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听原难以置信,“陆执宏?上次的事情,面子已经差不多都撕破了吧?现在我们叫他来,他会来吗?”
“而且,现在,陆氏实际的掌权人,已经是那个姓秦的了。”赵听原说,“要是想套近乎,找陆执宏也没用吧。”
苏清悠似乎笑了一下,没有回答,而是提起了另外一个话头,“你知道雅原那个朋友么……似乎是,叫秋沥?”
赵听原说,“知道,是雅原朋友,以前雅原身体不好,被送出去疗养,他是那个疗养人家的孙子,小时候和雅原一起玩大的……我们婚礼和他有什么关系?”
“那个疗养的小镇子,是不是叫南荞?”苏清悠缓缓说。
赵听原皱着眉,“可能是吧?我也记不清楚了。”
苏清悠说,“你知道,陆家曾经有过一个走丢的小儿子么?”
赵听原越听越云里雾里。
苏清悠只能点明,“我专门托人查过了。”
“你看。”她翻找出一张照片。
是私家侦探拍到的,明显是偷拍,上面是一对年轻男女,并肩走在一起,神情似乎很亲密。
赵听原毫无察觉。
“有没有觉得,有点像?”
苏清悠把角度调换了一下,指给赵听原看,男生在侧着脸和她说话,赵听原和鹿念熟悉,这次终于察觉出了几分相似,都是温柔且精致的模样。
“你看,眉眼,神态。”
苏清悠说,“陆琢和陆念是龙凤胎,年龄应该也是差不多的。”
赵听原还是没怎么理解。
苏清悠只能点明了说,“你不觉得,这个秋沥,可能和陆琢有某种关系?”
赵听原眼睛睁大,“你说,秋沥是陆琢?”
“怎么可能,这种荒谬的事情,陆琢不是早就死了?身份都注销掉了。”
“而且,他要真是陆琢的话,和雅原,鹿念关系都那么好,为什么不回陆家来?一个亲子鉴定就可以解决的事情。”
秋兰家似乎也不怎么阔绰,秋沥平时生活的简朴,自己也有在学校勤工俭学。
如果是真的,回陆家直接可以变成锦衣玉食的大少爷,为什么还要去吃这种苦?
陆琢何苦呢。
“谁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呢。”苏清悠不在意道。
苏清悠说,“陆叔叔,前几年,还没放弃希望的时候,一直在找自己儿子。”
“所以呢?”赵听原还是云里雾里。
苏清悠微微叹了一口气。
赵听原确实资质不足,所以没办法,只能由她全部说了,“如果他可以找到儿子,确定那是自己的话,你觉得,陆叔叔还会甘愿现在这个状态么?”
自家的公司,自然是想留给自己人,如果只有一个女儿,还是没有什么野心与才干的那种,陆执宏没办法只能退而求其次,觉得给女婿也一样。
但是,如果他知道自己儿子还活着,还是一个很优秀的儿子……
赵听原终于明白了起来,“但是陆执宏,现在也被架空了,根本没什么能耐了。”
苏清悠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而且,只需要他偶尔帮一些忙就足够了。”
她手轻轻覆盖上赵听原的手背,“老公,我们婚礼,把他们俩人都邀请过来吧。”
现在的亲子鉴定,也只需要一根头发。
“如果秋沥不愿意来的话。”她浅浅的笑,“也没有关系,我们和陆叔叔的关系先维持好,只要我们把这意思告诉他,剩下的,他自己会想法设法去求证的。”
婚礼日子一天比一天近了。
秋沥告诉鹿念一个趣闻,作为赵雅原朋友,他居然也被邀请了,不过只是个口头邀请,问他要不要一起过去。
“小雅直接替我拒绝了。”秋沥笑。
赵雅原自己都满腹不情愿,哪里还会找秋沥一起过去。
鹿念自然没有收到邀请,不知道最近黄道吉日是不是比较集中,黄毛和女朋友的婚礼也选择了一个日子,那么就算那边要邀请她,她估计还是得去黄毛那。
鹿念早提前准备好了礼物,毕竟,也认识那么多年了,他们对她一直很照顾,这下黄毛终于脱离单身日子了,家里有了知冷暖的人,她自然也替他高兴。
鹿念这几天集中赶稿,终于在截稿日之前,把《黑白》的完稿都一一交了上去,这下就只用等着付梓了。
她先回了趟学校,把自己的一篇论文交了,丁莹和她并肩走出来,路过咖啡馆时,看到坐在窗户旁的一人时,丁莹眼睛直了一下,拉着鹿念袖子,“你看,那哪个?”
