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魔界之伴君(下)——怜书
怜书  发于:2009年0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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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少吃一点吧。」蓝发君皇劝道。他愈来愈担心濮阳柔羽的情况。皇城里传出濮阳然介被擒的消息,说是要濮阳柔羽孤身去换,要不然就一天剐掉他一块肉云云。濮阳柔羽虽然没表示什么,但他吃碍太少又睡不好,整天策划,累得要昏沉的神智还无法真正睡去,一点声音就能惊醒。

  「小羽儿,你这样叫人心疼哪!」伤还没全好的康靖王按挎不住跑来找他,就见到他这副形消骨立的模样,「要不然,本王亲自去救泰山大人好了!I

  「呵。」濮阳柔羽眼帘一敛,陡然张开,「对了,要借王爷的银两一用。」

  「真见外!本王的不就是你的?」

  「这仗眼看要戍和稀泥的对峙状态。封泰君死守皇城不出,北冰原方面又蠢蠢欲动,看来没有几个月是打不下来的。粮饷最重要,我们一方面要扼死对方的粮道,一方面要让我军不虞匮乏。桂匀河沿岸,尤其是王爷的领地,最是丰饶,请王爷暂时提供军需吧。」

  「好,那本王派人——」

  濮阳柔羽打断他的话,「王爷还得亲自坐镇才行。朝廷在打仗,底下就有龌龊官儿当墙头草,随时准备倒向有利的那一方,没有王爷亲自出马,不能确保粮饷无虞。只要能拖过几个月,—等皇城里的粮食吃完,拖也拖垮叛军!」

  「……知道了。」只是万一敌力无守,先饿死的恐伯是你父亲……目光一对,只见濮阳柔羽眼中闪过一抹痛苦的神色,康靖王也不再多说,轻拍了拍他的脸颊,向着君皇头一点,立马就走了。

  濮阳柔羽望着堆在自己眼前的食物怔怔地出神。

  「……丞相?丞相!」

  「啊!」濮阳柔羽一声低呼,勉强牵动了下嘴角,「臣、」他实在吃不下。只要想到自己父亲可能的惨状,他就忍不住要呕吐。

  「喝点稀粥?」蓝发君皇已经亲自舀了一匙送来。

  「好。」濮阳柔羽顺从的张口吞下。

  滑软的粥不冷不烫,兼之十分清淡,他勉强还能接受,不料还要喝第两口的时候,他突然感到腹部一阵剧痛传来。

  「唔、」濮阳柔羽眉头一皱,脑中陡然灵光一闪:不妙,太大意了!

  「怎么了?」蓝发君皇立刻伸出手臂拦住他痛得几乎要掉下软褥的身子。

  「毒……」

  「丞相——!」

  剧烈的痛楚像在他的体内翻江倒海一股,「哇!」的一声,一口黑血猛地呕出,濮阳柔羽只觉眼前一暗,什么也不知道了。

  黑暗是一堵无边无际的墙。

  他好像移动着,又好像一直侍在同一个地方。他惶恐又惊悸,却连自己害怕些什么都不知道。

  好像有什么非想起来不可的事?

  『羽儿,救救爹……』

  爹?您怎么了吗?

  『羽儿,爹好苦啊!』

  爹,孩儿侍奉您左右啊!

  『羽儿,你为什么忍心不来救爹?』

  孩儿怎么会不救爹?

  『羽儿,你救大家就不救爹吗?』

  模糊在黑暗里的是……?

  『羽儿……羽儿……羽儿……』

  血肉碎散、鲜血淋漓,他的……

  「爹——!」濮阳柔羽—惊醒,几乎立即就翻身下榻。

  「嗯?」蓝发君皇就坐在他身畔,见他挥舞着双手,睁大的双眼里满是惊恐,赶忙将他搁下。

  「放开我、你放开我——!」

  濮阳柔羽疯了一样不断挣扎,拼命要挣脱他的束缚,拳头雨点一样落下,力道大得不像刚解了毒尚未痊愈的人;蓝发君皇见他几乎耍走火入魔,也顾不得其他,略使力将他的双手向后一压,顺势就甩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声,脸颊热辣辣的剌痛传来,濮阳柔羽呆了一呆。

