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在母妃宫里商议和婉婉的亲事时,慕景准备说自己母亲是买豆腐的,母妃非不乐意。
在母妃的强烈要求下,慕景把豆腐摊改成了香粉铺子。
姜清点点头,又问:“你想娶我家婉婉。”
孟怀听了夫人的话,咳嗽两声。
干嘛这样问,好像是要问着把女儿嫁给他一样。
他的婉婉,可矜贵着呢!
“是的,慕景今日前来就是想求娶阿瑜。”
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一大堆碎银和铜钱,‘哗啦哗啦’的放在桌上。
感觉是不太好看,慕景挠了挠额头:“这是聘礼,秦伯父您看,合……合适吗?”
孟怀傻眼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么一堆铜钱碎银。
孟家不算大富大贵,但好歹衣食无忧,他给婉婉每个月得月钱都是整银。
这一堆几乎全是铜钱,家里得穷成什么样?
娇生惯养的宝贝女儿嫁过去得吃多少苦头,孟怀感觉自己现在就是胸闷,头晕。
不想再理会这个慕景了。
比起孟怀,姜清看着桌上的铜钱碎银,却是对慕景又肯定了几分。
一看,这就是平时一点点攒下来的家当。
这是为了婉婉,全拿出来了?
心意到是有。
慕景知道秦家二老最担忧的事是什么。
随即继续开口:“阿瑜嫁给我后,我会一边打理戏班,一边用心读书,等明年秋闱时,争取一考中举,不让阿瑜跟着我吃苦。”
姜清一听,欣喜出声:“你是秀才出身?圣上颁布圣旨,戏子十年内不得科考的事,你没受影响?”
慕景摇头:“我只是经营戏班,不算戏子,所以不受影响,这一点秦伯母可放心,且两年前院试过了,现在是秀才之身。”
慕景是很通透的,他将自己家里说的贫瘠清苦,是希望阿瑜不要有负担。
可秦家父母就不一定这么想了,若是自己不拿出诚意。
不让二老知道,自己肯上进,会努力,穷苦都是一时的。
人家凭什么把女儿嫁给一个一无是处的穷光蛋?
慕景越说,姜清越觉得这个女婿,也没想的那么糟。
温文尔雅,谈吐得体,到不像是长在小地方的人。
长得好,能科考,父亲是文人,母亲虽说是经营香粉铺子的,但小户人家的婆母,脾气好呀!
“既然这样,你看要不要定个日子,和你父母商量一下成亲的事宜。”姜清一改刚刚冷漠的态度,语气也软和了许多。
“我已经知会过家里,父母过两日就会到。”
慕景说到这里一顿,抬眸看着孟婉瑜,笑着继续道:“他们听说阿瑜生得温婉,娴静,也很是欢喜。”
闻言,孟婉瑜娇羞的低下了头。
这是景哥哥第一次夸赞自己,还当着爹娘和哥哥的面。
小姑娘感觉,怪难为情的。
慕家二老专程赶来,也是力所能及的给足了孟婉瑜体面。
姜清笑了笑,点头:“如此,甚好。”
孟怀见夫人态度的转变,心里鄙夷。
在府上还和自己抱怨,这个慕景可能是个有心机,不怀好意的人,到时候会不会欺骗女儿。
反正她不满意这门亲。
这才多久就变了,女人真是善变又好骗。
反正自己是不喜欢这个小子,他可是注意到了,慕景进屋后,婉婉都偷偷瞧了他四五次。
孟怀心里酸酸的,以前自己下朝回府,女儿满眼都是自己,今天她就看了自己三次。
比那个慕景少了两次。
孟怀不知道的是,女儿看他的三次,其实都是在观察他对慕景的态度。
“伯爷,你说句话呀!”姜清叫孟怀不吭声,转头开口。
话一出,屋内的气氛安静了下来。
慕景怀疑自己听错了:“您唤秦伯父,伯爷?”
