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妧想起早上他莫名其妙的火气,咬着唇犹豫了半晌,才小声问道:“你不高兴,是不是……是不是和赶走紫苑有关?”
祁湛瞥了她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
楚妧道:“你要是实在不习惯别人伺候,要不就把她召回来吧,她吃过一亏,应该不会再做什么错事了。”
祁湛的眸光微冷,忽地抓住楚妧的手狠狠捏了一把。
“什么错事?她要是不长记性呢?”
楚妧的手腕痛的瑟缩了一下,实在摸不清祁湛的心思,只能顺着祁湛的话道:“她要是再出了岔子,你再赶走她也不迟。”
“不迟?”祁湛面容阴沉,手又紧了几分:“我若是将她收了房呢?也不迟?”
收房?!
楚妧一愣,像是忘了手上的疼痛似的,怔怔地看着他。
祁湛见她情绪总算有了波动,这才将手微微松开一些,垂眸看着她手腕上被他抓出的指痕,轻轻用指腹摩挲了一下,低声道:“她上午说的话你不是没听见,你是怎么想的,告诉我。”
她怎么想的?
有丫鬟喜欢祁湛不是很正常么?她怎么拦得住?
可是祁湛为什么说要将紫苑收房?
难道有丫鬟喜欢他,他就要收房么?
楚妧直直地看着祁湛,道:“你不是都娶我了么?怎么……还要收别的丫鬟呢?”
那语声软绵绵的在他耳朵里撞啊撞的,带着那么一丝丝紧张的错愕,祁湛微垂的眼睫动了动,似有不忍,可心里那烦闷的感觉大抵是舒服些了。
她还是可以体会到他的痛的。
可祁湛觉得不够,他在她手腕上的指痕处按了一下,低声道:“我又不是大靖召去的驸马,怎么不能收别的丫鬟?”
楚妧迅速垂下了眼,手想往回缩,却没缩回去,只是小声问了句:“那你喜欢她吗?”
“嗯?”祁湛语声不紧不慢,道:“很重要吗?那你告诉我,我若是收了旁人,你会怎么办?”
他的目光紧紧逼仄着她,楚妧的眼睫快速抖动了一下,咬着牙将手猛地从他手里抽回去了,低声道:“你若是喜欢你就收吧,我、我就不会再来找你了……”
没有他预想中威胁的话语,也没有他想象中的痛哭流涕,她甚至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只是轻飘飘的一句:我不会再来找你了。
这却比他听过任何一句威胁都要可怕。
祁湛眼神瞬间冷冽了下来,猛地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整个人都带到自己面前,楚妧没站稳,直直地跌坐到了床槛跟前,头上的珠簪顿时松散开来,指甲盖大的珠子零零落落的撒了一地。
祁湛从她头顶上逼视着她:“什么叫你不会再来找我了?嗯?你要躲着我吗?!”
楚妧半仰着脸,心脏跳动的飞快,祁湛强横的力道让她无法挣脱,她能看到祁湛手背上一根根隆起的青筋,蜿蜒狰狞如蛇一般嘶嘶吐着信子,她还从未见过祁湛如此直接的表达怒意。
她眼底虽然满是害怕的惊惧,却也是坚定而倔强的。
“你要将别人收房,那自有别人关心你,我……”
“我不要别人!”
