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昭想想,金葵说的有几分道理,对桂嬷嬷说;“过两日等老夫人病好利落了,我就回去。”
桂嬷嬷这才露出笑容,“夫人这样做就对了。”
二房东院倒座一间屋里,已经掌灯,独幽和香茗趴在炕上,独幽和香茗打了十板子伤势不重,上几日药膏便可消肿,可二人连续上了几日药膏,反倒肿得更厉害了。
小丫鬟锦儿把饭菜给二人端到屋里,二人下地站着吃,不在一个桌上,互相痛恨对方,锦儿小丫头爱嚼舌根,曾经因为犯过一点小错,被芙蓉打骂,记恨芙蓉,看这二人现在连坐都不能坐,眼睛转了转,说:“两位姐姐这回吃大亏了,夫人侍候老夫人住在积善堂,上房每晚都是芙蓉姐姐侍候侯爷,现在可没人跟芙蓉姐姐争,通房的位置非芙蓉姐姐莫属。”
独幽跟香茗不傻,本来是三个人争一个通房位置,现在两个人犯错,可不是便宜芙蓉一个人了,两个人同时想到这一点。
锦儿暗自撇撇嘴,“两位姐姐的伤怎么不见好,反倒一日比一日重,奇怪了,芙蓉姐姐求人要的药膏不管用啊?”
锦儿一提醒,独幽和香茗心里怀疑,香茗把炕沿放着的一盒药膏拿起来,打开看看,对锦儿说;“你到前院找个小厮,把这盒药膏拿到医馆看一看。”
锦儿接过来,“这个容易,也许芙蓉姐姐不知道这盒药膏已经失去药性。”
锦儿拿着药膏出门去了。
下人们用过晚膳,小丫鬟秀儿进来收拾家伙,香茗问;“这两日夫人住在老夫人屋里,书香姐姐和萱草姐姐侍候侯爷吗?”
秀儿实诚,“这几日晚上是芙蓉姐姐侍候侯爷,芙蓉姐姐央书香姐姐给侯爷做中衣,书香姐姐每晚做针线,芙蓉姐姐说萱草姐姐不了解侯爷的习惯,每晚让萱草姐姐下去歇着,自己一个人侍候。”
香茗冷笑,“真有心计,拿下我们,剩下的人就好对付了。”
秀儿不明白她说什么,独幽撇嘴,“侯爷回来了?”
“侯爷今回来晚了,这会刚传膳。”
“又是芙蓉一个人侍候?”
“书香姐在屋里做针线,萱草姐去积善堂给夫人送衣裳去了。”
半个时辰后,锦儿拿着药膏回来了,她到外院央了一个小厮,把药膏拿到离侯府最近的医馆,给大夫看了,锦儿边走边得意地想,这回芙蓉的狐狸尾巴可露出来了,平常在侯爷面前装贤良,挤兑屋里其她大丫鬟。
她进屋手里举起药膏,“我让人拿到医馆看了,医馆的大夫只用鼻子闻了闻,就说气味不对,说什么里面含了一种什么药物,涂抹到伤口伤口不容易好。”
独幽惊讶,“原来是这个原因,我说臀部破皮的地方总不见好。”
锦儿把药膏放在桌上,“不信我说的,两位姐姐可以找别人拿出去找明白人看看。”
独幽和香茗相信锦儿不敢撒谎,如果撒谎,另外找人一验就验出来了。
香茗愤恨地道:“她平常装的同咱们好,在你们中间传话,让我们打起来,她坐山观虎斗,渔翁得利,这也到罢了,谁让我们心眼没人多,被人算计了,没想到她还这样害咱们,太恶毒了。”
独幽把桌上的药膏盒子摔在地上,“不是我们怀疑,发现晚了她成了半个主子了。”
独幽和香茗本来是死对头,幡然醒悟,原来两人都被芙蓉当猴耍了,动手打架,侯爷处置她二人的同时,对二人好感皆无,失去了上位的机会。
香茗脾气急,容易冲动,“我找芙蓉理论。”
她刚要走,独幽喊住她,“香茗,你去找芙蓉,芙蓉狡辩,不能承认,她会说药膏是别处寻来的,她不知道怎么回事。”
香茗站住,“我问她,她肯定不能承认,反正通房的位置我们已经没有可能了,那就谁都别想得到,我们俩个去见侯爷,把她挑拨我们事情经过一五一十跟侯爷说,拿着这盒药膏,侯爷英明,定然能判断是非。”
这是鱼死网破,大家同归于尽。
独幽说;“好,我们一起去。”
锦儿心眼多,拦住二人,“两位姐姐,你们现在去了芙蓉在侯爷跟前,芙蓉定然百般狡辩,你二人不是芙蓉的对手,不如我去把芙蓉引开,你们进去跟侯爷说。”
“你怎么引开她?”独幽问。
“芙蓉跟老夫人屋里的春兰要好,我就说春兰姐姐找她。”
锦儿看着芙蓉出了院子,她走到院门口,看着芙蓉朝积善堂方向走了,赶紧回去通知香茗和独幽,香茗和独幽伤在臀部,一走路牵扯疼,还能忍住,两人走到上房。
徐曜一个在灯下看书,两人进屋,咕咚跪倒,独幽说;“侯爷,奴婢两个人有话说。”
徐曜放下手里的书,“说吧!”
