——“公司认为胜率有几成?”
  ——“不好说。有些问题很敏感, 我们还要和路亚娱乐那边协商,但是舒小姐,现在看来, 我们的建议是……你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最坏的打算?
  什么才叫最坏。
  舒沅看着那头似是早在预料之中、一股脑发来的回复, 打字动作微顿。
  但也就半分钟不到。
  她最终明智的选择放弃追问, 只扔下一句“辛苦, 我会再等你们答复”,便极平静地放下手机——也将刚才扫到那些愈发不堪入目的评论抛却脑后, 重新整理好表情。
  说到底, 从电影项目逐渐偏离她最初的构想开始, 她已经预料到,如果剧本改编处理不当, 未来等待她的, 必然会是一场四面楚歌、腥风血雨。
  充其量只是没有想到, 对面会这么快,且能做到这么“精准打击”,这么步步为营罢了。
  她现在唯二好奇的, 只有叶文倩和那些对她多年藏恨的高中同学们,在这中间究竟参与了多少;而那些和自己朝夕见面的编剧老师里,又是谁泄露了最前线的、甚至还没有敲定的改变方向——
  “阿沅?”
  旁边忽而传来的一声轻唤,叫回了她飘忽神思。
  舒沅下意识的一转头, 对上身旁蒋成疑惑却不掩关心的视线。
  他歪歪脑袋,显然还没从睡意里走出。自然,也体会不到她突如其来眼神微动, 以及下一秒,忽而凑过身去,将他一把抱住的奇怪行止。
  可他依旧习惯性地单手反抱住她。
  一如经年不变、淡淡薄荷香气瞬间萦绕鼻尖,沉默片刻,才大概睡意稍歇,他有一下没一下轻抚她后背,低声问:
  “怎么了?……看你脸色好像不太好。”
  “没什么大事。”
  而她只是摇摇头,答得模棱两可,埋在他怀里,传出的声音闷声闷气。
  没等他追问,很快又顺势转移话题:“还在等公司那边的消息,一会儿再说吧——话说蒋成,你不饿吗?快四点了。”
  这时间果然引去他注意。
  “……四点?”
  “对,下午四点,”她毫不意外地听出人话音惊讶,忍不住笑,“谁让你大半夜不睡觉,非要拉着我一起回忆那些有的没的?你要是公司有什么事,就赶紧去处理吧。”

  否则让百八十年没赖过床的蒋总耽误了正事,还不给她传出去什么,害得“从此君王不早朝”的烂名声?
  舒沅越想越觉得好笑。也不管他轻咳几声的小小尴尬,借口要为晚餐准备新鲜菜肉,瞬间便从他怀里无情溜走,掀开被子下床。
  “我去洗把脸,电脑就在床头柜抽屉里,你忙你的吧。”
  话虽如此,直至走进洗漱间里,反手锁门,确定四下再无旁人。
  看向镜子里自己逐渐褪去血色的脸,舒沅不得不往上连泼了好几把把冷水,不住轻拍着、直至感受到痛意,才勉强缓缓安定下心思来。
  她逼着自己去思考。
  可每想一个字,那些刺痛文字就不受控制地蹦上来,在眼前挥之不去,一字一句提醒着她:这么多年来所经历、所试图改变的一切,在旁人眼里,或许只是个矫情的笑话。
  【你还没矫情够吗?】
  语言暴力是多么简单的事啊。
  大数据社会下,人们轻而易举地获知各种信息,谈论和发表传播不负责任看法的成本,却还像当年三姑六婆坊间说人坏话一样低不可闻。也因此,不知何时,好像每个人不管参与多少,都可以用正义和“我觉得”为借口,对当事人狠踩一脚。
  至于被暴露在舆论漩涡之下的人,只剩下极端的对与错划分,毫无顾忌地被探索着个人私隐,被人下定义,无论怎么做都会有人不满意,没有输赢。
  总之,不管是谁,突然来这一招、打得人猝不及防,都实在有够阴的。
  舒沅双手撑住洗手台面,心口直跳。
  眼下的局面已经很明显:只要踩死是她自己想要用这种方式披露当年同学的隐私,再顺势操控网上舆论,用她不够有“路人缘”的外表,且看起来占据强势、有“贵人”撑腰的特权双管齐下,名誉侵权其实是个很好打的案子。
  而一旦判决下来,真正审判她、断送她未来职业生涯的,却不仅仅是法律本身,而是永远甩不脱的,大众心中的“人格污点”。
  她绝不接受这样的结果。
  可是一旦走正常的控诉途径,蒋成怎么办?当年的事如果掀出来,即便只是作为旁观者之一,后来又以保护者的身份跟她结婚,可这一切的一切,足够让他再一次处在风口浪尖。人们会怎么看他,怎么看待他们曾经的婚姻?