鹿念顺着一看,坐在桌前,正聚精会神敲着键盘的那个娃娃脸,不是方灯是谁。
她正好一对破事儿想找方灯,顿时拉开门进去。
“那定位软件,是你帮他装我手机里的?”她问,似笑非笑的。
方灯背着电脑,瑟瑟发抖,“我,我也是没办法……”逼良为娼啊这是。
鹿念,“你还装什么别的玩意儿没有,除了那个?”
“没,我保证,别的什么都没有。”方灯差点举双手发誓。
方灯求饶,“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鹿念平时基本不生气,但是她那么温温柔柔的看着他,笑着问他话,方灯觉得比生气还恐怖一万倍。
鹿念安安静静的问,“那师兄,你和秦祀,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好久了。”方灯老老实实交待,“在安城就认识了,老大在网吧救过我一次,然后……”
“所以,之前,你一直出现的那么频繁,还有帮过我的那些事情。”鹿念缓缓道,忽然联想到了很多事情。
这些秦祀都不让他说。
方灯胆子小,忠心耿耿,咬死了不说。
打死他也不说。
鹿念眉心微蹙,她兜里电话正好响了,她接起,那边传来男人清冷淡薄的嗓音,“你在哪?”
黄毛的婚宴就在今天。
鹿念一时没有留意方灯,他背着电脑,忙趁机脚下一滑,开溜了,等鹿念再回过神,他已经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简直,串通了一样。
她也没办法,只是坐在车上时,想着这事儿,就格外沉默,身旁男人看了她一眼,安安静静的坐着,也没什么都没说。
车开得平稳,不久,就到了婚宴现场。
黄毛近些年开店,挣了些钱,穿着白西装,旁边是那个叫岚岚的新娘子。
朋友请的不多,大部分都是比较亲密的朋友,黄毛也是无父无母,自小一个人在社会闯荡,所以,亲人那桌,都是女方亲戚,黄毛实在觉得不太好,最后没办法,决定浑水摸鱼,把明哥塞那儿去,勉强充当一个‘长辈’。
原本有女方家人觉得不满,觉得女儿嫁给了一个社会小盲流。
可是,他朋友那桌。
秦祀落座在那里,男人腰窄腿长,今天穿了正装,越发显得清俊利落,他话少,但是很压得住场子,气场在那里。
“那也是黄胜意朋友?”有人低声问。
“是啊。”小屈是伴郎,正好过去敬酒,听到了,故意说得大声,“铁杆哥们儿。”
他遥遥给秦祀敬了一杯,他看到了,抬手,把自己桌前那杯薄薄的酒也一饮而尽。
鹿念在不远处和黄毛说话。
“今天很帅!新娘也很漂亮!”鹿念真心实意的赞美。
她真的很替黄毛高兴,黄毛喝了点酒,脸涨得通红,只会嘿嘿的笑。
她今天穿着暗灰蓝色的薄纱裙,当了这么多年大小姐,她身上气质也是一等一,灵动又俏丽,虽然刻意低调了,衣服款式颜色都是往低调里走,但是,还是遮掩不住的美。
“你是念念吧?”新娘也笑,“我老听胜意提起你们,说你和他们亲妹子一样。”
现在一看,确实很美,
“不敢当不敢当。”黄毛忙说。
鹿念是什么身份,真真正正的大小姐,他们这种无父无母的社会底层人士,怎么能攀得上。
鹿念却脆生生的应了,“以后哥,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
秦祀坐在不远处,安静的听着他们的对话。
鹿念祝贺完他们,也回了座位。
看他不知道在想什么,侧脸清清冷冷,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手里酒杯,衬得皮肤干净冰冷如玉。
台上司仪主持,新人交换戒指。
鹿念托腮看着,忽然说,“如果之前的婚约没有取消,我现在,是不是也差不多可以上台了?”