姜清一愣,心道不好。
平常习惯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一直在一旁没说话的孟听安,把玩着手里的茶杯盖子,高声到:“伯爷,什么伯爷,我爹名字叫秦伯野,想什么呢你,难道你是嫌弃我们家穷。”
说着孟听安特意看了屋内,简单陈旧的摆设。
额……确实有点穷。
孟怀紧告似的瞪了一眼孟听安。
小兔崽子,随便给自己乱取名,什么秦伯野,伯野,难听死了。
回去再收拾他。
孟听安见到父亲威胁的眼神,不安的拍了拍自己的头。
做人好难,他还不是为了给母亲打圆场。
姜清干脆顺着儿子的话:“伯野,要不等慕家二老来了,咱们就定个日子,把喜事办了,如何?”
孟怀闻言,不情不愿‘嗯’了一声。
算是同意了。
如何,他能如何。
孩子都有了,还能如何。
于是姜清让慕景留下来用饭,拉着孟婉瑜去了秦家灶房。
姜清自然是不会做饭的。
灶屋内,秦焕焕的母亲,正在熟练的宰鸭子。
孟婉瑜在府上时,就没进过孟家后院灶房。
姜清怕秦母宰鸭时,吓着她,便让她留在外屋。
但不让她去前厅正屋。
毕竟姑娘家,没嫁过去之前,还是要矜持一些才好。
秦母见姜清进来,连忙开口:“夫人,人怎么样,奴婢远远瞧着,样貌到是不。”
姜清想了想,点头:“还行。”
比她预想的好太多,这个准女婿,到是越看越让人喜欢。
姜清和孟婉瑜离开后,正屋里就剩下慕景和孟怀父子。
孟听安待着烦闷,起身对孟怀道:“我出去看看娘,有没有要帮忙的。”
说着就向灶房的方向走去。
慕景看着孟听安,转头对着孟怀开口问道:“兄长也在孟府当差吗?”
其实他听阿瑜说过,哥哥是种地的。
实在是因为这个岳父大人太高深莫测了,自己进屋后就没听他说过几句话。
慕景一时对孟怀的态度,有些琢磨不透。
才没话,找话说。
孟怀心想,今日第一次见面气势不能输,不能让这小子觉得自己家里是好欺负的。
这样他以后怠慢婉婉怎么办?
于是,长袖一挥:“他不在孟府当差,他是宰牛的。”
还未踏出门的孟听安闻言,差点一个踉跄,扑倒在地。
转头看着孟怀,眼里控诉着自己的不满。
孟怀瞪了他一眼,转头完全无视孟听安的不满。
自己都是成了杀猪匠,还改名叫‘秦伯野’了。
他当当宰牛的,怎么了?
再说,宰牛可比杀猪威风多了。
孟怀心想,杀猪宰牛的都有了,这样这个姓慕的,以后不敢欺负婉婉了吧!
二人在屋里待了会,孟怀便带着慕景到外面院里转了转。
秦家的院子,不像大户人家用来栽花养鱼,院里种的都是菜。
慕景感觉到秦老伯心情好像有些低落。
难道自己还有哪里还没做好?
秦老伯不高兴,阿瑜也就不开心。
慕景想着,这可不行。
婚嫁乃头等大事,怎么也得让阿瑜开开心心嫁过来。
“秦伯父,可是担心阿瑜嫁给我受苦,你放心,我发誓,绝不让她掉一滴泪,不苦她一分。”
孟怀摆摆手:“和你无关,我是看着这块地伤感啊!”
随即指着院里的菜地:“这块地里原本我种了几颗大白菜,我天天给它浇水,松土,日日悉心照看,太阳大了怕它晒着,下雨怕淋湿。”
说到这里,孟怀话音一停,转头看着慕景:“就在前一个月,我发现它被猪拱了。”
“你说气人不气人?”