  她如今不再是独身一人了,也想用自己的方式尽可能保护他,保护他们好不容易试图重返正常的生活。
  ——只可惜,蒋成显然就没意会到这一点。
  也因此,就在她换好衣服走出洗漱间,准备离开酒店找个地方坐坐,也等待WR方面给她最后回复时,他坐在床边,静静盯着眼前电脑屏幕,忽而又开口喊住她。
  “阿沅,等等。”
  “嗯?”
  “你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什、什么话?”
  她莫名有些心虚。匆忙摆手,从一旁衣帽架上取了个外套披上,也只小声应付着:“奇奇怪怪的,我出去了啊?很快回来。”
  “再等下。”
  “你……”
  “就一会儿。”
  他终归也没直面回答,到底要她主动说什么话。
  只手指在电脑触摸屏上来回滑动,不时敲击键盘,飞快打字。
  片刻过后,将电脑合上,等他再抬头时,又仿佛刚才的严肃冷静都只是她一眼幻觉。
  甚至开口一句,就把她“击倒”。
  “我的意思是,我也想去买菜,你不叫我一起去吗?”
  “……”
  奇了怪了,这人分明长了双勾人桃花眼,怎么就偏偏用出鹿眼般无辜效果?
  让人幻觉仿佛说狠了话都像有罪,欺负他个可怜病人,简直十恶不赦。
  果然。
  还没等她开口拒绝,他已一瘸一拐起身,走到她面前。
  什么多余的话也没有,也同样不容置喙般,轻轻攥住她的手。
  “走吧老婆,去买菜了,我要吃——番茄炖牛腩,好不好?”
  “……我看你就是个牛腩。”
  舒沅没忍住吐槽,却也没甩开他的手。
  “啊?”
  “因为牛腩炖不烂,你的脸皮,”她本想装严肃生气,一对上他眼神,到底忍俊不禁,伸手揪了他脸,“也有够厚的,让我炖炖,看炖不炖得烂好了。”
  *
  但即便如此。
  说来说去,她依旧耐不住他吃准她脾气、偶尔那些个小小示弱时候,故而一边闹他,却还是帮他裹得严严实实,戴好口罩。
  末了,戴上他那只最近离不了身的针织帽,两人随即一同下楼,离开酒店,到了位于酒店隔壁的超级市场。
  其实从前蒋成就很少来超商这种地方。
  来也不会排队,最多就是拿个手机推个推车,看她一路“瞎买”,最后给钱结账。
  离开以后,还多半免不了要吐槽:“这地方人多嘴杂,吵死了。以后你开个单子,让方忍或者陈嫂他们来,买了拎回去放着不就好了?”
  当然,说归说,让他陪着来还是会来的。
  只是像这种主动要求、非要跟着来的时候,实在是少得一只手也能数得清,略、有、点出离她平时对他的印象就是了——
  当真是“略有点”。
  舒沅满头黑线地倚在推车旁。
  看向走在前头,认真对比着冰柜里两块牛腩新鲜成色和厚薄的某人,那满脸凝重,眉头紧蹙,估计和他签几亿大合同时候那表情也差不离,能把负责合同细节的方忍吓得当场去世。
  “好难选。”
  他嘀嘀咕咕,左右手都放不下,“阿沅,我记得你平时都是一下就看中了啊?啧,是不是这块好点,看起来新鲜点?……但这个也不错,感觉纹路好点。”
  就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挑什么顶级和牛来着。
  偏偏这人生得高大,气质斐然,站在人群里,还真没人敢去打扰他。舒沅看得头痛,只得凉凉补充:“因为我没你那么纠结。”
  而且,纠结一次也就算了。
  ——这货还买什么都纠结,就连薯片买什么口味,雪碧买无糖还是有糖都要纠结老半天!
  她等得咬牙切齿,心里又着急那个什么Boran突然打电话过来,末了,索性直接上前,取走了他右手上那一块。
  “就这个吧。”
  在这方面,她才是“一家之主”。
  果然蒋成也不反抗,她说是就是了。
  只是不知为何,他每每回头看她,那眼神都恍惚给她一种……逗小孩儿似的促狭即视感?
  就这样,原本焦心似火的另一件事,慢慢被她忘在脑后。
  到最后,她唯一忙着的,只剩和生活能力极度低下的蒋成小朋友介绍,这个怎么挑,那个怎么选。
  在超市的许多个大小角落里,在许多人流匆忙而过,唯独他们驻足的片刻。
  她在讲,他在学。
  只是,她以为自己教的是生活,他在学的,却是她从前的经历。
  末了,走出商场,他顺势提过她手里的购物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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