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自从那一晚「上错人」的乌龙事发生后,施暴者麒羽吓得拔脚就跑,而受害者裴竫却口出惊人之语--非卿不娶!
两年来,裴竫几乎翻遍整座京城,为的就是找到让他惟患相思病的罪魁祸首!就在他打算放弃之际,捷报传来--那人就是即将下江南巡视的三皇子。裴竫立刻运用恶势力,拗个随行待卫的位子来坐,再安排一对一「相认之夜」……谁知麒羽二度把他吃干抹净后,竟悄悄远赴边疆娶妾?很好,等他找到他,绝不会再给这个负心汉好日子过!
自从被名为裴竫的背后灵缠上后,麒羽苦不堪言。不但沐浴时被天外飞来的咸猪手袭击,就连卧病在床时也惨遭「狼吻」迫害……不堪「压榨」的麒羽决定--落跑去!
楔子
大明皇朝昭武二十五年五月 京城
大红灯笼,高高挂在裴府大门上。
京城裴府是今朝最多人赞誉的一家,数代皆在朝廷任职,虽没有到达位极人臣的地步,但裴家的声誉门风,以及对朝廷的忠心耿耿,在朝野之间都颇富名望;而裴家这一代的长子裴彻,更在今日迎娶当今圣上的掌上明珠--三公主翠璇。
前院锣鼓喧天,一个少年脚步略急地向后院而来。他推开一扇门,梭巡地看了看后,皱眉往冷清的后院走去。
「大哥……」他一路呼唤,直到看见匆匆从树阴下走出来的青年才放松眉峰。「你去哪儿了?客人们都等着你敬酒。」
「没什么,只是……出来吹一下风醒酒。」裴彻说着,却不由自主地又看了一下身后的树荫花丛。
「看什么?」裴竫有些疑惑地皱起冷傲的眉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突然瞥见兄长胸前的红袍染着水渍。「袍子湿了。」
「没事,洗了下脸罢了。」裴彻犹豫了下脚步,暗暗一咬牙,转身往前厅的方向走去。
等到确认大哥离去后,裴竫随即钻入黑暗的院子里,四下梭巡却没发现什么异样.
突然,一阵轻微的抽泣声从低矮的树丛内传出;他皱了下眉,拨开垂下的树桠钻入花木丛里。
淡淡的幽香仿佛在清冷月光中飘散,枝桠交错的花间里、阴影处,有个人儿正蜷缩着身子哭泣着。_`
裴竫怔愣地站立了半晌,才轻声地问:「你是谁?」
少年仿佛没有注意到他,只是兀自哭得全身颤抖。
看不清楚少年的脸庞,裴竫却霎时觉得胸口一紧,轻步走了过去在他身边蹲下,安慰的开口:
「你怎么了?」
这句话令少年抬头看他一眼,酸楚的眼泪更加奔流。
穿过树荫的月光投射在落泪的白玉脸庞上,令沾着水珠的眼睫,更加美得动人摄魂。
月色花间,冷而幽幽,此等情境虚幻得像是梦;连少年的存在,看来都是那么不真实--仿佛月下昙花,日出即逝。
裴竫屏息了一瞬,忍不住伸出手触摸少年的脸庞,好确认他真的存在。
温热而湿润的感觉已告诉他少年是个真实的人,但他却仿佛着魔似的,将脸越靠越近,直到他的唇轻触少年的脸庞,吮去那颗泪滴。
素来清冷的心口忽然发烫起来,仿佛有股火在灼烧,焚燃着他的理智。
少年愣了一愣,看着他脸庞的眸光骤然闪过一丝渴望,没有反抗地闭上眼睛,任他吻过自己的唇,又吻去泪珠。
当裴竫再度压上唇时,少年倏地伸手环住他的颈子;那微凉的身躯颤抖着,就这么攀在他身上,渴望而生涩地亲吻着他。
「你……是谁?」裴竫在少年急切的索求间,喘息的开口。
少年仅是摇摇头,依然挂着晶莹泪水的脸庞轻轻摩挲着他的脸庞,再度紧拥他的颈子奉上自己的唇。
火热飞快地蔓延四肢百骸,两人双双倾倒于树下。
不管衣袍沾上泥土,两个少年只顾着在冷暗的树下一次又一次相互亲吻;舌尖生涩地交缠着,当两人赤裸的身躯贴紧时,裴竫已无法思考一切。
呼吸渐渐急喘,他紧扣着少年的十指,狂乱地占有了他。
十七岁那年,裴竫在花间月下,攀折了一朵高贵洁白的带露昙花。
第一章
大明皇朝昭武二十七年秋 京城
宫门前,华丽的车马一队队整齐排列着,鲜黄的旗帜随风飞扬着。
