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沼仰着身子,本就是慌乱的很,这话一出来,猛地起身,那动作太快陈温来不及闪躲,两人便撞了个正着,这回连带着陈温,都跌在了那床上。
江沼被压住的那瞬,一声闷哼溢出声来,整个屋子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江沼羞得红着脸,紧咬住了牙。
“好好躺着,不可再乱动。”陈温先开了口,唇角凑在她耳边,温热的气息酥酥麻麻地吐在了她耳畔,话音一落,还未待江沼那脸红开,便从床上直起了身来。
若是往日,江沼也能坚持着走出去,可此时自个儿明显没有了立场,昨夜是如何来这儿的,她自个儿清楚的很,再加上此时她确实是发了热,头沉的厉害,便也不再同他拧下去,垂着头在陈温的注视下,匆匆地褪去了绣鞋,侧过身往里一趟,那被褥就盖得她只剩了一个后脑勺。
陈温看了一阵,笑了笑,“待会儿我再来看你。”
陈温走后不久太医就过来了,江沼自个儿董医,知道是昨夜染了风寒,恐怕也这只是个开头,到了午后,才是最难受的时候。
“多饮些热茶,别再受凉。”太医走前给她开了一帖药,张嬷嬷立马就拿去后厨煎了水。
等到张嬷嬷回来,素云也过来了,江沼整个人已是晕晕沉沉,素云将她扶起来,张嬷嬷替她喂药,待重新躺下后,江沼才想起来,便问了素云,“公主怎么样了。”
素云替她掖好被角说道,“小姐顾好自个儿就成,不用担心公主,公主好着呢,昨儿半夜公主一番闹腾,让人去将三皇子召了过去,却是没让他进门,那三皇子立在她寝宫外立了一夜,直到适才公主醒过来才想起来外头还站了个人,听说,公主让三皇子进去时,三皇子那腿都僵硬了。”
江沼听的晕晕昏昏,知道公主没事了便也放心了。
吃了药江沼又睡了一觉,午膳张嬷嬷将饭菜送到了床边,江沼却是没有半点胃口,连一口白粥都没有动过。
素云着急,便问江沼,“小姐想吃什么同奴婢说,奴婢去借个灶给小姐做些来。”
江沼摇了摇头,“什么都不想吃。”
素云又说了什么,江沼没有听见,眼睛一闭睡了过去,一直晕晕噩噩地睡到了黄昏,期间张嬷嬷又过来送了一回晚膳,江沼依旧半点未动。
晚霞的光落在那宫殿的琉璃瓦片上,红彤彤的一片,陈温的脚步匆匆地东宫门口进来,一路进了里屋,江沼迷迷糊糊听到张嬷嬷站在那珠帘出,同谁在说话,眼皮子却是重的撑不开。
过了半晌江沼听到有脚步声过来,随后那床榻沉了沉。
“醒了吗。”
江沼听出来了陈温的声音,费力地睁开眼睛,陈温的脸便凑了过来,“怎的不吃东西。”
江沼的唇瓣有些干,轻轻动了动,“不饿。”
说完才发现屋内的光线暗了下来,天色怕是已经晚了,便想着要起身,总不能今儿夜里又在这儿睡,才刚试着动了动,身子却是没有半点力气,只懒懒地抬起了一只手,没撑一会儿,又无力地垂了下去。
陈温握住那手,又从新给她塞进了被褥里,“不许再动。”
江沼点了点头。
许是生病的缘故,江沼的脸色要比平时娇柔了许多,即便是此时没再醉酒,那模样也是乖巧地让人生怜。
张嬷嬷端药进来时,陈温便接了过来。
江沼见他过来扶她,便费力地说道,“不用......”,陈温压根没听,直接将她扶了起来,让她躺在他怀里,一勺子汤药喂在了她嘴边。
江沼抿着唇,不敢张嘴。
“昨儿说过的话,可还记得,若记得便张嘴,不记得我便从头到尾再同你复述一遍。”陈温俯在她耳边说完,江沼的身子便是明显地一僵,终是张了嘴,乖乖地吞了下去。
陈温一勺一勺喂完,见她眼里比起适才有了精神,便搁了碗看着她说道,“昨儿夜里,我已应承与你,往后一生都会好好照顾你,沼儿总不能过了一夜就不认账。”
江沼经不得他提昨夜。
忙地瞥开了目光。
陈温拿了绢帕,替她拭去了唇角的一滴药渍,才又握住她的肩膀,扶着她躺了下来。
见她躺好了,这才问她,“想吃什么?”
