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于桌上,在灯下如同玉石一般莹润。
厉鸢暗道即使看不见脸,这人也定然长得不赖。
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谁,怎么会找上宁逐?
那人道:“我察觉出自己一直找的人就在这里,如有打扰,还请见谅。”
宁逐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衣柜,暗暗压下焦急:“你要找谁?”
“你们这里,可有一个爱喝酒且……”元衡眉目一冷:“且爱男色的女子。”
宁逐:“……”
原来此人是来寻姑娘的。
看满面冷然,难道他除了未婚妻又被别人辜负了?
宁逐不由得又想起自己和厉鸢的事,心思复杂,摇头道:“没有。”
在他们北域,每个人都坚决遵守院规,喝酒但不酗酒,“爱色”也只是爱这“江山美色”。女子更是个个孤傲,哪里会如此直白地爱男色。
但如果是在院外……
宁逐眉心突然一跳。
“爱喝酒”他倒是想起来一个,那不就是厉鸢吗?
至于“爱男色”……他似乎也从来没有见过厉鸢有过出格的举动。
所以不是她。
不知为何,明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宁逐还是松了一口气。
他道:“我们这里没有阁下要找的人。”
厉鸢也点头,确实没有,你快走吧!
元衡想了一下,微微起身:“那我就不打扰了。”
宁逐道:“那我就不送……”
话音未落,他眉头一皱不由得咳了一声。
厉鸢撑在门上的手指不由得一缩。
元衡的脚步一停,垂着眸子居高临下:
“你修行不专,纠缠于情爱,导致能量反噬。如果再这样下去,恐怕会修为倒退。”
宁逐面色猛地一僵。
厉鸢吓了一跳,宁逐竟然有内伤?
元衡又道:“我刚来此地,听外面的弟子说有一叫宁逐的,辗转于两个女子之间,那人可是你?”
宁逐闭着眼点了一下头。
元衡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他负手而立:
“修行讲究‘专’和‘恒’,你第一步就无法坚持,日后更难精进。上一次我就跟你说过……”
这人一看就是经常给人上课的。
厉鸢眼睁睁地看着他走过来,不由得死死地憋住一口气。
那人走进,身上的白衣虽然朴实无华,但靠近了似能看到上面精致的云纹。
她怕这人发现自己,但也好奇这人的长相。于是捂住了口鼻,歪着脖子尽量往上看。
向上一点,是劲瘦的腰,腰间一条银丝白云带,即使隔得远也能感受到劲腰的力度。
再往上,是宽阔的胸膛,衣服穿得严严实实,不染一丝灰尘。
看那里三层外三层的,厉鸢怀疑要是把它扯开,也得花上个一盏茶的时间。
再再向上,就是喉结了。
那人微微侧头,从领口露出的一点皮肤如玉一般,厉鸢眼睛都快要翻到泛白,终于看到了他的下巴以及一点嘴唇。
薄唇如刀,却像是冰山一般少了一点血色。
厉鸢的心里下意识地一跳。
宁逐看他就要走到柜门前面,暗道此人功力高深,若是被他发现厉鸢在柜子里,恐怕会惊动他人,到时候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赶紧咳了一声,咬牙道:
“是我修炼不专心。”
元衡回头,问:“你这次又是为何分心?”
厉鸢:“……”
靠,怎么转过去了?她这次就只能看到个背影了。
话说这人的腿真长啊。看气质身形定然是大户人家的公子,也不知道他找的那个女子到底做了什么事,让他三更半夜地也要找人。
这样一个男子都要抛弃,这婆娘可真缺德。
宁逐本想随口敷衍过去,但不知为何,想到刚才和厉鸢说过的话,又想到厉鸢忽冷忽热的态度,他觉得倒不如趁着此次机会把话都说明白了才好。
他低声道:
“自从从沼泽地回来之后,我就一直在想这件事情。我想不通她的态度为何忽冷忽热,为何她的师兄屡次放弃她,她都能不离不弃。”
“我本想着忘记往日纠葛,但每次练功静下心神却屡屡跳出来。这次她向我示好,我又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
厉鸢一怔。
暗道宁逐现在还放不下过往。
不过既然放不下也好,化仇恨为动力,到时候再打脸她这个恶毒的未婚妻岂不是更好?
