恼恨上来,咬着裘致远的耳朵不放,错了错牙,惹得裘致远一叠声叫:“哎哟,小狗咬人了!”
第六十九章 无字长信
裘致远纵容地让郑飞彤啃了一晚上,落个满肩头的牙印,终于把这头小狗给哄好了。
“你看上的,可是送上门人家都嫌弃的主呢,也就小狗你少不经事,看走了眼,不嫌弃。”裘致远捏着怀里的郑飞彤,满足地摊在床上叹息,时不时顺一顺郑飞彤的头发,软软的,细细的,很舒服的手感。
郑飞彤很小心地伏在裘致远身侧,眼睛只敢盯着离自己脸只有两寸距离的肩头,连续的几个牙印互相重叠,带着一圈青紫,拉近了视线之后有一种夸张的恐怖,拿指尖沿着牙印一圈一圈地描摹,听到不满意的地方,就用点劲,惹得裘致远一个劲地笑。
“还真是没眼力见的小狗,咬人倒狠,解气了?”裘致远相当满足于调戏郑飞彤,发觉其实这个看上去阴沉无比的家伙,在袒露出心上最柔弱的位置之后,有一种天然的纯真,那种认定一件事死不回头的劲,和当初打动自己的一模一样。
去三沙,本来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可裘致远新任国防部长,贴身警卫就要秘访三沙,多少有些不符合政治需要。
三沙,那个三不管地带,偏又被三方瞩目,没有任何一方愿意首先放弃拉拢三沙的军事企图。
也不知道裘致远怎么和宗政呈沟通的,密令下来,竟然是让郑飞彤护送裘致远走一趟三沙。
郑飞彤看着裘致远,思考了很久,才半信半疑地对裘致远没有见叶非云的意思表示认可。
“我不见他,真的不见。”裘致远哄,好家伙,这孩子吃起醋来的霸道劲固然让人得意非凡,可受折磨的可是裘致远自己啊,动不动就拿那双看不透底的眼睛盯着你,然后一声不吭地,始终离了三步远,无法靠近,简直就是冷暴力。
“我算是认栽了,我不动,成了吧,过来些。”被裘致远骗了几次的郑飞彤学得很乖,再不肯在生气的时候靠近他一分,裘致远在近距离的擒拿中总有压倒性的优势,被抱住之后,那老油条的哄骗功夫,可不是年轻了十六岁的郑飞彤所能抵挡的。
郑飞彤犹疑着,警惕地看着裘致远,拿不准他是不是又想通过几句好话蒙混过去。
“你就让我找个台阶下来不就结了?”裘致远急,这孩子,可真能让人抓狂,“就算见了,也不会有什么,当初我没残废时,他尚且看不上我,如今我又残又老,还带着一身的疤,除了你这只小狗不嫌弃,还有谁看得上?”
郑飞彤使劲横了裘致远一眼,不表示苟同,可裘致远那副模样也的确不像仅仅是哄骗,憋了半天,蹦出一句:“就算现在,不也照样那么多人上赶着想爬你的床!”
这醋劲,一直可以熏透崖洲了,裘致远这才明白,这头小狗的独占欲,竟然这么强,又是欢喜,又是无奈,趁郑飞彤生闷气的时候,侧了一步把门口位置封住,再扑上去把他拖到怀里:“我这不是就只愿意爬你的床吗?你还计较什么?况且,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除了你还有谁想爬我的床,也从来没有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有别的脸,这么说我,我也太冤了。”
裘致远诚恳无比,可惜最后一句话泄露了老流氓本色:“我都残废了,除了你这个小冷淡,我还伺候得起谁啊?”
郑飞彤被说得羞愤难当,心里明白,裘致远又在变相地抱怨最近几天没有得到满足的欲望。
咬牙切齿也没用,裘致远已经无比正经地补了一句:“熬了三十多年,好不容易有正当渠道了,竟然让我忍着,忍也就罢了,还老冤枉我,好狠的心哪。”扼腕长叹的样子,简直就不配出现在那张无比正气的脸上。
私服潜行,裘致远果然如他所说,坚持不肯去见叶非云,郑飞彤拗不过,只好自己一个人去叶非云的制刀铺子。
远远地,就看见叶非云站在那里,很清淡的影子,很出世的气质,根本不像一个果敢铁血的沙场老将,年轻,看上去甚至还不到三十,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显得很专注。
第一次看见活生生的叶非云,那种冲击力远比照片所能够带来的强悍,郑飞彤不由自主地停顿了脚步。
窥视。
从早到晚,叶非云只有极偶尔的时候才轻笑一下,抿着嘴角,看着火光里的刀,那种愉悦淡然的幸福,让人嫉妒。
确实是个风采绝佳的人物,如果不是确认这个就是叶非云,郑飞彤甚至要怀疑自己看错了。
没有一个杀人如麻的将军会有这样的气质,清逸,疏朗,如同一个饱读诗书的大家子弟,对着任何人,都是宽和的微笑。
叶非云发现了。
叶非云向郑飞彤的方向瞟来一眼,郑飞彤立刻就明白了。
跟着叶非云走到后院,叶非云甚至没有开口,镇定自若,确实有大将风度,只是那样打量着自己。
走近了看,叶非云更加显得年轻,个子很高,没有关清砚消息中说的白发,更没有任何落魄的痕迹,郑飞彤难免猜测一下那个传说中的流氓祖宗——林亚,凭什么得到这样一个人,除了裘致远,还有谁配得上这样的人物?还有谁,能够战胜什么都趋向完美的裘致远,得到这个不经意间改写了历史的人物?
郑飞彤又一瞬间有些气馁,旧日里那些不服气的醋劲忽然变得有些可笑,这样的叶非云,确实不是自己目前所能及的。
带点恼恨,郑飞彤扯开一丝笑容,有些想要争长短的意思,开口:“你就不怕我是来追杀你的?”郑飞彤不相信,这个叶非云能在面对公国的追杀时,依然这般超脱淡然,这句一定违背裘致远意思的话,不吐不快。
叶非云,死了,是忠烈,没死,就是叛国,手握重兵的将军,从来没有退路,这是事实。
叶非云没有任何慌张,竟然温和地笑了笑,拿起一只杯子:“你要杀的话,应该是在方才铺前百米的那个塔上,用你腰上那支枪,而不是现在跟我闲话。喝茶?还是白开水?”
郑飞彤骇然发现,自己的那些机智计谋,全部都只是些小孩子家的手段,为将带兵者,那种磅礴的气度,永远是没有带兵上战场过的人学不来的。
“不愧是铁血参谋,不愧是叶非云,不愧是他心心念念难忘的爱人。”郑飞彤苦笑,恐怕……郑飞彤摇摇头,“至死也难忘。”
叶非云显然明白郑飞彤在说谁,可后面那句补的话,让他吃了一惊。