这番一问,江沼倒又觉得腹中有些空,一日未进食,虽不想过口,肚子却是当真饿了,突地就想起了往年春末初夏,江焕去那野山上采来的白色野果子,酸酸甜甜,倒是有些食欲。
可此时不在江家,是在宫里,且月份没到,当是难寻得很。
江沼想了半晌,摇了摇头,“不想吃。”
之后陈温出去了一回,素云又进来问时,江沼便说了,“想吃白果子。”白果子是什么素云知道,每年到了季节,二少爷都会给小姐采回来,满满的一罐子,腌上砂糖,入口即化确实开胃。
素云从那里屋出来,陈温便立在了那等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今天的加更来了!!宝宝们。呜呜呜,上一章锁了好久,明明什么都没有的,下一章咱们太子还会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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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陈温自黄昏出去后,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江沼也没见其再进来。
张嬷嬷进来送药, 素云正欲上前扶起江沼,江沼却是自个儿撑起了身子,伸手接了碗。
“江姑娘身子可轻松了些?”嬷嬷见她气色好了些,收碗的时候便问了一声,江沼点了点头,嬷嬷出去后不久又端来了一碗清粥,“姑娘今儿一日都未曾进食,身子骨可受不了,若是能进口,多少吃一些也好。”
江沼的粥才喝了小半碗,门口突地一阵动静,外头的丫鬟拦也没拦住,里屋的那排珠帘突地叮叮当当一阵翠响,江沼转过头, 就见到了一脸急切的文乐。
“江姐姐身子如何了?昨儿可都怨我, 若不是我非要拉着姐姐饮酒, 姐姐也不会遭了这罪。”文乐也是才刚知道江沼染了风寒。
白日里文乐同三皇子掰扯, 没空想江沼, 待晚上想起来了, 才知江沼昨儿受了凉,染了风寒。
文乐一路急急忙忙地赶来东宫,去了西院没有寻着人,那屋里的丫鬟说,被殿下带去了寝宫,文乐才找到了这里来。
文乐很少来陈温的寝宫, 除了小时候不懂事,非缠着陈温进来过几回,长大后陈温便再也没让她进来过,适才过来也是一路硬闯。
文乐人一到,素云赶紧在床边给她备了坐,文乐坐在那椅子上,倾身去瞧了江沼的脸色,见其一脸病态,又自责了几句,“太医开的药可还管用?”
江沼点了头,“公主不用担心,好多了。”
文乐便也松了一口气,回过头扫了一圈屋子,随口说道,“姐姐住这,可让我好找,不知道的还以为大皇兄这是故意金屋藏娇。”
文乐说完便发现了屋子里隔着的那瓷瓶。
“大皇兄何时也有了这情趣,竟然在屋里养起了荷花,这小瓷瓶能装多少,要喜欢荷花,去那御花园里走一圈不就好了。”文乐说着便起了身,上去瞧了一番,倒觉得荷花这番修剪后放在瓶子里,还别有一番风景。
瞧完那荷花,文乐一回头又见那几上搁着一个小泥人,“咦,这还有泥人呢。”文乐拿在手里细细瞧了一番,觉得那模样有几分眼熟,片刻就惊愕地回头,直盯着江沼,“这泥人同姐姐真像,倒是没料到皇兄还会捏泥人,改日我也让皇兄捏一个来。”
江沼脸色有些不太自然,生怕她再问下去,便岔开了话头,问文乐,“公主昨儿醉了酒,身子如何?”
“姐姐别担心我,我好着呢。”文乐将那泥人搁回了几上,终是回到了江沼身旁坐了下来,原本脸上还有几分笑意,江沼一提起昨儿那醉酒,文乐便忍不住地去想了那源头,一番想下来,脸色就愁上了。
“江姐姐,你可知有何法子不嫁去那吴国吗?”
