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只想混吃等死——团子来袭
团子来袭  发于:2020年03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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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这般说,到让萧珏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了。
  一行人静默无言,石阶爬到一大半的时候,叶卿就知道苦头了,小腿肚发软,脚底许是起了水泡,每走一步都有些刺疼,她没好意思叫停,硬着头皮继续爬台阶。
  萧珏发现了她面上隐忍的痛苦,当即蹲下要看她的脚。
  叶卿惊着了,忙道:“陛……相公!”
  萧珏摸了摸她的鞋面,冷了脸色:“鞋子不适合走路怎不早说。”
  他们停下的时候,王荆见势不妙,已经让抬着滑竿的侍卫把滑竿抬了过来。
  这么一大群人都走路,唯有她一人坐滑竿,叶卿面上要烧起来一般,火辣辣的。
  她第一次憎恶起自己这娇气无比的身体来,说不清是什么心理作祟,她倔强摇头:“我跟你一起走完这片台阶。”
  萧珏眉心几乎要拧成一个疙瘩,低斥了一声:“你在拧什么?”
  言罢也不等叶卿说话,便把她打横抱了起来,大步跨上台阶。
  叶卿惊得赶紧用双手搂住了他脖子,惊魂未定唤他:“相公!”
  萧珏低头瞥她一眼,眸中神色太深,一时间竟叫人看不分明。只听他道:“你不是不肯坐滑竿,偏要走路向佛祖表诚心么?我抱着你走便是。”
  被他困在怀里,叶卿看不清他面上是什么表情,只能瞧见他一截线条优美的下巴。身后王荆他们是何神色,她也顾不得了。
  石阶两旁的青松一片片往后倒退,接引殿的一角飞檐已能看见,天上的浮云似乎也在倒退。
  叶卿突然就有了一种,这寥寥数百步,他们已经走完一生的错觉。
  她不由自主把萧珏的衣襟攥紧了些。
  萧珏许是发现了,低头的时候嘴角挽起一抹笑意:“就这几步路,我还不至于抱不动,不会摔了你。”
  他误会了,她却没解释的意思。
  一直到了接引殿,萧珏都没让她脚再沾地。
  住持明显是知晓萧珏身份的,对他恭敬有加,听萧珏说叶卿脚怕是伤到了,便亲自领他们去了接引殿的内室。
  寺中不缺膏药,等墨竹她们上来,便取了小沙弥送来的膏药进门。
  萧珏脱下叶卿的鞋袜,发现她脚上的确是起了两个水泡。
  一大一小,晶莹透亮,生在她白里透红的脚心,看着倒是怪可爱的。
  萧珏盯着看了一会儿,拿手轻轻戳了一下。
  叶卿顿时痛得嗷嗷叫,脚丫子乱踢,还险些踹萧珏脸上去。
  “你存心戏弄我!”这具身体受不得疼,一疼那眼泪就吧嗒吧嗒掉,仿佛泪腺不受大脑控制。叶卿有些后悔,自己上山前是不是脑子秀逗了,有滑竿不坐,偏要跟着爬石阶。
  看她哭得这般可怜,萧珏倒是良心发现了,他抿着笑意低咳两声:“我是看你那水泡有没有破开的可能。”
  他去了墨竹奉上来的膏药,一点一点均匀抹在叶卿脚心起水泡的地方。
  药膏凉幽幽的,敷上去脚心火辣辣的痛感瞬间消失了,她倒吸一口凉气,舒服的眯起了眼。
  萧珏望着她那双白嫩嫩的脚丫子,没忍住伸手捏了捏她圆嘟嘟的脚趾。
  叶卿警惕缩回了脚,一脸“你干嘛”的表情盯着萧珏。
  陛下毒舌的毛病说犯就犯:“一看你就鲜少走路,脚都胖成这样。”
  叶卿:“……”
  墨竹赶紧解围:“陛下,方才住持大师说再前殿等您理佛。”
  萧珏也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他看了一眼脸鼓成河豚的叶卿,想补救又不知再说些什么,只得摸摸鼻子出了内室。
  萧珏出去后,墨竹才笑着打圆场:“娘娘莫气了,陛下分明是紧张你。”
  叶卿盯着自己双脚看了很久,脸快皱成一个包子:“不,本宫脚真有些胖。”
  不止脚胖,她浑身上下都肉肉的,只是因为骨架小,看不出来。
  叶卿心灰意冷躺了下去,暗自决定以后要多运动。
  *
  大昭寺前殿供奉着一尊三丈余高的金佛,金佛周围还有许多菩萨罗汉的雕像,个个栩栩如生。不知当初造这些佛龛的人是何心态,主佛五官慈眉善目,一看便是在悲悯世人。那些形态各异,神态也各异的菩萨罗汉,看起来则没这般慈悲。
  在殿内一排长明烛的照耀下,佛龛的神态甚至有些诡异莫测。
  大昭寺的住持跪在殿内的一张蒲团上,一遍捻动佛珠,一边敲打木鱼。
  萧珏走进殿内,跪在了旁边那张蒲团上,双手合十磕了三个头。
  “她的长生牌位,一直供着。”磕完了头,年轻的帝王起身,站在一众形态万千,神色诡谲的佛龛面前,清瘦的身形巍然不动,仿佛早已超脱出这万丈红尘,遗世而独立于芸芸众生。
  住持停下了敲打木鱼,掀开眼皮:“施主,当年那一卦,已有了变数,如今可要重算?”
