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美人——深碧色
深碧色  发于:2019年09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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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细论起来,方晟算是她父亲的得意门生,若不然当初也不会定下这门亲事。
  姜父那时候说,方晟品行端正,少而聪颖,将来必定会有一番作为,实为良配。
  如今看来良配不良配的不好说,但的确是有才学,不然也不能金榜题名,拿到探花的名头。
  南云与方晟是自幼相识的,称得上是青梅竹马,少时方晟待她很好,得了有什么有趣的玩意便会献宝似的送过来,哄她一笑。
  她一直以为等到彼此年纪再大些,方晟金榜题名后,自己便嫁过去,琴瑟和鸣。
  却不料意外接踵而至,竟到了今日的境地。
  原以为要白头偕老的人退了婚约,老死不相往来,倒是可能要与相识月余的人,长久地在一处了。
  南云晃了晃神,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萧元景随即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南云回过神来,轻声道,“突然想起些不相干的事情。”
  萧元景并未让人去查过南云的身世,只知道她是梁氏的远方亲戚,故而并不知道她与方晟之间的牵扯。
  他将信将疑地挑了挑眉,没再追问下去,转而道:“停吧。”
  南云低低地应了声,放下了手。
  她先前并没有服侍过人,还是等到萧元景站起身来,与她对视了会儿,方才意识到自己得上前去替他更衣。
  此时夜色已浓,屋中的两盏灯发出昏黄的光来,平添了些暧昧。
  南云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来,这才硬着头皮上前去,替萧元景宽衣解带。
  其实以往,这些事情都是萧元景自己来的,毕竟不过是脱个衣裳而已,并不用丫鬟来事无巨细地服侍。但看着南云这紧张的模样,他却像是得了什么乐子一样,什么都没说,只由着她来伺候。

  虽然竭力抑制,但南云的指尖仍旧有些颤抖,她轻轻地搭上萧元景腰间的玉带勾,用了些力气,解开来。
  她深深地埋着头,从萧元景这个角度,只能见着她乌黑如墨的鬓发,以及白腻如细瓷的脖颈。黑白两色映在一处,倒像是副绝佳的水墨画,又带着旖旎风情。
  南云将玉带挂起,又大着胆子替他宽衣。
  萧元景一动不动地站着,由着她动作,两人贴得很近,呼吸可闻,那股清淡的香气盈在他的鼻端,让人意动。
  南云也嗅到了他身上的檀香味,还掺杂了些许酒气。
  她的脸颊像是被熏红了似的,有些发热,连忙退后几步,将衣裳给叠了。
  萧元景在床边坐了下来,南云犹豫了一瞬,眉间微蹙,迟疑着要半跪下替他脱靴。但方才俯身,就被萧元景给拦下了。
  萧元景攥着她的手腕,一扯,南云先前并没防备,踉跄着跌到了床上。
  有绵软的被褥垫着,倒并不疼。
  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只觉得眼前一暗,身上也是一沉——萧元景倾身过来,挡住了大半的光亮。
  南云从来没有跟哪个男子贴得这样近过,仿佛有些喘不过气来一样,脸霎时红了,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萧元景仍旧没说话,抬手抚上她的脸颊,先是点了点她蹙着的眉,又顺势捏了捏她几乎都要红透了的耳垂。
  并没再松开,像是得了什么趣似的,轻轻地揉捏着。
  南云浑身一颤,呼吸愈发地急促起来,望向萧元景的目光显得茫然又无助。
  她从没见识过这样的手段。
  “别这么看我。”萧元景的声音微微有些哑,他抬起手,覆上了南云的眼。
  眼前一片黑暗,只有些微的光从指缝中透过。
  南云下意识地眨了眨眼,浓密纤长的眼睫从他的手心划过,却又像是在他心上撩了一把,让他有些心痒。
  萧元景分明没醉,可此时却像是又饮了酒一样,目光落在南云没什么血色的唇上,毫不犹豫地覆了上去。
  南云:“……”
  像是有人在她脑子里放了把火,将理智都烧成了浆糊,眼前一片漆黑,唇上陌生的触感让她手足无措,几乎忘了该怎么呼吸。
  她呆呆愣愣的,任由萧元景摆布。
  萧元景咬着她的下唇轻噬,见她压根不懂回应,便又分开了她的唇齿,更深地交缠。
  南云的身子不可抑制地颤抖了起来,舌尖像是品到了微甜的酒,昏昏沉沉的,像是也醉了。
  什么都看不见,能够感知到的唯有萧元景一人。
  她生涩得很,不懂回应,但好在听话得很,予取予求。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方才分开来。
  萧元景挪开了手,微微退开,打量着身下的美人。
  鬓发散乱,原本没什么血色的唇倒像是染了胭脂,红艳艳的,还带着水光。她眼中仍旧尽是茫然无措,像是还没弄清楚眼下的状况,但也盈着水意,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一样。
  像是有些委屈,又像是动情。
  但不管是哪一种,都让他格外地满意。
  萧元景心情大好,又在她唇角落了一吻,而后撑着坐起身来,绕了缕她的头发把玩着。
  没了遮掩,亮光复又入了眼,南云猛地回过神来,自己又抬手遮住了脸。
  萧元景将此看在眼里,笑了声:“这有什么好难为情的?”