文乐瞥了她一眼,笑了笑,“我要是能想出法子来,还了得。”
文乐嘴巴一撅,突地就说道,“那三皇子实属狡诈得很,我要是嫁过去,恐怕会被他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发热最厉害的那阵,江沼记得素云同她说过,说那三皇子在文乐的殿门前立了一夜,倒是不知怎的又狡诈上了。
“昨儿你不是让人家在外头站了一夜吗,怎的还不消气?”江沼问她。
文乐神色立马就急了,拉着江沼的手说道,“是不是?江姐姐也是如此认为的,若不是今儿我逮住了昨儿守夜的那帮人审问,我也是如此认为,恐怕等父皇母后回来,也要训上我两句,说我欺负了人家。”
文乐说着就来气,一时也忘记了自个儿是来瞧江沼,并非诉苦。
昨儿夜里她酒劲儿一上来,哪里还有什么理智,只知道自个儿不想嫁去吴国,是何时让人唤了三皇子过来,又是如何让他在外守了一夜,她是一点记忆都没,今儿醒过来,已是巳时末,听宫女说起,文乐才知道外头还有个人。
文乐急急忙忙的出去,就见三皇子神色疲惫笔直地立在了那,文乐心头一时发虚,立马将他请进了宫,过那门前的台阶时,三皇子一时没跟上,文乐回头就听三皇子说什么腿脚僵硬地打不直,文乐心头愈发内疚,还过去扶了他一把。
到了殿内,更是亲手给他端茶递水。
等到三皇子离开,文乐打算去东宫寻江沼,谁知到了门口,就听两太监在那议论,昨儿夜里谁输谁赢。
文乐是隐约听到了三皇子的名字,便提了那两太监来问,这才知道,昨儿夜里三皇子哪里站了一宿,而是在她的宫殿门前,同几个值夜班的太监玩起了筛子,后来输了些钱财给那几个太监,同几人混熟了,后半夜便回了一趟自己的宫殿,到今儿早上快换班时,才赶了过来。
“你说他装的有多像,还双腿打不直,谁能有他奸诈。”
文乐更气的是自个儿怎就还上了当,去扶了他,笑脸相迎招待了他一番。
江沼听完,不仅没出言安慰文乐,还“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来。
“姐姐,你还笑!”文乐急了眼,“你可是要当我嫂嫂的人,父皇和母后的胳膊肘能弯,你可不能,将来我还指望着你替我出头呢。”
江沼笑她,“你这不是都打算好了吗。”
正说着外头文乐身边的贴身宫女进来,催了一声文乐,“酉时过了,公主再不回去,长乐殿可就得下钥了。”
文乐这才起身。
江沼同文乐说了这一阵,精神好了许多,在床上躺了一日觉整个后背都有些僵,文乐离开时,江沼便坚持着下了床,将其送了出去。
直到文乐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口,江沼才回头。
昨儿进来时,江沼醉着酒,不知道陈温的寝宫是何模样,今儿清晨倒是匆匆地走过一回,却是没有心思去打量,如今一回头,见外屋的墙角处搁了一盏灯,那光刚好映在了墙壁上的一张画像上。
江沼眸子凝住,脚步缓缓地移了过去。
画像上的人,躺在那美人靠上,一身浅粉色长裙,一截脚踝隐现,正闭着眼睛单手撑着头,打着瞌睡,身后一排轻纱幔帐垂下,画得当是那清泉小院,而那人,正是江沼。
“这画上的人正是江姑娘,那年夏季江姑娘来东宫做客,在那椅子上睡着了,殿下本是过去唤江姑娘一同去皇后娘娘那用膳,见江姑娘睡的香甜,便也没再打扰,当日夜里回来,殿下便让奴才备了笔墨,做了这画像出来,奴才见没地儿放,便挂在了这里,算起来,已有一年的光景。”
周顺见江沼走到了那画跟前,便立马跟了上去,将这画儿的原委都说给了江沼。
江沼愣愣地立在那。
那回她倒是记得,后来醒来得知殿下去了娘娘那里,没有唤她,还好一阵伤怀,倒不曾想,他竟是来过。
大抵是生病,身心脆弱的缘故,江沼瞧着那画儿瞧久了,心头突地有些发酸。
那十年两人虽在一块儿,到底还是缘分未到,而这一场磨难似乎早就注定好了,两人之间平淡的太久,终究会有一场爆发。
虽说相识了十年,然两人真正相处却是在十年之后的这几月光景。
江沼盯着那画儿问周顺,“还有呢,还有什么。”
她突然很想听。
听他是如何走过来的。
周顺心里本就玲珑,江沼盯着那画像这般一问,周顺便也明白,半点不敢怠慢,忙地退后了两步拱手对江沼说道,“江姑娘跟奴才来。”
江沼跟着周顺的脚步,进了一间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