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美人——深碧色
深碧色  发于:2019年09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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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态度一软和起来,南云的顾忌便少了,大着胆子指责他道:“你问都不问,便那样对我。”
  一想到方才在那雅间里的种种,南云就又委屈又气的,哪怕萧元景指着她责骂,都好过方才的做派。
  萧元景弄错了事情,冲动之下又贸然行事,如今也只好对这指责照单全收。
  以他的身份,便是真做错了什么,也没几个敢当面指出来的,所以在道歉这件事上委实没什么经验。看眼见着南云这模样,并不是能敷衍过去的,他斟酌片刻后,还是正儿八经地道了个歉。
  “方才的事情,的确是我不对。”萧元景缓缓地说道,“误会在前,轻薄在后,是我的过错。”
  听他这么说,南云心中总算是好过了些。
  其实生气归生气,她也没指望能从萧元景这里捞来什么道歉,毕竟尊卑有别,便是真有什么她也只好受着。如今萧元景肯正经同她认错,着实是让她有些意外的。
  萧元景又低声道:“不生气了,嗯?”
  南云想了会儿,虽不怎么情愿,但还是点了点头。
  然而她才点完头,就又听萧元景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来说说你的事情吧。”
  突然之间就掉了个过,成了被审的人,南云哑然。
  “你一个姑娘家,到这种地界来,是嫌平时过得太顺遂安稳了不成?”萧元景向后靠着,恢复了平素里那个散漫的模样,掸了掸衣袖,“万一真出了什么事情,你后悔都来不及。”
  南云在这件事上是自知理亏的,但还是小声犟了句:“可也没出事啊……”
  萧元景瞥了她一眼,一脸“反了你”的神情,气笑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道理,还要我教你不成?你平素在王府谨小慎微的,如今一回家去,就要翻出天去了?”
  见南云不说话,他又训斥道:“你是觉着有人扮个男装,你充作个丫鬟,就能高枕无忧了?这种地方,明眼人多了去了,你们将旁人都当瞎子不成?”
  南云抬头看了他一眼,又飞快地垂下眼去。
  萧元景噎了下,这才意识到这话把自己给绕进去了——他就是那个被气昏了头,连女扮男装都识不出来的“瞎子”。
  “过来,”萧元景磨了磨牙,在她腰上不轻不重地掐了把,也不去讲什么大道理了,只冷着脸问,“知道错了没有?”
  少时她若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父亲就是这么冷着脸责问的。
  南云下意识地答道:“知道了……我非但没劝着阿榆,还同她一道闹,是我的错。”
  她认错认得飞快,萧元景都有些猝不及防,愣了愣方才又问道:“下次还敢不敢了?”
  这问话实在是如出一辙,南云嘴角微翘,小声道:“再也不敢了。”
  萧元景见着她这模样,倒也生不起什么气来,拉了她一把,让她在自己身旁坐了下来,低声道:“还敢笑,我看压根没诚心悔悟。”
  南云正色道:“并不曾,是你看错了。”
  “是吗?”萧元景勾起她的下巴来,抬手在她唇角轻轻摩挲着,叹了口气,“还疼不疼?”
  其实这么点小伤口,自然是不妨事的。
  但见他这么问,南云便忍不住开玩笑道:“可疼了,疼得厉害。”
  萧元景想了想,低低地笑了声:“我帮你止止疼。”
  还没等南云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个止疼法,他就低头覆了上来,含着她的唇角轻轻地舔舐着。与先前的粗暴截然相反,他这次算得上是极尽温柔了,手中的力道着意控制着,唇舌间的纠缠也不疾不徐,循序渐进着。
  南云被他吻得手脚发软,不自觉的向后靠,被他顺势压在了床褥之上。
  萧元景耐着性子抚慰着她,像是弥补,又像是不自觉间已经情动似的,不多时就起了反应。
  南云觉察到后,先是一愣,随后用了些力气想要将他推开来。
  “南云,”萧元景含着她的耳垂,唤着她的名字,低声道,“先前是身体不适,如今又是什么?”