昭帝在位二十七年间,严谨治事、安稳内政,对于官员们的要求相当严苛,亦少有奢华糜烂之行止。
今日三位皇子即将替代君王巡狩各地,乃是睽违了三十多年的盛事,所以宫门前的庄严阵仗中隐约透着一股雀跃与紧张。
虽说三位皇子代替君王巡狩地方,所备的仪驾并没有君王亲自巡狩来得多,但仍需等奏告天地、神稷、太庙、孝陵,祭大江、旗寿等神后,车驾方能起程。
所以,不能参与祭典的官司员及侍驾的人们,就只能在宫门前等待。
烈日当头,身着礼服的宫人、侍卫们早已热出一身汗,仍是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动也不动;只有一些随侍的官员趁着闲暇,躲进一边搭起的帐下乘凉。
位于右侧的车阵内,一个少年神色严谨地走动着,不时停下步伐查看确认。
「一切好吗?」身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少年倏地回头,看见是与他面貌有几分相似的男子后,才神色微缓地点头,「嗯,都备妥了。」
拍他肩膀的人正是少年的大哥裴彻。
现官拜兵部侍郎,同时又是三公主驸马爷的他一出现,马上就有宫人恭敬地送来茶水给他消暑。
「日头大暑,怎么不到一边躲躲?」裴彻微笑着问,接过宫人给的水杯就直接交给弟弟饮用。
「反正只是一会儿。」裴竫甚无表情地摇摇头,喝着水问:「祭典结束了?」
简短而无起伏的对话并非无礼或不悦,只是性子使然,不愿意多说废话。
「嗯,皇上已先歇下,三位殿下等会儿就出来了。」见他不去一边乘凉,裴彻也随他在车阵中走动。「你见过这几位皇子吗?」
裴竫十二岁时就被父母送到城外寺庙去学艺,所以入宫当职得晚,不像他在十五岁时就已入宫当侍卫,对于这些官员跟皇子自然认识得少。
这一回三位皇子替皇子巡狩,六部会及各院都派出官员随行,而初从内廷转任兵部职务的裴竫也在父亲的荐举下入选;虽说做的是关于仪驾队伍的事务,但也算是跟着出去增广见闻。
「三皇子还无缘得见,其余两位都见过了。」
他说着伸手拉了拉马匹的套笼,确认缰绳已束好后又往前去确认其他马匹。
「那是自然,因为他素来讨厌被人认出,所以就算出现也不会用自己的身份。」裴彻微微一笑,似乎知之甚详的模样。
「大哥,你初次进宫就是在三皇子底下当差?」他记得裴彻一直当职到十八岁,才正式入了殿堂。
「那是十二年前的事情了,那时殿下才不过七岁。」他眼中有着一丝缅怀与感慨,沉默半晌才道:「你这回随着三皇子去,他或许有些不太注意礼仪的举止,你别太介意,他素来随性惯了。」
「你好像很了解三皇子?」裴竫回过头,敏感地问。
三皇子的事他也略有听闻,传言皇子并不特别重视他,众人亦说他平素慵懒喜玩乐,成不了大事……然而大哥却对此人特别在意,也似乎有着不同的评价。
「在三皇子身边的人都知道这事,没什么的。」裴彻避重就轻地说:「时辰差不多了,我先到一边去。」
裴竫点了点头,突然说了句:「爹娘,就麻烦大哥了。」
裴彻听得怔了怔,复笑道:「干嘛突然说得这么客套?爹娘可是咱们的,何须这么隆重提醒?」他想起似地问:「你还在介意前两日的事?」
几日前,爹打算给裴竫定下一门亲事,以便他在冠礼后可以完婚;然而却被裴竫给拒绝了,一口咬定自己绝不成亲。
就为了这件事两人争执起来,不但吓走了媒人,也气坏爹。
他这弟弟平日不多话,也少有情绪起伏,可一旦发起脾气,却比寻常人恐怖数倍。
「我没有成亲的打算。」
裴竫转过身往车阵前方走去,裴彻亦步亦趋在他身侧。
「是什么原因吗?」他关心地问。
不知为何,这两年来裴竫突然变得与自己疏离而且沉默许多,不似以往会与他闲话家常。
「我有意中人。」裴竫转过头正视着他,灿亮如炬般的黑眸没有丝毫犹疑。
「意中人?是哪家的小姐?」裴彻微微吃惊地追问。
是怎样的人会让这素来沉静冰冷的弟弟动了心?他从未看出任何蛛丝马迹啊!