“我当时,婚纱都看好了呢。”她侧脸看着他,盈盈一笑,眼底波光澜澜。
男人抿了抿唇,拿起杯子,想把剩下的酒饮尽。
鹿念头也不回,“胃不想要了么?”
秦祀酒量很大,一般不会醉,也不好饮,她一直知道,但是,也知道他有胃病,在她面前都发作过两次了,所以,鹿念一直都看着,不让他再喝。
秦祀,“……”
他还是放下了酒杯,鹿念觑了他一眼,拿起那杯子,自己把剩下的喝完了,随后,继续看台上婚礼。
他僵了一下,看她红润的唇,精巧柔软的唇瓣,他知道,那里面的味道是甜的。
他们接过吻,但是都很浅,她从来没有更进一步的意思,浅尝辄止,会先行退去,从没有让他满足过,到现在,甚至都不如年少时在南荞的那一次。
他想起了她说的话,以前喜欢过你。
或许,是因为那时对他残存着些感情,才会愿意接受吧。
他握着空酒杯,修长的手指,指节有些发白。
鹿念坐在这儿,很是惹眼,来参加婚礼的,自然有不少单身男士,目光差不多都往这边黏,一开始,因着她旁边坐着个秦祀,所以都没人过来,但是,看他们后来举止也不怎么亲密,似乎连交流都不多。
于是,有的人都拦不住蠢蠢欲动的心思了。
“男朋友?”鹿念喝着饮料,扬眉看着那个来搭讪的男人,侧目看过秦祀,“没有啊。”
“那,留个联系方式?”那人眼睛一亮。
男人脸色很差,他冷冷看了那人一眼,“想留什么?”
当他不存在?
那人惊了下,看鹿念,她明明说没男朋友,鹿念针锋相对的看回秦祀,“确实啊,你又不是我男朋友。”
秦祀眼神冷了下来,俩人这么对峙着。
“对不起。”那人已经灰溜溜的走了。
敢情是对小情侣闹矛盾呢,把他们这些炮灰卷进来烧。
秦祀不想和她再产生什么矛盾,见这人走了,也不再说什么了,鹿念倒是气得灌下了一杯饮料。
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黄毛和那个叫岚岚的姑娘确实情投意合,婚礼虽然排场不大,但是,办得甜甜蜜蜜,鹿念第一次来这种婚礼,倒是感觉也很不错,觉得他们的幸福都跃然脸上。
让她也不由得有些羡慕,托腮看得出神。
就这男人这样子,她这辈子,怕是别想顺利嫁人了。
别说求婚,表个白,都要命一样。
女孩专心致志的看着婚礼,不加掩饰的喜欢和渴慕。
他垂着眼。
想起她来时说的话,如果那个婚约没有取消,她说不定,也已经像这样,披着婚纱嫁人了。
满是遗憾和憧憬。
这个事实,每次一想起来,都让他极不舒服,她说不喜欢赵雅原又怎么样?不是一样答应了他的求婚。
她就是个小骗子。
他不相信她说的任何话。
“我回去了。”她全场跟完了婚礼,人都差不多散了,鹿念去和明哥他们几个告别,他们还得陪着黄毛去新房,忙得很,没时间多招待她,直说下次再聚,有话想说。
鹿念点头,“你们去吧。”今天毕竟是黄毛的大日子。
人都差不多走了,只剩下之前几个和她搭讪过的人还留着,鹿念情绪不好,随意和他们聊了几句关于婚礼的事情,说办得很好,眼见她愿意和他们聊天,那几个人都非常热情,大家说得有来有往。
秦祀也没走,鹿念感觉到了,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
她也没多说什么,装作没见。
她准备离开了,身后传着脚步声,她走在长廊上,周围寂静无人,身后的修长的影子越来越近。
“干嘛。”鹿念声音有些无精打采,“我自己会回去,你不要来监工了。”
男人随在她身后,天气有些炎热,他脱了外套,白衬衫领口微敞,露着半弯精致的锁骨,夕阳下,眉眼沉静又俊美。
“我还没有结婚。”站在离她约莫一米的地方,他突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