  见他并没因着自己的推拒着恼,南云又大着胆子道:“不要在这里。”
  虽说已经说开了,但方才的事情她还是记在心上的,对这拥翠阁仍旧抵触得很。她不喜欢这个地方,若萧元景非要不可,那她的确也没旁的办法。

  可若是能选,她不想要在此处。
  萧元景看出南云的心思来,有方才的事在前,如今他也做不出什么强迫之举,只能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若是以往,他缓一缓或许也就过了,可今日却是有所不同,身体中的那股燥热始终挥之不去,就算他同南云隔开些,也无济于事。
  萧元景不由得有些烦躁起来,他扫视四周后,目光落在了屋角那香炉上,总算是反应过来。
  他虽未曾在秦楼楚馆留宿过,但也是听说过,知道这地方的许多东西都是动了手脚的,就譬如这香炉中燃着的香料,八成是掺了催情的成分。
  萧元景起身,直接将茶水倒进了那香炉,熄了香。
  可那微甜的香气早就盈满了房间,并非是一时半刻就能散去的,萧元景犹豫了一瞬,复又向看向南云,想让她如上次那般帮着自己排解。
  南云与他对视了会儿,总算后知后觉地意识过来,随即将手背在了身后,摇了摇头。
  萧元景放下了床帐,同她商量道:“帮帮我。”
  “不要。”南云上次是懵然间被他给哄了,如今咬死了不肯松口。
  萧元景眉尖一挑,露出个疑问的神情。
  南云小声道:“太累了……而且我不喜欢这里。”
  某种意义上来说,萧元景这也算是自作自受,方才雅间的事情到底还是给南云留下了些阴影,以至于她怎么都不肯在这里做什么亲密的事情。
  萧元景扶了扶额,又道:“那你随我回府?”
  “不成的,”南云自己也觉着心虚,可还是硬着头皮道,“我明日还要去寻阿榆,不然放心不下。再有,今早出来时也同娘亲说好了,明日会回家去的……”
  萧元景盯着南云看了会儿,意识到自己在她心中,怕是还比不过那个所谓的“阿榆”。
  虽说意难平了点,但他自己也清楚这很正常,毕竟那可是她相熟多年的好友。
  “不想留下,也不肯回府,”萧元景问道,“那你想如何?”
  南云觑着他的脸色,一时间也拿捏不定他这是恼了,还是并不在乎,只能如实道:“暂且寻个客栈,然后明日一早回家去。”
  萧元景点点头,而后道:“既是如此,还愣着做什么?”
  南云惊疑不定地看向他:“啊?”
  “不是要找客栈?这么晚了,你难道想一个人去找?”萧元景拉了她一把,“走吧。”
  直到走出拥翠阁,南云都没能反应过来,只呆呆地跟在萧元景身后,任由他攥着自己的手腕。
  此时已经很晚,夜色浓得化不开,桃花巷中亮着的灯笼也显得格外孤寂起来。但街上仍有人来来往往,没有灯火的黑暗处,甚至会传来些微妙的动静。
  南云回过味来后,下意识地向萧元景身边靠了靠,有些不安起来。
  “现在知道怕了?”萧元景嗤笑了声,嘴上虽不容情,但攥着她手腕的手却下滑,分开她微微攥着的拳头,十指相扣。
  这一动作看起来漫不经心的,但却很温柔。
  南云微微怔了下,轻声笑道:“再不敢了。”
  萧元景“啧”了声:“这还差不多。”
  桃花巷附近便有客栈,萧元景轻车熟路地要了间上房,带着南云上了楼。注意到南云惊讶的目光后,他顿了顿,问道:“怎么了?”