“既然无法放下,那就坦然面对。”
宁逐苦笑一声:
“以前也有一个人这么跟我说过。凑巧的是,他也被他的未婚妻退过婚。只可惜他也放不下。”
厉鸢:“……”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说楚随之,不过好在宁逐不知道楚随之的未婚妻也是她。否则得撕了她不可。
元衡道:“那是你们两个心性不坚定。”
宁逐苦笑一声,知道多说无益。
虽然只和眼前的人见过两次面,但也知道此人性冷如冰,一旦坚持自己的原则不会轻易改变。
他吐出一口气,道:
“总之,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他的脸色微微冷淡:“我们师门也并无调养的功法,阁下无需担忧。”
元衡道:“修行之事,我不会再多置喙。你好自为之。”
说着,他缓缓起身,转身向外走。
厉鸢的心跳不由得加快,暗道他终于靠近了!
她必须要看看这人长得是什么模样!
想到这里,她几乎把脸挤成大饼,死死地盯着来人。
还是看过的云纹、劲瘦的腰、宽阔了胸膛,以及如刀一般的薄唇。
快了就快了!
厉鸢不由得屏住呼吸,艰难地向上看。
“啪”。
木板被她挤得松动了。
厉鸢:“……”
宁逐脸色一变。
元衡本来听不见,靠着辨人口型对话。但对气息的感应很强,几乎是厉鸢的呼吸变化的一瞬间他就察觉到了。
他不由得看向了柜门。
厉鸢:“……”
卧槽!
他要来了!
这是捉奸在“柜”啊!
她才不要三堂会审!
宁逐全身紧绷,想着是把此人打晕好还是打晕好。
元衡的脚步停在了柜门前,厉鸢的心脏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她死死地闭上眼默念:
“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
就在他微微垂下眸子之时,窗外树叶一响,他脸色一变猛地化作一阵白影冲出去。
窗户“啪”地一声,瞬间合上。
厉鸢一懵,怎么这就走了?
宁逐也松了一口气,他把柜门打开,道:“他是来此地寻一个女子的,看来是发现了什么线索。”
厉鸢差点虚脱了,她被吓得满头大汗,道:“也不知他寻的是哪个没良心的臭婆娘,偏偏受罪的是我。”
宁逐忍不住一笑。
两人对视一眼,一旦安静下来皆不约而同想到刚才说过的话,宁逐这次没有回避,厉鸢反而有些不自在起来了。
她咳了一声,道:“先让我出来。”
宁逐刚想把她拉出来,脸色又是一变:“有人来了。”
“刚才那人回来了?”
“不,是我师父。”
“……”
还让不让人活了?!
这次要是被发现,那就真的是三堂会审了。
眼看着宁逐要把她按回去,她赶紧道:“别别别!我从窗户走!”
宁逐只好把她送出去,厉鸢连滚带爬地从窗户跳走。
刚从窗户跳下,她就松了一口气。
赶紧问系统:
“系统,我的任务完成了吧。”
【不明力量侵、侵入,系统修复时空裂缝中……】
厉鸢一惊:“时空裂缝?”又出现了?
楚随之不会来吧!?
可是对方没有出现啊。
那么到底是什么力量侵入了?
她惊疑不定,正趴在地上,就听宁逐打开门:“师父。”
“你为何夜半满头大汗?”
“……徒儿练功岔气,有劳师父挂怀。”
先不管时空裂缝的事了,她必须赶紧逃走。
她屏住呼吸,刚一抬脚。
“啪”。
树叶被踩碎的声音。
厉鸢:“……”
谷天寒:“窗外是何动静?”
