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个齐大人就是真正的雁鸣?
雁鸣还活着?
韩濯缨喃声道:“哥哥?”
这一个称呼让齐应弘的脸色沉了下来,他太阳穴“突突”直跳,哑声道:“你弄错了,我不是你哥!”
一样的年岁,一样的胎记又能说明什么?
他跟她怎么可能是同胞兄妹?肯定是她从哪里听说后特来诈他。他们绝不可能是亲兄妹!
“可是,一样的啊,这样特殊的胎记……”
齐应弘神色冰冷打断了她的话:“没有可是,我说不是就不是!”他拎起了刀,从怀中掏出一块银子丢在桌上,看也不看韩濯缨一眼,大步离去。
韩濯缨没有追,她的大脑也一片混乱。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回过神来,理了理思绪,用齐应弘留下的银子付账离开。
走在熙熙攘攘的街上,韩濯缨回想着方才发生的事情,心里后知后觉涌上一些委屈和茫然。
齐应弘很有可能就是真正的雁鸣,可他并不承认。
她心想,不认就不认,那么凶干什么?
她自我安慰,她也并不缺他这一个哥哥。反正她有一个很好的“哥哥”,对她要好多了。
至于这位齐大人,爱怎么着怎么着吧。他既不想认,那就各自安好得了。知道他还活着,过的好就行了。
可到底还是有点失落。
韩濯缨深深吸了一口气,也不回去等马车了,大步就往家的方向走。
—— ——
齐应弘面无表情回到齐府,直接去找了伯父齐天德。
齐天德正在书房看一本杂记,意态悠闲。看见侄子进来,他眉梢一挑,放下手里的书:“怎么这会儿回来了?今天不忙?”
“嗯,不算忙。”齐应弘略一沉吟,“我有些事,想问大伯。”
“啊,什么事?你问吧。”齐天德端起手边的茶杯,慢慢饮了一口。
“我想问关于我父母的事情。”
齐天德微讶:“你父母的忌日还有大半个月呢,做水陆道场的人,我已经找好了。怎么了?你有更合适的人选?”
“没有。”齐应弘摇头,“我是想知道,当年京城大乱,我的父母为什么双双丧命,而我却活了下来。”
齐天德收敛了笑意,声音低沉了几分:“因为你命大啊。”停顿了一下,他又道:“当年我和你姑姑随着皇上去了封地,你爹留在京城。北斗教作乱那会儿,他们也跟着人群四处躲,可还是遭了难。我跟着皇上进京平难,可来的太迟了。看见你们的时候,你爹娘都已没命了,只有你,还剩了一口气。”
他没有告诉侄子的是,侄子并非他弟弟骨血。
当时满地鲜血,他找到了弟弟的尸首,弟弟尸身旁边还有个怀孕妇人的尸体和一个幼童。
这小孩虽然受了伤,但明显还有救。
齐天德知道弟弟当时娶妻半年,妻子怀孕数月,这个小孩自然不会是他侄子。但是在不见小孩父母,且他弟弟弟媳齐齐丧命的情况下,他将这个小孩带走救治,并记在了弟弟名下,也算是继承弟弟的香火。
两三岁的小孩子能记多少事?后来这个孩子以齐应弘的身份活下来,十六岁上武举夺魁,十七岁就做到了青云卫的指挥同知。
对此,齐天德也很欣慰。
沉默了一瞬,齐应弘问:“我,跟我父母生的像么?”
齐天德微微一怔:“怎么忽然问这个问题?”
“没什么,只是觉得很遗憾,我对自己的父母没有印象。”
齐天德喝了一口茶,缓缓说道:“你确实不像你的父亲,可能是像母亲多一些。不过不管像谁,你都永远是齐家人。”
齐应弘“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跟那些堂弟堂妹们容貌都不相似。他那时只想着,可能是因为是堂兄弟而非亲兄弟,所以不像也正常。
他也曾好奇过,为什么他比大伯家的子女年岁都要大,明明他父亲是弟弟。他自己给的解释是,可能做弟弟的成亲早,生育子女也早。
可今天忽然有人告诉他了另一种可能:他不是齐家人。
这怎么可能呢?