  “没想到你会这么熟悉。”南云道。
  “这又不是什么难事,”萧元景慢悠悠地解释道,“我时常会出门去四处转,有时并不爱带人,投宿什么的自然也都是自己来。”
  南云了然地点了点头。
  她其实多少还是有点懵的,没想明白萧元景为什么放着好好的王府不回,来陪她住客栈。原以为是怀了不可说的心思,可到客栈之后却也并没让她做什么,大略收拾一番后,便歇下了。
  上房的床榻很大,容两个人绰绰有余,南云却是蜷在墙边,很是鲜明地同萧元景隔出个“楚河汉界”来。
  萧元景见她这如惊弓之鸟的模样后,忍不住笑了声,又承诺道:“我不碰你。”
  离了拥翠阁之后,一路走来,香料的作用已经褪去,他不会像先前那般急躁失态。
  更何况南云第二日是要回家去的,他若是真做了什么,是怕明日她能不能起得来都另说。再者,他也不想在这客栈中行事,不急在这一时一刻了。
  南云听他这么说,方才放下心来,闭眼佯装睡觉。
  她起初虽是装睡,但不知不觉地,就真睡了过去。一夜无梦,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天光乍破了。
  南云一睁眼,见着旁边的萧元景,不由得恍惚了一瞬——她仍旧没想明白萧元景这是图个什么。
  等到两人都起床收拾妥当,下楼用饭的时候,萧元景漫不经心地提了自己的打算:“你不是要回家去?我随你一道吧。”
  像是被他这话给吓到了,南云一颤,手中的汤匙跌落在碗中。
  她昨夜并着今晨翻来覆去想来许久,怎么也没料到,萧元景打的竟然是这么个主意!
  即便是心血来潮,该有个限度才是,这算什么?
  南云沉默片刻,迟疑道:“这不太好吧?”
  萧元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有什么不好的?”
  “您身份尊贵,”南云真心实意道,“我们那样的地界,实在盛不下这样的大佛。”
  她压根就想象不到,如果萧元景出现在那种地方,会是怎么样的情形。
  然而萧元景并不吃这一套:“我自己尚未说什么,你倒替我嫌弃起来了?”
  见他不肯改主意,南云看着满桌丰盛的饭菜,顿时有些食不下咽了。
  她想不明白萧元景为什么要跟过去,许是一时兴起,为了好玩?但不管怎么说,她打心底里是并不乐意的。
  萧元景直截了当地问道:“你不高兴?”
  “只是觉着不妥。”南云放低了声音。
  若她是嫁了个寻常的夫婿,那带着回门自是没什么问题的。可萧元景并非寻常人,更何况她还用不上“嫁”这个字眼。真是将人带过去了,她压根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若是换了旁人,或许会觉得这是撑腰长脸的事情,可南云却只觉着不安。
  萧元景是个聪明人,一看南云这神情,就猜出了她的心思来。
  他倒也没苛责什么,只说道:“你只当我是去游山玩水,恰巧同路就是了。”
  言下之意,也就是说不会挑明身份。
  他已经让步到这般地步,南云也没有得寸进尺的道理,见好就收,点点头应了下来。
  只是因着这件事,她吃饭都心不在焉起来,直到听到桑榆的声音叫着她的名字,才下意识地偏过头去。
  “南云,”桑榆昨日与她分开后,就一直记挂着,如今竟恰巧在这客栈见着,喜出望外道,“你何时来的?昨晚可还好……”
  她边说边走过来,及至走近了些,才注意到南云对面还坐了个看起来气度不凡的锦衣公子,将原本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她虽没见过萧元景,但看着他这模样,再联系昨晚的事情,也能猜个七八分了。
  萧元景则是抬起眼来,平静地打量着这个昨夜的“罪魁祸首”。
  桑榆仍旧是男装打扮,与昨夜殊无二致,可如今天光大亮,又离得近了,萧元景没费什么力气就看出她是个女子来。只是因着身量高挑,眉眼间含英气,所以在昨夜那种情况之下,很容易让人看走眼。
  “阿榆,”南云犹豫了一瞬,将声音放低了许多,“这是宁王殿下。”
  桑榆正欲行礼,但却被萧元景给拦了下来,示意她不要声张。
  桑榆点点头,随即又给南云递了个眼色。
  南云看出她是想问宁王为什么会在这里,但在萧元景面前也不敢说什么,只无奈地看了过去,表示这并不是自己的意思,自己同样很无辜。
  萧元景在一旁看着,将两人的“眉来眼去”尽收眼底,虽然明知道桑榆是个姑娘家,但还是微妙地有些不爽。
  他将筷子一放,咳了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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