宁逐:“……是鸟。”
厉鸢:你是鸟!你才是鸟!你全家都是鸟!
“鸟?”谷天寒看了看宁逐潮红的脸色,有些狐疑地往窗户走去。
厉鸢听见脚步声,暗叫一声吾命休矣!
我不要三堂会审!
我不要被捉i奸!
突然,一声鸟叫在窗前响起。
谷天寒的脚步一顿,他抬眼看去,不知何时窗前站着一只七彩的鹦鹉,用粗哑的嗓子发出一声拙劣的翠鸟叫声。
宁逐:“……”
谷天寒:“……”
还真他妈的是鸟。
厉鸢暗道难道自己的运气真这么好?
她一抬头,猛地就和小凤面面相觑。
第23章
元衡在宁逐的房里感应到神魂的气息, 猛地就从窗户冲了出去。
来到院内, 发现这股气息无处不在, 似乎在有意扰乱他神识的扫荡。
元衡面色冰寒, 想到肯定是神魂有了意识, 渐渐地有了独立人格的倾向,开始抗拒自己的收回。
不过好在他神识强大无比,在后院的一处池塘处找到了那个残魂。
他刚想揪住那个残魂, 没想到他挣扎得厉害, 元衡不由得眉头一皱, 没料想这一魂一魄成长得如此迅速。
他一咬牙猛地将它塞进自己的主魂里。
一阵仙力波动之后,瞬间, 他就嗅到了这里空气的冷冽,还听到了众弟子的低语声。
检查了一下神魂后, 他发现没有任何错漏, 不由得点了一下头。
至于那个和自己神魂相牵连的女人……
元衡敛了一下眉目,不知对方是用了何种术法, 让自己察觉不出她的具体地点。不过如今他已经找回魂魄,不值得为了她在此逗留。
于是抬起袖子,道:“小凤,回去了。”
半晌, 没有小凤的回答。
元衡眉头一皱,他用神识搜了一遍,发现这里没有一点小凤的气息。
这只鹦鹉跟了他三百年,怎么可能会一点能力都没有。
元衡之前怕它以后打架打不过, 于是就教给它一些闭息的法子,没想到有一天它竟然用在自己身上了。
他眉目冷然,刚想化出几个分i身寻找,但看到周围这么多的弟子,只得放下掐诀的手,亲自寻找。
他想小凤刚才还和他在宁逐的房内,应该走不远。
于是赶紧回转。
兜兜转转,绕过郁郁葱葱的树木。
不多时,就来到一处后院。
他认出这是宁逐的院子。
来到窗前,见一女子背对着他,僵硬地蹲在窗下。
宁逐的房间内,传出一老者的声音:“宁逐,老夫知你一心向武,但是你和飞雪的事情……”
他收回视线,低头看眼前的女子。这女子的衣服和宁逐的差不了多少,元衡暗道看来她也是北域的弟子。
他向来都不用神识扫女子,但此女子也用不着他探测。
她双肩颤抖、气息凌乱,不难想象发生了什么。
其实他在房间里早就发现这女子的存在,但是他一不在乎他人感情,二是无所谓宁逐房间里到底有谁,于是也就装作没发现。
现在看来,她应该就是刚才和宁逐在房间里私会,怕被他撞见所以藏进柜里的——北域弟子谷飞雪了吧。
想到这里,他也无意去掺和他们凡人男女之间的事,转身就走。
刚一转身,就听到从“心声”传来的一声鸟叫。
粗哑的、虚弱的、心事重重的。
他低头,看见小凤蔫哒哒地跑过来,跳到他的手心。
他刚想说话,小凤就用翅膀挡住了他的嘴,用心音道:
“元衡,小凤想回家了。咱们赶紧走吧。”
元衡用心音问它刚才去了何处。
小凤蔫哒哒地不说话。
罢了,回去再盘问它。他不愿在此地逗留,正好也预感时空裂缝的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