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鬟酥腰——镜里片
镜里片  发于:2019年09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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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怀菁犹豫了会后,还是应了一声,收下了。她心想他应该是为上次卷她进入刺杀一事赔礼,比不比又有什么?往后总有机会。
  她实在太过喜欢。
  他抬头,慢慢开口道:“过来。”
  太子有事要对她说,庄怀菁蹙眉道:“殿下直说就是。”
  他没回答,抬眼看着庄怀菁,手慢慢放下,手指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放在她的手旁,意思很明显。
  庄怀菁疑声道:“殿下?”
  他依旧一言不发,她稍微踌躇,见他不像是在想和开玩笑,便咬了唇,轻轻抬手,葱白的玉指放在他手心。
  程启玉轻轻握住她柔白的手指,缓缓把她拉到身边,庄怀菁僵住身子,坐到他怀里。
  他的手很大,身体处处有劲,肌|肉结实,檀香淡淡,萦绕四周。
  “庄小姐出门,为什么没带一个丫鬟?”
  他的声音自上而下,有种淡淡的磁性,悦耳宜人。庄怀菁不敢看他,她的手放在他温|热的手心,软底绣花鞋踩地,把心跳的速度压慢些,回道:“臣女觉得冷了,让人回去拿衣服。”
  她是不愿意得罪太子的,她若晚些来也罢,偏偏二皇子说了那些话。
  程启玉问:“喜欢吗?”
  庄怀菁没反应过来:“什么?”
  他微微低下头,再次问她:“从前那些事,你喜欢吗?”
  庄怀菁猛地醒悟,手指立即从他手心缩了回来,她偏过头不敢看他,双手紧紧交握。凉亭横杆漆红,台阶两旁有几株杂草,假山石林立,差点分不清哪里是哪里。
  她没想到太子会问出这些问题,往前她大着胆子做的这些事,他皆不太喜欢,只是男人本性使然,所以才让她得逞那么多次。
  难不成是二皇子的话让他心中不好受,他便有些气着了?庄怀菁再次觉得自己来得不是时候,心中懊恼,怎么偏偏是这种时候。
  程启玉没得到她的回答,大手抬起,轻轻捏住她的下巴,让她转过头来。
  庄怀菁没法违背他,便只能由他动作。以后一定得避着太子,免得招惹麻烦,庄怀菁现在只能等归筑来找她。
  他的指尖缓缓往上,停在她莹|润的粉唇,又开了口:“从前吃的东西,味道如何?”
  他这话着实突然,庄怀菁脸倏地涨红,顿时觉得连骨头都软了三分,整个人都红了起来,抬眸看他清眸时,又赶紧低下了头,交握的手攥得更加紧。
  当初在凝水涧时,太子醉了酒,有些半梦半醒,她摘下面纱之后,便……便做了大逆不道的事!
  以前种种事出有因,庄怀菁有自己的处事方法,纵使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事,可即便再次重来,她也可能会再做一次,得太子开口,属实难得。

  但她现在并不需要做这些事,庄丞相完好无损回到相府,庄月一事也撇清了责任,敦亲王与二皇子有隙一事她没有办法说,她也不知道幕后人是谁。
  她强忍着羞赧,开口道:“殿下若没有要事吩咐,恕臣女先行告退,这把古琴臣女稍后会让婢女来拿,多谢殿下厚赠。”
  庄怀菁站起身来,脚却因为太子的话发软,手扶住圆桌边沿,又跌坐回来。
  程启玉看她一眼,手扶住她腰,扶她站起来,道:“你心思藏得倒好,一次两次用的都是这种简单手段,以后若是遇见二皇子,不得与他闲谈。”
  明明是他先说的话,现在倒是又来倒打一耙,庄怀菁攥着罗裙回他道:“二皇子是皇子,臣女身份低微,他若遇上臣女,臣女自然不可能假装没看见。”
  程启玉想了想,觉得似乎也是,便没再答她这事,只另起句话道:“上次说退婚一事,孤想与你谈谈。”
  小湖山遇刺之前,他说过这事,庄怀菁那时欣喜,未料中途突生意外,回来之时没什么机会见他,退婚那事便抛到了脑后。
  庄怀菁本来已经打算走了,听他这么说,又停了脚步。
  “您同陛下说了?”
  程启玉往假山石外看了一眼,庄怀菁顺他的视线回头,道路口空无一人,她皱了皱眉,不知道他在看什么,没过一会儿,庄怀菁听见了归筑叫她的声音。
  归筑手里搭着衣衫,在外面喊她:“大小姐,大小姐……”
  程启玉顿了一会儿,只道:“今夜有烟火盛宴,父皇没禁,明日午时回宫,你若想听这些事,今晚出来找孤,如若不想,便不用再来。”
  “殿下只消告诉臣女必须是否答应便行,何必要特地冒险晚上出来说此事?”