裴竫闻言动作顿了一顿,突然犹豫地看了他一会儿,才摇摇头道:「我还不知道他是谁。」
他与那少年初次见面是在两年前,裴彻的婚筵上。
隔日醒转,他却发现昨夜缠绵的人早已消失,若不是一身的凌乱、沾染着点点血迹与情事痕迹的衣裳仍在,他几乎要以为那只是一场梦。
从此之后,他一直都没有再见过那少年,四处寻找亦没有他的下落。
「是在哪儿遇见的?怎么不告诉爹娘好去打听啊!」裴彻以为弟弟是在哪儿偶然遇见了,所以才不知道对方是谁。
「找到了,我自然会说。」
他闻言皱起眉,「你是说真的吗?该不会只是不想成亲才……」
「二位大人,请快点儿归位吧!」一名太监急匆匆跑来。「三位殿下就要出来了!」
被打断对谈的两人微怔了下,点了点头就分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站定。
站在官员行列之中,裴竫不由得看向裴彻。
大哥该知道那人是谁吧?
「但即使明白裴彻知道那个人是谁,他却不想问,不想将两人间私密的那个夜晚告知任何人。
都两年了,他毫无头绪地在当晶宴请的宾客中寻找,却始终没找着。
他不禁怀疑起自己为何这样固执。他性子天生冷漠,怎会这么固执地去找一个人?
他只知道自己一定要找到他,也只想要他,这一生非他不可。
高声的唱喏传进耳里,他正了正心思抬起脸,陡然脸色大变。
三位皇子穿着正式的冠服缓缓从台阶上步下,沿途中似乎还彼此交谈了一会儿;这再自然不过的情景,却令他震撼得瞠大了一双眸子。
刹那间,他所以的理智都化为灰烬,连呼吸都差点忘了,只知道紧紧盯着位于右侧的身影。
怎么可能……
那抹玉白色的身影,那张脸庞,那个人!
他那一夜攀折下的月昙花,竟是昭帝的三子,麒羽!
出了城门,车马便往运河渡口而行。
三队仪驾一同行至临清后,三皇子麒羽的车马便转向陆路,缓行往山西太原而去。
裴竫按响缓行地随在车辇旁,一双眼不时透过纱帘瞧着那昏昏欲睡似的俊美侧脸。
这位置是他今日强与人换来的,好让他能这样地看着麒羽—这个令他找了两年的人!
出方当时的震撼令他险些就在数百名官员面前冲上去抓住麒羽质问,然而却在撞到身前同僚后清醒过来。
但几乎无法按捺胸膛的灼热,令他终于无视官阶以及早安排好的仪程,冲上去直直盯着麒羽,并在麒羽尚未注意到自己的时候突兀的开口。
「殿下,请上车辇起程。」
当含着慵懒笑容的人儿回眸时,他清楚地看见麒羽呼吸凝窒而眼眸微瞠地看着自己,然而就一瞬便若无其事地笑着点头步上车辇。
但够了,他知道他记得;不单是记得那一夜,也同样记得自己!