祁湛打断了她的话,又将她往面前拽了半分,整个脸几乎贴到了她的面颊上,鼻翼间呼出的热气炙烤着楚妧的脸,一字一顿道:“你为什么这么无所谓?我收了旁人你便只想走么?我对你而言是可以轻易放弃的,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基本就是感情作为主线的甜文,事业线很少,所以大家看着节奏肯定会觉得慢些。
关于女主的感情方面,也不是说现代人就一定要很开放,很擅长处理感情的事情,这和成长环境有关,她的感情观点很简单,就是:“我不要求你怎么样,但是你要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那我即使再难受也不会喜欢你了”这种。
但是女主的这种想法对男主来说是十分恐怖的,他无法想象女主哪天离开他了,因为他目前已经无法离开女主了,他现在很不平衡,他觉得女主在他心里的位置,跟自己在女主心里的位置不一样,所以他想掌控女主,想控制女主,就是强制爱这种~
女主性格软但是感情上我不希望她弱势,古代女人本来就挺惨的,男主到现在为止,不接触旁的女人只是因为他自己本身的原因,而不是因为女主的原因,他本质上还是个古代男人。
我不想写那种,男主把女主完全捏在手心里,男主无论在感情还是身体上都完全占据主导地位的文,所以得让他从女主出发,考虑到女主的感受,从而发生改变。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30614321 12瓶;Echo 2瓶;拉西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祁湛紧盯着楚妧的眼, 他希望在楚妧眼里看到一丝痛苦或者迟疑的情绪。
他确实看到了。
可紧接着, 他就听到她说:“你若收了旁人, 你对我而言, 就是无所谓的。”
祁湛的手指骤然收紧, 紧绷的领口在她脖颈上勒出一道浅浅的红痕, 她发髻上零散的珠花颤啊颤,她明亮的眼底也满是害怕的神色。
可她还是对他说了那样的话。
他一直以为是他掌控着她的, 就和之前很多次一样, 他只需要一个眼神就可以让她害怕。
他可以对她为所欲为, 可以翻来覆去的折腾她, 他可以强迫她做任何她不愿意做的事。
可是现在,他才猛然意识到,被掌控的一直是他。
他无法不在乎她的看法,无法忽略她的心情, 甚至会因为她一丁点的情绪波动而变得喜怒不定。
而她一直是置身事外,随时可以走的。
为什么他做不到?
明明抓着她, 却好像什么都没有抓住。
“楚妧……”他嗓音低沉地喊她的名字, 尾音带着微不可闻的颤:“我从未想过要收旁人,可我身边有谁, 你真的一点也不在乎?”
楚妧的眼睫动了动, 思索了半晌, 回答道:“在乎。”
简单的两个字,却像一双手似的,将马上沉入水底的他猛地拉了一把, 让他有了片刻喘息的机会。
祁湛握着她衣领的手松了一些,指尖擦过她脖颈上的红痕,轻声问:“那你也会难过,对吗?”
楚妧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争取一下?”祁湛凝视着她的眼,动作缓慢地将她鬓间散乱的发丝理好,嗓音极轻的说:“告诉我你很在乎我,告诉我你离不开我,让我把她们都赶走,不好吗?”
楚妧一愣,卷翘的睫毛颤了颤,微张着瞳孔看向他。
争取会有用吗?
如果他真的将自己放在心上,那么就根本不需要自己费尽心思的去争取,如果他真的将自己放在心上,那么他所假设的一切都不会发生,还是他觉得,自己只是他的附属物,只能依照他的想法行事?
楚妧以前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可结合他曾经的种种表现,她忽然觉得,他这种想法很可怕。
倘若自己不按照他的想法行事呢?
他会不会一怒之下真的收了别人,或者像原书一样,把自己囚禁起来?
他对她的感情从来都不是平等的。
楚妧咬了下自己微粉的嘴唇,强压下自己眼底的惊恐与慌乱,轻声道:“我、我没有打算离开你的……”
“是么?”祁湛敏锐地捕捉到了她情绪细微的变化,幽黑的眼眸里染上些许疯狂的神色,用指腹摩挲着她的下巴,低声道:“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楚妧在他的逼视下缓缓抬起了眼,依旧是那清澈而纯粹的目光,和之前很多次一样,带着那么一点点害怕的慌乱,甚至能看到那眼底蕴藏的泪。
祁湛忽然觉得,她能怕他也是好的。
只有害怕,才会有所顾忌,才不会毫无所谓的离开他。
她身边只需要有他一个人就够了。
祁湛的指尖触上她的眼角,那一滴晶莹“啪”的就落了下来,烫的他指尖有细微的疼。
他用手将她的脸擦了擦,轻轻拽了下她的胳膊,让她坐到床上来,自己撑起身子,紧挨着她,将她皱巴巴的衣领理好,用手按了下她脖颈处的红痕,轻声问:“疼吗?”
楚妧点了点头,随后又赶忙摇了摇头。
祁湛笑了笑,道:“疼就回去,让刘嬷嬷帮你涂些药罢。”
楚妧没想到祁湛居然转变的这么快,她愣了一瞬,先前汹涌而出的泪就这么止住了。
“那……那我回去了?”