  程启玉慢慢站起身,他的个头高大,气势逼人,压迫在人身上时,会让人不敢直视,庄怀菁觉得自己同样不敢直视他,但她的原因不一样。
  她觉得自己的身子太过敏|感,快要站不直般,只得后退半步,低头敛眉。
  小湖山遇刺时太子护她颇多次,他意外辱她,太子那时有愧,敬她几分,今天不知出了什么事,竟又变回了原先那样。
  二皇子说的那些话难道对他真有那么大的刺激?
  庄怀菁只听皇帝为护太子安全,把他养在宫外,太子早年没回过一次宫,他莫不是心中有恨?
  可当初她听父亲和别人说过,皇帝数次召太子回皇宫,皆被太子回的书信所拒,怎么想也不太像。
  他抬手慢慢放在她的细肩处,那里有被蛇咬过的微肿,现在还涂着药膏。他走近一步,修长的手指顺着月白衣襟往下,庄怀菁心跳得快极了。
  “闲时漫漫,假山石林中,鱼水……鸳鸯乐。”程启玉微微低了头,热气抚她滴血的耳垂,温濡缠绕,“庄小姐,你若是再信二皇子的话,孤绝饶不了你。”
  庄怀菁心颤了几分,太子仿佛猜透她心里所想,她在听见二皇子说话的那一瞬间便信了大半。
  ……
  归筑在周边找庄怀菁,没看见她在哪,正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时,发现她从一处假山路口走了出来,长身玉立,怀里抱把精致的古琴。
  她赶紧跑上前道:“大小姐您去哪了?奴婢都快急死了,这琴……”
  “我方才听这琴音实在精妙,不由自主便去寻了人,”庄怀菁和她说,“倒没想见到了太子。”
  归筑大惊:“难道那日在静安寺的人是太子?”
  “……太子倒是惜琴之人,见我通琴艺,便将此琴赠与我,”庄怀菁手轻扶琴弦,长发遮住耳边的润红,低头开口,“听说今夜会放烟花,我许久未见,不如出来……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啦
 
 
第52章 
  庄怀菁抱琴回了院子, 让归筑端水拿棉布进屋中。她坐在圆凳上, 让宫女把红木圆桌都擦了一遍, 又铺上一张新绵布, 才把手上的古琴放上去。
  归筑端水上来, 放在花梨木面盆架子上, 棉布干净柔软。
  庄怀菁轻轻沾水,纤白的双手拧净, 又拿干帕子擦了擦手, 随后才开始擦拭琴身。
  归筑知道她这性子, 每次得把好琴都高兴得不得了, 便让宫女下去备些桂花糕过来,等她饿了再吃。
  琴头刻一个小小的枭字,庄怀菁从前在太子府上看见过这把琴,只隐约觉得好, 不敢细看,倒没猜到竟是她想要已久的。
  归筑在一旁站着, 问道:“刑部尚书家的小姐发了帖子出来, 说邀您晚上一起出去。”
  庄怀菁讶然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归筑道:“我们刚出去没多久,她家丫鬟就过来了。”
  庄怀菁手微微一顿, 刑部尚书家小姐姓苏, 名叫落谷, 是个开朗性子,在外人面前端得住性子,但在熟人面前总藏不住事, 早上才来过一次。
  世家小姐中也是有圈子的,她们身份高贵,年纪相仿,又没有不合之处,自然玩得到一起,以前经常邀着一起去外游湖赏花。
  苏落谷和陶临风似乎有些认识,走的时候悄声问了一句他在哪儿,她还惊讶了许久,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庄怀菁想了想,便颔首道:“去说一声,我晚上会出去。”
  归筑应是下去。
  太子在假山石林中说了几句话,庄怀菁心尖发颤,羞恼不行,还未曾回他,太子便退后离去,他只留下一句话。
  “父皇会出席今日盛宴。”
  庄怀菁昨天深夜喝了安神药,身子疲惫小半天,但太医为她把了脉,也开过药,出来赏烟花倒不是问题。
  她是经了赐婚的未来太子妃,如果不想落人口舌,就得出来一次。
  至于太子说过的话,庄怀菁不敢多想。
  他约摸也就是随便一说,因为看出她信了二皇子的话,便对她也有了些不喜。
