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发出去没多久。
鹿念差点被挤爆的私信吓呆了。
【遇鹿太太居然开始接稿了!】
【这简直白菜价啊,给我来一打!】
她忙编辑了一下,表示暂时不接了。
于是这几天,她在家,什么别的事情都不做,一直埋头画画,不时看个视频学习一下,研究下怎么可以让自己画得更好看。
虽然她的画还没上,但是《星击》给的稿费已经到了。
她偷偷去银行,开了一张新卡,把这几天赚的钱存了进去。
虽然和她之前的零花钱比算不了什么,但是,还是足以让鹿念很开心。
这也算是她这辈子,自己挣的第一笔钱吧。
像是种田一样的成就感。
她把那张卡小心收了起来。
现在陆家给她提的要求,大部分还在鹿念的接受范围内,但是如果以后越演越烈,超出了她的容忍底线的话,她和陆家闹掰了,到时候,这笔钱说不定会成为她的救命稻草。
想还算体面的活下去,只能靠自己先做打算。
毕竟,她也没有什么别的人可以依赖。
终于还是到了出发的日子。
去逢禾的人鹿念大部分都认识,但是平时不是很熟,同学都是二班的,还有就是赵雅原的朋友。
陆家的车把鹿念送到了机场。
陆阳给她把行李箱拿下去,他对赵雅原印象也一直不是很好,路过时,用只有他们两个可以听到的声音说,“你注意分寸。”
毕竟现在也还只是两家人都有这个意思,兄弟两哪个还说不好呢,不等于赵雅原就是鹿念的什么人了。
赵雅原都懒得理他,他冲鹿念挥挥手,“来,走了。”
有人起哄,“哟,赵二少带女朋友出去玩了?”
鹿念解释,“不是,我们是……”
赵雅原挥手把那人赶开,“滚,别开烂玩笑了。”
逢禾是个滨海城市,这个时间,过来消暑旅行的人很多,尤其是不少刚高考完的毕业生。
他们飞机到了逢禾,按照计划,第一天应该是现在逢禾随便玩玩,拍点照片,然后第二天晚上凌晨的飞机到南滨。
鹿念有些紧张,随着大部队出去,玩和吃东西的时候都不那么自在。
她想了很多,关于南荞的事情。
离开之前,她又去了一次程明莹的房间,想了很久,还是偷偷把那个挂坠从暗格里拿了出来,随身带着,没有理由,就是一种莫名的直觉。
晚上他们一起去海边玩。
鹿念不怎么想动,只是坐在沙滩边休息,看着不远处,大家似乎都玩得很开心的样子。
她忽然就想。
如果是和喜欢的人一起出来玩,说不定,她也可以像那些人那样。
想到这,她心情又低落起来。
手机忽然蹦出消息。
鹿念难以置信的拿出来一看。
是明哥。
她抿了抿唇,点开了那条消息。
明哥:念念妹子,高考完了吧?这几天要不要过来玩玩啊?哥哥们请你的客,想吃什么,想玩什么都随意。
鹿念唇角扬了扬,回复:谢谢明哥,不过我这几天和同学在外面旅游,估计要之后啦。
明哥:哦,那是去了哪?好玩吗?
鹿念随手照了一张照片。
因为要给陆执宏报告,所以她这段时间养成了随手拍照的习惯。
照片里,是深蓝的夜空,海岸线,潮水,风景格外漂亮。
鹿念:在逢禾,挺好玩的。
明哥:那你玩得开心,回来给哥发个消息,再请你。
鹿念:好哒。
那张照片上并没有照到鹿念自己,主要还是风景。
黄毛眼尖,看到照片一角,“这是不是有个男的啊?”
鹿念这张照片上没有拍人,但是这是她拍的,自然是她的视角,那个男生离得格外近,似乎是就在她旁边坐着,那个距离和位置看起来显然不是路人。
只在照片一角上露了出来,但是能看出来,明显是男生的手。
小屈:“应该是。”
黄毛奇怪道,“可是秦哥现在在学校啊,说是这几天要去暑期实践,但是也没听到他说要选逢禾去实践啊。”
小屈,“……”那就只能说明不是秦哥啊。
“念念妹子居然和别的男生出去玩了???”黄毛也终于反应过来了,哗的一下站了起来,义愤填膺,“还去了逢禾,光天化日之下,站这么近?哪个不要脸的男的?”