祁湛微垂下眼,将眼底的冰冷藏的严严实实,嗓音极轻的“嗯”了一声,道:“去罢。”
*
傍晚,傅翌来到祁湛房中,看到散乱一地的珠子一愣,正站在屏风外寻思着要不要拿扫帚将珠子收拾下呢,就听祁湛道:“回来了?”
“呃……嗯,回来了。”傅翌挠了下鼻尖,低声问:“您一直没睡吗?”
“睡了一会儿。”祁湛微微敛眸,看着地上散乱的珠子,忽然问:“你下午见过世子妃?”
傅翌心底一慌,忙低下了头,道:“路过……路过世子妃院子的时候,看见丫鬟在院子里分东西,就进去瞧了瞧,世子妃还说王爷赏赐的砚台好,要亲自送给您用呢……她、她下午来了吗?”
祁湛冷哼一声,用手指了指地上的珠子,低幽幽道:“她来没来你会不知?何必在这装傻充愣。”
傅翌心里直叫屈,他要是知道两人会闹别扭,是说什么也不会请楚妧过来的。
他忙去屋外拿了扫帚过来清理着,细小的珠子一滚一滚的落进了簸箕里,只看着这珠子,就知道他们两人下午争执的有多激烈。
他将那珠子扫好,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问道:“世子妃珠花掉了,世子可要再选些漂亮的珠簪给她送去?”
“嗯,你一会儿去办罢。”祁湛淡淡说了一句,又问他:“你刚才说,你去世子妃院里的时候,丫鬟们正在分东西?是她赏赐的东西?”
祁湛的嗓音虽然淡淡的,可傅翌还是听出了他心里那股暗藏的别扭劲儿,他马上接道:“只是一些吃食而已,算不得什么要紧的,世子妃第一个想到的还是您。”
“即然第一个想到的是我,那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去提醒她把砚台送来?”
“……”
傅翌没话说了,心知祁湛今天气的不轻,只能顺着他的话道:“是是,是属下的不是。”
祁湛没再说话,似乎也觉得自己这样针对傅翌没什么意思,微闭上眼,沉默了半晌,忽然问:“宫里情况如何?”
傅翌松了口气,正准备向祁湛汇报,守门的阿元忽然叩响了房门,轻声道:“世子,王爷来看您了。”
祁湛眸光一冷,对傅翌使了个眼色,傅翌转身去开房门。
祁中培身上朝服未脱,藏青色长袍上的金织巨蟒在晚霞中流光熠熠,配上他高大魁梧的身形,只是站在门外,便能让人感受到一种无法言喻的压迫感。
他的容貌与祁湛有五分相似,容貌虽是英俊的,却因为常年征战的缘故,肤色略有些黑红,更显得那张脸冷漠刻板的不近人情。
祁中培低声问傅翌:“湛儿睡了么?”
傅翌忙侧身让祁中培进来,语声恭敬道:“刚还睡着呢,可一听王爷来就醒了。”
祁中培缓步走进屋里,略微打量了一下祁湛屋里的陈设,目光落在书桌上的沉泥砚台上看了半晌,才饶过屏风来到祁湛床前。
隔着层层帷幔,祁湛的脸色依旧苍白的令人心惊,他的手动了动,似乎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可却像是没什么力气了似的,虚弱地垂在床前,嗓音极低的唤了声:“父亲……”
祁中培的喉结动了动,冷硬的目光因为这一声“父亲”而柔和了下来,略微叹了口气,道:“躺着吧,不用起来了。”
祁湛应了一声,侧躺在床上,傅翌伸手将帷幔挑开挂在两侧,搬了把楠木椅子到床前请祁中培坐下,随后静静退到屏风外沏茶去了。
祁中培将手搭在祁湛腕上,祁湛手臂上的肌肉紧绷了一瞬又放松下来,祁中培凝视着祁湛的眼,低声问:“是为父下手重了些,你的伤口可还疼?”
祁湛微敛着眸,淡淡道:“不疼了。”
“皇上刚召了为父进宫,有意派为父领兵出征北高……可你也知道,为父的身体早就不似当年了,平定一些小的叛乱还行,出征北高实在是力不从心,所以为父就向皇上举荐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