但是他胸前有胎记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她又是怎么得知的?
难道真的如她所说,他其实不是齐家人,而是她的同胞兄长?
怎么可能?
齐应弘慢慢合上双眼,他觉得或许他需要好好查一查。
—— ——
韩濯缨走了将近一个半时辰,才回到清水巷。
她没有先回家,而是先敲了对门马大娘家的门,请其转告马大伯,她已经回来了,不必再去接了。
马大娘“哎呦”一声,满脸的不好意思:“这,这个挨千刀的,怎么办事的?怎么能让韩姑娘……”
“不能怪马大伯。”韩濯缨摆了摆手,解释道,“是我今天提前回来了。”
“那,韩姑娘你是不是累坏了?要不进来坐着歇会儿?喝杯茶再走?”
韩濯缨笑笑:“没事,我这就到家了啊,回家休息也是一样的。”
冲马大娘作别后,她敲开了自家的门。
看见石南星,韩濯缨有些惊讶:“你不是去……”
“我有点事想跟你说。”石南星的神色少见的郑重。
“行啊,你说。”韩濯缨走了一路,早就累了。她直接在石桌旁坐下,接过翠珠递来的茶盏,一口气全喝了。
石南星忖度着道:“侯府那边的那位二小姐,你多留意一下。”
韩濯缨抬眸,有些不解:“为什么突然提起她?”
她自离开临西侯府后,就再没回去过。期间虽然见过长兄、长姐和小妹,但其他人,从未接触过。
“她对你,似乎有着不小的敌意。”
“我知道。”韩濯缨并不意外。
石南星瞪大了眼睛:“你知道?”
韩濯缨点头:“嗯。她不喜欢我,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了啊。”
离开侯府之前,她就很清楚对方对自己的敌意了。
不过,以两人的立场处境来说,对方讨厌自己,没什么好惊讶的。
石南星追问:“那她以前有没有害过你?”
“害我?”
石南星想了想,轻声说道:“昨天那个金坠子,被人下了毒。皮肤接触后,初时无恙,最后会肌肤溃烂,惨不忍睹。所以我才拦着,不让你碰。我昨天去候府讨要说法,宋夫人说,这是府里丫鬟做的,可是她却软禁了二小姐……”
韩濯缨脸上血色尽褪,一个字一个字道:“你是说,宋雁回要下毒害我?”
石南星连忙道:“我也不是说一定就是她,但这个可能性还是很大的。你以后多留意一些,小心一点就是了。”
韩濯缨扶着额角:“石头,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被下了毒的吊坠呢?现在在哪里?”
“还在侯府。”石南星也无暇去纠正她的称呼了,“留在宋夫人那里了。”
“你……连证据也给……”韩濯缨长眉微蹙,“这么大的事,你当时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啊?”
“我这不是想着帮你出面解决嘛!跟你说了又能怎么样?你难道还能去报官?那是宋家,是侯爷的家啊……”
韩濯缨眸色略暗,没有反驳。
石南星小声道:“宋夫人应该会严惩她的,你以后小心一些就是了。”
韩濯缨轻轻“嗯”了一声。
她今日心情欠佳,勉强吃些东西,匆匆洗漱过后就回房休息了。
然而刚一入夜,她就听翠珠说,兄长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么么哒么么哒
啊,我最近有个新脑洞
重生后发现妻子要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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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承认
韩濯缨本已躺下, 听到这个消息后,瞬间睡意全无。她立马起身,穿衣下床, 打开了门。
她一眼就看到站在院中的兄长,今日积攒的那些若有若无的委屈便都一股脑涌了上来,眼眶也微微发热。
她快走几步, 重重扑进他怀里:“哥……”
谢泽怔了一瞬,试探性地轻轻回抱住她, 用不甚自在的温柔语气问:“怎么了?我在呢。”
韩濯缨冲动之下伸臂抱了他, 很快就又清醒过来,意识到这样不太妥当,就小心自他怀里出来, 不着痕迹后退了一步, 轻声道:“没事,就是觉得很想你。”
她已洗漱过,此刻长发散下来,平添了一些柔美, 连声音都比平时要软不少。
看见这样的她, 谢泽的心也跟着一软。他微微一笑:“不是昨天刚见过吗?这就想了?”