  「你只是做了恶梦了。冷静点。」蓝发君皇沉声道。

  濮阳柔羽怔征地望着他,

  「没事了,那只是噩梦而已。」

  「梦?」

  「嗯,是梦。」蓝发君皇放柔了声调,缓缓降低内力的运送,自阳柔羽中毒昏迷,找太医灌药,到如今醒来的一昼夜里,他就一直抓着他的手,不断的输入内力。

  见濮阳柔羽已醒,情绪似乎也平静下来了,他才放心地停止内力的输送。「你中毒昏迷了一段时间。日有所思,才会给恶梦吓醒。没事了,别担心,只是梦而已……」

  一道泪水突然滑落。

  蓝发君皇胸口一疼,就见濮阳柔羽一手掩住自己的呜咽,眼帘一合,别过头去。「臣、失态了,君皇恕罪。」

  濮阳柔羽另一手还在他手里。他略略握紧了,「你才醒来,身体很是虚弱,别太伤心了。」

  「嗯。谢君皇。」泪水不断自眼睛里涌出,擦了又落下来,怎么也止不住。「对了,臣清醒过来的消息请君皇别泄露了。」

  「嗯?」

  「既然敌方能下毒,可见军里有他们的细作。而他们又怕臣,臣昏迷,正好遂其所愿,我们可以利用这点误导他们。

  「……」若他们信以为真,你的父亲只怕也没有活路了。

  「国事为重,请君皇不必顾虑……臣。」

  「你、」

  「让君皇见笑了。」濮阳柔羽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的冲动。他突然移身下榻,想打开车厢门时,一股大力将他拉了回来。他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不是说耍误导叛军?出去了还怎么隐藏行踪呢?」蓝发君皇温和的笑谑着。圈住他的手臂十分有力,「要是哭累了,就睡一下。」蓝发君皇抚着他的发,轻声说道,「朕不笑你,朕保证……」

  「启奏君皇,封泰君的人马在前头估荖镇,与我们相距不到五十里。」驭兵司令的主司官霍铁甲接获探子回报,匆匆走进军营帐,对着靠在地图边的蓝发君皇和濮阳丞行礼禀道。

  「自多少人?领头的将军是谁?」濮阳柔羽问道。

  「人数估计约有二干人,领军的是封泰君的堂弟泰钰。」

  他们早已沙盘推演了一个多时辰。濮阳柔羽此刻轻舒了口气,「人数虽少,却扼住要道。且泰钰个性谨慎,不是好对付的人。」

  是不好对付。霍铁甲不由得与君皇对望一眼。前几天送出丞相昏迷未醒的消息后,敌方就不断传来准备虐杀濮阳然介的话,他们虽然封锁讯息,不敢说给丞相听,但丞相聪颖,又岂有料不到的理?

  「这里,」濮阳柔羽像是没察觉两人的心思,迳自点着地图上一个狭隘的路口说道,

  「估荖镇三面环山,出入只有估荖道口一处,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敌之势。如果选择进攻,必定旷日费时,但要绕过此处,泰钰可以从后攻击,我们将腹背受敌。」

  「那是要分兵驻守,让主力继续前进?」霍铁甲问道。

  「这是可行之策。只这附近地势崎岖,泰钰必定另外派兵守在估荖镇前方的和石镇与田水镇,以逸待劳,等我军自投罗网。」

  「那我军是不是要佯败?」霍铁甲问道。

  「全败容易使人瞧出『假』字。这三处的战争,我军要有胜有败,但要败多胜少。另外要传令兵士,若是兵败被俘,一定要极力分说,丞相未死。」濮阳柔羽指着地图上一道细细的蓝线续道,「之后化整为零,渡过决水,在河畔扎营。一过决水,就近精伦大营。中军主力将他们堵住决水以南,精伦大营则围攻皇城。等收复皇城,再回头来收拾决水的战局。」

  霍铁甲恍然大悟,领令去了。

  蓝发君皇一直在旁静听他分拨调配、濮阳柔羽回过身来,「另一件事,要劳动君皇。」

  「你说。」蓝发君皇温和的说道。

  「这里的事臣已经安排妥当,臣要请君皇与臣一同启程,抄小路先到精伦大营。」

  「你几日未曾合眼,得休息一下。」

  濮阳柔羽嘴唇微微—动,像是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是抿了抿唇。这几日君皇总是陪在他身边,他睡不着,君皇也就不睡。他被噩梦惊醒,君皇就握着他的手柔声劝慰。他有时候不仅怀疑,他能坚强的撑下去,是不是因为有君皇在他身边的缘故?