  南云偏过脸去背对着他,不答。
  “我倒是想问问,”萧元景的声音中带着些懒散,“你如今就这么一副模样了,当初送上门来引诱我时,是想怎么做呢?”
  若是要再多做些什么,她怕是都要找个洞藏起来了吧?
  他说话时毫不避讳,仿佛不是在谈这种情事,而是品茶闲聊一样随意。
  南云愈发脸热了,并不想探讨这种问题,可萧元景又贴近了些:“嗯?”
  “这种事情……”南云见他一副不问出个结果不罢休的模样,只得小声道,“纸上谈兵,知易行难。”
  她到底是脸皮薄,连这种事都能说得文绉绉的。
  只是声音绵软,像是绕指柔,便显得不大正经了。
  萧元景被南云给逗笑了,虽有心再做点什么,可明日一早还有旁的要事耽搁不得,再加上能看出她也隐隐有些抵触,便作罢了。
  他勾着手腕,将南云拉了起来:“时辰不早了,回去歇息吧。”
  南云如蒙大赦,低低地应了声,略微整理了下衣裳,快步出了门。
  夜间微凉有风,南云出门后缓了许久,发热的脸颊才算是渐渐恢复如常。此时已经很晚,满院的仆从大都歇下,她便也没在外边逗留,直接回了房。
  然而这一夜睡得却并不安稳,总是会断断续续梦到许多,又多年前的旧事,也有夜间的旖旎纠缠。
  一时是方晟送她发簪,教她拿野草编些小玩意;
  一时又是萧元景,压低了声音,在耳边问她些难以启齿的话。
  这梦实在是杂乱无章,又难以挣脱,等到第二日醒来时竟已是天光大亮。南云盯着那床帐上的流苏看了会儿,深感莫名其妙,片刻后起身来穿衣洗漱。
  挂起床帐后,南云被日光照得闭了闭眼。
  这三年来,她早就改掉了赖床的毛病,起得很早,如今竟然会再睡过头,也着实是意外。
  南云没敢再消磨时间,洗漱之后,便立即出门到前院去了。
  好在萧元景已经出了门,这院中也没什么活,倒是不显得她躲懒了。
  正院这边的丫鬟大都很和善,还专程给她留了糕点,南云含笑道了谢,又帮着她们修剪了院中的花枝。
  等到空闲下来,她想了想,出门去寻梁氏。
 
 
第017章 
  到了梁氏的住处,南云在院外磨蹭了会儿,方才进了门。
  先前梁氏百般暗示,让她想法设法去向萧元景讨个名分来,南云含含糊糊地应了下来,心中却一直在发愁该怎么办才好。
  如今阴差阳错,她被调去了正院,多少也算是能给个交代了。
  梁氏一见她,态度热络得很,先是问候了她在正院的情况,而后又笑道:“你此次过来,应当是为了问表姐的病情吧?我已经托人请了那陈大夫,只是他刚刚回京,如今忙得厉害,应当再过两三日才能前去。”
  “倒也不急,”南云抿唇笑了,“横竖也不差在这两日。”
  只要梁氏已经去请了,那她就尽可以放下心了。
  梁氏亲自为她倒了茶:“其实说起来你若是想的话,大可向告了假,然后亲自回去看看。也免得总是担心,隔三差五的就要来我这儿问。毕竟王爷如今看重你,这么点要求总是会应允的。”
  南云双手接过,轻声道了句谢,但却并没有正面回应梁氏的提议,脸上的笑也有些勉强。
  梁氏见此,愣了会儿,算是回过味来:“她仍旧是不愿你到王府来的?”