明哥已经把那张照片给秦祀发了过去。
他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的打字,“念念妹子和玩得好的出去玩了,给我们秀恩爱呢,在逢禾玩得可开心。”
小屈捂脸,“这样真的好吗?”
明哥慢条斯理收起手机,“管他呢,那兔崽子的臭脾气,不治治,你觉得配得上念念妹子?”
那边看到的某人:……
第二天晚上,方灯给他发过来了地点,“老大,你是不是弄错了,他们要去的地方是南荞,不是逢禾。”
南荞?
看到这两字,他好看的眉蹙了起来,没怎么犹豫,已经把机票改了地点。
拿了简单的行李,便直接往机场赶。
方灯问,“老大,你要直接过去啊?”
都不休息一下的么,至少先去睡一下。
毕竟要去南荞,也不是那么方便,要飞那么多小时。
原本秦祀已经定了回安城的机票,他之前很忙,一直连轴转,工作,期末,事情都早早办完了,就定了回安城的票。
似乎一秒都不想再耽搁。
他简短说,“去把那傻子带回来。”
南荞不是什么好地方,尤其对于鹿念,
姓赵的把她拐到那里去,有没有考虑过,这么些年过去了。
南荞绑架案的从犯里,早已经有了出狱的人。
她走到哪,似乎都要惹出一些什么事情。
他想起初三那年,他几乎暗地里护送了她一个月,看到那个抢劫犯举着刀对她刺下时,那一刻他的心情。
*
半夜11点。
零度酒店大门,鹿念戴着帽子和口罩,背着小背包,鬼鬼祟祟的跑出酒店。
“那边就是村子,裙子都不要带了。”赵雅原说,“记得买双好走路的鞋,短袖长裤就好,不然到时候走不动了得叫我背你。”
鹿念,“……走不动也不会让你背的。”
他们之前的聊天,鹿念把记录删除后,还是按他说的准备了。
她的小行李箱留在了逢禾的酒店,就带了一个小背包,装着一些必要的洗漱用品。
高马尾,棒球帽,短袖t,高腰的牛仔裤和靴子。
她腰原本就细,这么一穿,更加显得不堪一握,腿长而直,原本长着一张标准清纯小白花的脸,现在小脸严肃,原本的娇里,又添了几分飒爽。
她等得焦急,不时低头看手机,终于看到赵雅原出来。
赵雅原多看了她几眼。
“这样行吗?”鹿念问,“还有什么需要换么?”
“没什么要换的了。”他唇角挑着一丝笑,“很可以。”
他们飞机在凌晨。
“我叫了车。”他没有废话,“走。”
俩人直奔机场,顺利登机,飞机即将在第二天六点到达南滨。
“那边飞机高铁都没有。”赵雅原说,“我叫了熟人,可以送我们到南荞,但南桥镇里面是不通车的,之后就只能靠走了。”
鹿念点头。
“你睡一下吧。”赵雅原说,“明天可能撑不住。”
鹿念也确实觉得有些困,精神高度紧张之后,她现在放松了下来,上下眼皮就打架,她找空姐要了一床毛毯,直接就睡了过去。
女孩身子歪向了窗户,睡得安静,长长的睫毛,脸颊粉白柔和,透着一股子无辜劲。
……
第二天,一路奔波,终于到了南荞。
赵雅原果然没说错,就是个单纯的小镇子。
在大山脚下,鹿念一路看着,有种奇异的似曾相识的感觉,尤其是看到远处掩盖在云雾里,重峦叠嶂的大山的时候。
赵雅原一路注意着她的表情。
他随便给他介绍,“那是个学校,但是里面早没什么人了。”
“那铺子里,卖的早点包子一点不好吃”
赵雅原停下脚步,“午饭就在我阿婆家吃吧。”
鹿念,“好。”
他们来之前,赵雅原已经说好,他只负责带鹿念过来,至于别的,她自己可以发现多少,就是多少。
如果鹿念自己不想再深究的话,她也可以就把这当成一场普通的旅行。