  「兵贵神速,我们得在三日内到达,调动精伦大营的兵力进逼皇城,才能给封泰君一个措手不及。时间紧迫,臣已经让外头准备好了,还请君皇立即启程。」

  「你还是可以睡一会。我们骑快马,两天就到了。」

  「其他马的脚程比不上君皇的千里神驹,这样不易关防。」

  「要什么关防?」

  濮阳柔羽一愣,「君皇、」

  「别和朕说什么天子不轻易涉险的话。难道在你眼里,朕还比不上外头那群侍卫?」

  蓝发君皇一笑打断他的话,站起身来,认真的说道,「朕保护你。」

  一切果如濮阳柔羽所料。中军大营才在决水河畔集结,皇城周围的攻防战,在封泰君尚未警觉时,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展开。

  「报!我们的人马已经将空城围住了!」

  「报!康靖王率兵奇袭,已将封泰君的领地拿下!」

  「报!封泰君同残党,往北窜逃,在边城被继威将军拦下,我军大获全胜,封泰君逃入北冰原!」

  捷报一个一个传来,眼看就要班师回朝,蓝发君皇听着听着,兴奋的不住走来走去。

  「来人,去请丞相过来!」想想,又觉得等不及,自己袍角一提就出去了。

  濮阳柔羽一直躲在精伦大营里一个僻静的所在。知道的只有寥寥几个心腹。平日谁也不见只有蓝发君皇过来与他一起用膳,或者有事与他商量时,才会来见他。

  「丞相!」蓝发君皇连通报的人也等不及,直接就闯了进去,「我军就要班师回朝了。」

  濮阳柔羽放下手里的书,只微微一笑,起身行礼,「臣贺喜君皇。」

  蓝发君皇见他如此冷淡,心里一凛,这才想起他的父亲还生死未卜,「进城后,朕第一个就下令寻找你的父亲,你不要担心。」

  濮阳柔羽又笑了一下。自从他来到精伦大营,敌军那方就一直没有再传出关于他父亲的事。战事在前,他不能也不敢想大多,如今战事已经结束,他该好好想想这件事了。

  「臣有一事,请求君皇恩准。」

  「你说!」蓝发君皇心头一喜:濮阳柔羽已经消沉太久了。只要能让他开心,没有什么不好的。

  「臣想辞官。」

  「什么?」

  「国事上,有康靖王和荆红、易读两位大学士辅肋,君皇大可放心。」濮阳柔羽轻吸了口气,缓缓说道,「臣父因臣的身分地位而受害,臣无面目再立身朝堂之上……」

  「不行,朕不准!」蓝发君皇打断他的话。他知道濮阳柔羽心里难过,但是他绝不愿意让他离开。「还有许多事需要你的协助:康靖王是武夫,荆红和易读都还不到火候,你一离开,朕要如何处理庞杂的国事?」

  濮阳柔羽眼神一黯,「臣心灰意懒,就是留着,也无法再为君皇分忧。」

  「说什么心灰意懒!朕不是答应要寻找你的父亲了吗?你再等等,世许很快就有消息了。」

  「报,濮阳府找不到濮阳大人!」

  「再找。」

  「报,搜遍皇城,找不到濮阳大人!」

  「再找!」

  「报!叛军里也没有濮阳大人!」

  「再找!再找!」

  蓝发君皇烦躁的在大殿里走来走去,收回皇城已经三天了,濮阳然介像消失在空气里一样,濮阳府找不到、叛军里找不到、告示贴得满街,还是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该不会真的早就……

  蓝发君皇叹了口气,慢慢踱出殿外。濮阳柔羽虽然没说什么,但偶尔露出的痛苦神情已经让他愈来愈不忍心。这段时间里,他已经想了不知道多少方法,派了多少人,明查暗访就是找不到,再这样下去——

  「小羽儿,这是给你的。」

  咦?是康靖王?他来了!