  年轻的帝王笑了笑,三分狂气七分桀骜:“当年住持断定无解的卦都有了变数,可见这命数也不可尽信,与其听天命,我更信人定胜天。”
  住持念了声佛号:“阿弥陀佛,施主切忌,积德行善,莫要沾染太多杀孽。”
  这次萧珏眼中的讥诮和自嘲多了些:“自打那张龙椅存在之日起,要坐上它的人必定得杀出一条血路。佛说救世,渡人,死在水灾旱灾中的人年年不计其数,怎不见我佛慈悲搭救?”

  “阿弥陀佛……施主莫入了要狭道。”住持一脸悲悯。
  萧珏望着殿内供奉的佛龛,无声笑了笑:“若沾染杀孽的人注定不得善终,我在地狱为王又有何惧?从大翰开朝至今,雁门关外埋骨何止三十万?佛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若放下手中屠刀,大翰河山便唯有破碎零落。佛是要度我一人,牺牲世间千万人么?”
  住持叹息一声:“雁门关外遍地埋骨,施主还没有醒悟么?能讲和,为何要发动战事?”
  萧珏大笑:“若不是知晓方丈从未跟西羌人接触过,朕都要怀疑方丈是西羌请来的说客了。”
  他眼神疏的冷了下来,恍若淬了冰:“你能同朕站在此处侃侃而谈这些大道理,知不知这份安稳是谁给的?是雁门关外用尸骨堆积成山阻挡了西羌人的将士给的!他们为守一寸土一毫地,背井离乡十余载,有的甚至再也回不到故乡去看一眼老父老母……而今方丈却劝朕休战?在你们眼中,天下人都是你们的信徒,这庙留在大翰还是迁去西羌都没有区别。但大翰疆土割裂出去,便不是大翰的!那些埋骨关外的将士,要他们都成为游荡在番邦的孤魂野鬼吗!”
  住持念了几句佛号:“我佛慈悲,我佛慈悲……苦海众生,我佛都会普度的。”
  萧珏望着那尊三丈余高的金佛道:“佛若只普渡亡者,那朕便庇佑生者。”
  言罢他往殿外走去,住持叫住他道:“施主,您戾气太重,终有一天,这戾气伤人也伤己。”
  萧珏没有回头,只道:“我原不信这世间有神佛,现在信了,也只求他们庇佑一人。”
  住持望着帝王离去的身影,再次叹息了一声。
  伺候的小沙弥道:“师父何必同这执拗之人计较。”
  方丈摇头:“他杀孽太重,是不得善终的。当权者都看重王权,若是他们把一切都看淡些,这世间又何至于经年战乱,民生疾苦?”
  侧门那边突然传来一道嗓音:“按住持这意思,大翰直接大开国门,把西羌大军迎入京城,奉西羌王为皇岂不更好?”