  太子与二皇子不知因何原因交恶许久,庄怀菁一方面觉着自己去得太不巧,听见了二皇子的话。另一方面又觉得还不错,因为她得了把好琴。
  她重新拿那干棉布擦了擦,又拿轻漆微微补了补。
  这把古琴的琴身极好,没有什么损坏之处,太子从前定是极为爱惜的。她心中有些夺人所好的感觉,但又觉这是太子赠的,算不得。
  归筑帮她拧帕子,见她认真过头,也说不得她,宫女端着糕点,轻轻掀帘进来。
  ……
  夜幕很快降临,今天一天没太阳,天上也没有多少星星。皇帝遇刺,园林之中的御林军加了许多,今年的晚宴因此换了处地方,在湖心的大画舫上。
  往些年都是在大殿中举行,子时正点在大殿前边点烟火,今年换了地方,烟火也搬上了另艘画舫,倒是麻烦了些。
  如果要在这里等,待会宴会结束后,也只能在画舫上走走,哪也去不了,不如从前可以四处走走逛逛。
  庄怀菁同贵女们坐在一起,苏家小姐悄悄缠她问了好几遍陶临风。她问了几句,才发觉陶临风曾经去过苏家。
  他是太子的人,刑部尚书是正一品官,两者有联系,庄怀菁也猜了个大概。她从前便知太子底下的势力不一般,倒没想到连刑部尚书都是他的人。
  庄怀菁心中忽然打起鼓来,不知道自己今天是不是惹怒了太子。他既然送了她一把好琴,应当不是在生气吧。
  苏家小姐叫了她几声,庄怀菁回过神来,倒没有多说别的,只告诉她陶临风近日有事,或许不在京城。
  苏家小姐有些失落,只叹他事务太忙,总不去看她。
  画舫四处灯火通明,如同白昼一般,灯笼随风飘动,御林军在四处严阵把守,旁边连着小画舫,用于送人来回。
  这是出事以来,庄怀菁第一次见皇帝,他身体和以前,没有加重的感觉,刺客的刺杀对他好像没有影响。
  他旁边坐着的是舒妃,虽有些年轻貌美,但比不得柳贵妃年轻时。她膝下有个公主,年纪太小,没带出来,让乳母在宫中照顾。
  二皇子没过来,庄怀菁隐隐猜到是因为禁足。刺杀一事和柳贵妃有没有关系不知道,现在还在查,但二皇子想要刺杀太子的事,皇帝恐怕是知道了。
  庄怀菁心中想着事,纤白的手轻轻拿起小酒杯,小酌了几口,微抿沾酒的嘴唇。她现在仍然不敢望太子,生怕自己眼中会露出让人发觉的异样。
  太子今天说那话的时候,她身子骨酥了三分,手心冒热汗,连胸腔都热得惊人,同谁都不敢说。
  他在床榻之上很少说话,光是蛮牛的力气就已经足够让庄怀菁指尖发|软。
  归筑见庄怀菁脸色醺红,忙上前小声道:“小姐酒量本就不好,这些酒还是少沾些。”
  庄怀菁捂嘴轻咳了几声,旁边两位小姐笑着让她少喝些,她无奈摆手,只说自己喝得快了些。
  皇帝知道自己在场让人不自在,聚宴闲聊一会之后,便说身体累了,舒妃搀扶他到画舫中的房间歇息。
  子时正点准备烟火,现在还有两个时辰,这些世家公子哥和小姐们对玩乐一事素来上心,便接着下午的斗诗会。
  庄怀菁没参与,她脑子有些淡淡的醉意。便寻了个理由,先行回去了。
  红灯笼中的烛光印地,带来阵阵凉意。这是回去的画舫。
  精致的画舫打破湖水的平静,慢慢摇动,庄怀菁跪坐在绒毯上,她手撑着案几,闭眼小憩,只觉自己方才想事情太深,不小心喝得多了些。
  归筑同样在打哈欠,庄怀菁今日睡的时间太长,现下没什么睡意,归筑却是一天没歇息,来回跑了两趟。
  画舫轻轻摇动,归筑实在忍不住,睡了过去。庄怀菁听见她睡觉的呼声,缓缓睁开了眼,倒没叫醒她。
  除了潺潺的水声之外,画舫四周都安安静静,外面有御林军看守护送,庄怀菁轻轻趴在案桌上面,只是没由来地想起了太子的话。
  “……喜欢吗?味道如何?”
  她的耳畔倏地红得厉害,只道这种话他竟也说得出来,庄怀菁纤长的五指抓紧手臂。
  她做惯了矜贵的大小姐,娴静雅致,世家之中,属她为典范,没人会让她取悦男子,也没那个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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