慕景:……
话中之含意,慕景岂会不明白。
不过,
呵呵呵,随您老怎么说,岳父大人您开心就好。
第24章
两家商议好见面的日子,定在两日后。
因想着孟婉瑜有了身孕,慕景怕日子拖久了,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让有心人嚼舌根。
乡野之地,最是容易被问说三道四。
阿瑜这么好的姑娘,不该被人指指点点。
姜清回府后,便与孟怀商量,如何向孟老夫人提起这事。
“伯爷,我不是挑拨你们母子的感情,要是母亲知道婉婉嫁的是一个戏班主,且不说她同不同意这门亲,就算同意了,以后女儿回门,怕也是要受不少白眼。”
以前,她隐忍,不过是为了给婉婉寻一门好亲事。
现在,她不想忍,也是为了女儿。
婉婉成亲后,想必日子定然比府上要拮据许多,到时候自己想帮忖着些,难免要让女儿时常回府。
想到婆母那望高踩低,嫌贫爱富的德行,到时候指不定怎么奚落她的婉婉。
为了女儿,自己也得做点什么。
孟怀听了夫人的话,没有出声反驳,也没有抬声应合。
一边是母亲,另一边是女儿。
虽然他也知道,母亲处事有失偏颇,但夫人可以埋怨,婉婉也可以抱怨,他不可以。
他只能两边安抚着。
要是他跟着指责母亲,便有失孝道。
他要是再什么也不做,任由母亲到时候奚落婉婉,便是不慈。
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姜清是个体贴的,见孟怀陷入为难,便没有继续抱怨婆母。
那毕竟是伯爷的亲娘,血脉至亲。
转头继续道:“其实母亲有时候也挺疼婉婉的,就一个月前我带婉婉去焚天寺那次,她还给婉婉做了好几身新衣裙,千丝锦纱的料子,可不便宜。”
“加上我们的女儿本就生得美,你是没瞧见,穿上那身玫红色月华裙,连我这个做娘的,都差点转不开眼。”
姜清说话时,至始至终都带着笑意。
像是老夫老妻说家常话般,漫不经心的。
话中的含义,孟怀听得明白。
出门拜佛上香祈福,本就该穿的清素些,老夫人准备这些花枝招展的衣裙,再加上那几大皇子刚好在焚天寺。
老夫人的目的,不明而喻。
想到婉婉说,大皇子那个狗东西还扒她衣服,要不是刚好二皇子到了,后果……简直不敢想。
孟怀拉住夫人的手,姜清一愣,转过头,便听见孟怀的声音。
“我知道,这些年你受了委屈,为了不让我为难,为了给女儿找一门好亲事,你一直在忍。”
姜清不语,只转头偷偷抹了抹眼角。
孟怀将夫人的手放在自己手心,安抚的拍了拍。
继续出声:“我也知道,现在婉婉要嫁人了,你也不想再忍,明日我去给母亲说婉婉的亲事时,会顺便提出分府,你别担心,到时候咱们一家自己立个门户,女儿想回来就回来,不用看谁的脸色。”
姜清闻言,泪眼汪汪的看着孟怀,一脸的怀疑。
“伯爷此话可当真?我们真的可以分府吗?”
以前她也和孟怀提过分出去的事,但说了几次孟怀都没同意,她也就不再说了。
孟怀点头:“当真,这一次必须分,我考虑很久了。”
其实至两年前面宋遇白和孟千娇私通,老夫人的态度就让孟怀寒心。
夫人为女儿为自己,隐忍多年,受了委屈也从不抱怨,回到屋里也都是浅笑盈盈。
自己也该为她,为婉婉,做点什么。
孝,也不能一味的愚孝。
——
孟家夫妻两人在商量分府,为女儿的亲事做准备的同时。
皇宫内,慕景也在同自己的父皇和母妃商议,两日后两家人见面的事。
皇帝萧鼎看着儿子,提高了声音:“你让朕扮成教书的?”
慕景理所当然的点头。
“荒唐,堂堂二皇子娶妻岂能是儿戏?”
贤妃夏芙蓉见状,倒了一杯茶递给萧鼎。
“皇上莫气,臣妾也觉得瑾儿有些胡闹了,怪也怪他自己不当心,中了欢情药,把人姑娘给祸害了,还非要接什么暗查科举之事,现在又不能宣明身份。”
说到这里,夏芙蓉叹了口气。
“臣妾问过瑾儿,阿瑜可是个好姑娘,两人认识两年了,也算青梅竹马,要是瑾儿没中欢情药,不查什么科举案,等两年,两人水到渠成,皇亲相迎,阿瑜她可以风风光光的嫁进门。”
萧鼎看着自己的爱妃,心道被收买得好彻底。
什么时候两年就可以称为青梅竹马了?
慕景在焚天寺中药的事,他压根没隐瞒,回宫说要娶亲时,就直接说了。
这件事,萧鼎自知是自己理亏。
案是他让查的,药是大儿子那个混账玩意儿下的。
大皇子的母亲,也就是去世的敬贤皇后,是萧鼎的发妻。
当年她是被萧鼎的父皇指婚,嫁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