「现在到哪儿了?」慵懒的询问从马车内发了出来,外带一声明显且不文雅的呵欠。
「禀殿下,已快进入真定府治。」
「喔……」麒羽声音顿了顿,有些有气无力地道:「先找个地方歇会儿再进城吧!最好是靠河畔,我想会清凉些。」
八月末的晴空,晒得车辇又热又闷,不仅令他有些不适而且更加嗜睡;现在若不醒醒神,等会儿入城时弄不好就睡着,那可就要贻笑大方了。
「是。」裴竫点了点头,驾的一声策马赶到队伍前方吩咐。
不一会儿,车辇停下。
不等人来服侍自己,麒羽就先行跳下车马往林荫的地方走去,并随意地一挥手要所有人自行歇息。
见麒羽带着两个侍卫就要走入林子往河畔而去,策马奔回的裴竫一拉缰绳,在马匹尚未立定就迅速跃下。「殿下,让下官陪着您去。」
「不用,裴大人也歇歇吧。」麒羽含笑拒绝后,迳自带着侍卫往河边去。
裴竫立在当地看着他离开半晌后,无视身后许多人的暖昧目光,也跟着走进林子里。
双手掬起冰凉的河水泼上脸颊,麒羽霎时感觉精神飒爽许多。
踩着碎石靠近的脚步声令他微微侧过头,旋即看见一只黑色靴子立在自己的身边,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
真固执……还是要跟来吗?
他并没有忘记他是谁,因为那个夜晚发生的事令他想忘也忘不了。
但是,即使记得又怎样?当年只是一个昏乱下的错误,他并没有打算承认,只是没想到过了两年,他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自己面前。
「裴大人也想来此清凉一会儿?」
他露出微笑站起身,随意地想以衣袖抹去脸上的水,却被裴竫无言地挡了下来,拿出一块绸布交给他。
「多谢。」
麒羽略作擦拭,正想着要不要将绸巾还给他时,裴竫已经伸手拿回绸巾放回自己怀里。
麒羽略微一怔,转过身就往河边的一块大石上坐了下来;不一会儿,裴竫也跟了过来,不言不语的立在一边。
不说话,眼神却依然刺人。
「你跟裴彻果真有几分相似。」麒羽如闲话家常般地悠然开口。
两个侍卫早被裴竫撤下,四周除了风与水的声响,再无其他。
「殿下与家兄相熟?」
「他曾在我那儿当过差,是许久前的事儿了。」麒羽笑了笑,看着河水又问:「他近来可好?」
缅怀似的情愫虽极轻微,却仍是让裴竫给注意到了。
「托殿下福,一切顺当。」他心中无法按捺地升起一股怒意,硬着声音回答。
麒羽看了他一眼,而在两人双目交接后避了开去。
「时候差不多了,回去吧!」他站起身,越过裴竫往树林内走时,却被裴竫给拉住。
「裴大人有事?」骤然被阻的一丝慌张神色迅速被笑容掩饰住。
「殿下记得家兄,那么,可记得下官?」裴竫问着,一双眼依旧冷而窥探地直视着麒羽。
「我与裴大人见过面吗?」扬着浅笑,麒羽俊美的脸上仍然是一派的乐天与迷糊无心机般的模样。
「两年前,家兄迎娶三公主时。」
「我并未参加筵席,想必裴大人记错了。」他动作轻缓地扯开裴竫的手,神色没有任何的波动。
「下官指的并非筵席。」他缓慢且犀利地问着,凝视着麒羽的眼隐隐跃动着火光。「而是问殿下,您当夜可曾到过裴府?」
「没有。」麒羽迅速回答后,再度转过身背对他,语气变得薄冷:「歇息过久了,准备起程。」
「下官遵命。」
麒羽紧绷的肩头略微放松地往林子内走去,才走了一步,突然就整个人被抓着往隐蔽的树荫下压去。
「你……」一声喝斥来不及说,麒羽半启的唇已被夺取言语的能力。
灼热气息一下就窜进他的唇舌间,因惊愕而瞠大的眼眸对上裴竫燃烧着火光的眼眸。
「嗯唔……」太过蛮横的侵略令他蹙起眉,口中发出挣扎似的噫唔,一时间无法挣脱。
啪的一声脆响,伴着麒羽高举的手掌在林间响起。
「放肆!」麒羽喘息着退后几步,一双眼眸泛着熊熊怒火,身躯跟被吻得略红的唇都气得微微发颤。「你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紊乱的呼吸,因愤怒而灿亮的眸子、微乱的发丝衬着薄红的脸颊,这一切看在裴竫眼里却是分外迷人。
那夜高雅脆弱而令人怜惜的人儿,变得更加生动而不再那么遥远、难以碰触。
「下官任殿下处置。」裴竫恭敬而冷淡地说着。
脸上虽因隐隐印着红色的掌印而显得有些可笑,然而他站得笔直的姿态却是充满着傲然的自信与不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