  住持抬眼望去,只见一名身着银红软罗绸的女子在婢子的搀扶下走了过来,女子五官美艳逼人,通身的贵气。
  住持认出这是先前跟萧珏一道来的女子,双手合十作了个揖。
  叶卿本是在屋子里躺得有些无聊,常年焚香燃烛的房间又有些闷,她这才出来透透气。听说萧珏在这边,便偷偷跟过来了,却不想听到了住持跟萧珏那样一番谈话。
  叶卿原是个无神论者,如今经历了这些,她也说不清世间到底有没有神的存在。
  她在现代身处的国度是没有硬性规定宗教信仰的,但是在一个信息爆发的时代,能清晰的看到历史上的王朝走势和世界其他国家的王朝和宗教走势,就能从中得出很多东西。
  鼎盛的王朝有宗教的存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这宗教宣扬的思想有利于统治者的集权和统治。西方国家的教会和王庭便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佛教存在的历史有些长,不少百姓都以此为精神寄托。在这样一个大环境下,不管信不信佛,心诚找一个依托,的确会成为纷乱俗世中一点慰藉。
  眼前这住持大师,叶卿觉得他的出发点或许是好的,但是想法太理想主义了些。
  住持道:“老衲见民间每逢战乱民不聊生,只盼天下太平。”
  “住持大师的境界,并非所有人都能达到。”叶卿语气认真。
  住持大师一时间也听不出叶卿这话是讥讽还是真的夸赞,和气道:“老衲惭愧,只盼着能以已之力,度化众生。只要一方帝王明白这些,战事就不会起了。”
  叶卿笑笑:“若真是这样,外族还没入侵,只怕这个王朝内部就已经先乱了。藩王和心存异心的臣子不会臣服于一个没有威慑力的帝王。”
  住持大师静默半响,叹道:“人们总会明白这些道理。”
  叶卿却摇头:“便是王朝内部没有叛乱,两个不同的王朝在已经开战后,也不可能轻易讲和。战争是建立在献血和骨骸之上的,留给生者的是仇恨。让他们放下恨去原谅入侵者,没有人能做到。而且,一个王朝发展到如今,根深蒂固留在它的臣民心中的,是伴随这个王朝一起发展起来的文明。没有任何一个种族,会为了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抛弃蕴育他们祖祖辈辈的文明。”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删删改改,写得好痛苦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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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住持讷讷半响,只道:“施主年纪轻轻,见识倒是不浅,老衲受教了,这场理佛,施主赢了。”
  叶卿在笑,神情却是悲悯又冷然:“国仇家恨,涂涂苍生的生死,在主持看来只是一场佛理的诡辩么?”
  “阿弥陀佛,施主误解了老衲。佛前,众生平等,老衲所盼的,不过是一个安康盛世。明知两军开战会死去更多的人,为了那几座孤城瘠山,白搭上数万人的性命,实在是不值得。”住持叹息道。
  “大翰朝原先也富庶,但这些年边关战事不断,百姓苦不堪言,赋税沉重,家中的男丁又被迫上了战场……施主,若舍一人野心,换千万人安宁,此有何不可?老衲先前说施主赢了,是认同施主所言的大翰礼教短时间内不能与西羌礼教相融的说法。但战争,总有个终结的时候,如今举国哀鸣,圣上若是执意再开战,只怕天下怨哉!”
  “住持大师,我且一问,若是邻家占了你的屋舍,你要他还回来,双方争执时,自己妻儿被邻人打死。你是寻他复仇,还是放任死去的妻儿不管,顺带把屋舍拱手相让?”叶卿跪坐于蒲团上,双手交叠于膝前,缓缓道:
  “而今大翰与西羌的战事亦是如此,西羌侵略大翰在先,大翰失了城池,折了无数好儿郎,这口气,举国上下谁能咽得下?大师言休战,是为了免去民生疾苦,我是否也可认为,大师是觉得大翰同西羌这一战,大翰必败?所以不如不战而降?”
  “非也非也。”住持摇头:“施主跟萧施主一样,好胜心太重。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你们非普通百姓,安知他们可愿开战?”
  叶卿反问:“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佛门讲究四大皆空,但人活在世上,哪能没个念想?主持大师看破红尘多年,自是不知何谓血缘亲情,何谓家国大恨。大翰此番若是不战而降,周边列国就会觉得这是一只失了尖牙和利爪的狮子,谁都会凑上来分一杯羹,到时候苦的还是大翰百姓。”
  “国泰民安,不是与世无争得来的,是这个王朝强盛到了一定程度,番邦异族才再不敢贸然来犯。天下大定,是一个绝对的王权统领九州后,世界才大同。”叶卿直视住持双目。
  住持良久才叹息一声:“老衲虽不认同施主的说法,但老衲现在的确是无法辩驳。不过老衲始终以为,真正的极乐,应当是人心向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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