  南云当初来得果断,对于其他事情却是只字未提,梁氏原以为她是已经说服了母亲,可如今看来并不是这个样子。
  “她那样的性情,自然是不愿的。”南云垂下眼,叹了口气。
  当初,她头一回在大事上没听母亲的话,也并没扯谎,毕竟这件事情到底是瞒不住的。且不说母亲是否会信,纵然是骗过一时,那也骗不了一世,与其将来闹得不可收拾,不如一开始就将利害关系给摆明白了。
  最后,母亲到底没能拗得过她,可打心底里仍旧是不认同的。
  南云虽时时惦记着,但却并不敢回去,怕见了之后反而又勾得母亲难过,更伤了身体。
  在梁氏看来,自己这位表姐就是死脑筋。如今难道不好吗?衣食无忧,不必再为了生计操劳忧虑,由着旁人说几句又能怎样?
  但这话她也只是在心中想想,面上还是要客套地安慰南云道:“那就先不回去了。你只管将王爷哄高兴了,照顾好自己。兴许将来看到你过得这样好,你娘就改了主意了。”
  南云并没再多说什么,只低了头喝茶。
  正说着,有小丫鬟进门来,想是要同梁氏说什么话的,可见了南云也在后,便没敢开口。
  南云说道:“姨母既然有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梁氏面色不改,向她道:“去吧。若是有什么事,只管来找我。”
  南云应了声,而后便出了门。
  她并没想过要窥探梁氏的私事,只是那小丫鬟说得有些急,声音也没压住,到底还是让她听到只字片语。
  若说起来,这也不算什么私密之事,先前她在小厨房之时,还听人私下中议论过。只是那时她只当是众人随口乱说,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她那位表姨父,也就是周管家,在外面养了房外室。
  南云先前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梁氏会想方设法地让她入府,如今倒是隐约有了猜测。
  前些年,梁氏靠着周管家过得风生水起,可如今周管家在外边养了人,她便有些坐不住了,所以一见南云便生出这么个主意来。
  她娘家是靠不住的,但若侄女能入萧元景的眼,那周管家就不敢轻举妄动。
  南云想明白这一点后,不由得有些唏嘘,慢悠悠地回了正院去。
  萧元景尚未回来,南云四下转了圈,见并没有什么活要做,便到后院去了。
  正院的小丫鬟们都聚在一处玩翻绳,见南云回来后,纷纷笑着同她问候了声,还有招呼她过来一块玩的。
  南云能看出来她们并不是客套,而是真心,着实有些受宠若惊。
  毕竟先前在小厨房时,她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待遇。
  南云原就是天生的好性情,旁人若是对她七分好,她就能还十分,当即便凑过去同她们一道玩了。
  她起初是还有些不明白,不过一天下来,便渐渐弄清楚了。
  这事竟还得多谢晚宁。
  当年贤妃指了晚宁过来王府,伺候萧元景,她初时几乎是以半个主子自居的,由着自己的喜好撤换正院的丫鬟。若是看谁不好,随便寻个理由就将人给换了,那些别有用心的、长得娇艳的,一早就被她给清扫出门。
  如今正院里的丫鬟大都是老实的,对萧元景是半点心思都不敢起,加上平素里常常受晚宁的气,如今自然是对南云怀有好感。
  因着这个缘故,她后来再见晚宁时,都觉得没那么厌烦了,还能奉上个笑。
  南云原以为萧元景晚间便会回来,却不料他这一走,竟是好几天。
  “这是常事,”同院的丫鬟碧秋一边绣着香囊,一边同她道,“王爷交友广泛,偶尔会同人约出去游山玩水,三五日都是寻常,还曾出去过整整一个月呢。”
  萧元景是个闲王,他自己从不插手朝政大事,乐得清闲自在,也能免去许多争端。
  碧秋见她不语,便又揶揄道:“怎么,你可是想着王爷了?”
  南云一笑,没承认也没反驳,只道:“你这绣活做得可真漂亮,能教教我吗?”
  萧元景不在府中,南云心底其实是松了口气的,毕竟若他在,那她就是时刻被牵着心神,片刻不得闲。
  如今正院这边的人都很和善,没两日便同都熟络了起来,她过得很是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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