两人就把芙蓉怎么在两人之间挑拨,两人被打之后药膏的事一五一十说了。
徐曜听完,道:“药膏在哪里?”
香茗拿出一小盒药膏递给徐曜。
徐曜接过药膏,“你们先回去,我会给你一个说法。”
二人互相看看,不知道自己告芙蓉侯爷是否相信,两人叩头离开。
徐曜手里握着小盒药膏,走出正房。
来到积善堂,卧房里魏昭正给徐老夫人擦脸擦手,徐老夫人看见儿子走进来,“曜儿,你来找你媳妇的吧?”
徐曜笑着说;“我来看母亲,顺便跟她说点事。”
“我这病好得差不多,你媳妇今晚跟你回去吧!”
徐老夫人心疼儿子一个人孤单。
“她明日回去,今晚留在这里。”
徐曜当然不能说想媳妇,接过魏昭递过来的巾帛,使了个眼色,魏昭跟着他走出去,徐曜摸出一个小盒子,“你看看这个伤药的成分有没有问题。”
魏昭接过,打开盒盖,疗伤药膏,魏昭闻了闻,用手指挖了一块,捻开,仔细看了看,“这药膏有问题,里面掺了东西。”把药盒递给徐曜,“独幽和香茗用的?”
“嗯。”
“芙蓉给的?”
“嗯。”
徐曜接过药盒,以魏昭的聪明猜到了。
“阿昭,明晚我来接你回去好吗?最近我要攻打乌纨。”
桌上茜素红纱灯里的烛火跳跃,映着徐曜黑曜石一样的眼眸晶亮,乞求的口气。
魏昭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不尽妻子的责任,心一软,点头答应。
徐曜笑了,这一笑,周围一切璀璨生辉,烛火都明亮了。
“阿昭,我回去了,照顾母亲你辛苦了。”
徐曜回到东院,芙蓉站在珠帘里朝外张望,徐曜朝上房走来,她打起珠帘,柔媚地漂着徐曜,“侯爷出去了?”
徐曜没看她,跨进门槛,“今晚你不用侍候了。”
芙蓉一愣,马上问;“侯爷想要谁侍候,奴婢叫上来?”
徐曜已经往卧房里走,“谁都不用了。”
芙蓉先是提着心,徐曜说不用人侍候,她的心方落下。
窗外漆黑一片,侯府各房的灯已经熄了,四周安静,徐曜想方才的事,这四个贴身大丫鬟十一二岁就到他身边侍候,上一世魏昭过门后,除了湘绣,芙蓉三个丫鬟不被魏昭所容,香茗被撵走后,被哥嫂逼得自尽了。
他因为喜爱魏昭,几个丫鬟的分量自然比不过魏昭在他心里的地位,他没过问任由魏昭处置,当时他不觉得这三个丫鬟犯下什么不可饶恕的过失,而是魏昭妒忌不够宽容。
现在想想,魏昭善待书香、萱草,金橘、杏雨,连房中的小丫鬟她从不打骂苛待,魏昭对芙蓉三个大丫鬟并非处置不当,而是这三个大丫鬟心术不正,霸道无礼。
自己给魏昭冠上善妒之名,对魏昭有失公允,是自己包容魏昭,还是魏昭一直在包容自己?是非对错回头看,往往能看得更清楚。
第151章
次日一早, 芙蓉上来,侍候徐曜洗脸,徐曜拿雪白的巾帛擦着面上的水珠,突然说;“芙蓉, 你收拾东西今日离开侯府,念在你侍候我这些年, 卖身契给你, 我赏你二十两银子做盘缠, 你愿意去哪里随意, 此后你跟侯府无关。”
芙蓉惊呆了,噗通一声双膝跪地, 颤着声说:“侯爷是奴婢的主子, 也是奴婢的天,芙蓉服侍侯爷无不尽心尽力,侯爷明白的,侯爷为何撵芙蓉走?芙蓉哪里还有家?侯府就是奴婢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