韩濯缨垂眸,轻轻“嗯”了一声。人在委屈难受的时候, 总是希望有能依靠的人在身边。
“今天怎么歇这么早?”谢泽看她装扮,知道她分明是刚从床上起来。
听见他这温和的关切之语, 韩濯缨心里的委屈失落又浓了几分, 她偏过头,小声道:“因为我今天累,特别累特别累。”
不仅仅是因为她走了将近一个半时辰才回家的缘故。她今日找到了同胞兄长,然而对方态度极凶坚决否认。石头又告诉她, 她被人下毒,他已自作主张帮她解决。
这两件事她站在对方的立场上,都能理解,也不能怪他们。可自己心里到底是有点难受。
偏偏这两件事中的任何一件,她都不能告诉他。
“累?”
“嗯。”韩濯缨重重点头,她出来的匆忙,身上衣衫单薄,觉得有些凉意,不想站在院中说话,干脆伸手就去拉他进来,“走,我们进去说话。”
手臂被她捉住,谢泽没有应声,顺着她的力道进了房间。
韩濯缨点亮了蜡烛。
烛火跳动,谢泽的心也跟着多跳了一下。
这是他第一次进她的房间,虽然只是外间,而非她休息的内室。但是他粗略打量了一下,看见桌上摆着的书本、架子上放的兵刃、以及窗下青瓷瓶里插着的花束……他很快就意识到,她每日安睡的地方就在珠帘掩盖下的暗门后。
光线有些黯淡,然而这样的黯淡,非但无损人的美貌,反而还让人多了些许的朦胧感。
不知怎么,谢泽忽然就有一刹那的失神。
他顺手拎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盏茶,飞快送到唇边。
“哥,你别喝了,早冷了。”韩濯缨匆忙阻止。
“没事。”谢泽胡乱解释,“有点渴。”
一杯冷茶下肚,他感觉自在了一些,微微眯起眼睛,轻声问:“为什么累?今天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还是谁欺负你了?”
上次见她失态,还是齐贵妃试图用权势抢夺她女傅之位的时候。
韩濯缨自然不能将今日的事说出来,只试图以撒娇的方式掩盖过去:“就是累嘛。哥,不说我了,你今天怎么回来了?不是刚告过假吗?”
这么频繁的回家,没问题?
谢泽放下茶盏,半真半假:“我今天中午看见你了,不太放心,所以又跟殿下告假,回来看看。”
他看见她跟齐应弘相谈甚欢,当时便有些不快。白日里处理了一些事情后,两人交谈的那一幕仍时时在他眼前浮现。
略一思忖,他决定回来一趟,顺便再提醒她一次,别跟齐应弘走的太近。
“啊?所以当时你果真也在太子仪仗队里吗?”
谢泽颔首:“嗯。”
韩濯缨解释:“六公主今天下午有事,所以我提前出来了。我今天走着回家的,所以累。”
“我恍惚看见,你跟青云卫的齐同知在一起?”谢泽声音淡淡的,似乎漫不经心。
他不提齐应弘还好,他这么一提,韩濯缨就胸口一刺,今日在酒楼的事情瞬间浮上心头。她轻轻“嗯”了一声,含糊说道:“正巧碰到了,就说了几句话。”
至于别的,却不肯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