秋兰是个很和蔼的老人,头发白了一大半,穿着淡色的本地布褂,慈眉善目,看着非常好相处。
“这是念念。”赵雅原说。
鹿念站在门口,有些拘谨,不太好意思进去,
“小雅知道带女孩子回来了。”秋兰很高兴,上来拉着鹿念的手,她的手掌温暖,力度轻轻的,让人很安心。
赵雅原从小性格乖张,别说女孩子了,玩得好的男孩子都没几个。
鹿念抿着唇笑,“奶奶好。”
秋兰带着他们进去,“小秋不在,一大早就出去了。”
“刚才我们看到的那个小学。”赵雅原撇嘴,他告诉鹿念,“估计是在那儿了,他没事的时候,就会跑去那地方,那儿缺老师,他经常去免费顶工。”
鹿念点点头。
秋兰叫赵雅原给鹿念倒茶,拉着她在竹椅上坐下,“那是我孙子秋沥,和你们差不多大。”
鹿念点点头,应该就是赵雅原那个竹马吧。
赵雅原也提到过很多次,他有个童年玩伴。
“我看着你很面善。”秋兰笑眯眯的拉着她的手,“今年几岁了,哪里人?”
鹿念一一作答。
院外小狗忽然吠叫了起来,赵雅原,“应该是他回来了。”
不知为何,鹿念心跳忽然加快了几分。
很奇怪的感受,不是害怕,更不是什么心动,是一种很玄妙的说不出的感受。
门开了。
进来的是一个穿着白衬衫,黑裤子的少年,黑发白肤,干干净净,他抬眼看向室内,正好与鹿念视线相撞。
是一双温润清澈的黑眸。
赵雅原双手垫在脑后,什么也没说,屋内一片沉默,是秋兰意识到有些不对,她轻声叫了声,“小秋。”
“……你好。”鹿念讷讷道。
他眉眼都生得平和温柔,可是就这一瞬间,他看她的眼神极其复杂。
鹿念几乎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认出来了,他就是之前,赵雅原房间里照片上的那个小少年。
秋沥在她对面坐下,情绪已经恢复如常,“我叫秋沥。”
鹿念几乎都要以为刚才是她的错觉。
午饭很丰盛,清炒小笋,干蘑,鲤鱼和山鸡。
虽然素菜多,但是食材鲜美,味道非常可口。
“都是小秋做的。”秋兰说,“不知道合不合你们城里小孩的口味。”
“很好吃。”鹿念说。
她身体不好,在家吃饭也多挑嘴,确实很少吃这么多。
“你手艺很好。”她对秋沥笑,有些不好意思,“我这么大了,还一个菜都不会做。”
主要是也没什么机会尝试,她手也笨。
鹿念明显喜欢吃那盘子清炒小笋,可是那盘子离她最远。
他无声笑了笑,换了双干净筷子,给她夹笋。
鹿念,“……谢谢。”
真的是很细心体贴一个人,而且,奇异的是,鹿念竟然没有觉得他这个举动有哪里不妥当。
似乎只是自然而然。
这很奇怪……毕竟,他们只是今天刚第一次见面而已,鹿念性格保守,对于陌生男生都很疏离,别说是夹菜这种亲密的举动。
吃完饭,秋兰照例午睡。
他们三人闲聊。
“我们家原来不在这里。”赵雅原说,“是在南荞山里,这山里还住着不少人家,是后来,因为阿婆年龄大了,脚不方便,才搬下山,改到南荞镇住。”
“明天你要不要上山去看看?”赵雅原说,“山上很多好玩的。”
鹿念,“好。”
秋沥纤秀的眉皱着,他看向鹿念,她似乎很期待,他把话咽了下去,什么也没说。
第二天,他们三人一起上山。
山上的路一点也不好走,鹿念当了这么多年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从来没有走过这种泥巴路。
“小心。”秋沥叫了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