  「是什么?」濮阳柔羽疑惑的看着康靖王合住的双掌。

  「嘻嘻,你伸手出来,本王才给你!」康靖王神秘兮兮的笑道。

  「那就算了,我也没多大兴趣。」

  「喂喂,本王的亲亲小羽儿!别这么不给面子嘛,本王可是特地从边境那儿把这东西带来的!为你专程拿来的唷。」

  亲亲小羽儿?隔窗听见,蓝发君皇不禁眉头微皱,却见濮阳柔羽唇角一掀,无可无不可的平伸出右掌来。

  「这才对嘛!」康靖王双掌一起压在濮阳柔羽的手掌上,慢慢打开。

  一阵奇异的触感在掌心跃动。活物?

  濮阳柔羽一讶,康靖王已经把手移开,一只五彩缤纷的小鸟儿就停在濮阳柔羽的掌心里,好奇的左顾右盼。

  「这是?」

  「翠薇鸟!」康靖王得意的宣布,「只有本王那里才有的!」

  濮阳柔羽看着鸟儿,再瞥一眼康靖王,「王爷怎么想到给我这个?」

  「以前少仲在本王那里的时候,很喜欢这种鸟唷。」康靖王笑得眼睛都眯起来,「本王想,你们是兄弟嘛,喜好说不定差不多,就给你带一只来了!」

  鬼扯。濮阳柔羽抿唇一笑,「少仲最讨厌又小又精致的东西,尤其是活的——他会养死娇贵的金玉牡丹,捏死翠薇鸟——」

  「啊啊!本王不小心说错了嘛。」康靖王夸张的嘟起嘴来笑道,「少仲是说,他哥哥,你,最喜欢这种小玩意儿了。」

  「哈!我跟少仲说的是玩物丧志——」

  「喂喂,别这么不给面子嘛!」康靖王突然一扬手,手臂挥出一个潇洒的弧度,喊一声,「来!」翠薇鸟拍翅飞起,就落在他伸出的手指上。

  康靖王团团转了一个圈,又把载着翠薇鸟的手指移到濮阳柔羽眼前,满面笑容,「那你说,本王把它送你,你喜不喜欢?」

  「好吧,喜欢。」濮阳柔羽耸耸肩,接过来,手指轻轻顺着鸟羽,「它叫什么名字?」

  「小羽儿。」

  「什么?」

  「亲亲小羽儿!」康靖王很大声的说道。

  两人对视着,濮阳柔羽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原来王爷一直把我当成一只鸟?」

  「错了错了,」康靖王正经八百的说,「是本王太思念亲亲小羽儿,才会把它叫做亲亲小羽儿,没事的时候逗逗儿取乐,好解本王相思之苦罗。」

  「哈哈,那现在王爷把它给了我,王爷已经不再思念我了吗?」

  「因为你魂儿要飞了,本王才把亲亲小羽儿送给你。」

  「嗯?」

  「小羽儿,你别辞官好不?」康靖王拉着他的手,突然变得认真,「皇兄说你很消沉,一个劲儿的要走。你走了,本王会很想你的。」

  濮阳柔羽勉强笑了笑,「王爷,我……」

  「别跟本王说什么没爹没娘的话。」康靖王抬起他的脸,点点他的鼻尖,「要是没爹没娘就要消沉,那皇兄给送下人界去修炼的时候就该跳海,本王一出生就要上吊了?你都几岁的人了,还玩这种把戏?」

  濮阳柔羽又是—笑,「王爷在说什么……」

  「好啦,留下来嘛。」康靖王拍拍他的肩头,「啧,愈来愈瘦,小心下次跳崖的时候,本王给你的骨头刺死~」

  「哈哈哈~」

  窗外的人亦是一笑,举起的手一个握拳,无声一叹,终究没有推门进去。又停了好一会,一回身,轻步离去了。

  「君皇、君皇!」夜里留守的太监急匆匆地跑来唤醒他。「驭兵司那里有人过来,说是有急事要面见君皇哪。」

  驭兵司?该不会北冰原方面又出了什么事!蓝发君皇睁开眼来,一边穿衣着履,一边就吩咐道,「带人到外头等着,朕就来!」

  结果驭兵司带来的却是天底下最令人振奋的消息!濮阳然介回来了!虽然不知为何是半夜偷偷进府,给守在濮阳府外的兵丁当作贼子绑了起来,但驭兵司的主事已经问清楚了,确定是他本人没错!目前就侍在濮阳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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